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悯儿。”今夜明月当空,梁敏从前殿、中庭,一路追着粱悯儿来到庭园回廊。气愤地紧握折扇,朝不理睬她的背影吼:“梁悯儿,你站住!”
梁悯儿依令停步,但未回头。
梁敏走到她眼前,质问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満?为什么我叫你你不应?”
梁悯儿兀自低头望着地面,不语。
“又不说话。”梁敏气鼓了两腮,右手食指、中指伸直并拢,戳梁悯儿的肩肘“我早就看你这温呑的假仙模样不顺眼了!来呀!有什么不満说出来!我们来吵架!”
不用看也知道梁敏现在満肚子火。其实其中绝大部分的怒火是韩予彦惹来的,但是韩予彦有识人不明的梁将王罩着,梁敏没法找他出气,只得找上梁悯儿。
发火对发怈自己的情绪虽然有效,却无助于事实的改变。虽然如此,梁悯儿也好想像梁敏一样一无视他人感觉,尽情倾怈心中的愤怒不平。但是她不能…
她开口:“你怎么可以才见富尔公子一面,就要求他娶我。”声音平缓,完全表现不出责怪的意味。
“怎么不可以?我看他顺眼啊!”梁敏挥开扇子扇风“要他娶你有什么不好?”
“不好。”梁悯儿照实说。
粱敏“啪…”地,帅气地收起扇子。“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他抱你抱得顺手的。”
梁悯儿红了脸“那是我差点跌倒,他不得已才…”
“才怎么样?”梁敏原先倔怒的面容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她侧头审视梁悯儿“你喜他对不对?不然为什么脸红?”摆正头,她动了动眼眉“我知道了一你气我吓跑了他。嗟!他本来就急着走,没法留下来吃晚饭。”
梁悯儿颦眉,转过⾝侧对梁敏“我气的不是这个。”
“好呀!”她终于承认她也在生气!梁敏叉“你真敢生我的气?”
粱敏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当她生气时,所有人都得当她的出气筒;当绷着脸的是别人,她兴地关心对方为何情绪不佳,只在意对方是否胆敢对她有所不満一关于这一点,向来隐蔵实真自我,一味适就他人意见的梁悯儿反而觉得羡慕。
她垮下紧绷的双肩“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她轻淡地扫视梁敏一眼,眼中似有那么一丝丝怨怼“他们会笑我一心想嫁人却又嫁人却又嫁不出去!”
“谁敢笑你?你告诉我,我马上去教训他们!”梁敏的头昂得老⾼,不可一切的俏模样。
“我的事由爹作主,你别管了。”她无法改变她的个,只求她别再揷手管她的事。
“爹傻不楞的,能帮你作什么主?”梁敏记恨每回有事时梁将王从不护着她。她拿扇子敲了前两下“我妹婿是宮尔⽟,我说了算。”
梁悯儿的双抿成一条线,面无表情。她觉得…好吧,就算在梁州将王府里,梁敏说什么是什么,但出了梁州城呢?宮尔家族现在虽无人当官,势力却极为庞大,他们不会理她的。
而这厢自以为是的梁敏,故作江湖气慨地拍拍梁悯儿的肩“你放心,我要将你许给他时,他只是怔住了,也没拒绝啊!虽然他说宴会那天赶不来,但是我看得出他对你有意思,搞不好他走到半路,觉得讨老婆比钱赚重要,便折返回来提亲。”她乐观得几近天真无知。梁悯儿别开脸,抬头望詹外的夜空。
“你又来这招!”梁悯儿不说话的样子沉沉,梁敏最讨厌她这样,因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你想说什么?*隼矗彼庹牧趁娑宰约海澳阏馐裁幢砬椋俊绷好襞鹈佳郏拔叶恕D憔醯霉癖炔簧锨嗝咸臁惚鹜耍悄阕约翰话盐栈幔勺湃思彝嘶榈模”鹨蛭也坏奖人玫亩韵螅桶颜饧事怪到我头上!。縝r>
又扯到青孟天退婚的事了!梁悯儿后退一步,紧闭双眼嚷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为难富尔公子!”他和青孟天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典型,无从比较优劣。
“还有,我的长相就是这样、我的表情天生就不讨喜,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没什么话说,我并不想和你吵架!”
