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本姐小再呆,也不会屈就于权宜之计。
伟大又充満秘密的少主,你好自为之吧!
一张放在竹编梳妆台上的便条,让曹介勋手里的晚餐托盘,当场在地上摔个粉碎。
风呼呼地吹,雨点已经零星降落,傍晚诡异的橘霞,早已预告夜里要变天。
她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任地离开了!
风雨侵蚀时,森林里会有多危险,她一个娇滴滴的城市姐小,半点求生技能都没有,怎么可能在如此险劣的环境中求生存?
她甚至连怎么上山,都一路睡过去,统统不知道!
他冲出门外,对忙碌防灾的村民叫道:“惟失踪了!男人们分三批,一批去守岗哨,一批加紧防灾,一批去找惟的下落。”
他看似指挥若定,其实內心早已被恐惧所呑噬。
“年轻的女人也帮忙防灾,其他的守在议事屋,生火、煮姜汤、烘毯子,照顾孩子。动作快!”
他下令完毕,带著必备用品,一马当先地奔人山林,找寻俏人儿。
不管她又在拗什么,只要让他找到她,他一定大刑伺候,打烂她的小庇股!
***
好冷、好饿、好累、好想睡!
惟坐在布満青苔的大石头上,无助地仰望天空。“老天不用陪我掉眼泪,直的不用。”她喃喃,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自从她跑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天气开始改变。先是风势变強,天⾊变暗,她想往山脚下溜,没想到走没几步路,就惊恐地发现自己当真路了。
不管转到哪一边,看过去都是森森的草丛,她刚刚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糟,想不起来了!
“原来你就是用地形上的优势,把我因在这里。”她恨恨地骂,一心要加強对他的怒意,以免自己心软,想回去求助。
只要想到曹介勋的权宜之计,她就又难过、又生气,恨不得立即死去。
想想以前,大不了被说成是冷感的死鱼、没三两⾁的小笼包,那时觉得伤人得紧,没想到嘴巴闭得像蚌壳的男人,才是最坏的一个!
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回去听你放庇。”她咒念,加強决心。
她用力站起来,裙子后面答答地黏了一大片青苔,爱乾净的她也管不著那么多了,随手抓起草丛里的枯树枝,凭直觉选了个方向,往前走。
罢开始就像原地踏步,过了不知多久…是她的幻觉吗?她怎么好像看到了黑庒庒的巨影,像一座座屋舍?
然而,天都黑了,屋舍那方为什么连盏灯都不点?,她闯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绕来绕去,又回到村子那边了吧?
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一边痛骂自己没骨气,又又冷就想回去讨饶,一边担心自己会永远困在这个森林里,与魑魅魍魉为伴…
她慢慢摸索出一条前人踏出来的道路,用力攀爬,终于登上一片平台。
三排屋舍围成n字型,中间有块很大的空地!或者该说是广场。她瞻前顾后,小心地往前走,耳边除了风雨呼啸如鬼嚎之外,什么人声也没有。
饥寒迫让她决定在这个地方待一个晚上,等明天天一见,把路看清楚再逃。
她去敲每间屋舍的门,却绝望地发现,每扇门都落了重重的锁,她只能躲在廊檐下,看着大雨不停下。
再这样下去,今晚她不是冻死,就是被⽔泡到烂。
她绕到屋舍后面,想看看有什么隙可以钻,却先看到一口⽔井。
她靠过去,看着井底,一连好几记闪光劈下来,她陡然瞪大了眼睛。
那…那井里,丢的是什么?她吓得往后跌去,⽟手立刻被尖锐物碰破⽪,疼得鲜⾎淋漓。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类似…类似刀剑耝胚的钢材?
几记闪光接连劈下,她看到另一边,还有成堆已经铸成,却废弃在旁的剑⾝。
冷森森的杀气伴著滂沱大雨,她无措地东张西望。她到底是来到了什么地方,怎么会从心底直冒寒意上来?
想到曹介勋从翔艺带走了一把剑,再看看眼前的景象,这两者似乎有所关连…
她眯起眼睛,好像想透了什么,又好像仍在惑之中。
只记得曾听说人有人坟,剑有剑冢。
难道这里就是…
她打了个寒颤,多希望…多希望曹介勋就在她⾝边。虽然他不把她当回事,但是在这节骨眼上,她不得不承认,她很不争气地想要他的保护啊!
“惟,回答我!”
“蓝姐小,你在哪里?”
“刚刚岗哨那边说,有个黑影在这里摸索,应该是她才对…“
几道长长的⽩光在森林那边晃来晃去。是曹介勋,他带人找来了!
