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沙丘的背后
年特仰天倒在地上,就好像是被一匹马用冲刺的速度拖了几百米的感觉。米蕾尼娅一手拉着他,一手着肩膀,好像用力过大,疼得要命。
“喔…”年特发了一会儿懵,恢复了。米蕾尼娅大发娇嗔:“你怎么搞的!从心里就讨厌魔法对不对?排斥得那么厉害,差一点儿就把你丢在那里了。”
年特望着四周:“突然使出这种法术,你不是说用不了?”
“这里正好有一个以前战争中用过的传送点。”米蕾尼娅指指地下“被沙埋住了,我能找到是我们的运气好。”
“好啦,好啦。”年特赶紧帮她肩膀“乖…爱你心不变…”
他们这副⾁⿇的样子野蛮人也受不了,西亚夫“呼啦”抖了一下披风,将旅行帽遮在头顶,几乎是立刻开始行走。“刚才我们呆的地方,就是最后一块绿洲。”
年特很惊异:“你这么快就分清了方向?”
“本能吧。”西亚夫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我们落脚的地方不错,但是要找个比较凉快的地方休息,还要寻找⽔源。据我了解你们人类的忍受力比较差。我们早晚行走,速度会快一些。”
“不要小看人类。”年特不太服气,加快步伐跟着西亚夫。
“等等…我好累。”米蕾尼娅还没有走就不行了“你们不知道,我刚才用的魔法很⾼级的,很费精力。”
年特把米蕾尼娅背起来,朝野蛮人努了努嘴:“走啊!想考验人类的体能不是?吓死你们!亲爱的你睡好了,铠甲有点儿硬哦,垫一点儿斗篷,还要遮上点儿,不要晒坏⽪肤。一觉醒来说不定已经到了…”
西亚夫摇头摇:“你们也太小看沙漠了…”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一个沙漠之旅,或者说,一开始就是逃往。沙漠的景⾊就是一望无际,⻩沙一直连到天上,与其说是人与沙漠的生死抗争,倒不如说是对人意志的磨练。沉重的靴子踩在松软的沙里时间久了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渐渐地会想起坚实的青砖地和跑马的草坪。
几个野蛮人行走的速度很快,他们说沙子进了鞋会磨脚,把靴子脫了搭在肩上,炙热的沙对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影响。走了一会儿,西亚夫说是应该不会遇到人类了,把铠甲毫不可惜地直接扔在沙漠里,穿着单薄的⾐衫前进。
年特舍不得斗篷和铠甲,走了一会儿之后倒也不觉得怎么样,想必是上面有祝福凝聚的缘故,暗暗感迪克老爹一家。想着想着,就不噤想起蔻来:“用了魔法就好疲劳,都是这样啊。”
“神,你真的存在吗?是你在作弄我吗?因为我不接受你创造的魔法?”年特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注定倒霉,国王骑士虽然和教会不合,主张不依赖神明,却也没有对神明不信或是不敬。反正,人们只要是倒了霉,就会直接想到神,喊上一句“天哪!”好像天上真的有神。
米蕾尼娅睡得好香,中途都没有醒来过。她那窈窕的⾝躯…可也不轻,年特背得心甘情愿,自然毫无怨言。这是他惟一对神感不尽的理由“您太伟大了,为此您作弄我也无所谓,我原谅您了。”
西亚夫突然停住了,几个野蛮人的表情都很古怪。西亚夫突然说:“快跑!”也不解释,撒腿就跑。
“发生了什么?”年特一面跑一面大声问,西亚夫头也不回:“快跑吧!”米蕾尼娅被颠醒,用手着眼睛:“呜,好困,怎么了?”
西亚夫:“逃命啊!”年特心中奇怪,反正也只能跟着跑。米蕾尼娅:“放我下来!我的腿⿇了!”
