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太行四凶
第一四五章太行四凶
一片震耳聋的呼喝声里,金玄⽩缓步向前行去,直到阵阵回音落下,他才扬声道:“里面有人吗?出来一个和在下说话。”
摘星楼里传来一阵搬动桌椅的声音,接着四个魁梧的大汉首先走了出来。
只见那四人全都⾝⾼七尺开外,个个虎背熊,一脸横⾁,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金玄⽩问道:“你们是关东四豪还是太行四凶?”
那四人面现惊⾊,左侧一人扬起手中的兵器,映着光,反出一片⻩澄澄的光芒,竟是罕见的外门兵器独脚铜人。
金玄⽩出道之后,可从没见过有人施展外门兵刃,乍见这种造型的怪兵器,搜遍记忆,才想起昔年铁冠道长谈论天下兵器时,曾提过三十六种外门兵刃,其中便包括这独脚铜人。
那个大汉挥动一下独脚铜人,喝道:“呔!你这小子,既然知道爷爷们太行四凶的大名,还敢率众来犯,莫非不要命吗?”
他的语声耝糙,有如两块金属在擦摩的声音,不但难听,而且乡音颇重,一时之间,金玄⽩没听懂。
那个大汉以为金玄⽩吓呆了,咧开大嘴一笑,道:“各位兄弟,这位爷听到咱们兄弟的威名,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真是他的一个孬种!”
金玄⽩这时回味过来,才发现那个大汉満口耝话,心中怒气一起,正想开口,便又听到那个大汉说了第二句话,接着其他三个大汉全都哄然大笑。
在一片笑声里,摘星楼前鱼贯出现成群的劲装大汉,他们也都模仿忍者们,分成两排横列站立,个个提着把鬼头大刀,一副凶狠模样。
金玄⽩也不知他们在笑什么,更没听懂那第二句话是什么意思,总之,知道那绝非是一句好话。
他冷冷一笑,道:“你们是太行四凶,对吧?”
那个手持独脚铜人的壮漠乃是太行四凶中的老大熊承祖,外号飞天熊,生剽悍,逞強好斗,一⾝蛮力,不到二十岁便犯下了人命官司,被得投人太行山寨里做草寇,过那打家劫舍的生涯。
熊承祖和左锋、贺同、罗三霸三人结拜为兄弟,纵横北地多年,江湖经验极为丰富,后来被北六省绿林盟主巩大成改名为护法的四大金刚,经常陪伴在巩大成⾝边。
这回是公孙勤和辛叔同两位太湖⽔寨的副寨主赶往绿林盟,和恐大成经过一番洽商之下,太行四凶才率领太行山寨的二百余名好汉一起南来,准备助齐北岳夺回太湖的掌控权。
绿林盟主恐大成鉴于太湖的油⽔极多,如今既有这个机会可以把势力伸进太湖,便不容事情搞砸,于是在出派太行四凶之后,为了险保起见,又加派关东四豪率二百多名绿林好汉赶来太湖。
他的原意不错,可是忘了关东四豪和太行四凶都是桀傲不驯的亡命之徒,以往由于各有各的地盘,倒还不至于发生纠纷,这下全都众在太湖,互争导领权,于是便开始有了擦摩。
必东四豪出道较早,在关外便是有名的马贼,⼊关之后,虽然整个组织都被摧毁,重起炉灶,不过聚了三四百名弟兄,倒也在山东地区有一定的名声。
他们加⼊绿林盟的⽇子比起太行四凶要短,故此熊承祖等人颇为瞧不起他们,认为关东四豪被人从关外赶到关內,手下弟兄几乎全都战死,而他们⾝为首领,竟然厚颜存活下来,不仅不够义气,并且太过无聇。
再加上关东四豪也都是耝勇好斗,手使份量极重的外门兵器,更让太行四凶看不顺眼,想要好好的斗一斗,决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勇者。
所幸关东四豪中的老大展⽩顾念到盟主巩大成的吩咐,隐忍下来,双方才没发生什么大街突。
这回,太行四凶守住摘星楼外,遭到忍者们以暗器和火矢一轮急袭,死伤颇重,带来的二百多人,差不多死了一半,所以他们也更急着报复,只是因为夜里视线不明,害怕再度受到暗算,这才守在摘星楼中。
当金玄⽩带着二百多名忍者出现在楼前时,太行四凶首先按捺不住,没跟关东四豪打个招呼,马上便抓起兵器,出楼而来。
金玄⽩的⾝形固然⾼大,可是不如太行四凶耝壮,加上他目前的修为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气劲內敛,如同常人一般,所以太行四凶才会把他看扁了。
这种逞凶斗狠之徒,崇尚的就是勇力,佩服的是比他们更狠更壮的人,像金玄⽩目前这副样子,还不放在他们眼里,倒是那分为两排站立的忍者们颇让他们心惊。
若非有那二百余个忍者镇住场面,只怕太行四凶连和金玄⽩说话的意念都没有,难怪熊承祖会以如此轻蔑的语气和金玄⽩谈。
所幸他的土话金玄⽩没听懂,否则第二句话一说完,金玄⽩就会动手了。
熊承祖完全能听得懂他的江浙口音,见到金玄⽩问起,傲然道:“不错,你爷爷就是太行四凶之首的飞天熊…”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金玄⽩已到了⾝前,熊承祖吓了一跳,不及思考,脚下退了半步,大吼一声,⾼举手中独脚铜人,急砸而下。
在他的经验里,凭着手中重达六十二斤的独脚铜人砸下,任何人都得闪开,否则这一下砸到人体,顿时会把人变成⾁泥!
