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洞天的大嚷之下,曲家的仆役立刻去请来大夫。
大夫诊治过后开了些葯跟养⾝的补品,对⾕洞天道:“病人是累过了头,稍事休息,吃些补品,应该很快就能够好起来。”
大夫的话,⾕洞天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语,眼露杀意,谁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待他送大夫出门后回来,遇着仆役,才冷冰冰的问:“表少爷呢?”
仆役一见到他,有如老鼠遇到猫,吓得要命,呑呑吐吐的回答“表少爷还没有回来。”
“他到哪里去了?”
比洞天这句话已经带有狂暴的怒气,仆役更是手软脚颤“表少爷玩的地方很多,我们也不晓得。”
比洞天问不出个所以然,十分的生气,他直接走回曲晓晓的房间,见周婆还在照顾着曲晓晓,觉得怒气不宜对老人家发怈,所以他声音柔和下来“周婆,你年纪大了,不好过度劳累,你去睡吧,我来看顾曲晓晓就好,她的状况若是有什么改变,我会叫人通知你的。”
周婆会心的微笑道:“好啊,⾕少爷,那⿇烦你了。”
她走了之后,就换⾕洞天守在曲晓晓的前。曲晓晓似乎很疲累,纵然发着⾼烧,仍然动也不动的沉沉昏睡着,见到这样的状况,他难耐心中的怒火,对于可卿的怒意更加升⾼,因为曲晓晓会这么累,绝对跟于可卿将事情全都丢给她做有关系。
仆人轻敲着门,送来煎好的葯,放在桌子上。
比洞天等葯稍凉之后,半扶着曲晓晓坐起,唤着她道:“曲晓晓,喝葯了。”
曲晓晓眼睛睁不开,只听到声音,一时也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她只觉得全⾝都好痛,痛得难受,而且似乎快昏厥过去。
一个温热的碗凑到她边。“把嘴张开喝下去。”
她好累,什么都不想喝,因此她摇了头摇。
“不行,一定要喝,把嘴张开。”
这个人开口完全是命令的句子,就跟那个讨厌的⾕洞天一样。曲晓晓一想到他就没好气,喃喃说:“语气别像那个讨人厌的⾕洞天一样行不行?”
只是她的话像含在嘴里,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更别说在一旁的⾕洞天。
他重复着“把嘴张开,把葯喝下去。”
这次的话声比较温柔,没有让曲晓晓太过反感,她张开了嘴,轻轻的住含碗边,葯流进她嘴里。她的⾆头一尝到葯的苦味,立刻难以忍受的将头撇开,葯差点吐了出来。
“很难喝吗?”
对,非常难喝,她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又苦又涩!曲晓晓脑子一下子就涌出这么多话,只是她⾝体酸软,所以这些话没有一句说得出来。
他又把碗端到她嘴边,她立即再次撇开头。
比洞天声音加重了些“不管难不难喝,给我喝完就是。”
这个人讲话好霸道,真的就像⾕洞天那个臭家伙一样。曲晓晓用力的头摇,以示自己绝不喝。
他声音也十分坚决“不行,你不喝,病怎么好得快?”
她又没有什么病,只是很累而已,但是这些话她只能在脑子里想,仍然没有体力说出口。
“喝下去。”
她用力的摇了一下头,⾕洞天不耐烦,捉住她的下巴,像要強灌她葯,曲晓晓只觉得这个喂她葯的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她不想喝不行吗?偏偏要捉着她,什么意思嘛,看她现在很累就欺侮她吗?
“不要…”她软软的说出这两个字。
比洞天看她病得声音有气无力,不噤有点心软,轻声说:“那喝一半就好,嗯?”
曲晓晓考虑了一会才点头,温热的碗又凑到她边去,她皱着眉头喝进嘴里,但是喝到一半,难闻的葯味突然让她有想呕吐的感觉,她急忙用手去推开碗,剩余的葯全洒在她的⾐服上。
黏黏的感觉,令人觉得非常的不适。
“好脏,我要换⾐服。”
比洞天眨了两下眼睛“你不会是要我帮你换吧?”
曲晓晓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一直坐着很累,她⼲脆半躺在他的臂弯里,像靠着一堵墙,感觉満舒服的,让她露出了微笑“好温暖喔。”
他盯着她的微笑,全⾝僵直的屏住呼昅,然后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你坐直一点,好吗?”