“那还是我背着吧。呼…”年特真的累得要命,但是艰苦的训练有了回报,体力仍然源源不断地涌现“我背着你还快一些…”
四周依旧是死一般的宁静,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撒腿狂奔。渐渐地,鼓声从⾝后响起来了,一阵顺风吹来,隐隐有些腥气。
西亚夫停下脚步:“跑不了,我们在上风,他们闻到我们的气味,准备打架吧,这个部落是最嗜⾎的。”
年特气:“啊?你是说一个部落?”
西亚夫的样子十分紧张,握紧了武器:“沙丘部落。”
年特开始明⽩了,他们遇到了野蛮人队部的先锋。马蹄声近了,却不是马匹,是骆驼,至少三千头骆驼。⻩沙滚滚当中旌旗飞扬,装束稀奇古怪的野蛮人叫嚣着骑在驼背上,从⾼⾼的沙丘后面冲下来,一支箭“嗖”的一声揷在不远的地方,看来已经发现他们了。
“你不是野蛮人吗?吼啊…和他们谈哪。”年特知道半分钟以后骆驼的蹄子就会踩在他们⾝上了,沙丘野人染成花瓜的⽪⾐像草甸上滚动的菜花在眼前缭地晃动。这个部落至少看起来服饰文化和西亚夫相通,年特便指望着西亚夫能发挥点儿外作用。
西亚夫却一脸苦笑,难得他厚厚的脸⽪也能表现出这种细腻的表情:“他们首领去年用女人和我换果脯,我没答应。”
年特:“啊?女人?果脯?”
西亚夫:“就是没话好说了的意思。”
米蕾尼娅的腿⿇得厉害,用手敲着。年特已经想不了太多了,又一支箭来,年特用盾牌挡开了,菗出长剑的时候,本已经不奢望有什么机会,却意外地听到了悉的号角声。那号角是螺角,冲锋的螺角。野蛮人的骆驼队一片混,开始调头。
年特从尘沙中望去,侧面的山丘上不知何时竖起了一面大旗,一个骑士在风中宛如传奇的英雄,双手捧着螺角用力吹出了闷雷一样的声音,顷刻间杀声震天,人类步兵手持盾牌,端着长从沙丘后面冲出来。投石机露出了神秘的一角,却把要命的碎石撒向天空。
年特目瞪口呆,西亚夫等几个野蛮人却已经不奇怪了:“我小的时候就见过这种场面了,也想过使用人类的战术,但是就是没法达到效果。那个时候,也是…”
“这样吗?那个时候有没有这样?姐小也请不要抵抗。”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一切都太突然了,已经有一双手从沙子里伸出来,抱住西亚夫的腿弯,把他瞬间放倒在地。随即⻩沙翻动,无数只手拿着刀剑破土而出,盾牌像是地窖的盖子一样掀开来,沙子瀑布一样倾泻。一只铁钳一样的手拿住年特的脚踝将他掀倒,有人说:“你要在我⾝上站到什么时候?”
蓝⾊的铠甲上露出了火龙的图案,伟岸的⾝躯从沙中升起。随即一只大网没头没脑罩下来,有剑尖顶在喉咙上,望着那火龙,年特不敢反抗,因为那是闻名天下的火龙铠,穿着它的人是闻名天下的炎龙骑士团长卡地摩。
到处是士兵翻⾝而起,抖动着⾝上的沙子。刚才还是一块死气沉沉的沙地,现在已经是摩肩接踵的人堆了。卡地摩将头盔摘下来,把沙子倒⼲净,潇洒地笑着,三十多岁成的面孔带有触目惊心的伤痕,却掩不住犀利的目光。冷静地望着沙场,欣赏着常人无法欣赏的风景,卡地摩子套了长剑,杀气迅速在空气中凝聚,甚至能感觉到军队的士气也在无休止地膨。
“这就是大将的风范吗?真是学也学不来的感觉。”年特望着眼前声名漂洋过海的男子,钦佩不已
“冲…!”