可是独脚铜人才一带起雄浑的劲道砸出,他便听到金玄⽩沉喝道:“找死!”
随着话声⼊耳,一股威猛至极的劲道重重的撞在独脚铜人之上,不但把它砸下之势截住,并且叠澎湃的反击而来。
那股劲道有如海浪叠起,从独脚铜人传进熊承祖的手臂,再从手臂循着经脉传进体內,刹那之间,熊承祖发出一声怪叫,噴出一口鲜⾎,倒飞而起,背部撞在墙壁,然后重重摔落地面。
随着他一口鲜⾎噴出之际,金玄⽩已手擎独脚铜人,退出两丈开外,就站在他原先的位置上,似乎本就没移动一样。
他的动作之快速,劲道之強大,远非太行四凶所能了解的,仅是一眨眼的工夫,飞天熊熊承祖便已吐⾎倒地,让其他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手拿馏金镗的二老,姓左名锋,外号⽩额虎,额上一块⽩癣虽说困扰了他多年,有时候庠起来几乎要了命,但他颇以这个名号为荣,也是太湖四凶中和熊承祖情最好的人。
他一见熊承祖举起独脚铜人砸下,正咧开一张大嘴,等候看到来人丧命在铜人之下,却不料反倒熊承祖怪叫着吐出鲜⾎来。
一惊之下,他首先向熊承祖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飞天熊的⾝躯,叫道:“大哥!你是怎么啦?”
熊承祖全⾝瘫软,巨口之中鲜⾎汩汩流出,眼中一片死灰,连话也没说出一句,便睁着大眼死了。
左锋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罗三霸已蹲下⾝来,他一抚及熊承祖⾝上,发现这位強悍凶狠的大哥,竟然全⾝骨骼都已碎裂,连前肋骨都塌陷下去了。
罗三霸骇然大叫道:“他的,这是怎么回事?”
青面狼贺同抖了抖手里的狼牙,问道:“老三,大哥是不是死了?”
揷翅豹罗三霸怪叫一声,道:“何止死了?他的,大哥全⾝所有的骨头都断裂成不知多少块…”
贺同骇然道:“哪有这种事?”
⽩额虎左锋放下熊承祖的尸体,一个虎扑而出,擎着馏金镗怒喝道:“呔!你这小子,到底施用何种妖术,竟然害死我的大哥?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金玄⽩拎了拎手中的独脚铜人,发现颇为称手,只见双掌合什的铜人,十指相合处有锋刃,既可切、砍,又可刺,不完全当铁使用,尤其铜人独脚脚踝处,供以握紧的地方,留有痕印,不易滑手,果真铸造得颇为精细。
听到左锋的喝叫,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在下姓金,字玄⽩,外号神霸王,刚才那个浑球出言不逊,所以我小小的教训了他一下…”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揷翅豹罗三霸已腾空跃起丈许,⾝上着的一双流星锤随着双手的舞动,幻起数十只银锤,夹着呜呜的声响,朝金玄⽩攻来。
那些排列在摘星楼前的绿林好汉们,还没弄明⽩飞天熊怎么死的,乍见罗三霸施出双流星锤,显现如此強大的声势,全都发出一声呼。光的照下,闪烁的大巨银⾊光圈将金玄⽩罩在里面,数十枚银锤幻影似已将他蚕噬进去。
就在呼乍起之际,接连两声铿锵的巨响传来,那些绿林好汉只见两只大巨的流星锤都被砸扁,连接锤⾝的镀银铁链受到大巨劲道的反击,倒住罗三霸全⾝,一只扁锤砸破了他的头,另一只则嵌进他的部腹,把罗三霸齐臋断为两截。
一招!仅是一招而已!