曲晓晓只觉得靠着人的感觉很好,她摇了头摇,开始扯自己被葯沾的⾐服。
比洞天的呼昅忍不住加快,立刻道:“曲晓晓,我扶你躺下来好吗?”
“我的⾐服了。”
“我拿布帮你擦⼲。”
“不要,我要换⾐服。”
她忽然像三岁的小孩般难,但是⾕洞天怎么可能会帮她换⾐服,他尽量温婉的说:“我们明⽇再换,行不行?”
“不要,不要,我不要!”一连喊了三声不要后,曲晓晓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好温暖。”
“等一下,你不要碰。”⾕洞天忽觉情上涌,伸手要拉开她。
但是他的手一按在曲晓晓的肩背上,她的体热却让他整个⾝体也发起热来,他呼昅变得更快,完全不脑控制。
他将手缓缓的移到她的发上,感受那乌溜溜的黑发魅力,她的发丝非常柔软,是他碰过的女人之中最柔软的,而且充満着香味,光是那股幽香,就⾜以让男人沉其中。
曲晓晓将头往他怀里钻,他整只手臂只好搂住她。美人在怀的感受惑人至极,⾕洞天的另一手本来放在她的发丝上,现在微微的转向,移到她的脸庞。
曲晓晓的粉颊细嫰如丝缎,她虽然瘦了、病了,但模样是如此楚楚可怜,毫无以前的盛气凌人,只让人想要怜爱。⾕洞天的心浮啊,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明明讨厌曲晓晓,而且说讨厌还不能完全诠释他的心情,那⽇在院里被踩在地上,⾜可让他⾕洞天的面子摔个粉碎,他虽然⾝上没有受伤,但受辱的感觉比受伤更加让他难受。
他一介有名的商人,竟在院被一个只及他肩颈的女子给摔倒在地,这要是传出去,他大概不必做人了。
原本曲家这淌浑⽔他是怎么都不愿的,但是在盛怒之下,他决定来到这里,名义上是为了要整治曲家,事实上他比谁都清楚,他是为了曲晓晓而来。
对,他是要想法子磨折死她,但是相处之后,说也奇怪,心中涌上来的不是要磨折死她的怒意,而是一阵阵他几乎无法控制的爱,这股爱愈強烈,他就借故骂她骂得愈厉害。
因为他实在气得要命,别的女人在他眼中可有可无,却独独对这个曾把他摔了的曲晓晓有那么強烈的感觉,这简直是怪异之至,也是他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感觉。
而知道于可卿在曲晓晓心目中的地位后,他又颇不是滋味。于可卿似乎很擅长讨好女人,再加上跟曲晓晓一同长大,两人可说是青梅竹马,于可卿甚至毫不忌讳的当着他的面抱住曲晓晓的,让他看得妒火中烧。
愈是妒火中烧,他就愈憎恶自己;愈憎恶自己,他就又把气出在曲晓晓⾝上,结果她也气得又把他给摔了一次,这次被摔,他的心情更加恶劣,简直气到了极点。
只要曲晓晓提到“表少爷”这三个字,就⾜可让他下面的话都不想听下去,这次就是这样上听她提到于可卿,他恼得什么也没多想,就把事情全都给曲晓晓去办,反正她有表少爷帮忙,再难、再⿇烦的事,想必他们两人一定可以办好。
怀着这种酸涩的心情,⾕洞天只觉得看什么事都不顺眼,做什么事都満肚子火,却没想到这么做的结果不但自己不舒服,也害得她累出病来。
现今看到曲晓晓消瘦的脸,他満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全都化作不舍和怜惜,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情十分可笑,但是搂抱着她的感觉真的不坏,而且奇异的让人心情舒畅。
他低下头,看着闭着眼睛几乎要睡着的曲晓晓,只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一位姑娘比得上她美动人。
“曲晓晓…”他忍不住低唤着她的名字。
这低沉的呼唤声充満男独有的磁,而且近在她的耳边,似乎充満柔情藌意,曲晓晓睡在他怀里,只觉得全⾝轻飘飘的,不知道是因为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很舒服,还是刚喝过葯的缘故,她原本⾼热难耐的⾝体变得清凉,让她再也不觉得难受。
她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但是实在是因为太舒服了,所以她本想不出来要说什么,只是呢喃些无意义的言词。
她红润的嘴,因为张开而更显人,⾕洞天⾝躯整个热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指碰触着她的美红,轻轻的摸抚。
曲晓晓微微的发出声音,他再也难以忍耐,低下头吻亲住她。她在昏睡之中,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他觉得有道热流往他的头上涌去,全⾝从头到脚全都火热不已。
许久后他才放开她的。他抱住她的⾝躯,端看着她的面容,就这么让她靠着。
今夜,是他来到曲家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境如此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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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曲晓晓还未醒,⾕洞天已经起⾝,他小心翼翼的将她安放在上,开门出去。
“表少爷呢?他回来了吗?”遇到第一个仆人,⾕洞天就表情不善的询问。
仆人怯怯的道:“表少爷还没有回来。”
比洞天脸⾊变得更难看“已经天亮了,他还没有回来?那他平常都什么时候回来?”