“杀…”随着卡地摩短促有力的命令,士兵就如同猛虎冲下山丘,带着獠牙奔向场战。卡地摩中流砥柱一般原地不动,傲然望着场战,士兵就是他的洪流。偶尔有狂奔的士兵擦着他的肩膀经过,卡地摩不经意地闪动着,披风被带得左右飘摆。
沙丘野蛮人的队部转眼间就已经溃不成军,野蛮人凭着強悍拼死搏斗,先前的气势已经然无存。当前后都遭到夹击的时候,战线被彻底撕裂了。野蛮人的子砸在铠甲上发出噹噹的声音,弩箭中头颅,沉重的⾝体跌落驼背,长剑劈进肩胛,撕心裂腑的吼叫声被⻩沙掩埋。
“年特!”米蕾尼娅害怕地喊出声来,她总算受到优待,没有人控制她。她紧紧拉着年特的胳膊…隔着网子。
“没事的。”年特依然微笑,和西亚夫坐在网子里,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一切,而那一切,仅仅是半个小时就全部结束了。
“我们又赢了。”
随着卡地摩的胜利宣言,士兵爆发出狂热的呼喊。双方的队部重新合到了一起,一个头盔上有红缨的骑士在众人拥护中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卡地摩,你不动手却在这里威风。”
卡地摩瞥了一眼⾝后网子里的年特和野蛮人,漠然道:“小意外。”
“喔,真的是个意外。”那骑士走过来仔细打量,对年特说“摘下你的头盔。”
年特站起来,⾝上的三昧真火从铠甲隙里冒出来,网子瞬间就被烧断,变成灰烬落下。这一手让对方大大吃惊,两旁的军官立刻用刀盾护住自己的上司。年特抖了抖斗篷,摘下了头盔,所有的人看到他的花瓜脸都是一愣。
年特说:“我是奉阿伦贝特元帅命护送西亚夫阁下回国,请您放行。”
“哈,原来是西亚夫阁下。姐小呢?愿意摘下头盔吗?”
米蕾尼娅毫不犹豫:“不愿意。”
那无可奈何的骑士似乎和卡地摩地位相等,一挥手让人把几个野蛮人放开了,饶有趣兴地看了两眼,但是最后趣兴又集中到了年特⾝上。
“名字。”
年特不卑不亢:“骑士问别人的名字前应该自报姓名。”
“放肆!”一旁的士兵都叫了起来“在你面前的是皇家第一军团长。”
“果然是他。”年特面不改⾊“我还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阿伦贝特没教你规矩吗?”军团长不噤微怒,但是年特毫不在乎:“我不是元帅的部下,只是帮他的忙。相比之下,他比较有礼貌。”
军团长倒是愣住了,卡地摩鼓掌:“有胆⾊。摩西德,你输了。不要被人看不起。”摩西德军团长一言不发,转⾝走了。
卡地摩对年特说:“我知道你⾝负使命,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不能接受阿伦贝特的意见,随便让野蛮人离去。他很可能知道我们的兵力部署,虽然似乎和这个沙丘部落不合,但是谁又能担保他不告诉友好的部落呢?”
“我能。”年特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卡地摩微微一笑:“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事情⾝不由己。回去吧。我要暂时扣押他们,等战后再放他们回去。”
“那么您不清楚这件事的重要。”年特回答“与其怀疑,倒还不如相信。”
卡地摩“啧”了一声,表示难以置信:“阿伦贝特的信呢?”
“在红龙⾕被扣押了,因为你们都不在。”
“那么你们是跑出来的。”卡地摩起了疑心,正巧有人汇报:“斥候回来了。”卡地摩朝年特摆了摆手,表示暂时不想听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我只好先把你和他们一起留下来了。我会和阿伦贝特联系的。”
“倒霉。”年特和西亚夫几个人再次被软噤,虽然铠甲武器都没有没收,待遇比囚犯好,但是守卫森严,不能随意走动。米蕾尼娅宁愿和他们关在一起,也被允许了,不过明摆着这就是囚噤。
西亚夫的表情越来越丰富,戏謔地望着他们:“你们不是人类吗?怎么也走不成?”
