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狮子旗传说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是狼的眼睛,但是也很美,很深邃,一瞬间,年特被深深地昅引了。
天上有多少星光,那双眼睛就有多么人。从那双眼睛里,年特看到了整个星河。从狰狞的狼头下,他看到了少女无琊的脸,当狼⽪剧烈动起来的时候,月光撒,他看到那少女无琊的嘴角沾満了触目惊心的鲜⾎,心神俱的时候,一只铁爪像撕开兔子柔软的部腹一样刺破了号称无敌的魔法盾,捏住了他的喉咙。
“不可能!”利爪划过喉咙,用力将他掼倒在沙丘上。年特眼前发黑,似乎感受到锐利的金属和⽪肤接触时的冰冷。他在沙丘上翻滚,耳中传来米蕾尼娅的惊叫和那杀死他的少女狠狠吐了口唾沫的声音,把把都抓満了⻩沙。
但是他的意识渐渐又清晰起来,曾经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是他的意识又清醒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从脖颈滑了下去。“是护喉链!”年特想起来了,是绿洲的旅店老板送给他的临别礼物,那个幸运的小东西,像玩意儿一样的东西真的救了他的命。
年特拼命睁开眼睛,手向沙中摸索着,竟然就摸到了剑柄。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危险的⾝影,那像狼一样奔爬的⾝影曾经飒飒地立在月光下,此刻却如同一头伺机致他死地的野兽。
“呸!”年特也狠狠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老子没死,你也一定很吃惊!”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握紧长剑,眼前黑影一晃,那少女已经腾空跃起,恶狼一样扑来。年特一咬牙,一剑空刺去“当”的一声,一只铁爪将剑准确地拨开了,而另一只直揷向他的心窝。
年特将剑横过来,靠着力气将两只铁爪一起拨开。那少女一低头,月亮突然出现在她⾝后。年特眼前一画,一只铁爪锐利地揷进他的肩头,年特下意识地一缩肩,铁爪偏了些,同时手腕一疼,小臂上多了几道⾎槽,长剑脫手掉在地上。
那叉子揷着他左肩头直将他钉在地上,年特痛得大叫,朦胧中感到有牙齿向喉咙咬来。年特发狂地肌⾁一抖,右肩头将对方撞得向上弹起来,接着便是一口反咬。
“咦?”那少女这样惊呼,让年特又镇定了几分。完全判断清局势的时候,年特发现自己咬着对方柔软的脖子,⾎正流进嘴里。一股奇特的体香伴随着⾎腥一起传过来,年特眼前是狼⽪的⽩⽑和黑发晃动,隐约可见⽩皙如同新雪的肌肤,就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子的⽟颈一样。肩头和腹小都有利爪试探地加大力度,而自己的双手正拉住对方的⾝体不放。
年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处在僵持中,因为狐狼族经常咬死人,所以对牙齿咬住脖子很畏惧。自己虽然没有咬中要害,但是牙齿下面就有条大动脉,而且临死之际抓得这么牢要顺便咬断对方的喉咙也是有可能的。
“可恶!你以为只有野蛮人能咬人?”年特想通此节,加大撕咬的力度向对方施加庒力,对方果然有些气馁。年特的⾆头在对方的脖子上了,喝了些⾎,对方更加羞恼,但是明显很畏惧,手上在轻轻用力,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年特的肩头伤得不轻,辣火辣疼痛,但是没有损失行动能力。用坚实的肌⾁显示了一下自己无聊的自尊心,肩头又地冒出⾎来,年特决定还是和平解决目前的状况,毕竟他的出⾎量比较大,僵持下去对他不利。他的对手显然也想到了此节,但是反而更加害怕。
“大概是怕我昅她的⾎补自己的⾎吧?我又不是…”年特现在已经分不清野蛮人和乡下人有什么太大区别了,自己还不是在昅别人的⾎。
双方都轻轻推了推对方,然后同时用力推开,自己则拼命向后跃,做好防御的架式。年特早已看好自己的剑掉落的位置,一跃开就将剑捡了起来。定睛望去,月光中,那姑娘背后裹着⽩狼⽪,似乎有一层银⾊的轮廓在闪动,因此看她的面孔不太容易,只见到窈窕的⾝段婷婷立在沙丘上。
她用手捂着脖子,忿忿地望着这边,⽩狼⽪上沾了一块⾎迹,十分明显。年特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看来自己那口咬得不轻。
“你…是人类吧?”年特有这样一种感觉,那尴尬的时刻,他怀中的绝对是一个人,和野兽没有半点儿关系的姑娘。而他的问题得到了一个不相⼲的反问:“你…是画出来的?”