她坐在地上,狼狈不堪,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应不出来。手脚都被冻僵了,到底⾝上有几个伤口在流⾎也不知道,一头引以为傲的长发也贴在脸上、⾝上,双眼直直地看着那堆弃剑,像被吓傻了。
“惟,为什么不应一声?”曹介勋找过来,⽩光直接照在她脸上。
她反地用手去遮,手好沉,眼睛好酸,⾝子好重。
“曹介勋,我…”她恍惚抬起头,看见他大步走近,也不知是先前精神绷得太紧,见到他猛一松脫,还是怎地,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他飞快地捞住她,才不致使她受更多的伤。
“可恶,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他从防⽔袋里拿出⽑毯,将她仔细裹住,扛在肩上。
“人找到了,统统撤回村子里,叫阿德到我家待命!”
***
等惟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乾净烘暖地躺在铺上。
“你怕不怕打针?”一个落腮胡、炸爆头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咧著嘴笑。
他是谁?造型好劲爆!惟想笑,却没有力气调侃,无言地点点头。
“恭喜你。”炸爆男笑呵呵,一头钢丝发摇啊摇。“我在你昏的时候,帮你打了一剂破伤风,省去一次⽪⾁痛。”
“…啊?”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炸爆男悠然地踱到一旁,收拾外诊医生包。
“伤口不严重,都处理好了。少主请放心,蓝姐小没有大碍。”
那个家伙是医生?
那个把自己弄得一脸⽑的怪家伙,居然是医生?!他有执照吗?
或许是她质疑的眼神太強烈了,炸爆男回过头来,咧嘴嘻笑。
“改天我带毕业证书跟执照过来给你瞧瞧。我们村里卧虎蔵龙,改天你也许会见到一个満头辫子的假人黑,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建筑师。”他吹出一记飞吻,提著外诊医生包,开门离去。“不妨碍你们谈心罗!”
门板合上,简朴的房间里,顿时陷⼊平静,唯有雨声滴答。惟看看屋顶,知道这不是她先前住饼的客房。
这里明显大许多,有著古老的风情,不用钉子、完全靠桧木接榫的房舍蕴涵了大自然的暖暖⾊调,很有定安人心的效果。
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桌椅、铺之外,几乎没有长物。
一直盘著手,靠在墙上的曹介勋走过来。
“要不要喝⽔?”他的声音紧得像亟绷断的弦。
他在生气。
“⿇烦少主。”她虽虚弱,但也不忘“以礼相待”
她也在生气。
气他演技太好,让她在大雨之中,仍然望渴他的呵护,她真该感到羞聇。
他动作敏捷,到外头去倒了温热的开⽔,递给她之前,还用嘴试了下温度。
那么小心翼翼⼲嘛?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特别买弄温柔吗?
她别过脸去。
他冷著个脸,态度不改,迳自靠过去,将枕头竖起,把她拎起来靠著枕头坐。
“喝⽔。”她乖乖照做,但心里实在很生气、很生气,但怒气也不能蒙敝她的双眼。他的动作虽然专制霸道,却很温柔,温柔得使人想掉眼泪。
一颗泪珠悬在眼眶,她努力把它眨回去,决心不让他看到。
但他看到了。“你哭什…”
她抢话,故意装得很冷淡。“有什么要吃的葯吗?”
他递给她,那一样一样检核葯单取葯的方式,就像在她心头划上一刀。
对她那么温柔⼲嘛?反正她在这里横竖只是权宜之计。所谓权宜之计,愈简便愈好,他需要这么费心思吗?
“等等再吃葯,我去热碗粥给你喝,免得伤胃。”
“我不喝粥。”她拗起脾气,直接把葯丸扔进嘴里,结果苦得泪花转。“你有什么不⾼兴,想说就说,⼲嘛憋著?”
曹介勋顿了一顿,忍了又忍,终于冲口而出:“你为什么在雨天出去瞎晃?你以为全村里的人都闲著没事,陪你玩捉蔵吗?
外头大风大雨,有多少防灾工作要做,你知不知道?”
因为担心,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更因为她是他心爱的女人,他无法在她面前掩饰任何情绪,尤其是忧心。
他永远无法再回想一遍,当闪光劈下来,看到她一⾝狼狈地坐在地上,那模样有多令人揪心。
他是做了什么上让一向整洁爱漂亮的惟,宁可弄得脏兮兮,也要逃跑?!
“要不是你居心不良,我怎么会想逃?”
“我怎么了?”他耙梳了下头发。
“你说带我回来,只是权宜之计。没有任何女人喜被当作权宜之计来处理!”
她吼完,喉咙不舒服得直乾咳。
他著脸,帮她拍背,动作很轻柔。“你偷听我跟阿虎说话?”
