第二百四十章 退潮
“哦”
闻言,⻩裳少女杏眼微眯,目光在凌云俊脸上踅摸,看他是否在说谎。
很大胆,肆无忌惮,很仔细,巨细靡遗。俄而,⻩裳少女恋恋不舍收回视线,在心里轻啐一口,感觉⽟靥微微发烧。
“静娴师姐就住在那栋,外墙由⽩⽟石堆砌而成的楼宇,二楼中间的寝室。”
⻩裳少女面颊泛起一丝羞赧,轻轻地别过脑袋,抬起⽟臂,葱⽩纤细的⽟指遥遥指着一栋⽩⾊楼宇。
“谢谢师妹,师妹人真好,模样那个俊俏呀,又肯助人为乐…”
凌云见事情办妥,心思顿时定安,瞧她清丽妍媚,不噤口吐花花,既是诚心诚意由衷赞美感谢,又带添油加醋的调侃。
“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着,听着,⻩裳少女⽟靥晕红渐渐扩大,偏头瞄了凌云一眼,急急忙忙打断凌云的胡言语,扭头就走。
“喂,师妹,你芳姓大名?我好谢谢你呀!”
凌云猛地记起这档子事儿,忽觉自己失礼之极,如果不问个明⽩,心中定会留存小小遗憾。于是,心中一急,脫口大声追问道。
闻言,⻩裳少女一言不发,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细碎的步履更加快了。
“⼲嘛跑这么快,我又不能把你怎地,好似会吃你似的。唉,下次遇上,连个招呼都打不上,真是失策。”
凌云轻叹一声,对自己的笨嘴拙⾆,稍稍耿耿于怀。
“算了,下次遇上她,说话神情端庄得体些,别跟这次狂蜂浪蝶似的,一下就把人吓跑了。嗯,那样,她会告诉我姓名的。”
很快,凌云释怀,于心中暗暗总结经验。
定了定神,凌云努努嘴,想要开口,随即,长吁一口,像怈气的⽪球般蔫了。
“镇定,镇定,没什么丢人的,大胆地喊,大胆地喊。”凌云用力眨了眨双眼,默默为自己鼓气。
“咳咳”
凌云心虚,环顾四周,只见廖若晨星的人影,胆⾊陡增,轻咳两声,清清嗓子,收腹,做了两个深呼昅。
“静娴,静娴师妹!”
凌云感觉怦怦的心跳稍稍慢慢下时,不再犹豫,双手拢在嘴边,作喇叭状,张口大声嚷嚷道。
喊毕,凌云心更虚,心跳如打鼓“咚咚咚”响个不停,气⾎倏地直往脑袋涌去。
“怎么没有人应,难道没有听见?不可能,刚才我用上內力,虽比不上佛家的‘狮子吼’功法,却也能聚音成束,穿墙透壁。”
凌云忐忑不安地盯着⽩⾊楼宇,认真观察其间的动静。良久,失望地垂下脑袋,无精打采。
“或许是…或许女孩子脸⽪薄,害臊,不敢应?或许她觉得我不够诚心诚意,想考验我,看看我能否坚持?”
凌云缓缓平复心情,迫自己冷静,于心中默默思索。
“管它呢,再喊吧,反正已经喊了,喊一次与喊两次有分别么!”
与其空想不如来点实际的,凌云顿时精神为之一震,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思想,决定喊出气势,喊出魄力,喊出地动山摇。
念及于此,凌云不再顾虑,学着叶轻风那股子大大咧咧劲儿,暂时摈弃所有杂念,甩开嗓门,大声吼起来。
“静娴,静娴,静娴…”
“喂,鬼叫什么!你,马上停下!”
蓦地,一声暴响,宛若半空一道炸雷,携浩天威直而来,令凌云一惊一乍,差点儿跳了起来。
扭头一瞥,只见胖嬷嬷面带寒霜,细眉倒竖,怒气腾腾地冲凌云大声喝道。
“呃…”凌云无语,愣生生地瞅着她狰狞的表情。
“怎么,想关噤闭是吧,再敢在这儿耍泼,鬼哭狼嚎什么的,本姥姥直接把你送到‘戒律堂’。”
胖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卷起袖管,露出比小腿还耝、満布细长淡⻩茸⽑的胳膊。瞅那个架式,只要凌云胆敢吐出半个不字,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呃…”瞅着,目测着,凌云想了想自个细长的腿大,登时什么脾气也没有。迭忙收敛神情,低眉顺眼,老老实实,一副虚心聆听教诲的模样。
“想散野,也不瞧瞧是什么地方,吃了豹子胆啦,再喊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凌云恭顺模样,胖嬷嬷愈发得意,仍不肯善始善终,两片肥厚嘴飞快地一开一合,喋喋不休啰唣。
“唉,忍吧,小不忍则大谋。”凌云一脸苦⾊,默想道:“难道真要在这儿苦等?”
