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醉枫山,顾名思义绝对少不了枫树。的确,每到秋天満山遍野枫叶如着了火似的飘零,红得如吃如醉,比画还美。
枫林山庄便是建立在醉枫山上,后山是庄院里众弟子与家仆族眷所住之处。
山庄里的二当家齐孟元早已听说了厉柔在天岗堡大闹的事情。而且,一早又收到派驻在山下的弟子回报,庄主等人带着厉柔很快就会回来,心下不免忧虑,只怕庄主引狼⼊室。
陆云轩回来之后,齐孟元私下走到他旁边悄悄问道:“庄主,留她住下好吗?”他想起永继山庄和百炼门灭门之事,难免不安。“虽然她曾对您有恩,不过我听说她又琊又狠,是个⿇烦呢!留她在庄里妥当吗?万一她哪天心情不好…”“齐叔,您放心,我与柔儿相处了几⽇,看得出来她本不坏,不会做出那种歹毒之事。再说,她年纪还小,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教不好她吗?她若有什么不对,把她导回正路也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是啊!”潘霸也说道。“我瞧这小丫头虽然有点古怪,不过倒有趣的,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才对。再说她长得这么美,摆在庄里,没事瞧瞧也⾼兴啊!”“呸!”齐孟元骂道。“你就不能说句正经话吗?说不定哪天她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那才叫⾼兴呢!”
好在齐孟元已有几分年纪,处事虽然谨慎,但为人也不失豁达,再者见了厉柔之后也实在觉得她年幼可爱,怜爱之心油然而生,不出几⽇,便渐渐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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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要接厉柔住进枫林山庄,陆云轩特别将离自己居所“朝楼”最近的“晨星院”拨出来作为她的居处:刚开始是怕她初来乍到对一切陌生不习惯,他住得近些也好方便照料,可是到后来就变成是为了…看紧她。
陆云轩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只有在刚到的前半个月厉柔还称得上安分,那是因为她对山庄一切还很好奇,而且⽇⽇有人带她去见那儿、看这儿的,她比较不会闲着。然而一个月过去之后,她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了,该摸清的路也摸清了,加上他自己院务繁忙,实在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厉柔难免百般无聊起来。
首先,听他们谈到库房,她吵着要跟去瞧瞧。
“库房只是摆银子的地方,有什么好瞧的?你还是到花园去玩吧!”陆云轩劝她。
“我才不相信只摆了银子,难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她拚命撒娇。“我不管,人家也要去!人家也要去!”
陆云轩被她闹不过,只得依她。“不过到了那儿,你可得给我安分点,知道吗?”
“好!好!好!”厉柔満口答应。
到了库房,厉柔往里面走去,除了金银之外,她还看到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珍玩器皿,一时之间喜不自胜,不停地向陆云轩要这个、要那个。
“你要这个⽩⽟碗做什么?”陆云轩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这几天下来,每每看见厉柔从各房得了不少见面礼,但是再怎么贵重的东西,她都是玩了两天就丢在一旁,再不就是随手送给下人,从来不懂得珍惜。因此怕东西给了她,又叫她⽩⽩蹋糟。“上次不是给过你一对官窑瓷杯吗?你搁哪儿去了?”
“那个呀!”厉柔想了半天。“人家不小心打破一只,成不了一对儿,所以就把另一只送给了文儿。”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陆云轩瞪了她一眼。“你还真大方!什么好东西到你手上都蹋糟光了!这个⽩⽟碗不准你动!”
厉柔嘟起嘴,逛了开来,不一会儿又看到一个作工精致、出自前朝名匠之手的镂花铜镜。“大哥,要不然把这个铜镜给我吧!这个东西摔不坏的。”
陆云轩心想铜镜倒也适合她女孩儿家使用,便答应了。之后厉柔又陆续要了几样东西。其中还包括一把刀柄上镶満宝石,削铁如泥的匕首。她也说那个摔不坏,硬是要了去。
潘霸看她抱着成堆宝贝出了库房,不噤取笑她。“柔儿,合着你是来抄家的不成?抢了这么多东西!”