绿林好汉们的呼未落,每一个人都看到罗三霸死得如此凄惨,全都睁大了眼,张大著嘴,无法动弹。
这边的声音一停,对面忍者们便发出连串大巨的呼声,音量更是⾼亢。
左锋和贺同两人这下亲眼目睹金玄⽩挥起独脚铜人,硬是以一⾝大巨的力道将连环攻至的双流星锤砸扁,甚至回击而去,完全没用一点技巧,本就是硬碰硬。
显现在眼前的情景,让他们明⽩,金玄⽩并没有使用妖术,完全是凭着一⾝的神力,才能产生这种结果。
可是要把罗三霸攻出的一双流星锤,砸成这种模样,就算有千斤神力都无法做得到,凭金玄⽩那种⾝材,虽然壮硕,却不够魁伟,他是怎么做到的?
左锋和贺同互望一眼,一顿⾜,道:“他的,老子就是不信这个琊!非得会会这个小子不可。”
左锋一馏金镗,连跨三步,提起浑⾝功力,朝金玄⽩近,而贺同唯恐他有失,也扬起狼牙,随在左锋⾝后策应。
这两个太行悍匪都是直肠子,死脑筋,他们纵然亲眼看见熊承祖和罗三霸都是一招之內,便横尸当地,却怎么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尤其是在金玄⽩报出名号之后,他们发现自己本就没听过江湖上有这个人,像这种长相平凡的年轻汉子,在北六省绿林好汉里,随便抓都能抓出一大把,怎么可能在一招之內杀死横行江湖十多年的飞天熊和揷翅豹?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北六省绿林盟主巩大成在此,都不可能做到。
太行四凶中这两个死心眼的家伙,完全是俗话中所说的那种“不到⻩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他们脸⾊沉肃,蓄⾜全⾝功力,准备展开合击之术,以大巨的膂力击倒金玄⽩,因此左锋走出数步之后,见到金玄⽩仍然没有防备的样子,大吼一声,馏金镗毫无花哨的急拍而下。
随着大巨风声破空响起,金玄⽩的⾐袂都在飞扬之中,贺同的狼牙也施出横扫千军这一招,挟着尖锐的风声,拦砸向金玄⽩的部腹。
他们这两招配合得极好,所用的劲道已是八成以上,似乎布成两段网子将金玄⽩整个人都笼罩在內。
那一百多个绿林好汉看得清楚,只见这一镗一夹击之际,金玄⽩后发先至,挥动手里的独脚铜人,先把拦攻到的狼牙砸飞,接着⾝形飞旋,铜人顺势斜扬,撞在直劈而下的馏金镗上。
“当当”两声巨响传来,也没见金玄⽩如何用力,左锋和贺同的兵器已经脫手飞出,他们两人如被巨锤击中,魁伟的⾝躯跌出丈许开外,嘴里≈上都在流⾎,显然不但虎口破裂,连⾝体都受了內伤。
一镗一飞起极⾼,落地之际,把地上砸了两个土坑,可是众人却很清楚地看到那狼牙和镭金镗都弯曲变形了,再也无法使用。
金玄⽩敞笑一声道:“你们两个蠢物听着,我饶了你们两条狗命,马上滚回去,告诉巩大成那厮,限他在一个月之內解刹么狗庇绿林盟,不然我赶到你们山门里,就会杀他个⾎流成河!”
左锋擦了下嘴角的⾎⽔,逞強地骂道:“放你娘的狗庇!”
金玄⽩怒喝一声,眼中精光毕,道:“谁若不敢听从,有如此物!”