年特摘下米蕾尼娅的头盔:“还用问!这样的女人谁不起歹心。”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米蕾尼娅⽩他一眼,理理头发“刚才我好怕,他们还算礼貌,没有強行搜⾝。”
“卡地摩是什么人?他要杀人,也不用在乎杀了谁。”年特答道“我们都是国王派系,喜比较直接的,不喜刨问底。所以本不是礼貌,只是觉得无所谓,因为他本看不起我们,等一下,我们就跑给他看,下一次,他就不会这么有礼貌了。”
卡地摩十分忙碌,似乎在策划下一次狙击。到了傍晚,似乎是辎重来了,马匹也送了过来,到处是马嘶的声音。营地里忙碌了一阵,卡地摩带着大队骑兵出去了,多半是打算据斥候的报情劫营。这样一来营地里的人就少了,西亚夫子很急:“呼呼,我们现在逃走的话,正好赶路。”
“不,睡一觉吃点儿东西吧。”年特向西亚夫一笑“耐心些,要是没有地方过夜就比较凄惨。”
“吼,可是现在人少啊!”“卡地摩也是朝北方去了,如果凑巧夹在中间就惨了,还是等他回来比较险保。那时他累得不得了,所有的人都累了,才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就听你的。人类总是聪明一些。倒是这脚镣比较烦人,为什么不锁你和米蕾尼娅?”西亚夫用力也拉不开,那专门就是锁他们这些壮汉的,铸造得特别结实,而且涂了魔法的惰物质,很难破坏。守卫对他们不错,让他们得到了充分的休息,食⽔也不缺。
半夜里,骑兵队回来了,又打了大胜仗,不少人⾝上溅満了⾎。在严明的军纪下,没有人吵嚷,很快就都休息了。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年特和米蕾尼娅靠着打了个吨,舒服得不得了,不过这时逃命要紧。西亚夫举起手铐躲在帐篷⼊口侧面,年特把头伸出去:“那位大哥,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那位大哥:“不行。”
年特:“很急,我想方便一下。”
“用头盔吧。”
年特:“…好冷酷,米蕾尼娅,换你。”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米蕾尼娅很清楚是让她引勾男人,摆着手往后退。
年特一把拉住她:“不要推辞。很简单,怎么对我,就怎么对他…”
“你是说我引勾你?”米蕾尼娅大发脾气,但是已经被推了出去,周围的士兵顿时眼前一亮。刚才的那位大哥魂飞天外:“你-…你是什么人?”
“我刚才就在…只是摘下了头盔。”米蕾尼娅紧张地摆着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帐篷周围的士兵有眼睛的已经全都挤到这一边,有耳朵的正在赶来,米蕾尼娅大急,没有把人引过去,反倒都引过来了。
弓弩手、刺步兵、魔法师、看马的,一会儿工夫都齐了,正在努力地搭话:“队长,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眼睛在米蕾尼娅⾝上瞄来瞄去。
“我有说过发生了什么事吗?”队长一⾝正气“回去站岗!回去站岗!”
众人:“有什么关系,不会有人发现的。这位姐小…”
“这位姐小。”队长摘下头盔“刚才尊友提出要方便一下,是为了同样的要求吗?”
年特躲在帐篷后面:“刚才叫我用头盔,现在已经成了尊友…”西亚夫招手,一指帐篷后面。年特回头一看,有个野蛮人已经把后面揭了起来,一个人也没有,想必是都跑到前面去了。从那里蹲下望出去,竟然看到马匹就拴在马槽上,鞍子也没有卸下。
帐篷前面。
“啊…不是。”米蕾尼娅已经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死年特!我就知道跟着他一定会倒霉的!要我做这种事!)啊,我是想…啊!外面空气比较好。”
“喔,那是,那是。”队长也开始语无伦次“今天的空气很不错…”
米蕾尼娅半天没说话,那队长很尴尬地提示:“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我是说,然后你可不可以进来和我们聊一会儿?我们有些事情…”米蕾尼娅紧张得结结巴巴,直到那队长迫不及待地点头,才放下心来。
谁知四周的士兵一起小声起哄议抗,闻声而来的隔壁的骑士威风凛凛:“执勤不许出声!你们在⼲什么?…我可不可以一起?”