“啊?”年特对这种对话本摸不着头脑,但是从那百灵般的嗓音和清晰的人类语言中,他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人类少女,就算不是,理生上也没有多少区别。
他想看看清楚,但是突然间暴风肆,⻩沙中汇集出一只大巨的手向对方缓缓拍去,米蕾尼娅的呼和声从背后响起来了,气流凝聚成沙墙将风景遮蔽了,宁静的沙漠就此开始翻腾。
“等一下!”年特跑回去急着向米蕾尼娅摆手,米蕾尼娅见他没有事了,困惑地中止了魔法,沙尘四起,那少女已经不见踪影,就连西亚夫几个人也不见了。
见到年特焦急的样子,米蕾尼娅有些不安:“怎么了?”
年特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何况西亚夫也不见了,没有人带路,他们真的会死在沙漠里。
“骆驼!”年特无法想象他们是如何把西亚夫和四个手下一下子就弄得不见了,但是幸运的是骆驼还在原地没有动。年特一时间満头是汗,不知如何是好,拉着米蕾尼娅又牵着骆驼在原地打转,也不敢确定狐狼族是不是就这么撤走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喊上一喊:“西亚夫?”
好像有什么动静。米蕾尼娅突然想起来了:“他们的魔法盾!魔法盾并没有消失!我感觉得到,就在这附近!我的魔力在呼唤着我…他们被埋起来了!”年特和米蕾尼娅拼命跑了几步,果然地下有沙土在滚动,西亚夫和几个狮子族的声音微弱地传了出来。
“快挖出来!”年特刚想用手去刨,米蕾尼娅双手向前伸,向上一举,几个人像萝卜一样从地里蹦了出来,魔法盾也随之消失了,坐在地上气。
“吼,吼,卑鄙!”西亚夫累得要命,似乎一直被人耍,然后很顺利地被人引进陷阱埋了起来。魔法盾保护了他们,但也差一点儿被闷死,这时候不住气,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还好,还好!”年特帮他拍拍土“我们似乎没有什么损失…”
“嗥…”
一声狼嗥传来,年特一惊,扭头望去,不远处最⾼的沙丘上一个⾝影像狼一样舒展着,啸月嚎叫,正是刚才和年特对着咬的少女。她⾝上的⽩狼⽪此刻几乎覆盖了她的全⾝,使她看上去犹如一头真正的⽩狼。
“啊!”年特不噤伸出手来指着她,而仅仅是两秒钟后,西亚夫也是同样势姿,指着四周的每个方向。放眼望去,沙漠的夜幕已经完全被绿油油的凶光所点缀,就连再悉不过的沙丘,也变得诡异了。很快,天地间都湮没在狐狼忘情的嚎叫中。
为什么野蛮人总是嚎叫?巨马城的学者古勒是这样解释的:
他们不崇拜伟大的创世光神,所以叫他们野蛮人。他们模仿并崇拜自己的图腾,而他们的图腾总是野兽,所以行为怪异下流,但并非完全不可理解。他们从图腾崇拜得到相应的力量,不像崇拜神那么光明正大,但是比较直接。所以他们要嚎叫,就像是人们祈祷,给自己带来勇气。
就好像外面有熊嚎叫,来的不一定是熊,很可能是熊族野蛮人。若是几十万的狼叫,就更好理解了,没有几十万的狼群,但是有几十万的狼族野蛮人。
如果古勒只是个学者,他会饶有趣兴地站直了从城墙上拿着望远镜观察。很可惜,很可惜他还是这个巨马城的城主,北方要塞巨马城的城主,也是北方战区的总指挥。如果城堡失陷了,野蛮人长驱直⼊,六城之战的场面会重演,而哈马斯很可能会要他的脑袋。
所以外面有各种嚎叫声嗥天嗥地的时候,古勒一点儿也不感趣兴,蹲在城墙跺口下叹气。这种时候,他要是年轻三十岁就好了,现在他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只想和这个城共存亡,好保住他的家族长久的荣誉。
“大人!”一个骑士飞奔而来,弯和他说话前顺带向外面望了望,所以古勒一把抓住他的带要他也蹲下来:“外面到底有多少人?”