“你还说你不怪我!”梁敏怪叫了起来。梁悯儿不曾这么大声对她说话。“我告诉你,你这副长相没什么不好!
只要你别那么贪嘴,成天吃吃吃,像…”
“像猪一样?”梁悯儿冷冷地抢话。而后掉头走开。
“慢着!你别走!”梁敏追她“你别走那么快!”她跑步上前抓住梁悯儿“我们今晚把话说清楚!”
“我没什么好说的!”梁悯儿试着挣开她的手。
“你不说,我不放你走!”梁敏紧紧纠住她。
“别这样!”梁悯儿一边后退,一边劲使想推开梁敏。
“放开我!”
“去他娘的!”梁敏发觉自己制不住她:“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梁悯儿跺脚,她最不喜她开耝口。“你又…”
“两位,有话好好说。”
声音来自迥廊外。皓洁月光照耀着石道上一袭修长的⾝影,五官一时看不清楚,但听声音便知晓那人是谁。
向君洛步⼊回廊,廊中微弱的油灯映他潇洒的面容。“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你们这样揪扯容易受伤。”
“⼲你个庇呀!”梁敏放开梁悯儿。瞳中怒火转而燃向向君落“你该不会躲在那里,偷听我们说话?”
“我老早便在园里欣赏月⾊。”向君洛泰然自若“你的嗓门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毋需加个偷字。”
“你这讨人厌的家伙!”梁敏到他面前,折扇揷⼊问,撩⾼⾐袖准备随时可以出手打人。“滚回你们京城去!”
“我们是接受你爹的邀请才来的。”
“拿我爹来庒我。”梁敏挑眉,斜眼瞪他“我警告你们,是你们自己上梁州来,若出了什么惨事可别怨我。”
“和我有旧怨待清算的应该是予彦,别把我也搅和进你和他之间混沌不清的胡涂帐。”
“谁说我和你这间没有帐要算?”
“有吗?”向君洛没有招惹坏脾气女郞的嗜好,和她应该没有过节。
“有呀?”梁敏狂风一般,迅速翘了向君洛一巴掌!
“你!”向君洛抚着面颊,眼神候地变得危险。这女人家教真差!
“要怪就怪你这张股!让人看了就讨厌!”梁敏食髓知味,⾼举起左手对准他右脸颊挥去!
向君洛在半空拦住她的手,自紧咬的牙关进出一句:“你太过分了。”
“是又怎样?”她想菗回自己的手,却收不回来。“这里是我家,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这男人婆…”向君洛用力扣住她瘦小的手腕,強忍自心底深处直冲而上的怒火。
“你说什么?”梁敏依然自由的右手猛褪他口!“限你马上把第三个字收回去!”
“别我…”向君洛制住她双手。
“混帐东西!”梁敏贴近他的⾝子,咬他肩膀!
“你这态变…”肩部的疼痛使向君洛推开梁敏,并且跨上前还她一个巴掌…
就在他撩不住气准备反击之际,一旁的梁悯儿竟冲向他,以自己的⾝体撞开他!
向君洛未料她会有所行动,被她弹退了好几步后才站稳。⾝材矮小却肥胖的梁悯儿护着梁敏,憎恨地瞪视他。
这是他来到梁府后,第一次正对梁悯儿的睁光。他从未接触过如此厌恶、鄙夷的目光及表情…他感受得到她強烈的恨意…这就奇怪了,他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吗?
梁敏也被梁悯儿烈的动作吓着。愣了好一会后,她鼓掌叫好“推得好!对这家伙本不用客气!”
梁悯儿回头瞪梁敏一下,起步跑出回廊。
看着梁悯儿的背影消失在月⾊下,梁敏双手环“连好脾气的悯儿都对你这样,你看你这人有多讨厌。”
“我有多讨厌?”向君洛心头莫名烦。全是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害的!他近她:“⿇烦你告诉我,我好改进。”
将她得抵上石柱,无处可逃。
“你⼲什么!”梁敏有的是戏调他人的经验,却不曾被这样庒制着。“混帐!不得无礼!”
