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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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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半个月过了…

  甭岛上,赫媚云原本雪白的皮肤已被晒成焦糖美人,在恶魔岛主龚天擎的调教下,她学会了生火煮饭,抹地洗衣更是得心应手,总分加起来已超过及格的六十分了…

  随着生活习惯的改变,生活节奏也变得有规律,早上起,她会跟着龚天擎到浅海,他在附近抓鲜鱼,她就捡些可食用的贝类,再一起回营地生火,煮饭和海鲜当早餐,渴了就喝树林那头采来的现成椰子水。

  吃喝足,她动手整理内务,把起居室地板抹得一干二净,然后是教学时间,他教她诸如记帐和投资理财等观念,若通过笔试,再加一分。

  午后,他们会到树林里去捡木柴、摘椰子…可说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两人形影不离。

  也许是长时间和纯净无污染的大海为伍,她发觉自己的心也变得开阔了,她没时间再去抱怨,渐渐安于这样单调却安逸的日子,虽然这里没有电视、没有商店,虽然她的水晶指甲已丑到不行,皮肤很久没有做SPA,以前疯狂消费的日子却逐渐离她远去,她甚至没空想起周董,曾以为没有他她会活不下去,如今没有偶像,她照样过日子。

  她挑战自己,也战胜了自己,证明了人类的可塑,以前做不到的,她现在都驾轻就的办到最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日常生活的点滴中;为活着而用心,才知自己的人生可以过得很踏实。

  现在她最期待的是龚天擎在石板上替她刻上成功的痕迹,他的赞美让她心灵获得最大的足…

  他们每天相依为命,他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甚至开始对他产生某种“幻想”还常偷看他打赤赙拿刺在海上抓鱼的英姿,她喜欢跟他上山漫步捡木柴,为他洗衣烧饭…

  也许是费洛蒙作怪,也许这座小岛有一股无名的力量,让他们成了密不可分的伙伴,她终于有勇气去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觉。

  她其实从小就仰慕他…那是她始终没有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她好仰慕龚天擎。

  以往她仗着自己的身价,以千金大小姐的身分自居,只因在他优越的条件下,她有说不出的自卑。他来到赫家之后,样样表现都超过她,相较之下她一无是处,只能正大光明的讨厌他,当他永远的仇人,如此就不会觉得他高不可攀了。

  她追着偶像跑,是因为不想在家里遇到他;时常跷课,也是因为不想看到他在学校优于常人的表现。她看他就像小草看天空,永远那么遥远…

  说穿了,她喜欢他。

  她喜欢龚天擎…好喜欢呵…忽地,一枝笔杆轻轻落在她的头上“叩”的一声,狠狠把她从冥想中拉回现实。

  “你是在打瞌睡吗?这个会计科目你会了吗?”龚天擎手撑着颊,侧过头打量她失神的模样。

  “没有啊、没有啊,我都会了啊~~生财器具会折旧,所以价值要逐年摊提嘛!”媚云抚着头,她只是短暂灵魂出窍而已,这样也被他发现!现在是上课时间,他们盘腿坐在树荫下,以石板当桌子、太阳当照明灯,小黑蜷在一旁,龚天擎讲得起劲,她却失在自己的幻想中。

  “我还以为你没在听呢!”龚天擎看她眼神蒙,一点也不像在专心听讲。

  “岂敢不听啊!倒是…你天天都教我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媚云瞥着他好看的脸,他乌亮的长发披在肩头,她好想摸一把…

  “你是公司的大股东,基本上就该懂财务报表,会了这些,你还可以替你自己个人的收支记帐,才会知道自己有多少收入、花了多少钱,可以量入为出,节俭一点。”他明白的解说,发觉她看他的眼神又像着了魔似的,不知在想什么?

  “你把我带到这里的目的,就只为了教会我打理家务和看懂报表?”媚云有意无意的暗示他,看他会不会提起大哥要他们结婚的事。

  “目前是的,下课了。”龚天擎依然不苟言笑,收拾纸笔,起身走出树林。

  媚云好生失望的看着他离开,自卑感又开始作祟,猜想他根本不想娶她。

  她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扔向远方,并不想为难他,毕竟他是个精英份子,让她这不长进的女生“糟蹋”了,岂不可惜?