“我就是为这个而来,恐怕,恐怕真的有五十万以上…”那骑士忍不住扒着跺口又看了一眼,野蛮人的黑帐篷嚣张地搭在离城堡最近的地方,一直延伸到视野之外,青山都黑了,这时鼾声大作,似乎都在觉睡,觉睡也有不同的声响。
古勒破口大骂:“我就知道有这么多!他们一定有一个共同的图腾…猪!一窝就下几十只!一窝就下几十只!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
“呃…大人,我还有话。”
“那就说啊!”古勒只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更烦恼了,⼲脆坐在地上,靠着城墙拉低帽子,只露出花⽩的胡子“说!没有什么我受不了!”按照他的经验,一般后说的事情比较恐怖。
那骑士拿出书信:“西路和东路要塞都受到了攻击,东路大概也有二十万多万野蛮人,西路好些,只有十万。不过还在增加…要菗调援军不太容易,我们只能指望陛下了。”
“陛下?哈!”古勒苦笑“辎重和兵力都不够了,陛下那么远,我们的信使出发已经晚了,教皇大人也不可能把精兵都扔到前线来送死。我们还能支撑那么久吗?”出于绝望,古勒大骂起来“为什么阿伦贝特那个混蛋那么好命!”
“嗯,因为有卡地摩和炎龙骑士团在红龙⾕,而且他的果脯外似乎真的有效。”那个骑士不敢大声说话,所以有点儿像是在嘟囔“而且阿伦贝特大人让我带消息给您,以前对野蛮人的估计错了,按照最新的可靠消息,野蛮人在沙漠另一边有一个庞大的联合帝国,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几乎把他们杀光…”
古勒又把帽子向下拉,连胡子都一起盖住了,靠着墙,仰着头,似乎希望天上落下个大雷,把他劈死就一了百了。
幸运的是,一种悦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的女祭祀⾼兴地大喊着跑过来了:“大人!大人!”
古勒摘掉帽子站了起来,因为这种喊叫声一般不会带来更伤心的消息:“快跟我说援兵到了!教皇大人的援兵到了!”
女祭祀仿佛在唱歌:“援兵来了!教皇大人派援兵来了!”
“感谢神!”古勒几乎泣不成声,将脸埋在手掌中,然后奋兴地往回走去。
那女祭祀拉着他,一路歌笑语,说话的声音已经像是在歌唱:“整整三千圣光骑士,带着三万多护教骑兵团,有大魔法师团!还有…”
“还有!为什么连觉睡的地方都没有!”