“那就一起去吧。”无数人一起做主。
米蕾尼娅宛如在冰窖,动作有些机械化:“(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我们的帐篷好小…”
“热闹嘛。姐小先请…”那队长拉开帐篷的帘子“更多人我们也挤过,现在冬天暖和…人呢?”帐篷里空,一个人也没有了。
米蕾尼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目瞪口呆,觉得自己被卖了“啊”了一会儿,回答道:“只有我们不好吗?”
那队长瞪着眼睛,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子套长剑的时候,背后大,马嘶人喊,几匹马直冲过来,众人措不及防,四下退倒,刺手也来不及追赶。
西亚夫带着几个野蛮人大吼大叫,让人心惊,从那里一阵风暴掠过,用手铐一下把那队长勒住,拎到马上带走。年特长剑猛挥,将众人开,拉着米蕾尼娅:“上来,上来!笨女人!”
“你还说我!”米蕾尼娅怎么也爬不上去,马在原地打转,年特一剑挥出,把几米外的两个弓箭手用剑风卷倒,很⼲脆地下狠手揪住米蕾尼娅的甲下缘将她拉上来,倒像是掳走。
米蕾尼娅趴在年特腿上,翘着庇股倒还记得念个咒语:“巴巴拉…莫利!”一层银光将人马都笼罩起来,年特觉得有股推力从怀里爆开,一声惊叫,差点儿被推到马下,总算及时直杆,没有成为魔法盾的牺牲品。⾝后火花冒,长疾刺,都无法再靠近。一个人横空飞来,大叫着砸倒了五六人,正是那个队长。
西亚夫抢到钥匙,打开了镣铐,吼叫着抡起狼牙将一个人⾼⾼挑飞,砸到一个帐篷上,也算没有下杀手。年特急忙跟上,米蕾尼娅帮他们获得魔法盾防护,几个人飞马逃走。
年特气得鼻子都歪了:“大哥啊!我们是在逃走,你喊这么大声⼲什么?”
西亚夫:“吼吼…习惯了,改也改不掉…”
“你也是。”年特拍了一把米蕾尼娅的臋部“魔法⾼強怎么不记得让他们都睡着?刚才万人瞩目,用个催眠术机会多好啊。”
“你还说!你还说!”米蕾尼娅拼命锤年特的口,双脚踢“哪有让女朋友去引勾男人的!我还以为你把我卖了!”
“骗他们的嘛。”年特把她抱起来坐正“不过最后我听到你⼲得不错,‘只有我们不好吗?’有创意!”
“混蛋!混蛋!”米蕾尼娅的粉拳如同雨点儿,把年特的面甲敲得砰砰响“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我们在逃命啊…”年特跟着西亚夫,几个人瞬间撞出一条通道,冲到了营地大门。几个野蛮人把拦路的士兵冲散,西亚夫用狼牙拨开大巨的门闩,几个人策马飞奔,弓箭和魔法都被挡在魔法盾外,俨然有无敌的趋势。
卡地摩刚刚睡着,连铠甲都来不及穿,十分难受:“发生了什么?”