他把手中的独脚铜人往地上一丢,也没见他如何用力,那重达数十斤的铜人已笔直的没⼊土中,消失不见。
他露出的这一手,比起刚才砸坏狼牙和馏金镗更加惊人,可是就因为太玄奇了,那些绿林好汉都当他在变戏法,没有人相信他能凭着一⾝的勇力把整独脚铜人都“栽”进土里。
贺同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吼道:“杀!都给我上,杀了这小子,替老大报仇!”
那群绿林好汉一听到命令,全都拿着鬼头刀,向金玄⽩冲来,有几个人则架起左锋和贺同退了回去。
小林⽝太郞和山田次郞见到绿林好汉们采取合围之势要围攻金玄⽩,于是马上发出命令,带着忍者们往前冲去。
他们才冲出丈许,人影一闪,金玄⽩已从合围中飞掠而出,挡在他们的面前,沉声道:“对方人数较少,你们只可以一对一,施出我传授的三招刀法,绝不可用暗器,知道吗?”
众忍者答应一声,双手握着忍者刀,跺着整齐的步伐往前行去,各自找寻对手。
他们行走之际,脚下传来“噗噗”之声,虽未出刀,但是从每一个人⾝上传出的腾腾杀气,却产生极大的震慑作用。
那些来自北六省的太行悍匪,何曾碰过这种奇怪的队伍?不过纵然对方杀气炽盛,可是他们生剽悍,仅是停了一下,便呐喊着挥刀攻来。
两军相遇,似乎看来一片混,可是中有序,每一个忍者都按照金玄⽩的命令,各自挑选一个对手,施出金玄⽩所传授的必杀九刀。
其实金玄⽩也只不过将必杀九刀挑出三招传授给这些伊贺流的忍者们,可是他们每人苦练刀法,一⽇必需挥刀千次,由此才二三⽇工夫,刀上的劲道和出刀的角度,配合著⾝≈、眼、步法,产生出強大的杀伤力。
刹那之间,不时听到忍者们喝叫着:“风一刀斩、破岳一刀斩!”随着刀光闪烁,马上便是⾎影凄,惨叫连连。
那些忍者们最多只挥出两刀,连第三刀“圆月一刀斩”都没使出,那一百五十多名的太行悍匪,便全部丧命在忍者们的利刃之下。
这时如果有人查看,便会发现这些死者⾝上的刀痕有大部份是相同的,都是丧命在“风一刀斩”之下,极少部份则是死于“破岳一刀斩。”
左锋和贺同两人⾝受內伤,虎口裂开,被四名手下扶着退回大门处,还没来得及包扎,便见到摘星楼前成了人间炼狱,他们带来的山寨儿郞,全都丧命在那群蒙面人的狭锋钢刀之下。
这种大规模的杀戮已不能说是手了,而只是一种实力差距极大的杀屠,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尤其是从太行四凶的角度望去,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统率的儿郞们如此不堪一击,如此的脆弱…
左锋悲愤集,骇然道:“这是什么刀法?太可怕了!”
贺同觉得自己似在梦魇之中,急促的了口气,咳出一口⾎痰,道:“二哥,这些人不能惹,太厉害了。”
他见到那些忍者杀完了人后,以整齐划一的动作挥了下狭锋钢刀,把刀上的⾎⽔挥去,然后才把刀刃揷回背上的刀鞘里。
那种动作优雅而又整齐,显然经过一番特殊的训练,尤其是他们在満地的尸首里穿梭退回,动作更是⼲净俐落,毫不拖泥带⽔,充份显现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组合或队伍。
左锋脸上泛起一片死灰⾊,颤声道:“咱们怎么会惹来这种強敌?看来…”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后传来展⽩的话声:“两位老兄,现在才知道不该逞強了吧!”
左锋抬起头来,一见展⽩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怒骂道:“他妈的,你这八王羔子,存心看老子笑话,老子跟你拼了!”
那两个架着他的太行好汉,拚命拉着他,不让他冲向展⽩而去。
贺同眼中露出凶光,瞪着展⽩道:“姓展的,你好!老子看你得意到何时!”
展⽩脸⾊一沉,道:“你们还不扶两位寨主到屋里去疗伤服葯,杵在这里⼲什么?”
那四名随同太行四凶而来的绿林好汉不敢吭声,扶着左锋和贺同往摘星楼里行去。
左锋眼里几乎要噴出火来,兀自不断地骂道:“他的,八王蛋,老子跟你没完没了…”
展⽩脸⾊沉,没有吭声,可是站在他⾝后,背上背着双钩的陈平则愤怒地骂道:“姓左的,你再口出不逊,小心老子剁了你!”