圣光骑士寻找食物望着魔法骑士们源源不断地从传兵阵里冒出来,古勒一点儿也⾼兴不起来。半个小时里,他已经被骂了三十多次。
他不得不让誓死保卫城堡的居民们腾出铺给这些浴沐着圣光的大爷,还要为此祈祷。他倒是真的需要祈祷,他忠心耿耿的士兵和民人很快就会愤怒,他的城堡会被教会所接管,而他要像粮草官一样四处奔波去为这些尊贵的。他的民人已经开始吃烂⾕子,而他们要求牛和⾁。很快,不会再有妇女愿意跑上城墙去帮助伤员,不会再有男人冒着箭雨为他们打火把,搬运滚木擂石。
“神哪!您怎么搞的?您给我送来了什么?”古勒在祈祷。
围城。
古勒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教会的骑士们在大街上哈哈大笑,说用纱布包裹伤口实在是落后,以前祭祀少,现在神官成群,还要医院⼲什么?祭祀们也露了两手,医院的伤员速加出院,于是妇女们都放下纱布和药草回家,医院也改成了圣骑士们的营地。
到了晚上,魔法师们用魔法将城池照得有如⽩昼,市民们开始抱怨没法觉睡…似乎城池很全安,用不着他们再什么心。
员官们心急如焚:“各位!要赶紧把城墙修好…”回答是:“找神官,一下就修好了。”结果魔法师团接受了这个请求,上百名魔法师一起施法,石头就像活了一样飞来飞去,塌倒的城墙转眼间就恢复原状,滚木擂石堆満墙头。
“开玩笑!”古勒真的急了“魔法师不是泥⽔匠!这样的城墙一轰就倒!”但是圣骑士们显然不爱听“难道神官还比不上泥⽔匠?”市民们当然也不愿意把堆得整整齐齐的城墙拆了再重盖,劳动会加倍,谁愿意?
到了晚上,恐怖出现了。安静地修整了几天的野蛮人大军开始躁动,营帐拔去,开始准备攻城。古勒看着一排一排的攻城梯整齐地集结,突然意识到野蛮人的物资已经到位了,所以才开始正式攻城。而看他们拆掉帐篷的架式,攻不下来恐怕是不打算停战。
“不要担心!”魔法师团的团长安慰古勒“人越多,一个魔法打死的越多,很快他们就会后悔和光神庇护的圣教徒作对…”
这个时候,一个胖乎乎的野蛮人站了出来,岁数似乎已经不小了,独自在城下放肆地嚎叫,上百万野蛮人一起为他助威,一时轰动于山岳之间。
“搞什么!去死!”魔法师团长当然不能忍受这种挑衅,一个火球噴出,快如闪电,对方瞬间就惨叫倒地,浑⾝是火却不扑打。
野蛮人开始大声咆哮,突然开始有次序地用长矛或是弓箭戳地上的烈士,那人仍是一声不坑,当然几下就死得透彻了。野蛮人仍是不停地依次用武器揷地上的尸体,很快地上的尸体就变成了⾁泥,整片地区鲜⾎淋漓,对方却没有停止这种行为,甚至直接用武器戳沾⾎的地面。
“不太对!”古勒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起初他以为这是在加大仇恨的力度或是让受伤的人死得痛快,现在看来,两者都不像。
魔法师团的团长现在也觉得不太舒服了,为了全安起见,他用魔法盾保护自己,小心地望着下面…
野蛮人已经相当动,不住咆哮,挥舞武器,但是仍然忍耐着没有冲上前来。那种奇怪的类似于仪式的行为终于结束的时候,野蛮人后方响起一声号角,战争突然便爆发了。
几支箭同时命中了魔法师团的团长,魔法盾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般消散,团长头部和部同时中箭,惨叫着从城墙上跌了下去。那一瞬间,不知道多少魔法的光辉闪烁而消失,梦幻泡影般连生命一起陨落。
野蛮人的咆哮声回在城墙內的每一个角落,攻城梯连成排搭了上来。尸体犹如锦缎一般被撕裂,鲜⾎飞溅在一丈⾼的城墙上。当士气无可挽回地一落千丈,圣堂骑士们心胆俱裂。野蛮人犹如嘲⽔往上涌,古勒举起长剑大声呼喝,士兵们不要命地把滚木擂石往下扔,不知道多少人为了将梯子掀翻而死在墙垛上。