“他要是在外面过夜,通常中午才会回来。”仆人看到他的脸⾊,益发吓得全⾝发抖。
“最近一直是这样吗?”⾕洞天低沉的问。
仆人连忙点头。
“他在外过夜,大都住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比洞天一看仆人的脸⾊忽青忽⽩,而且说话呑呑吐吐,他思绪一闪而过,这个仆人必定跟于可卿很,所以现在才为于可卿隐瞒。
他怒吼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你若是骗我,让我知道事实真相,一定让你有罪好受。”
仆人真的被他的威胁吓着,颤抖的开口“只听说最近表少爷恋上一位院的姑娘,其余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哪一间院?”
“舂花楼。”
比洞天一得知人在哪里,早饭也没有吃就直接往门外走,內心熊熊的怒火非言语所能形容。曲晓晓累到病倒,于可卿竟然在外头恋一位院姑娘,而且已经多⽇彻夜不归,简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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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可卿沉醉在温柔乡里,昨夜喝了些酒,他至今还有些微醺,而旁边的姑娘⾝子柔软,枕在她旁边,只觉得全⾝舒畅无比。
他好梦正酣,突然一个強扯,让他不悦的直皱眉“谁啊?”
下一刻整个人被摔下,他痛得张开眼睛大叫,没想到一⼊眼的是一个表情冰冷无比的人。
“是我。”⾕洞天冷冷的回应他的话。
现在曲家最不该招惹的人就是⾕洞天,尤其他这张寒冰般的脸,清楚显示出他此刻心情非常不好。于可卿虽然不明⽩发生什么事,让⾕洞天来院找他,但是看他表情不善,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于是他陪笑道:“洞天,你怎么来了?”
比洞天没有理会他,只下达了一个命令“你要乖乖的跟我回曲家,还是我现在就把你从阁楼摔到大街上?”
于可卿不知道他在不⾼兴什么,脸⾊有些难看“怎么了吗?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为什么…”
“这就是你的回答,你喜被摔到大街上?好,那我就让你称心如意。”⾕洞天立刻捉住他的肩。
比洞天的力气非常大,于可卿十分文弱,哪里是⾕洞天的对手,他痛得大叫道:“洞天,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呀!”
“我跟你无话可说。”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这么…啊!”比洞天狠揍他一拳,他痛得蹲在地上,半天都不能息的直冒泪。
比洞天面无表情的说:“你还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于大少爷,你卖珍珠所得的一百多两呢?”
那一百多两被他花天酒地,都快花光了。于可卿捣住肚子,讪讪的说:“那是我的银子,我⾼兴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什么事。”
比洞天听他说话如此幼稚,完全不顾曲家现在的情况,他冷笑一声“你的银子?好,很好,你赚来的都是你的银子,那么从今⽇起,你在曲家一切开销都得由你自己支付。”
于可卿听得莫名其妙,而且这种安排他完全不能接受“我哪里犯到你了,你为什么如此对我?”
“你哪里犯到我?”⾕洞天严厉的斥责“你只会想你是哪里犯到我,却不反省你自己,怪不得人人说曲家养了一个败家子!你把⾐服给我穿好,我让你看你究竟是哪里犯到我。”
比洞天把于可卿的⾐物丢到他⾝上,等他穿着完整之后,他就拖着于可卿回曲家。
一回到曲家,⾕洞逃邺话不说,拉着于可卿直奔曲晓晓的卧房。
于可卿发现曲晓晓两颊不自然的泛红,而且躺在上昏睡,他吃惊的问:“晓晓怎么了?”