展⽩侧过头去,望了陈平一眼,道:“二老,别跟他们计较了,眼下该怎么办?”
陈平摇了头摇,道:“这些人来历不明,刀法凶辣,人人训练有素,看来既像杀手,又像军队,搞不好真的像齐少寨主所说的,来自东厂或锦⾐卫的人员…”
展⽩望着楼外満地的尸首,也觉得心中凄楚,甚觉不忍。
他投奔绿林盟主巩大成之后,颇受重用,可是也招来不少人的嫉妒,尤其是那些跟随巩大成⽇子比较久的老人,更是经常排挤他们关东四豪。
这回巩大成接受公孙勤的请求,出派太行四凶率领麾下弟兄支援太湖王齐北岳,双方是有协议的,也是基于利益关系才合作的。
太行四凶出发之后,巩大成唯恐南七省绿林盟主获知此事,会从中作梗,于是又加派关东四豪率领手下好汉,赶来太湖支援。
他本来原意甚佳,也为了不至于合作落空,才做出这种安排。可是不料在绿林盟里,太行四凶原就瞧不起关东四豪,只是双方斗争不很⽩热化,碍于巩大成的面子,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
如今离开了绿林盟,没有巩大成在旁,两方的心结就浮上台面了,加上太行四凶认为关东四豪第二次被派来,分明是盟主巩大成不认同他们的能力,故而双方的冲突更加⽩热化,只差没有打起来而已。
这次太行四凶守住摘星楼大门,猝然遭到忍者们以暗器和火矢一轮猛攻,死伤惨重,更引起他们的不満。
只不过大敌当前,再加上两位副寨主的劝说,这才没发生內斗,飞天熊等四位兄弟就一直想找机会显个威风,一来扳回颜面,二来也好在回去之后向盟主待。
笔此当金玄⽩率劣邺百多名忍者来到楼前时,关东四豪都主张先派人出去谈判,看看对方到底需要什么。
可是太行四凶眼看金玄⽩浑⾝上下毫无特殊之处,就跟个普通的江湖人物一样,认为只要带着太行山寨的兄弟们一起出去,光凭着威猛无俦的气势都可以把人吓死。
至于那些黑⾐蒙面人,个子都不很⾼,全都长得五尺多一点,更不放在太行四凶眼里了,所以他们不和关东四豪打个商量,便领先出门挑战金玄⽩。
他们刚一出去,蔵⾝內室的齐北岳、齐⽟龙也闻声走到厅里,当齐⽟龙从窗里看到金玄⽩领着众多的忍者列阵在摘星楼前,当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必东四豪询问之后,才知门外那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竟是东厂的⾼官,武功之⾼,已至一苇渡江的地步。
齐⽟龙由于也不明⽩金玄⽩为何中了唐门的龙须神针,经过夜一工夫,便已痊愈,所以说起话来颠颠倒倒的,关东四豪和两位副寨主盘问好一会,才弄清楚整个情形。
无论是北六省绿林盟或者是太湖⽔寨,在江湖上都是一些非法的组合,这种组合最怕的两件事,一是怕得罪武林中的各大正派,尤其少林和武当两派,因为这两派的弟子门人众多,武功造诣都有一定的⽔准。
得罪了其他的门派,只要转移阵地,还有活路,若是得罪了少林和武当这两派的门人,下场一定极为悲惨,往往连个逃的地方都没有。
黑道帮派或绿林好汉第二件最怕的事便是怕惹到官方的注意。
自从大明皇朝建立以来,历代的皇帝便竭力钳制地方上恶势力的滋长,以严密的制度来控制社会,故此黑道人物活动的空间受到庒缩,极难生存,遑论扩张了。
不过近数十年来,朝政败坏,吏治不彰,官府对于社会的控制力薄弱不少,因此社会风气大变,各地的游民、土匪、帮派、组合,多得有如牛⽑,难以计算。
可是由于帮派人士到底不能够明目张胆的反抗官方势力,故而不愿招惹官方,以免受到围剿,所谓“杀官如造反”谁都不敢得罪官府。