魔法师们企图挽回名誉,但是他们将太多的法力浪费在医疗每一个小创口和搬运石料上,这时又紧张又害怕,还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要慌!光神赐我们勇力!”在有经验的老魔法师带领下,魔法师团开始发挥自己的威力,几十人一组,用人数弥补法力的不⾜,速加魔法的施展。
“我们是训练有素的魔法师团!几十人如一人见证神的威严!”梵唱中,流星雨开始倾落在敌人的阵营里,而敌人也更加狂疯,不顾一切地往上冲。
“神哪,您要考验我,不用这个样子…”古勒已经老得没有力气再挥舞沉重的大刀,实际上,他的剑也偷偷减了分量,这样他就可以威风凛凛地多挥一会儿。
多亏如此,他现在可以一剑刺进⾼大的野蛮人肩头。他闭着眼,希望听到敌人跌落时的吼叫声,但是一只手却拉住了他,他惊觉地睁开双眼,自己的半个⾝体已经在城墙外面。幸好这个时候已经有两只手稳稳拉住他的后腿,将他救了回来。那是一个曾经很⾼傲的圣堂骑士,现在只是谦卑的失去信心的人,但他努力振作。
“你们都看到了!保护城主!保护要塞!不能让圣堂的名字蒙羞!”他大喊着,一剑劈倒想要爬进来的敌人,用火球又轰倒一个,一把将梯子掀开。但是梯子太长了,掀起来却不倒,被人扶着,又稳稳落回来,依旧有人往上爬。
魔法盾不再灵光的骑士们渐渐开始振作,他们死伤惨重,换来了阵线的逐渐稳固。魔法师们渐渐没有力气在施放耗费魔法大巨的流星雨法术,而且他们惊异地察觉到法术的威力似乎稍有减弱,而且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经过多年的酝酿,野蛮人更加训练有素,不肯挤在一起让陨石砸,总有一些地方是魔法的噤猎区,野蛮人很懂得有效地规避大规模魔法的伤害。
“他们懂得规避魔法了。”一个年轻的魔法师已经没有力气再施展任何魔法,只是无奈地说着“一定有黑巫师在保护他们,除非冲出去把巫师都杀死,否则我们永远无法拯救这个城市。”
“要是米蕾尼娅姐小在的话不会这样,用魔导炮发圣少女之怒让他们一下子就变成灰。”突然有人这样说,所有的人都沉寂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男男女女的魔法师们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积攒着力量,寻找适当的机会。
古勒默默地看着,那是一幅鲜⾎飞溅的图案。他小心地用盾牌护头探出去,看到城墙外侧已经全是鲜红⾊。到底今天死了多少人?五万?十万?要到最后才能知道。至少鲜⾎换来的是阵线依然稳固。
巨马城为了封住山颠间的断口,建筑十分宏伟大巨,曾经耗费了难以想象的人力和时间,但建筑无法改进的是受攻击面依旧太大。要是有红龙⾕那种天险地形,古勒也就可以安心得多,可惜没有,而且城墙已经残破。
城墙!
古勒突然一惊,他看见⾼⾼的云梯搭在那个曾经被砸开隙的裂口,那个被魔法修复的裂口,当魔法师们魔力枯竭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他看见一个野蛮人正在努力攀爬,梯子被人推得摇摇晃晃,那野蛮人便用手里的长矛在城墙上刺了一下,实际上所有的野蛮人一起用长矛做了这个动作,就好像梯子是一只长満了腿的蜈蚣,顷刻间又稳稳地搭在那里,没有被人掀翻。
古勒不关心能否顺利把梯子掀翻,他心惊胆战地看见那些施放了破除魔法的诅咒的长矛扎在城墙上,那些带着怨恨的⾎之长矛拔起来的时候,古勒的心似乎被刺中了。他看见城墙裂开一道纹,很大!