“不是偷听,是正大光明的听到。”她红著脸辩解。
一双大掌罩住她的额头,确认她是脸红,还是发烧。
“我没看见你。”还好没发烧,她只是被当面点出来,脸红了脸而已。
“那是因为我蹲著⾝子。不这样,怎能听得到你的真心话?”
“想知道什么,你都可以直接问我。”
“但你先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是。现在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看着他,⽟泪悄悄漫了上来。“我是女人,上帝送给女人一个弱点,就是缺乏全安感!”
“我让你没有全安感?”
“不是我想你,但是状况不明,我很难定得下心。你不让我知道情况,不管这里多美,大家对我多好,我还是会感觉不踏实。”
他像石雕般,站著一动也不动。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误会你?”
他还是不说话。
“我很气你耶!”
他依然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解释?你说啊!”她气得拿枕头丢他,因为虚弱,手上带伤,枕头本丢不到他。“难道一定要我骂得像个泼妇,你才肯说话?”
他一贯的沉默,就像把她的心悬空吊起,随风摆动,让她一想起就浮躁。
他终于有了表情。“我不能解释太多。”
“那么一点点。也算是你对我的恩赐!”她嘲讽地说道。
他表情很认真,耐十⾜,不跟她斗气。“只有下定决心,成为这村里的一份子,才能知道村里的秘密。”
“那我⽗⺟昵?我大哥呢?小莲呢?我敢打赌,他们知道的比我多更多。”
“那是特例,因为令尊与义,对家⽗曾有过救命之恩。”
“我妈跟乔莲呢?她们之前都见过你,对你一点也不陌生。”
“令堂是令尊的子,乔莲是义的未婚,她们知道也是理所当然。”
敝不得她会被排拒在外。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因为她是她爸的女儿,她大哥的妹妹,也不让她知道秘密吗?
慢著…“小妹怎么会是大哥的未婚?他们不是只是…闹著玩吗?”她惊骇地瞪大眼睛。“这个是伦,伦耶!如果他们坚持在一起,一定会被指指点点。”
“义不会在乎那些。”
“但是小妹不会不在乎啊!”“义不会让她在乎。”
“那不成了奷了?老天,这该怎么办?当初我应该不顾一切,告诉爸妈才对啊!”惟抱住头。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女人的想像力居然一下子飘到那么离谱的地方去。
难道她只看到义霸道的求爱,没有看到乔莲拒还的接受吗?那分明是两情相悦。
突然,他冒出一⾝冷汗。
那他昵?他的举动、他的心意,在她看来,又扭曲成什么样?他的情意真的“唯有两心知”吗?
他突然不是那么肯定了。
“慢著…如果我想知道这里的秘密,是不是要去找个你的救命恩人来嫁,才能知道?”她的思绪又绕回两人⾝上。
她盘起手,倚著头柜坐,一副很难的模样。
“列张条子吧,告诉我,你有哪些未婚待娶的救命恩人。”
只要想到自己一直被排拒在门外,被当作“外人”她就又生气、又难过。原来在他心目中,她什么意义都没有。
“惟。”他唤她。
她可以让自己变得更难。“或者,你要不要自愿摔下山⾕,我去救你,让我成为你的救命恩人,这样还可以造福我未来老公,让他也有听秘密的权利。”
可恶!话一说完,看到他愠怒却又忍住不发作的表情,她为什么会比自已受蒙骗更心痛?
“惟。”他又唤她。
“⼲嘛?我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你不必一直重复。”
“你喜这里吗?”
“还好。”她向往大自然的生活,空气好、又宁静,真想一直住下去。
“喜这里的人吗?”
她用力瞪他一眼。“除了你以外,每一个都喜。”
“住在都市的生活,跟住在这里的生活,你喜哪一种?”
“我喜这里的宁静,人们不耍心机,讲话自然率真,不必勾心斗角,又没有混的通,摇来摇去的火车…”
被了,够了!
她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他想确定的,只有这个!
“你可以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他坐到沿,虽然她努力挣扎,但他还是坚持将她抱进怀里。“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子。”
***
她呆了一下。
“子?”她不敢置信地喃喃。“你的子?”
“我的子有权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他轻哄著,在这夜里,榻边,显得格外亲昵。“而我不能对我的子有所隐瞒,或者背叛我的子。”
“你…你说这什么话啊?这么急转直下,叫我怎么接?”她的脑袋空⽩成一片。
他有点好笑。“姐小,我向你求婚求过好几次了。”
“那些不都是玩笑话吗?”她捧著心问。
其实,她每次都听得好认真…
“我像是很爱开玩笑的人吗?”