  她还是学着精明点,别老是活在幻想里,应该快点得一百分,快快离开这里,也放他去走自己的路。

  她倚着树干,低叹一声,心难过…为了他。

  ************

  终于,又过了半个月,在她过人的毅力下,她得了分,坐上优胜者的宝座。

  傍晚,龚天擎检查过她所整理的内务后,在门前的石板刻上第一百条刻痕。

  “你称得上聪颖过人,短短的一个月就学会看公司报表、记帐,还学会烧饭、洗衣等所有家事。”龚天擎扔掉手中的石子,对媚云说。

  媚云扬着眉,表情不以为意,心里却为他的赞美而开心。这些日子已习惯了他的肯定,若是接下来的日子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真不知自己会多想念他…

  “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你急着回家吗?”

  她个人是不急,但碍于面子,不想让他把她看成勾勾的女生。

  “当然,你说话要算话啊!我已经达到令你满意的标准了。”她口是心非的说。

  “回去可有你忙的。”龚天擎深深的瞥她一眼,坐到石板上。

  “忙什么?”她被他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得心扑通跳。

  “忘了吗?我们要结婚了。”龚天擎提醒她这个重点。

  媚云内心的喜悦有如万马奔腾,她还以为他永远不会提这件事呢!所以说,他不觉得跟她结婚很勉强喽…细看他望着远方的神态,那么平静而优雅,不像是太勉强。

  但她也不能这样就高兴过了头,她是喜欢他,但也不能不顾尊严。

  “我有说过我要嫁你吗?”她故作忙碌地走到炊具旁打开锅盖,看看水滚了没,准备把网中他所捕获的海鲜放进去煮。

  “不然…你是想嫁谁?”他走向她,在她毫无警觉时,从背后抱住她。

  “啊…我…我我…”手中的锅盖掉到地上,突然被他“包围”她惊慌得都结巴了。

  “要不要今晚就当我的新娘?”他灼人的气息拂过她的纤颈,感地在她耳畔低语…

  “可是…可是…结婚前不是都要先谈恋爱吗?那么快就当新娘,会不会太快了?”她瑟缩着,善于辩论的小嘴变得语无伦次。

  报天擎也没意料到她会有如此可爱的反应,还以为她会气呼呼的反对,回过头来赏他一巴掌;可她却是“讲究”的提到要先恋爱…这不会是想快点摆他,以退为进的小伎俩吧?

  “你真这么认为?”他扣住她的下巴,令她回头,审视她那双宝石般的美眸,可是虚情假意?但意外的,她害羞的眨眼睛,红红的脸上是小女人的动人娇媚。

  他心一震,她正对他展现醉人的风情,是什么改变了她?

  媚云看着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好害怕受伤,好怕事情不如她所想…

  两人彼此注视,都没有开口,任由锅里滚沸的水冒出大量的水蒸气,弥漫在他们周围,紧贴的身子因此更加灼热…

  他突地无言的放开她,走向海边。

  她一愣,默默地看着他走向沙滩的另一端,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低下头,她无意识的把海鲜放进锅里,拾起锅盖盖上,心里涌上一股愁闷。

  好菜上桌前他回来了,她已把美味的鲜虾、肥美的螃蟹放在干净的锅里,端到门前的沙地上,也把小黑的食物煮好,放在它的专用钵里。

  两人没有招呼彼此,迳自席地而坐,在营火前共享晚餐。今晚没有争辩不休,也没有交谈,他们默默的做着同样一件事,就是吃个

  吃喝足了,他们一起动手清理,一起扛着锅子到水台边,她负责清洗,他坐在不远的树下等她。

  “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他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海声而来。

  “要…去哪里?”她停下工作,望向幽暗处的他,在这感时刻,他说的每个字都能牵动她的神经。

  “我在另一座岛上有栋房子…你想去吗?”他经过一番深思虑,还是决定先不带她回台湾,那么做风险太大,她很可能因此动摇心意,他所有的努力会功亏一篑。

  “什么样的房子?”

  “至少比这里舒适。”

  “有谁…住那里?”