“轰”的一声,墙垆灰飞烟灭,连同原先没倒的部分也倾轧下老大一块,城墙就像是大堤撕开了口子,而敌人便如同洪⽔一般踏着石块和⾎⾁模糊的尸体从那豁口涌进来。
“弓箭手!”古勒还没有绝望,城下还有很多士兵在备战,有⾜够的兵力防守,只要不被冲破,战线就依旧稳固。古勒调拨弓弩来增援豁口,⾝边“啊”的一声,保护他的亲兵被一刺死,一个野蛮人在城头大显神威,幸好骑士们剑将他砍死,从城头扔了下去,没有引起太大影响。
野蛮人在豁口并不急着推进,前面的人僵持着,后面的人却开始搬运石块和尸体。
“他们要⼲什么?”古勒毕竟是老经验了,小心地望出去,野蛮人阵营中心一队装备了铠甲的重型骑兵正在待命,他们拿着藤牌,似乎正打算冒着箭雨冲进去。古勒知道豁口一旦清理通畅,骑兵便会不顾一切地杀进来,而防线一旦被冲散,一切就都完了。
他冷静地考虑着,冷静,再冷静,最后下了命令。所有的长手都调集到了城墙下,等着那队骑兵冲进来。进了豁口,就是鱼儿进了袋子,古勒微笑,虽然死了很多人,但是还有余力,至少,过了今天,人头锐减,粮食应该暂时够吃了。
那队骑兵来了,挥舞着斧头或是钉头锤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瞬间,长手从两侧一拥而上,将所有侵⼊者捅成了蜂窝。弓弩齐放,一时间城防如同铁壁,野蛮人悻悻撤退。
古勒惊喜地看见敌人在撤退,云梯也撤了下去,幸存的士兵们浑⾝是⾎,拿着武器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不应该呼。“大人,我们…”
古勒手下的骑士奋兴地奔过来,话只说了一半就僵住。野蛮人的阵营后方⾼地上,一个大巨的机器正在缓缓移动,突然“哗”的一声,无数的碎石破空而来,竟然是巨型的投石机。
一瞬间,城墙的主箭楼就倒了,大巨的石头劈头盖脸砸下来,还有一些尸体和石头一起飞来,在地上摔得稀烂。慌中趴倒在地,一个步兵的尸体在旁边摔得⾎⾁模糊,古勒才认出那些石头就是刚才塌倒的城墙,野蛮人竟然连尸体也一起捡走投过来,似乎是有机器但是没有石头,不然早就用了。
“为什么会这样?”古勒站起⾝来,喃喃自语。野蛮人不该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望着残破的城墙,所有的人都是脸⾊发⽩。那部投石机大巨如同一座楼阁,在野蛮人队部后方隔着整个场战将大量石头一次就抛过来,就好像几十部投石机在同时发。
所有的人都明⽩,再来一次,只要野蛮人装完弹,再来一次,城墙就会完蛋。这次不完,早晚会完的。兵力悬殊的队部堵在外面,谁也没有办法冲过两百万的敌军阵营把那机器毁掉。巨马城的坚固保护了他们,让他们可以撑这么久,如果城墙倒了…
祭祀们开始祈祷,魔法师们却没有放弃,他们是人们最后的希望,集结最后的力量施放一个最大威力的流星雨,希望可以破坏那部机器。这也是惟一能够用得上的招数。人人都在眼巴巴地望着他们,野蛮人呼天抢地的嚎叫声响成一片,那魔法是他们心底的最后一点儿光了。
是石头先飞过来还是魔法先完成?城头上一片寂静,受伤的人们相互搀扶着,望着城下黑乎乎的敌人。他们想看些悉的风景,现在却只有这个好看。终于,空前的流星雨落下来了,大巨的陨石将天空也闷红了,带着火焰从天而降,虽然只有一波,但是威力无穷!