“怎么了?”⾕洞天怒道:“曲晓晓都快累得病死了!我所代给她的事,是要两人一块做,不是要她一个人完全扛下来,你却全部都丢给她,自己出去外面逍遥。于可卿,你赚来的一百多两恐怕都快花完了,但是你知道吗?曲家的银两本就不够发给下人,你明年就要跟曲家所有的人一起露宿街头了,你究竟明不明自己的情况?”
比洞天一说,于可卿吃惊至极,他从未想过曲家竟然落魄到这个地步,他隐约知道近来曲家出了问题,但他懒得过问,而且若是开口,自己可能会要担负起责任,所以他⼲脆来个不闻不问,想不到曲家的情况这么严重。
看⾕洞天的表情如此认真,料想他说的话绝不是假的,于可卿喃喃的说:“真让人难以相信…”
“曲晓晓整理仓库,就是要找一些旧东西拿去变卖,曲家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你还在醉生梦死?佃农对曲家的怨恨,下仆对曲家的懒散,葯铺被坑了多少的银两,你都没有看到、听到吗?于可卿,枉费曲家供你吃住,养你长大,你真是可悲至极!”
于可卿一凛,一时之间无话可以辩解,因为他确实都不理会这些事。
“你再放浪下去无妨,等曲家倒了,你就出去讨饭吧,那些名今⽇甜甜的喊你于少爷,等你去讨饭时,看她们会不会装作完全不认识你。你有银子时,朋友一呼即至,等你⾝无分文,落井下石的人恐怕也不会少。”
比洞天话说得十分严厉“于可卿,你赚的钱你怎么花那是你的事,但是别忘了,你做珍珠生意的本钱是从曲家拿出去的,本钱还给曲家了吗?”
他每字每句都击得于可卿脸上又青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比洞天的气势更是威猛,他指着门口道:不去,枉费曲晓晓对你的信任,也枉费她一再帮助你,结果你只是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而已。”
于可卿被⾕洞天骂得満脸通红,他只是天疏懒,并不是不知羞聇的下流之人,⾕洞天一点出曲家现在的处境,再责备他的放浪,他已羞得都快站不稳,最后终于被⾕洞天骂出去。
比洞天没有心情再理会他,若是说了这么多后,他还不懂得反省,那就注定他一辈子都会败家了。他看向曲晓晓,刚才的争吵并没有让她清醒,这代表她仍然很累。
他轻抚着她的脸好一会,才吩咐下人送粥来,他决定今天不去葯铺跟佃农那儿,惟一要做的事就是看顾她。
而曲晓晓一直在昏睡,丝毫不知⾕洞天对她一整夜的看顾,以及方才所发生的事。
她在睡梦中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某个人轻轻的握住,那力道并不強,却很温暖,她睡得十分香甜,因为那握住她的温暖双手似乎从来不曾放开过,而且在她耳边低柔说话的声音是她一辈子未曾听过的,温柔得让她沉浸其中,不想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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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晓晓睡了个舒服的好觉,几乎不想睁开眼睛,但是睡久了总是会酸背痛,所以她还是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不睁眼还好,一睁眼,她心头狂跳三四下,因为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竟发生在她眼前,那个惟我独尊,眼底完全容不下其他人的⾕洞天竟然就坐在她的边,斜倚着柱而睡。
她很想说服自己看错人了,但是再怎么看,眼前这个斜倚柱的男人的确是⾕洞天没错。
他为什么不回房间睡,要待在她的边呢?曲晓晓一时之间不能理解的想着。
她忽地感受到手中传来阵阵温暖,赶忙一看,再次被吓着,因为她的手会感到温暖不是没有原因的,⾕洞天的大手竟然握住她的手,而且似乎已经握了很久,他的手指与她的错,所以掌心的热度全都传到她的手掌中。
曲晓晓不噤感到有些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回去睡也就罢了,还在她昏睡时握着她的手,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完全无法理解的她瞪大眼瞧着似乎很累的⾕洞天,看起来他昨夜似乎没有回房,就直接在她边睡着,而桌子上还有两份餐食连动也没有动过,这表示他也还没有吃过早饭。
比洞天讨厌她,早在他一⼊曲家的大门时她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他会睡在她房间里呢?
一个答案涌上心头,曲晓晓忽然之间什么都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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