几个魔法师正在昅凉气,其中一个人穿着⽩袍,咬着牙说:“那个姐小穿着铠甲,但不是骑士,是魔法师,而且很厉害…好像是,好像是米蕾尼娅姐小…”
“什么?”卡地摩望着远处大开的营门,知道他们已经跑远了,夜⾊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只得下令继续休息“一早放信鸽给摩西德军团长,叫他留意一下。斥候!跟上他们…”
魔法盾只撑了那么一会儿就消失了,年特总是叫米蕾尼娅坐前面,用盾牌挡着,因为很害怕后背有冷箭,这样比较全安。米蕾尼娅也知道他很在意,心里甜甜的,把⾝体轻轻靠在他怀里,摸着马的鬃⽑。马却不太争气,跑了一会儿就口吐⽩沫,越来越慢。
年特皱着眉头对西亚夫说:“这马不行啊。”
西亚夫也是同感:“没办法,那时可没有挑三拣四的条件。我们族里养的个个都是⾼头大马,哪有这样的…”
年特说:“要不我们歇一下…啊…”⽔声响起,几个人已经跑进了一个湖里,野蛮人没有惊叫的习惯,米蕾尼娅⾐服了,⽔又凉得要命,顿时慌了,惊叫中年特也落⼊⽔中,而⽔竟然很深。
“怎么回事?”今天晚上月亮很暗,这湖既没声音也没光亮,出现得毫无征兆,西亚夫也是一样掉了进来,但是他⾝材⾼大,并不慌张,拉着马往回游了游就能站直行走,还顺手捞起米蕾尼娅。
“不好!”年特的铠甲太沉,浮力不⾜,任凭如何划动都一个劲儿往下沉。西亚夫把米蕾尼娅扶到马背上,跑回去拉了他一把,几个野蛮人一起将他拖上了岸。
“啊…”年特吐出了不少⽔“有没有搞错?如果在沙漠淹死不是太可笑了?你不是说这里没有绿洲吗?”
“是没有。”西亚夫双掌合十跪在岸边好像在念经,沉默了几秒后回答说“你看,这里还是没有生物。这个湖是临时形成的,而且会移动。”
“会移动?”年特破口大骂“别骗我!不是路了吧?”
“没有。我们不过是逃出军营北面两里,要赶紧离开。再往北走一点儿有一个小部落,只有几十户,如果他们还没死我们就能补充食物和⽔。”
“沙漠很仁慈嘛,到处有吃喝。中午能到吗?”
西亚夫考虑了一下:“差不多,十天后的中午之前应该可以。”
“十天?你不是说走一点儿吗?”
“一点儿就要走十天。”西亚夫不再解释,抓紧时间喝⽔洗脸,并且最后一次规劝年特“你真的不扔掉铠甲吗?”
“不扔!”那铠甲是迪克一家的心意,年特哪儿能说扔就扔。
米蕾尼娅整个透了,脸⾊发⽩,但是好不容易遇到地方可以澡洗,也是难得。她虽然舍不得,但是在西亚夫的劝告下还是把阿伦贝特馈赠的铠甲扔了,穿着⾐服简单地泡了泡,用魔法把⾝体蒸⼲了。年特用披风裹着她,害怕卡地摩追来,又不敢点火把,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几天后,几个人总算是顺利进⼊了沙漠腹地。年特还不知道沙漠的可怕,一路上经常说话,西亚夫却沉默寡言,节省任何可以节省的力气和⽔分。这是个忍残的地方,年特明⽩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食⽔都已经消耗⼲净,嘴⼲裂,喉咙也说不出话。
虽然是冬天,并不算太热,⽇夜温差也有几十度左右,没有任何遮蔽物,太的毒很大。马匹竟然连续倒毙,死得只剩一匹,还给米蕾尼娅骑着。本来带了些马⾁,西亚夫他们生着大嚼特嚼,对米蕾尼娅来说简直是灾难,就是用魔法烘了也嚼不动。年特拼命吃下去保持体力,要不是为了照顾米蕾尼娅给他不少勇气,他恐怕也吃不下去。他的肠胃太尊贵了,几天下来也闹了肚子,但是最要命的还是…没有⽔了。
西亚夫很想杀死马匹喝⾎,但是为了照顾米蕾尼娅不能如愿。终于出现一丛仙人掌可以打打主意,⾝上有果脯却不敢多吃,因为消耗⽔分。西亚夫算是很照顾年特了,把仙人掌分了一枝,剥好刺给年特,还告诉米蕾尼娅如何用仙人掌来润。年特想要多带些,被西亚夫制止了。
“沙漠的规则是不可以奢侈。把这些留给后面的人吧。如果吃得太多,明年我们来这里就没有了。”
“明年…(我死也不来!)”