人人都在盼望着,希望能把那恐怖的机器毁了…被笼罩在其中的野蛮人四散奔逃,大地轰鸣,却没有打中!古勒拿着望远镜,清晰地看见那大巨的投石机四周围着几十个巫祭,戴着面具在跳舞,那机器就在流星雨的央中,流星雨却落空了。
人们脸⾊发⽩,魔法师也气吁吁,缓缓坐倒在地上。古勒放下望远镜,痛苦的表情溢于言表。
他的骑士们嘴颤抖,有人苦涩地说:“大人,带着人逃吧!我们还可以顶一会儿的…”
古勒摇头摇,能逃到哪儿去呢?太仓促了,就连撤兵也来不及,老百姓们甚至想不到。他们就算能逃出十里,也一定逃不出二十里,野蛮人会像洪⽔一样把他们湮没当作粮食。
“如果要死,我想死在这里。”古勒这样说了,不用解释,谁都明⽩。就算出城敌,也都来不及上马。只要出去,他们什么都⼲不了就会被数倍于他们的敌军杀得⼲⼲净净。就像刚才他们杀死野蛮人的骑兵一样,野蛮人也在等着他们从狭小的城门和城墙隙钻进袋子里。
野蛮人突然安静了,那让人烦恼的嚎叫和鼓噪突然停下来,前面的人往后看,左边的往右边张望,中间的就四下环顾。
渐渐地,后面巫祭惨叫的声音清晰了起来,火光像是天使的翅膀同时从野蛮人后营的每一座帐篷亮了起来,一声巨响,那座巨型的投石机便跳了两跳,散成几块零零碎碎地燃烧。
这一切太突然了,就好像是一个意外,或是一个天遣,没有任何征兆。人类忘记了呼,野蛮人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傻乎乎地看着,大眼瞪着小眼。
一杆大旗突然竖了起来,从那几层楼⾼的巨型投石机熊熊的火焰后面,一个骑士手持弓箭和大旗缓缓走了出来,雪亮的铠甲,从容地面对着百万敌军,将大旗往地面上一揷,一只雄狮便在风中张牙舞爪。
那骑士就那样傲然站着,⾝后尘烟四起,大队骑兵从野蛮人着火的后营挥舞着骑士长鱼贯而出,人人手里都是一颗⾎淋淋的人头。当人头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的时候,骑士们也已经排成一个锥形阵,端顶就是那杆狮子大旗。
“恰逢其会,我们去杀个来回,怎么样?”罗杰扶着大旗,费隆和斯芬克就在他⾝后。
“哼,”费隆一声冷哼“你独自来回吧,我要进城去。”
斯芬克看了看太,说道:“差不多了。”
两千杆骑士刺⾼⾼举起,杆上有两千面狮子旗风招展。战鼓一声响,呐喊声撕心裂腑,马蹄声敲击着大地,⾎⾊的风景如痴如醉。
他们的立脚点横越野蛮人围城的包围圈,至少也要穿透十万人的阻力。野蛮人还在增援,也许会达到一百万,也许进了城就没有机会再离开了,但是他们欣然前来效命。古勒望着,只觉得那是一支打不倒的队伍,那鼓声让每个人热⾎沸腾,旗帜让人欣喜若狂。
“幼狮!是幼狮骑士团!大人!我们出去他们吧?”请求近于呼喊,出壳的长剑在他们手里⾼举着。
“啊,啊!”古勒太喜了,不用他说什么,城头上人人脸上都是一片奋兴的红嘲。但是还有更欣喜的事情…求援的信使跑得几乎断气,却在大声呼喊:“援军!援军!王上的军队到了!六十万!就要进城了!天蓝骑士团…”
光神新历七二三年初舂,幼狮骑士团正如传奇所说,在家国最危险的时刻奇迹般地越过陡峭的山领,奇袭敌军后营,烧毁了所有粮草,一举扭转了战局。经过连续半个月的大战,十万士兵命丧⻩泉,野蛮人死伤超过三十万,后退二十里,等待支援。借此时机,巨马城奠定了稳固的战局,使野蛮人完全无法推进。
但是,野蛮人的军队打着越来越多的旗号不断聚集过来,在城外形成了更加坚固的战线,正如先前所估计的一样,人数超过了一百万,由最強悍的野蛮人将领带领着。
“该死!还是过不去!”咒骂着,罗杰在雪⽩的墙壁上用剑画菇蘑,而斯芬克拼命看着书,一面在地上画来画去。听见罗杰的抱怨,便抬起头来说:“但是我说的没错吧?我们往北走会影响家国大局,我就知道我算的不会错。”
“但是我们还是过不去!而且一点儿线索也没有!那个混蛋我们挨城搜也没有找到!”罗杰一脚踢在墙上,疼得直跳,泪珠也流出来“年特那个小子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他可是一个人上路的,不要被野蛮人抓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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