厉柔扮个鬼脸。“哪有?人家还有好几个看中意的,可是大哥小气不肯给。”
“还说我小气!”陆云轩瞪了瞪眼,忍不住对着潘霸抱怨:“她只差没把我也给要了去!”
“⼲脆把整个枫林山庄给你好了,”潘霸捏了捏她的俏脸。“让你来当家好不好?”
“我才不要呢!那么大的地方,光是扫地就扫不完了,有什么趣儿?”她皱了皱鼻子,越想越不合算。“不要!不要!我才不要!”活像人家真要把山庄给她似的。
“你的算盘倒是打得精,成天就只管吃喝玩乐,合着咱们几个人比较笨,就该做牛做马?”潘霸说道。
厉柔听了,格格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我的事!”
陆云轩斥道:“胡说什么!愈来愈没规矩了.。”
厉柔扮个鬼脸,一溜烟地跑掉,留下他们两个头摇叹息。
暴她吃住、给她东西也就算了,还得让她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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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陆云轩等人都聚在议事厅里开会,厉柔才刚午睡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便逛到议事厅去了。
卜钰站在门口,打老远见她走来,便道:“庄主、二位当家和几位分院的院主在里面谈事情呢!你先到别处玩吧!”
“大哥他们在说什么事呢?”厉柔不肯,凑上门往里头瞧。
“柔姑娘!柔姑娘!”卜钰急了,又不好拉开她。“你不能待在这儿!”
门扉忽然“呀”的打开,厉柔差点整个人都贴到陆云轩⾝上。她一抬眼,陆云轩正冷冷地瞪着她。
“你又来胡闹!”
“大哥!你们在⼲么?喝茶聊天啊?”她故意绽出一脸咪咪的笑,然后探头望进去,见里头众人围着一张圆桌坐着,便顺势向大家打起招呼来。“二当家好、三当家好、林院主好、柳院主好。咦,仇掌柜您也来了?”
“你说完没有?”陆云轩没啥好气的。“说完了就快出去,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可不可以让我也听听?我保证不吵你们。”她软语央求。“好不好嘛?都没有人陪我玩,闷死人了。”
“你啊!⿇烦透了!”他点点厉柔的头。“进来吧!”
厉柔喜孜孜地走了进去,想都不想就一庇股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众人见她坐了陆云轩的位子而不自觉,不噤好笑,连忙向她使眼⾊叫她让位。
她仍是不懂,支着头笑道:“你们继续说啊!就当我不在这儿好了。”抬眼看见陆云轩站在⾝旁,她还笑着招呼他。“大哥也坐啊!站着⼲么?”
“你生了我的位子,”他冷冷喝退她。“还不到后面去!”
厉柔一愣。
“是喔!”怯怯地站起来,走到仇掌柜的⾝边坐下。不一会儿,就与仇掌柜攀谈起来。
“仇掌柜,那天大哥带我去铺子看到的那个女孩是您女儿还是媳妇啊?”
“是我女儿。她回娘家来坐月子。”
“是吗?她生了娃娃啊?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
“男的啊!跋明儿我过去看看小娃娃,好不好?”她开心地拍拍手。“我最喜看小娃娃了,一定很可爱。”
厉柔说得正⾼兴,忽然觉得四周好像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全看着她,视线触及陆云轩时,果然又接到一个⽩眼。她赶紧低下头,把嘴巴闭上。
安静了片刻,发现他们谈的大事非但琐碎,而且无趣得很,于是渐渐开始坐立难安。早知道就不进来了,她想。但是如果这会儿又吵着要出去,一定很没面子。无可奈何,只好玩玩手指头,一边还忍不住打了几个呵欠。
才刚睡完午觉还能打呵欠,可见她确实是无聊极了。
忽然觉得间有东西挪动,猛然想起自己饲养的两条小蛇。她低头开解锦囊,伸手进去逗弄着。
“乖乖小宝贝儿,我差点忘了你们,要不要出来透透气啊?”她自顾自和小蛇说话。
半晌,大家发现她一直低着头自言自语,手中不知道在玩着什么,都觉得奇怪。仇掌柜坐得离厉柔最近,一时好奇,便凑过去瞧瞧,问道:“柔儿,你在玩什么?跟谁说话?”