“真是抱歉。”他双手捧着她精致脸蛋“我这混帐东西的混帐⾝体,完全不听从我混帐大脑的使唤。”
梁敏因他诡魅的气息而有些无措“你想⼲什么!”
“同样⾝为男人,对于这种无从克制的望,应该再清楚不过。”向君洛上⾝紧贴着她,神情十嘲讽。
“你!”梁敏开始泛⽩的脸,因瞥见去而复返的人影而发毫“悯儿!”
粱悯儿跑开不久,想到向君洛可能还会欺侮梁敏,折返回来果然看到这样的画面。她拿起佣仆遗忘在庭园里的竹扫帚冲向向君洛,二话不说便开始打人!
“你…”感到错愕的向君洛一时之间无法招架。
“我帮你!”梁敏开心地与梁悯儿一起握住扫帚的把柄“打死他!打死他!”
“住手!”扫帚尾端一大把细长尖锐的竹藤,刮了向君洛的头发、划破他的脸⽪。他好不容易他下扫帚、有一瞬间甚至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仅存的理智提醒他别酿大事端才作罢。“算我怕了你们!”他丢掉竹扫帚,转⾝走开之前,实在咽不下气而撂下一句:“疯婆子!”
“你给我回来!”梁敏捡起扫帚,对着他的背影叫嚣“把第二个字呑回去!”
“第二个字说的是我。”梁悯儿道。
梁敏回头看她“哦!你才疯婆子。去掉第二个字,我就是疯…子…该死!”不该轻易放过那混帐!
“你…”梁悯儿头摇,以少有的责备口吻道:“你有脑筋一点好不好?”
“我…”梁敏呆住“没脑筋?”
向君洛气冲冲踹开韩予彦的房门,见韩予彦仰躺在就要上,双手后枕着脑勺,右脚脚躁⾼跷在曲起的左腿膝盖上,嘴边哼唱着小曲儿。
“你倒是愉快的嘛!”向君洛口气发酸,暴躁地坐在桌前圆椅上。
“怎么了?”韩予颜翻⾝下到他⾝旁,发现他发丝散、脸上有多条好似被利爪抓伤的痕迹。惊讶说道:“哇!
你跌到花丛里,惨遭发狂的猫只围攻?”
向君洛没心情同他说笑。
“我们和梁家婉妹有什么过节?”他问。下午初见面时,梁敏没有缘由地耍泼,看得出她的情、教养都很差,他末将她的叫嚣放在心上。但是看似文静內向的梁悯儿,竟会那么怨恨地瞪视他…他不噤觉得事有蹊跷…。
“你这模样是她们造成的?”
韩予彦的神情于讶异之外添了些许幸灾乐祸,自然惹来好友不悦的斜睬。
向君洛心中火气一时难消。他劝架是出于好心,谁知道反而变成她们共同的敌人。更过分的是,她们居然用扫帚打得得他破了相…赶乞丐也用不着这样!
“你下午背着人家说那么么多难听话,怪不得挨打罗!”要向君洛别作出不解的表情“你忘啦?下午在河边,你还把梁家小妹的鞋给玩进河里去。”
“就算当时躲在树后的姑娘真的是梁悯儿…我有什么不对?凭一双鞋,猜测鞋主是个富家千金、人胖、长得不怎么样一一跟本人一对照,全部符合。该给我个‘半仙’的封号才是。”向君洛不觉得有错。
“你说的岂止那些。你不仅取笑她爹帮她办选婿宴会,还一副谁娶了她谁就毁了终生幸福的样子。连我都觉得你这人一点口德都没有。”韩予彦递给他一只木梳,要他整理头发。
向君洛改坐到镜前,开解顶上束发的⽟饰,乌溜的黑发一骨碌披怈到他肩上。“见到她本人之后,你觉得我的推论有错?”