  “只有我,和几名仆人。”

  那…又是他们独处了,太好了…

  她继续把锅子洗干净,怕展现了自己兴奋的情绪,低声音说:“我去。”

  “那走吧!”他走过来,拿起她洗好的锅子,两人回到营地灭了营火,收拾小屋,关上窗,走向直升机。

  两人坐稳后,小黑也跟了上来,很大方的坐在他们之间,直升机升上天空,飞向另一个“爱巢”

  在夜空中飞行将近五分钟,直升机降落在一座湖畔别墅前,媚云惊奇的往外望,本以为只是栋比营地小屋好一点的房子,怎知是栋仿西班牙式建筑的大宅。

  她像是远离文明几百年的野人,下了直升机仍站在原地呆望着,见到灯光竟不敢太过接近,倒是小黑,一下来就跑到屋前,像是对这里的。

  她想起龚天擎说过他是从“另一个地方”把小黑载来,想必正是这里。

  “你在看什么?”龚天擎走向她问。

  “你就是从这里载小黑过去营地那边的,对吗?”

  “没错。”

  “你为什么要买下小岛盖房子,而不去大一点的城市?”媚云疑惑,发现自己对他脑袋里装的东西并不了解。

  “在我被大哥带回台湾之前,是个落街头、三餐不继的孩子,我常幻想有一天我有能力,一定要拥有一个宁静的、不受到任何惊扰的天地,我要盖一栋梦想中的漂亮房子,将来长久的住在里头…”他首次向她吐自己的心事,但没有把话说尽,他还希望屋里住着他的父母亲,将来再加上老婆和孩子…

  说不出口的原因,是因为那双在他记忆里早已影像模糊的父母,怕是此生无缘再见了…

  “原来这是你的梦中之岛,那我是第一个来的客人喽!”她从没听过他说这么感的话,心的距离不自觉和他更贴近了,这也才恍然大悟,他舍弃这么好的房子不住,跟她一起住荒岛,其实是为了陪她。

  “当然,你是我的贵客。”

  媚云暗自快着,也不忘寻他开心。“有这么好的房子,干么还要『自甘堕落』跟我住营地?”

  “你不是一刻也不准我离开你?”他淡笑。

  “你这么说好像你本来是打算把我留在那里,一个人回来这里享乐似的…”她眯眼瞧他。

  “你想太多了,怎么可能?”他作势要搂她,她笑着跑开了;他伸长手,定定的握住她的小手,把格笑不停的她拉了过来。“走吧!这里可以让你好好洗个澡,还有不错的客房,是预习结婚的最佳地方。”

  预习!她的笑僵在嘴边,被动的走着,心底觉得不太对劲。

  她心头一凛,他绝对是个危险份子啊!做任何事都经过密的沙盘推演,因此有成竹,他要改造她,他办到了,现在他要跟她预习结婚…

  凡事经过推敲而进行,其中的真诚到底有几分?

  如果他只是为了完成大哥代的事才这么努力,对她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希望他对她有情呵!

  若非如此,她宁愿永远在心底爱慕他,宁愿当一株小草,因为她不是机器,不能爱上一个把结婚当任务的人。

  都怪她,把自己当干柴,把他当烈火,却忘了现实里并不容虚幻的存在!

  “谁要预习,我才不要跟你结婚,结你的大头婚!”她突地皱眉放声大喊,急着快刀斩麻,干脆在没进屋前就把两人间的烂帐给先了结!

  报天擎不懂她原本好端端的,何以突然发起脾气来?

  但他没有生气,手劲轻柔的把她拉进门里,以温柔的笑脸对她解释:“没人要你现在就结婚,我会等…”

  媚云突然安静下来,惊讶的看着他,室内的灯光照得他的笑容好帅…“等什么?”

  “等你真心爱我,我们又不是古代人,婚姻怎能勉强,应该先有感情再谈婚事,这样对彼此都好。”他仍笑着。

  她张着嘴,表情呆滞…她好想倒带再听一次他所说的话,好希望他别介意她突然的情绪不稳。

  “来,别怕,我知道刚换环境对你来说又要重新适应,但你聪明,天生灵巧,很快就会熟悉这里的一切,别担心。”

  他的耐,安抚了她心底那头因不安而龇牙咧嘴的野兽,让它乖乖的被催眠了。

  她深深记住他温柔的话语,安分的让他牵着走上楼,住进他为她准备的豪华仕女房。

  “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见。”他抱抱她,放她进房。

  “明天见。”她温驯的说,关上房门,悠悠的叹息,后悔自己胡思想,差点毁了一桩好事。

  人家说他会等她呢!还要跟她培养感情,多有诚意,而她本来就好喜欢他,她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更配得上他?