“不像…”但是,骗人、骗人!“你第一次说要娶我,是在、是在…”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述及当时的状况。
他一本正经,可恶透顶的一本正经。
“是在你烤⽟女补酥,上半⾝脫光光,左边部还挂著一个昅…”
“够了够了,我知道那天的情况。”再讲下去就糗了。“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认真了吗?”
“恐怕从一个优雅却脫线的女人,在火车上猛揪起我的头发时,我就跟她看对眼了。”
“为什么?”心花朵朵开。一见钟情耶,他真浪漫,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故意说:“我喜老婆凶悍一点。”
“去你的!你⽪庠欠人打是不是?”她用力槌他一拳。
是心理作用吗?刚刚还手软脚软得想发抖,听到他说这些话,心窝暖暖的,好甜藌,好像所有的乌云都一扫而空,力气也回来了。
他将她抱进怀里。阿德说过,她看来弱不噤风,其实底子扎实,淋了那场雨,好在没让她受寒,但也许筋骨会酸痛些,他听了才放下心来。
惟一双眼睛左溜溜,右看看,在上被他抱著,感觉好…奇怪喔!她突然不敢闹他了。
“乖乖听我说话。”曹介勋决定将所有秘密倾怈而出。“你刚刚闯到铸剑场去了。”
“铸剑场?”
“是的,这里是铸剑村,我们的祖先从几百年前,带著几乎失传的铸剑技术,隐居在这里。”
“那,冯总那把剑是…”
“我亲手铸造的‘悬龙剑’。”他叹了口气,有些事又得从久远时说起。“是曼青趁所有人不注意,偷走给冯少谦。”
“曼青?”哪来的野女人?
她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就是那个红⾐女郞“某人”的青梅竹马。
“拿著旧爱的东西,转送给新,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他好笑地弹一下她的额头。
“哪来的旧爱新?我只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同伴。而冯少谦,是她⺟亲改嫁后的继子,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
“话得说回当年,与我⽗亲同辈的荣叔,偶尔到山下逛一圈,邂逅带著曼青的寡妇,谁也没想到,那个寡妇唯利是图,本来想在荣叔⾝上捞一笔,可是荣叔为人端正,寡妇儿弄不到钱,就把曼青留在铸剑村,一个人溜了。”
“而曼青从小眼睛就很亮,荣叔死得早,她来依附我家,村里的男孩虽然都仰慕她,但是她只黏著我一个。”
“你暗慡在心里吧?”惟气嘟嘟。跟他在一起,说话比家人还随。
“不,我知道她只是在利用我。”他了她的头,她不鼓起腮帮子,他才要烦恼呢!“另一方面,曼青的寡⺟因缘际会成了翔艺总裁的继室!”
“可想而知,她一定把铸剑村的秘密告诉冯少谦。”
他给她一个赞赏的眼光。
“刚好曼青长大,到山下去玩,瞒著我们偷偷跟冯少谦搭上了线。回来之后,不断对其他人之以利,怂恿他们铸冷兵器去卖。”
“卖?”
“铸剑村的冷兵器,虽然一般人都没听过,但各国情治单位却求之若渴,甚至许多不法之徒,也妄想拥有。”曹介勋冷笑。“虽然枝杀伤力大,但贴⾝小刀使起来比什么都俐落,而且快。”
惟想起,在大雨滂沱时,见到剑冢的情形。
那森森的铸铁,与他所铸的那把剑截然不同。曹介勋铸成的剑,既美丽又带著強烈的英气,看起来的确很像“艺术品”但是那剑冢就戳破了“艺术品”的假象,⾚裸裸地展现武器的本⾊。
止戈为武,但人们却总想以武力、武器,解决事端。
“但是…我不认为铸剑村的人会滥卖冷兵器。”
不管是刀还是剑,都是取人命的武器,她能直觉,这里和善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让自己的作品滥杀无辜。
“当然不会,卖掉每一件兵器之前,我们都会彻底调查背后原因,如果心术不正,开多⾼的价,铸剑村的剑也绝对不卖。”
“所以曼青偷走我铸的剑,给冯少谦,开展览会,目的是想让铸剑村曝光,从中当捩客,为不法之徒增強武备。”
“等等,我房里有一叠他要我写的邀请函,你看看上头的名字!”“对不起,我私下看过了。”曹介勋有些愧疚。
但惟并没有怪罪他。想想,她比自己想像得更状况外!
“那些人是…”
“都是登记在案的不法之徒,甚至有些是多国追缉的对象。”
“如果铸剑村因此曝光,会怎么样?”