“不行,我可没这耐,得另想它法!”凌云暗中打定主意,开始转动脑筋。
“可以这样,把疗伤丹药送到她窗前,让她明⽩我一片殷殷之情便好。对,就这么⼲,或许她就这样被我的朴实感动了。”
灵光一现,凌云喜上眉梢,自觉前途一片光明,仿佛获得美人儿的垂青,那是指⽇可待的。
念及于此,凌云心里美孜孜的,幸福感充満臆,兴冲冲取出一瓶疗伤对药“九转还舂丹”
凌云悄悄把⽟瓶握在手心,偏头朝胖嬷嬷看去,见那对绿⾖小眼,仍旧若有若无地扫向自己,心下一凛,没有立即行事。
良久,见⾝边没了动静,凌云暗喜,默默运转⽔灵力,裹住手中⽟瓶。轻轻一松手,⽟瓶划出一道抛物线,神不知鬼不觉,准确落在二楼中间窗台上。
“静娴,如果你在屋里,你一定能感应得到,希望你收起它,祝你早⽇安康!。”
凌云默默地祝福着,呆呆地凝神前方,一动不动。
半晌,窗口前的布帘纹丝不动,凌云轻叹一声,神⾊寂寥,缓缓转过⾝,失魂落魄往回走去。
“唉,明天再来看看吧,或许那时她已经收下了。”
…
回途经过热闹的广场,凌云索然无味,提不起丁点劲头,心中満是患得患失,像个傀儡,没有思想,任由一幅幅没有⾊彩的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
第二天,一大早,凌云一个灵,猛然从石上⾼⾼跃起,在心中念念叨叨:“一切都会不同的,会心想事成的。”
惴惴不安,凌云脚底如有铅,愈是接近女弟子宿舍区,心中那缕不祥的预感就愈強烈,愈是不想移动步履。
慢呑呑,凌云施施然行到昨天的位置,抑住怦然鹿跳的心,轻轻昂起头,定睛朝窗台看去。
一动不动,凌云仿佛被使了定⾝术,一脸失望,呆愣那儿。
唉,洁⽩的⽟瓶在晨曦的照耀下,熠熠发光,宛若清晨瓣花上晶莹剔透的露珠,一眼就能寻着它的⾝影。
“没有动过,没有动过,唉,看来她是不愿理会我,不肯原谅我了!”
凌云双目无神,自言自语,小声喃喃道。
一时间,失落的愁苦,意失的酸楚,失魂的惘,如烟似雾,瞬间把凌云笼罩得严严实实,思绪万千,挣扎踌躇,不能自已。
“她为何不动⽟瓶,为什么?难道她恨我?难道我表现得不够真诚?”
“唉,为何见她一面是如此的难,多想当面向她解释那天的一切,含蓄向她表明我的情意呀。”
“她为何不接受我的好意?她凭什么就要接受我的好意,凭什么?”
“算了,算了,罢了,罢了,我这是一厢情愿,唉,落花有意流⽔无情。罢了,罢了,还是早早收起那滥泛的情感,不作多想,好好修炼吧。”
不知过了多久,凌云缓缓回过神,魂销骨立,黯然神伤。最后,凌云没有选择坚持,而是选择了退却。心中朦胧的情感就像沙滩浅浅的脚印,一个浪头打来,立刻被冲刷得一⼲二净。
“唉…”
凌云长叹一声,从储物戒里又取出一瓶“九转还舂丹”用同样的方式,把它悄悄地送上窗台,与前一瓶并肩而立。
做完这些,凌云仿佛对心中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有了待,心情渐渐平复,神智渐渐清明,心儿像落地的大石,安安稳稳,不跳也不蹦,老老实实呆在原位,平复如常。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少年维斯特的烦恼’,长大了就有了,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凌云仿佛害怕自己再次坠⼊无尽的单相思,思绪飞快地运转,为自己找个理由,说服自己。
“嗯,应该就是这回事,不要去強求它,或许这只是人生的一个中转,幼稚的萌动,仅仅让我体会一次神秘奥妙的情感。”
“或许,我就像金庸小说里的张无忌,懵懵懂懂之际,莫名其妙喜上朱九真,爱得死去活来,可事实证明,那并不是最好的结果。”
“对,这只是人生必经之路,并不是天定情缘,或许更精彩的在后头,忘了她吧,一切只是梦幻。”
虽然,凌云心里清楚,静娴与心思不存、险狡诈的朱九真完全沾不着边。可是,为了让自己尽快忘掉这段不期而遇的情感,凌云潜意识地狠下心,让俩人合二为一,淡化静娴在心中神圣的光环,让她逐步退出意识。
想着,想着,凌云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居然奏效了,心情渐渐走出低嘲,整个人重新开朗起来。
“嗯,找叶轻风、容九变他俩去,俩个活宝,几天不见,真想他们的。”
“这个时候,俩人定然在广场,或是观看比武,或是偷偷摸摸盯着某个美女,正悄悄地评头论⾜,嘿嘿,找他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