大仙人掌给了他们活力,劫后余生的艰辛突然使他觉得有了生存的感觉。年特精神状态一直很好,只要有米蕾尼娅他就不会喊苦,但是米蕾尼娅不行,她嘴上不说,⽪肤却是很老实地裂开了。沙漠里缺乏⽔元素,就是魔法再好也帮不上忙。米蕾尼娅就是想要个乌云遮遮太也不能如愿,更别说挤出点儿⽔来喝了。她不懂得用⾐物保护⽪肤,晒伤的地方辣火辣地疼痛,嘴也⼲裂了。
年特心急如焚:“明天是不是能够到达那个小部落了?”
西亚夫回答:“嗯。但是不要奢望。”
“他们一定在那里的。”年特乐观起来了,西亚夫告诫他:“不可以心存侥幸把仙人掌都吃了!”
年特没有都吃掉,却悄悄瞒着西亚夫把仙人掌的⾁切成小片给米蕾尼娅敷在⽪肤晒伤的地方。
“你不要这样…”米蕾尼娅嗓子沙哑,年特却很乐观:“明天,明天一定会有村庄的。”
第二天中午,一个小小的石岗出现在视野当中,虽然都称不上是建筑物,对他们而言却有着致命的昅引力。
“原来小石岗的魅力也不低于⽩⽟圣城的。”年特赞叹起来,几个人加快脚步前进。沙漠视野广阔,那段距离也走了一个钟头。
西亚夫突然站住了,鼻子用力菗*动着,突然飞奔起来。
“不好…”“怎么了?”
西亚夫一言不发,只是狂奔。那小石岗越来越近了,突然间,连年特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腥味。一具尸体肚破肠流,倒毙在沙丘顶部硬坚的岩石上。那是一个⾝材瘦小的野蛮人,但是穿着和人类很接近。⾎还没有⼲涸,正从尸体上不断地流下来。
“是⽩牙。他走到我们前面了。杀人是为了饿死我们。”西亚夫冷漠地望着小石岗上仅有的几个窑洞,不用再走过去了,从东倒西歪的门窗和断壁残桓就知道人都死光了。
“是他?”年特咬牙切齿“他还在吗?”
“很有可能。”西亚夫捡起一大做武器,几个野蛮人都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他们没有穿鞋,所以丝毫没有声息。年特轻轻地把长剑菗了出来,摘下挂在左肩的盾牌,缓缓跟在后面。
西亚夫突然推开一扇门,挥舞大猛砸。几个野蛮人大叫连连,年特连忙跑了过去,却看见満屋的沙鼠,此刻已经被砸死好几只。屋里有好几具尸体,沙鼠想必是被尸体引来的。西亚夫停手,开始捡地上的沙鼠尸体,抄起屋里的一个带子,将变成的⾁饼的沙鼠尸体扔进去。
“你们在⼲什么?”年特被他们搞胡涂了。
“这个比⼲粮好,而且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找⼲粮了。你看看那个…”
年特一扭头,恶心得差点儿吐出来,桌子上一个婴儿的尸体被整整齐齐切成几块,其中的胳膊和腿都被人带走了。米蕾尼娅喉头喔喔作响,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突然就晕过去了。年特连忙把她抱起来,看看没有大碍,想让她休息,西亚夫却主张先逃走为妙。
“⽩牙已经走了,但是他会淹没剩下的一切。我们的时间不多。”
“他会怎么做?”年特拼命翻箱倒柜,希望找到⼲粮。一个野蛮人在隔壁的房间里喊:“有了!蛋!大米!”
“都带上!我们快走!”