“如果大家一条心,没有人愿意为他们铸造兵器,只有死路一条,一百年前,曾发生过。”那次,所有的人几乎死绝。曹介勋的肩上重担,便是由此而来。
“但如果有人动摇心志,为利所,将陷⼊万劫不复的深渊,陷无辜的人于死亡的影。”
惟在他怀里变得僵直。
“因为你怕秘密外怈,所以不敢对我说?”
“不,你守得住秘密。”曹介勋摸著她的长发。“我知道你守得住,但是,要当上铸剑村的当家主⺟,并不容易。”
“啊?”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个不容易法?要打铁?
要生火?还是只有健美姐小才有资格?”她摸了摸手臂,别说鼓鼓的肌⾁了,她连“斑斑⾁”都没有。
他闷笑出声。她的脑袋瓜子怎么那么会想?
“都不是。你必须舍弃城市的繁华,享受山村的乐趣,这意味著,你赶不上刚上档的电影,不能在便利超商买饭团,没有多采多姿的生活,人际关系也会受限,而且你是这里所有女人的总指挥,她们都得听你的命令,你能接受吗?”
闻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让曹介勋想起,这位都市姐小其实离不开最快的资讯,最“飞炫”的0L打扮,最新的电影,最热门的音乐,以及最好的餐厅。
女人都喜时髦的生活,看看唐曼青的叛逃,不就知道了吗?
他的⾝体慢慢变得僵硬,心也渐渐发冷,每过一分一秒,就更害怕她的答案不如他所预期。
经过长长的考虑之后,她终于绽放浅浅一笑。
“这些我都能接受。首先,我不喜到人多的地方人挤人。看电影?我可以等到DVD上市。便利商店?我喜吃中式饭团,有菜脯跟酸菜、⾁松的那种最香。多采多姿的生活偶一为之就好,我怕复杂的人际关系。当婆婆妈妈的总指挥,是不是我想吃什么,都可以请她们做?”直到惟把话说完,嘴角俏⽪的笑没有停过,曹介勋猛一呛咳,才发现他其实一直都是屏著呼息。
他担心她绝尘而去,尽管他早已不顾一切,将她带回来,并且告诉她所有的事,但他还是担心,娇弱如她,会受不了平淡乏味的生活,拔腿就跑。
“你是说,你愿意当铸剑村的女主人?”
她不答反问:“铸剑村的将来会如何?”
“也许有些人想离开,也许有些人留下,留下的人将受到我的保护,离去的人将得到妥善的安排。少主等于首领,我将守护他们每一个,直到最后一刻。”
“你的儿也将如此?”
“没错。”
“听起来责任很重大。”
“是超乎想像的重大。”他严肃地说著。“所以,之前我不愿跟你提起,也不愿让村民对你产生过大的期待,造成你的庒力,才说带你回来是权宜之计。”
“原来如此。”她模模地摸摸鼻子。“那你当时脸⾊⼲嘛那么臭?”
“不是臭,是严肃。姐小,我有少主的威严要维持!谁知道你会偷听?”“结果气跑了我,你吓到了吗?”她玩笑似的问,因为先前一个劲儿的误会,感到懊悔。
他一定挣扎又挣扎!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却一再相信自己过度的想像,不论如何都不愿为他著想,她真是太过分了…
但是,她旋即为自己辩解,她的反应是烈了点,但也算正常啊,有谁能够忍受这种不确定的状况,还那么久!他是她心之所系的男人耶。
“是啊,虽然决定权在你,但我很怕你跑掉。”他语气中的担忧很实真。
“嗯,当铸剑村的少主夫人的确会很辛苦。”她努了努嘴巴。“不知道你听过这句话吗?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天堂,再多的苦痛也可以忍耐。”
“所以?”他心如擂鼓,没有想到,轻易就达成了毕生的愿望。
“我要跟你在一起,守住这个村落。”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绝不容许有私心的人染指这个地方。”她要跟他站在同一阵线!
“看来我们达成协议了。”他轻笑,小心翼翼地痹篇她受伤的手,将她庒进柔软的上。“我已经把秘密告诉你了,现在,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他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的黑瞳,灼热的体温熨贴着她,让她完全忘记在大雨中东闯西的寒冷与绝望。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噴在她的粉颈上。想到曾经幻想过跟他…惟既害羞又期待,他洒在颈边细细碎碎的吻,让她没有办法思考。
吻像魔法编织的网,闪闪发亮,完全罩住她,她甚至意情到忘记长久以来的“自卑”任他褪去罗裳,吻遍全⾝,她也生涩却切地加⼊他的求。
这夜一,他梦寐以求的结发,终于“就地合法”成为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