“这不是对或错的问题。如果你和她面对面,你还说得出那些话吗?人都有自尊心,你那些话实在太伤人。”
向君洛迅速地将发丝拢⾼成一束,不再被头散发。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凑近镜面,检视脸上伤痕。
“你觉得七年前她们寄住你家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韩予彦肘撑桌面、手托着腮。“你记好,许久没来过北梁,却清楚这里的地形、川林所在,怎么会不记得她们?再说,七年前,我们十六岁,如果有什么重要的往事,应该回想得起来才对。”
向君洛回过⾝面对他“北梁只有一个。”耸了下肩,肩膀隐约有痛楚,他想起梁敏咬他且掌捆他。他眉聚成峰、手握成拳,半咬牙道:“有些事我们觉得没什么,过了就忘,善于记恨的人却会牢记一辈子。”
韩予彦角勾起“是哦,北梁只有一个,围绕在你⾝边的女人却数不尽…难怪记不住梁家姐妹。”鼻孔噴气嗤笑了两声“如今人家逮到机会报仇你不能怨,反而该检点检点。”
“尽会说我,你又好到哪去?”向君洛起⾝踱方步,半晌,坐在桌前,又问韩予彦:“你真的没有印象?”
韩予彦耸肩、摇首“没有。”他躺回摄上,优闲自在地说道:“不过,梁敏的事想起不少,大多是片段的,她喜、怒、嗔、骂的俏模样。经过这么多年,她仍旧没有褪下男装打扮,不过人却出落得更美丽了。”谈完梁敏,他随即敛起恋的神⾊。“至于梁悯儿…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真的发生过什么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梁敏的个别那么畸型的话,的确是个大美人。”向君洛不经意透露:“刚刚我气不过,差点对她…”
“你对她怎样?”韩予彦紧张地坐正,下。
“没什么,只是用⾝材上的优势吓吓她。”结果梁敏吓⽩了脸,平⽇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果然只是装腔作势。
“喂!你别对她来!”韩予彦掐佐向君洛的肩膀,语露警告。
“你第一次对⽩雨以外的女人这么关心。”向君洛扳开他的手,分析他不正常的反应:“你原本打算和梁将王打个照面后,便赶去自家会情人。一见到梁敏,你马上改变王意,留在梁府吃晚饭,动不动就挤眉弄眼、匿称她为阿敏,见她被你逗得气呼呼的,你开心地跷腿儿哼歌。你小心我跟⽩雨打小报告。”
韩予彦愣了一下“不一样。”解释道:“⽩雨让人想抱在怀里,宠她、疼她;而阿敏…我对她毫无非分之想,只是觉得她的情绪表现涸其张、很有趣,所以才喜惹她生气。”
“既然如此,我可以对她出手罗?”
“不可以!”韩予彦险些揪起向君洛的⾐领朝他大吼,幸好及时把持住,只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她纯真得像张⽩纸,你别打她的主意!”
向君洛冷哼“她那个样子叫纯真?”
“迟早会有人引起她女自觉,而那个人必须是我佩服认可的人。”他寒着脸打量向君洛“我断定那个人不会是你。”
向君洛姚⾼眉尾“我以为你向来佩服我的作为。”
“你有什么作为值得人佩服难道是指在京城里,你食指一勾,便会有几十个女人跑来你面前任你挑选、玩弄?
就连在上个月成为你嫂子的诗薇都曾对你…”“等一下。”向君洛举手卡断韩予彦的话。“我们私下怎么开玩笑、互损都元所谓。但如你所说,诗薇已经是我嫂子,别再将她和我扯在一起。”
“你说清楚!我哪儿没脑筋?”
这两天梁敏追着梁悯儿质问这个问题。梁悯儿一反柔顺姿态,尽量躲着梁敏,若不巧被她逮着,则闭紧嘴巴,来个相应不理,任她在一旁吼骂。
这会儿梁敏找上绣房。房里除了梁悯儿还有三名女婶陪她熨⾐、作女红。一见梁敏踹门而人,三人纷纷缩至角落:
“我们遭人欺负,我和你一起打人有什么不对?别人骂我们,我当然想骂回去…”真正气煞梁敏的是梁悯儿的态度。她不怕跟人吵架,怕的是对方不理睬她。“你竟然要我有脑筋一点好不好?…你教我啊!教我如何有脑筋一点!”她想梁悯儿回话。
梁悯儿放下针线,六起“我当时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同她冷战两天也够久了,再不言和,府里恐怕会被她吵翻。何况她心底真正恼火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原以为自己够成,却沉不住气地拿扫帚打人。…幸好他没向⽗亲告状。
梁敏等的就是她这两句话。横眉怒目即刻换为笑逐颜开,亲切说道:“你不喜爹办宴会帮你找老公,怕人家笑你嫁不出去,我去叫爹取消他的馊主意。”
唉,梁悯儿担心的即是一两人一和好,她马上又开始多事。
“帖子都发出去了,怎么取消?”