  第一件事…她得好好打扮自己,把自己得美美的,然后多读点书培养气质…

  她得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镜子,镜子咧?

  环顾房间,看到边的梳妆台,她兴冲冲的跑过去,往镜子一照…

  “啊~~黑人…”她尖叫,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丑,脸黑得像裹了一层焦糖,娃娃头已变成鸟窝了!

  她居然以这副德行在龚天擎面前晃了一个月,她不要活了啦!

  难怪在荒岛上他跟她什么事都没发生,任何人看到一个顶着鸟窝头的女人都会反胃的。

  不行!她不能放任自己变丑女,她要好好护发、美白肌肤,把自己整理一番。给她七天,她得闭关,一定要让自己变美…还有她因为持家务而变得奇丑无比的指甲,她也要把它们救回来。

  她马上到楼下找佣人。

  “有没有柠檬、牛,还有美化指甲的整套保养用品?”

  会说国语的佣人足了她的需要,给了她一袋柠檬、一壶牛,还到客房里替她打开浴室的柜子,里头有她所要的用具和

  媚云安了心,关起门来,开始美化自己。

  ************

  报天擎顺着走道要回房,在经过书房时,突然听见传真机哔哔响,走进查看,是赫氏传来的法律问题咨询案件,他坐到位子上要仔细研究,椅子一拉开,看见还有一张传真掉在地上。

  他拾起查看,并非公司的传真,而是来自中东的一封信,上头是以英文书写的字句…

  …很冒昧的传真给你,只因迫不及待想见你一面,容我自我介绍,我是汗尔格,阿拉伯的一个国王。我的特使曾在香港石化会议上见过你,惊诧于你的容貌竟和我年轻时酷似,他注意到你手上还有一个疑似刀疤的痕迹,在在特征都像极了二十三年前我亡海外时走失的亲生子,我找寻儿子多年,心里苦不堪言,极希望你同情一个父亲的思子之情,仁慈的跟我见一面…

  信件的内容震撼着他,令他讶异的是传真纸上还浮印着中东某国的国徽。他在大哥旗下的A。T。石化公司担任法律顾问多年,因业务需要常往来中东的原油输出国,对那里十分了解,据他所知,汗尔格国王的国家确实是因产石油而致富,国王更曾因政争亡海外…

  而且他手上确实有个看来像刀疤的伤痕,但二十三年前他才三岁,当时发生过什么事他完全没有记忆,唯一清晰的片段,只有他在纽约中国城当小混混、当偷儿,三餐不得温的情形…

  他之所以姓龚,是因为后来在社工人员的帮忙下,他被一户姓龚的华人夫认养,那对好心的夫后来离异,他也逃家又重回街头打混。直到遇上大哥赫士爵,他把他带回台湾,栽培他、鼓励他…在他的重视下,他开始奋发向上,样样都要争取第一…

  一个月前香港的石化会议上,是有几个中东人士出席,还曾跟他打过照面,互换名片,但当时他把目标锁定在追回媚云上,没有特别专注于那个沈闷的会议。

  这张传真,很可能是拿了他名片的人依照传真号码传来的,但最好不是个玩笑,否则那就太残酷了…

  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但他仍旧渴望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即使不能相认,只要让他见一面就好,只要一面,他心中那个无底缺口,就能完全填…他要的不多,却已想过千万次。

  但他有可能会是亡的王子吗?虽然他深知自己的长相独树一格,不太像华人,也不像混血儿,在众人中,他黝黑的肤、立体分明的五官特别显眼,但这一切…有可能吗?

  他的手在颤抖,心底亦是激动无比,一时间无法决定见不见这个来信者,他不想贸然行事…

  毕竟从前失去的他已唤不回,未来的他不想再失去。

  他压抑着内心的动,详批公司的传真,要自己先平静下来,再决定该如何面对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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