年特大喊:“⽔!我们需要⽔!”
“有也不能喝!快走!”西亚夫似乎很害怕,揪着年特飞奔离开。跑到山冈上,向远处望去,竟然有黑庒庒一片在往这里移动。
“什么东西?”
西亚夫望着那黑⾊的一片,面孔都扭曲了:“食金蚁,快!那个什么法术,再使一回。”
“米蕾尼娅!”年特看着満山遍野黑呼呼的东西就要涌上来了,直冒冷汗,再強的骑士遇到这个恐怕也是死路一条,米蕾尼娅却昏不醒。
“不管哪边,先离开再说!”西亚夫急得直吼,年特在沙子上画了几下,想再次试试法术,突然刮起大风,图案都被吹了。食金蚁借助风力,竟然飞起来,铺天盖地而来。
年特见势不好,使出救命招数,咬破中指虚空点了几下,瞬间出现一个八卦印挡住正面。右手掏出一张火符,年特大喊:“天地烽火,听我号令!”
顷刻间,漫天的青⾊火焰从八卦中宣怈而出,形成一道漩涡卷去,一股焦臭扑鼻而来,食金蚁体內带有大量的酸,被火焰一烧发出呛人的气味。三昧真火有生命一般呑噬着眼前的一切,逆风而上,烧出了一条通路。几个人见状大喜,跟着年特飞速移动。
食金蚁对这点儿损失毫不在乎,反而被怒了,渐渐围了上来,有几只落到年特⾝上,竟然在咬铠甲。西亚夫看到了,两掌拍死,没有让它们钻进年特的铠甲隙里。
⾝后的野蛮人开始惨叫,发狂地拍打,年特知道冲不过去了,用火焰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暂时躲避在里面,希望蚁群放过他们,去啃村落里的尸体。蚁群却不肯罢休,三昧真火造成的火墙竟然也不能完全阻止它们攻势,不时有几只踏着同伴的尸体爬进来。
背着米蕾尼娅的马匹受惊,年特连忙将米蕾尼娅抢了下来,那马直冲出去,狂疯嘶叫,只是几秒钟就安静了,⻩沙稀薄时才能看清,已经成了骨架。
几个野蛮人都是狼狈不堪,西亚夫被咬过的地方已经肿了,仍然帮助年特拍打⾝上的食金蚁。
“你的铠甲很特别。”仔细观察之下,西亚夫惊讶了“如果是普通的金属,已经被它们咬坏了。这些东西专门吃地下的矿物,普通钢铁早就被它们嘴里的酸溶化了。”
“哎…”年特顾不上⾼兴“你真的是野蛮人吗?为什么说出这么多炼金术语?”
“不要小看我们野蛮人,野蛮是你们強加给我们的。”西亚夫望着周围摇摇坠的火焰,不噤担忧起来“这火焰能支持多久?”
“四十九天,而且在⽔里一样可以燃烧。但是…这些东西太多了!”食金蚁前仆后继,望不到边。红⾊的火焰燃烧着它们的尸体,发出強烈的刺鼻酸味,渐渐变成了青绿⾊,摇摇熄,不断开始有食金蚁冲破火墙爬进来。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它们在搬运沙砾,打算庒灭火焰,若是寻常的火焰早就熄灭了。
年特开始考虑别的脫⾝之法,一句话在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天下无敌的三昧真火,也要被蚁群攻破了。倒霉!年特迅速想着《奇门遁甲》中的方法,现在的环境适合风遁,但是容易把食金蚁一起带走。
年特灵机一动,将术法活用起来,引动天地正气,大声念道:“天上六乙合三门,顺轮十二逢卯止。太冲天马!避祸!”
一阵狂风大作,四周的气流都剧烈地向四周排开,蚁群也被旋得随同⻩沙一起后退开来。年特和几个野蛮人站在风眼,被吹得直流泪,但是不受风力影响。有什么东西出现,年特定睛一看,一只家猪哼哼唧唧在那里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