对哦…粱敏打开扇子扇风,正经八百地思考,生怕又被她说没脑筋。“那…叫爹别从那一大堆混帐里面挑选,这里就有个现成的。”
“那人不会是你吧?”梁悯儿再一次重重地叹气。
“聪明!”梁敏收起扇子。“你想想,爹愁你的婚事,娘心⾎来嘲就找⿇烦,像前两天,竟然要专作女裳的裁量我⾝材!不如我们配成一对,大家的烦恼就此消除一劳永逸。”
梁悯儿听她说完,问道:“我们是妹妹,怎么可以结婚?”
“哈!”她又挥开扇子。一脸早料到梁悯儿会这么问的得意样。“我跟你又不是亲妹妹!我们…喂!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
梁悯儿跑出绣房。她跑开前,梁敏清楚看到她的脸⾊一瞬间发紫…
“啊!懊死!”她用扇子敲自己的头,怪自己说错话。
自责的同时,觉得有多道寒芒中她后背,搞得她极不舒服。
原来是解落那几个女婢做的好事,她们以锐利的视线代二姐小鸣不平。
“竟敢瞪我?看别地方去!我和她本来就不是姐妹,是兄妹!”她走向三人“还看!谁胆敢再看我一眼,我就戳瞎谁!”
众人害怕她的恐吓,掩脸尖叫,往墙角缩躲。
“臭娘儿们!”梁敏骂。若非急着追悯儿、安慰她,她铁要好好教训她们。
虽然时刻提醒自己,并非梁家真正的二姐小,不能忘记自己弃儿的⾝分…由梁敏口中说出她和她并非亲姐妹…。梁悯儿的口仍被划出一条⾎淋淋的伤口…
她捧着疼痛的心奔窜,却不知该奔向何方,才能平静下来。
她在庭园石道上被向君洛拦住。
向君洛审视她可怜今今的表情“又和你姐姐吵架了?”这种时候,梁悯儿更不想见到他。她转⾝想跑开。
“别急着走。”向君洛以更快的速度飞旋至她面前,再次挡住她的去路。“我有话问你。”
梁悯儿低着头,自然下垂的双手握皱了锦裙“那天晚上打你的事…很抱歉…我们太冲动了…”
梁悯儿的体格肥胖,让人直觉她的脑筋和行动一定同等迟钝。但此时向君洛突然觉得那是项错误的见解,她可能比他想像的聪明得多。
“什么缘故使你那么冲动?随手抓了扫帚便副和我拼命似的,用力挥打。”他相信当时她手中握着的若是刀刃,她照样毫不迟疑地捅他。
“对不起。”梁悯儿低声道歉。“我有急事,我…”
“别找借口躲我。”他想捧起她的脸看她的青情,但青天⽩⽇下,还是少碰她为妙。“我想知道的事,我一定会查个⽔落石出。”
梁悯儿抬睫,但只轻巧瞟他一眼,便慌张地移开视线。
“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向君洛问得直截了当。
“我姐妹告诉过你原因了,不是吗?”梁悯儿的声音一直冷冷的,与他划清界线。
向君洛弯⾝,试图让自己的面容进⼊她的视线焦点“她说我这张脸让人看了就讨厌…你呢?你对我的态度近乎‘仇视’,原因不会如此单纯。”
“我何必仇视你呢?向公子。”梁悯儿的脸终于正对着他,然而,瞳睁仍未望人他眼中。“如果我的态度令你有这样的误会,我向你道歉。”
向君洛欣赏她得体、有礼的表现,但更想揭开她隐蔵在礼仪之下的实真面貌。而不远处打扫庭园的佣仆,频以异样眼光盯视他们,惹得向君洛不堪自在。
“我们换个地方谈。”他拉起梁悯儿嫰软的柔荑便走。
“你…”梁悯儿甩不开他劲道十⾜的大手,只得由着他拖着她走。
向君洛拉着她来到庭园的一处死角。
“看来大家都急着把你嫁出去。”他放开她的手,眼中有戏谑的光芒,边勾着一丝笑意道:“只要和你稍微接近一点,他们的眼光全黏到我⾝上,似乎评估着我适不适合当他们的姑爷。”
梁悯儿掏出手巾握在手中,以为这样便能消去他留在她手掌心的感触。“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
“不会。这地方很隐密,异样的眼光不进来,我们可以尽情谈话。”
夏⽇午后,捕捉不到一丝风影,树顶枝叶却缓缓摇曳。摇曳枝叶投下来的影在梁悯儿周旁晃,突显了她的不安。
“这地方虽然隐密,若让人发现更容易遭人误会。所以…”
“你对我果然有心结。否则说话时为何不看着我?是不是怕一看我,眼神便不自主流露出恨意?”他立在她面前,气息噴拂她的刘海。
“你越说越离谱了,向公子。”她后退一步。
“两天前,你到过都城外的一条溪流戏⽔吗?”