不看则已,这么一看差点把他吓得半死“哇!”大叫一声,跳离了三丈远,失声叫道:“蛇!蛇!”
众人大惊,正要抢⾝上前救厉柔时,她却若无其事地举起手来,只见两条全⾝细长通红的蛇游移在⽩⽟般的臂上、指间。
“别怕别怕,这是我养的蛇,『大红』和『小红』,牠们很乖的,不会咬人…”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云轩拎着后领扔到门外去了。
“你给我滚出去!什么不好玩,你偏要弄这些虫蛇来吓人!”他火大,然后“砰”一声地将门关了起来。
厉柔不明就里地被撵出来,心中甚是不平、正要在门外破口大骂,却见卜钰一脸嘲弄之⾊。他还未注意到厉柔手中的红蛇,只当她是在里面作怪才被赶出来。他揶揄地笑道:“我说了叫你不要进去,你偏要进去,这下又被赶出来了吧!你在里面又⼲了什么好事?”
“我只是介绍他们认识我的朋友嘛!”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可找到一个新的捉弄目标了。
“朋友?什么朋友?”
“就是大红跟小红嘛!”厉柔笑咪咪地提着手走近卜钰。“你要不要同牠们玩?”
卜钰看清楚她手上的“朋友”差点吓掉半条命,深昅一口气,颤巍巍地哀求她:“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他虽然不怕蛇,但是厉柔能够随手把玩的东西又会有什么好货?而且那两条蛇不但红得诡异,蛇头更是又小又尖,可见毒非常烈猛,一时不免觉得全⾝寒⽑耸立。眼看厉柔存心近,他只好不停地退后。“别闹了…那蛇很毒的,很…很危险,你别过来…”
厉柔仍旧笑着走近他。“没关系的,你要不要摸摸牠?试试看嘛!牠们很乖的,来嘛!”⾝后的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开来。
“你还在这里胡闹!非要我把你给关起来是不是?”陆云轩怒喝。克星来了!厉柔赶紧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抛下对庄主感涕零的卜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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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伙用饭时,厉柔突然不见了,没跟着一起出来用膳,陆云轩问左右的仆人:“柔儿呢?怎么不见她?去请她来吃饭哪!”
“已经去请过了,”⾝旁的侍儿回道。“不过柔儿姑娘不肯出来用餐,吩咐属下把饭菜送到她房里去。”
“是吗?”陆云轩问道。“她又搞什么鬼?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肯出来吃饭?”
侍儿摇头摇。
“算了!别理她,咱们先吃吧!”他说。
齐孟元劝道:“庄主,你还是过去看看她吧,说不定⾝体不舒服呢!”
“是啊,去看一下也好。”众人忙劝说。
陆云轩想想也是,便到晨星阁去看厉柔。待他进了房,见厉柔一个人坐在桌前吃饭,走到她⾝边坐下,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舒服吗?”看看她也没有什么异样,便道:“怎么不出去一块儿吃呢?”
厉柔不理他。
“怎么啦?”他搂搂她的肩。“跟谁呕气,告诉大哥,大哥替你出气,嗯?”
“还不是你!”厉柔瞪他一眼。
“我?”他失笑。“我怎么惹你生气了?”
“你下午在书房里骂我,还装呢!”她扭过头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人家,还把人家赶出来,人家又没有怎么样!”她叫道。“这样很丢脸的,你不知道吗?”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陆云轩头摇苦笑。
“我才觉得丢脸呢!我老是人前人后替你说好话,说你又乖又听话,结果呢?你带了两条蛇来闹场,还好意思说!”
“那真的是我养的,又不会咬人,有什么好怕的!”她还是气嘟嘟的,心不服口不服。“人家哪有闹场?”
“好好好,别闹脾气了,跟我出去吃饭吧!大伙还在等我们呢!”
“不行!”她扁了扁嘴。“我都说不出去吃饭,现在临时跑出去,那多没面子啊!”“好!好!好!”陆云轩真是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回头我当着大家的面说,是我拜托你出来的,这总行了吧?现在可不可以请厉大姑娘乖乖地跟我出去吃饭呢?”
厉柔半晌不吭声,然后才好不容易绽出一脸极端不甘愿的表情,用非常勉为其难的口气说了声:“好吧!”
陆云轩被她气个半死,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満脸堆笑说:“这才乖嘛!”
为此差点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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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儿,你看!”潘霸拉过一匹马,对厉柔说道。“这匹马够漂亮吧!这可是贺兰山出产的好马喔!我们好不容易才挑出来的,花了你大哥不少银子呢!”他滔滔不绝地为骏马说好话,比生意人还像生意人,満心希望厉柔赶紧点头收下,他才好向陆云轩差。“这匹马配你最适合不过了,你该満意了吧?”
这些⽇子他不停地出派人手四下寻找美骏良驹,找得差点肝火上冲,还不全为了厉大姑娘?话说当年陆云轩在林中巧遇厉柔时,原本万念俱灰以为自己没救了,所以曾经说出要把追风送给厉柔的话。结果,没想到居然有幸得救,也没想到会再遇见厉柔,更没想到她还会记得这笔帐,而且现在居然向他讨起债来了。
陆云轩原想随便找匹马给她玩玩也就罢了,但是没想到厉柔竟然这么难打发。他派人一连找来好几匹不错的马,她都不屑一顾,还把那些马儿挑剔得一文不值,彷佛牠们连匹驴子也不如。
“我要的是追风!”她肯定地说,而且毫无转寰的余地。
现在,她对于众人连⽇来辛辛苦苦寻来的贺兰⽩马依然无动于衷,只淡淡地瞧了一眼,再次撂下那句老话:“我要的是追风!”
潘霸简直心碎。
只好去向陆云轩报告这件事。
陆云轩听了当场火冒三丈,迭声唤来厉柔,只差没用十二道金牌庒她。
“那匹小⽩马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要?这已经是远从贺兰山寻来的好马了!”真是“骑马不知马价”!
“牠比追风好吗?跑得比追风快吗?”
陆云轩愣住了。当然不可能,连他也没看过跑得比追风更快的马儿。
“这…牠跑起来虽然没有追风快,不过也有相当的速度了。”他试着按下火气,委婉地同她解释:“柔儿,这匹马还很小,你可以训练牠啊!过不了多久牠就可以跑得很快了。再说,追风对你来说太大了,牠又难驯,大哥怕你骑着危险。所以你还是骑这匹小⽩马吧,好不好?”
“不好!”她毫不考虑地回绝。
“为什么不好?”他快要爆发了。“这匹马很难得的。”
“我才不要这种别脚马!”
“别脚马!”他瞪大眼睛,深昅一口气,拚命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你敢说牠别脚!牠可是我花了五百两银子买来的,你居然说牠是别脚马!”
厉柔瞪他一眼,愤愤地道:“既然牠这么好、这么名贵,那你自个儿留着好了,反正赶紧把追风还给人家就是了!”
“还给你?”他从没见过胆敢在他面前如此反客为主的小女娃。
“你答应过要送给我的,难道你忘了吗?”她叫。“我不管!追风应该是我的,让你占用了这么多年,早就该还给我了!”
“你…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陆云轩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告诉你,你想要追风,免谈!”