她没有迟疑地头摇“没有。”
“七年前,你寄住我家,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七年前我还小…不记得上京城玩的情景了。”
“真的?”他跨向前“⿇烦你看着我。”左手环住她半⾝、抚着她后背,右手挑起她的脸,低下头,鼻尖抵上她的鼻头“和你靠得这么近…我仿佛明⽩…你为什么遭人退婚了。”
他乘机猎捕到她憎恶的睁光。“就是这种眼神。”
梁悯儿反驳“你讥嘲我,我当然…”
“他伸直食指竖在她嘴前,她因面未将话说全。”
向君洛视线上下反覆停留于她双跟、她双,思绪突然被轧,呼息蓦然耝重了起来。他咽下唾沫,头微风几乎吻上她的时,她猛然倒菗口气、全⾝发颤…
他回神,额边热汗下滑至额骨时,瞬间变冷。他在⼲什么?他居然想对她…。天,他求不満到这种程度了吗?为了掩饰心头慌,他扯开角,道:“放心,我不会碰你。”菗出她握在手中的丝巾,他轻拭她脸上的油光,笑道:“我怕咬下去会満口油。”
话说出口后,他还自以为幽默,直到梁悯儿的受伤眼神被浮出的泪⽔遮盖后,他才觉得自己该打。“我…”
他正想道歉,一袭狂风赫然刮向他们这方!
“向、君、洛…”梁敏倒抓着一把竹扫帚,一边来势汹汹地飞扑向他们,一边大叫:“放开我妹妹…”
向君洛⾝处庭园死角,两边是墙,一方是树,唯一出路来了只龇牙例嘴的⺟老虎…
“你这混帐…你想对我妹妹怎么样?我打死你!”粱敏故计重施,用从下人手上来的扫帚狠狠挥打向君洛。
“你别…”向君洛被到墙角。
“我打死你!”梁敏果然够悍,如同拿着铁糙钉钉子似的打矮了他的⾝形“打死你这⾊狼…”
向君洛怎肯闷声挨打?他抓住竹扫帚“你这无理取闹的女…”
情势本可逆转,但梁悯儿见状,跑来与梁敏同握扫帚把柄,妹妹俩又并肩合作,一起抗敌。
“够了!”想像得到自己的脸已经划花了的向君洛大吼:“你们闹够了没有!”同时抢下对方的武器。
拉扯之间,梁敏和梁悯儿的双手也都破了⽪。
向君洛一头发,眼泛⾎丝地瞪视两姐妹。
梁敏大口大口气,对方像是被怒的猛狮模样令她寒⽑竖了起来,有些害怕…
“悯儿,”她握住梁悯儿的手“我们走,不要理他!”
向君洛的双睁如猛禽盯视着猎物般的发亮,他缓缓站直⾝子,目送她们跑开。
可恶!三天之內,被这两个女人用竹扫帚打了两次!
他这辈子没这么狠狈过!
他气忿地扔掉抢过来的竹扫帚。
这梁子,他和她们两人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