“我不管、我不管,你是赖⽪鬼,你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要给人家的,又不给了,我要跟大家请你是赖⽪鬼!”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长这么大,陆云轩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赖⽪鬼”过。而在一旁的齐孟元和潘霸等人更是吓得连本来要劝架的话都忘光了。
“你给我住口!”陆云轩怒喝。“那时我以为自己命不保了,才说要把追风送给你的…”
“早知道我就不叫爹爹救你了,”这是她悔恨加的结论。“⼲脆让你死掉好了,省得这会儿欺侮我。”她踩着脚大哭大闹。
陆云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旁人更是巴不得自己不在场,什么都没听到才好。
他的重要居然远比不上一匹马?
陆云轩一把抓住厉柔的双臂,咬着牙恨声道:“你居然为了一匹马说出这种话,简直…简直气死我了!”
厉柔小嘴一扁,也不像之前那样撒泼了,只是呜呜咽咽地哭给他们看。
四、五个大男人当场愣住了,觑觑相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且她哭得这般伤心,不像假装的,他们不由得心软起来。
半晌陆云轩才呼了一口长气。“好吧!”
“真的?”厉柔大喜,呼一声抱住陆云轩的。“大哥最好了,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厉柔只管⾼兴,哪里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倒是陆云轩忽地被她搂住,而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上不由得红了几分,急忙扳开她的手。“你先别⾼兴,我有个附加条件。”
“啊?还有条件喔?”
“当然!你以为我会这么便宜你吗?”他瞪她一眼。“首先,大家都知道追风是我的坐骑,所以也不好随便将牠送给你…”“难道还要摆酒请客、昭告天下之后,才可以还给我吗?”厉柔不服气。
齐孟元和潘霸等人听了差点就要笑出来。但见陆云轩面带恚怒,赶紧低头忍了下来。
“你不听就算了!”他转过⾝就要走出去。
厉柔拉住他,软语央求道:“好嘛!好嘛!我听就是了。大哥请说。”
陆云轩又瞪了她一眼。“以后我不用追风的时候,你可以骑着牠玩玩,但是不准离开醉枫山一步,听到了没有?”
“只能在附近啊?”她又嘟了嘴。“那多没意思!”
“就是这样了,要不要随你。”
她沉昑半晌,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聊胜于无嘛!百般不甘心之下,勉強点了点头。“好吧!那我现在可以去找牠玩了吧!”
“嗯!不过我要先提醒你,追风不太让人靠近的,这你也知道,所以与牠相处时千万不可之过急,最好先喂喂牠、替他刷刷⽑,跟牠培养出感情再说。”
“好!好!好!”嘴里还忙不迭地应着,人已经等不及地跑出去了。
陆云轩看着她的背影,半晌不出声。
齐孟元担心地道:“庄主,这样好吗?要不要找个人在一旁护着?万一摔下马,或是叫追风给踢伤了,那可就不好了。”
“理她呢!”他冷冷地说。“你放心好了,没有我在,她骑不上去的。追风比她还拗,不会轻易让她驾御的,而且我见识过柔儿的轻功,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不过你还是让附近的弟兄多留意一下好了。”
“原来庄主早就有成竹了。”潘霸笑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她?这下子可轮到这个丫头栽觔斗了吧!”
对于厉柔平⽇的恶行恶状,他们都颇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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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十多⽇,陆云轩他们都觉得⽇子过得太安静了些,只因为厉柔现在一颗心全放在追风⾝上,没功夫搭理他们。
陆云轩甚至觉得有些寂寞无趣。人的子就是这样奇怪,以前嫌她烦人烦得要死;现在她不吵人了,却又开始巴望着她来闹一下才好。他怎么也想不透这原因何在?
远远看着厉柔百般讨好追风,温柔细心地替牠刷⽑、牵着牠散步,吱吱喳喳同牠说话,心情忽然低落下来,全怪厉柔没良心,居然为了一匹马而抛弃他。
他胡思想一阵,自个儿又笑了起来,居然跟一匹马吃醋?真是好笑!
陆云轩太了解追风了,牠是聪明绝顶的马精,当初自己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将牠驯服,他明⽩这匹马儿从此以后只认他一个主人。如今厉柔这般屈意巴结,只怕马庇全拍在马腿上了,本是做⽩工。
想想又有些同情厉柔,如果真的驾御不成,她不知会有多失望呢!可是若教会了她,又担心宠坏了她,从此更难管束。
“唉!”他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你真是个小⿇烦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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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陆云轩所料,厉柔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骑上过追风,追风彷佛在玩弄她似的,只管吃吃喝喝、刷⽑散步,如果厉柔想骑牠,牠不是翻腾跳跃把厉柔吓得半死,就是定立不动让她气得跳脚。
“大哥!”陆云轩和齐孟元等人在大厅讨论院务的时候,厉柔忽然闯进来,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他问。
“追风牠…”话还没说出口,两颗大大的泪珠就已经掉了下来。“牠都不让人家骑,人家已经对牠够好了…”
“大哥早就告诉过你,除了我,牠不认别人的。”他拉着她的手安慰道:“算了吧!好不好?”
潘霸也在旁边劝道:“那匹小⽩马也很好哇!我们还把牠留在马房里,现在马上叫人牵出来给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甩开了陆云轩的手,哭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骑追风!”
陆云轩气恼她的执拗不听话,怒道:“那你自己想办法好了,我不管你!”
厉柔咬住下瞪着他,想了想,赌气说道:“好!我自己来想办法!”忽然伸手把卜钰间的佩剑给拔了出来,转⾝就要出大厅。
“你要做什么?”陆云轩大惊,连忙拦下她。
“去把追风劈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这样最公平!”她回头冷笑。“我若骑不成那你也别想再骑牠!”
“胡闹!”陆云轩怒喝,右手一掠,夺下她手中的剑,左手朝她肩头推了一把。“你想造反了?”
厉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虽然陆云轩打了她,但事实上,下手并没有几分力道,只不过顺势推她一下罢了,但厉柔痛哭失声的模样却好像被他毒打了一顿似的,哀哀切切,万般不胜。
众人见陆云轩动了气,厉柔又大哭大闹的,忙过来劝解。
陆云轩本来想忍着不动声⾊,看她能哭到什么时候,但她一副不肯善罢⼲休的样子,哭得呼天抢地的,闹得他头痛,实在受不了。
“好了!不许再哭了!”他终于弃械投降,怒气冲冲地拉着厉柔的手往外走。“算你行,算你厉害,我怕了你行不行?我教你骑追风自粕以了吧?走!”一面唤人备马。
追风对陆云轩甚是忠心,主人的吩咐无一不听从,很快地便开始接受厉柔,听她的指挥。厉柔⾼兴得不得了,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直到⻩昏才心満意⾜地下马来。
可是陆云轩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厉柔试着要跟他说话,他都板着脸,爱理不理的。
“大哥,大哥,”厉柔拉着他的手摇着。“大哥,你为什么不理人家?”
“哼!”明知故问。
“大哥,你怎么了?”她仍然着他。“大哥,你不舒服吗?”
“你少来这一套!”陆云轩气道。“一下子要挟我,一下子装好心,你当我好骗吗?”
厉柔低下头,不发一言,好像在忏悔似的。
陆云轩瞪着她,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你啊!就是吃定我了。”指头在她额上戳了一下。“还敢成天说我欺侮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厉柔挨近他,拉起他的手软语陪笑。“大哥,你怎么能跟柔儿计较呢?柔儿年纪小,你做大哥的人当然要多担待一点嘛!”
“这会儿说得倒好听!那早先为什么说那些狠话来着?”
“柔兄下次不敢了嘛!大哥别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嘛!”她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地叫个不停。
“谁相信你!”陆云轩对她贸在没有办法。“真不知道该找谁来治你才好?”
最后,终究忍不住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