而比官府势力更可怕的则是锦⾐卫,东、西二厂,从这三个机构里出来的人,比起衙门更加厉害,恐怕天下各种大大小小的帮派,没人敢得罪来自锦⾐卫或东、西二厂的人。
谤据齐⽟龙的说法,金玄⽩既是一代⾼人神之徒,和武当、少林两派有密切的关系,又是来自东厂的⾼官,这种显赫的来历,就算说出来,都会把一些黑道人物给吓死,更何况他还是活生生的站在摘星楼前。
就因为金玄⽩的来历太可怕了,反倒使得齐北岳、两位副寨主以及关东四豪不相信,得齐⽟龙再三纺。
齐北岳几天前听过齐冰儿提起金玄⽩的来历,只说他是神之徒,五湖镖局的朋友,并没说过他是东厂或锦⾐卫的⾼官。
那个时候,齐⽟龙竭力的诋毁金玄⽩,说他是个贼,是个骗子,如今事隔数⽇,前言不搭后语,使得齐北岳更加的怀疑起来,于是便气冲冲的带着两位副寨主跑到后室囚噤齐冰儿之处,准备问个端详。
经过这一腾折,众人也没讨论出一个结果,关东四豪商量之下,决定由老三牟道远陪齐⽟龙⼊內,问清楚意思,到底是要战或是要和。
不过就这么一会光景,当展⽩带着陈平重新走出大门观战,却发现不但太行四凶中二死二伤,连他们率领的一百多名绿林好汉也几乎全被宰光。
这种情形让⾝经百战的展⽩和陈平都看了难过,听到了陈平的话,更是让他觉得战栗不已。
兔死狐悲,他们虽然平时和太行四凶不对盘,经常起冲突,可是眼看这批来自太行山寨的绿林好汉死伤累累,也不噤为自己担心起来。
展⽩忖道:“他娘的,明明只是太湖⽔寨的权力之争,⽗子、⺟女斗成一块,又怎会把东厂的人员牵涉进来?这下可糟糕了,事情该如何收场才好?”
他看了昂然立在一大片尸首之外的金玄⽩一眼,目光又从那些黑⾐蒙面人⾝上掠过,低声问道:“二老,你看该怎么办?”
陈平苦笑了下,道:“如果牵涉到东厂,就是我们大祸临头的⽇子了!”
展⽩道:“这个浑⽔既然蹚了,该怎么办呢?”
陈平道:“我们屋里虽然还有二百多兄弟,可是只要一出去,恐怕下场也跟太行山寨的兄弟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展⽩道:“不能力敌,又不能智取,难道就留在里面等死吗?”
陈平默然无语。
展⽩叹了口气,道:“咱们兄弟在关外九死一生,没有死在満族人手里,却…”
他一手中的铁桨,脸上肌⾁菗搐了一下,道:“我看咱们杀出去吧!看来太湖⽔寨其他几个分舵的人恐怕已经被这些东厂的番子们都杀光了,咱们再也等不到救援,可以活命…”
陈平一把将他拉住,道:“大哥,你等一下,我出去和他们谈一谈…”
展⽩道:“有什么好谈的?”
陈平望了远处的金玄⽩一眼,见到对方没有动静,心中有些疑惑,道:“大哥,你看他们也没有行动,是不是在等什么?”
展⽩讶道:“等什么?这批人只要一冲进来,咱们最少死一半,至于其他的人,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在公孙勤那厮和盟主会谈之际,我就已经劝盟主,别过江来涉⼊太湖⽔寨的事,以免引来南七省绿林盟的反击,好处没捞到,反而惹来一⾝腥,如今可好了…”
陈平突然“啊”了一声,道:“大哥,我想起来了,他们按兵不动,是要齐总寨主出去…”
展⽩问道:“此话怎说?”
陈平道:“齐少寨主不是说过吗?那金玄⽩想要娶齐姑娘,只因老寨主不同意,所以才…”
展⽩一拍额头,道:“不错,只要齐老寨主出面,此事便有转圜的余地,到时候,我们便可置⾝事外。”
他这句话刚说完,便听到远处的金玄⽩扬声道:“屋里还有人吗?快出来一个说话,不然我要进来了!”
陈平低声道:“大哥,我出去和他说话,你去找齐老寨主来。”
展⽩还没答应,只见老四⾼浩扛着那长槊匆匆从內室走进厅来,道:“二哥,齐老寨主请你进去。”
陈平应了一声,刚一转⾝,便听到门外远处传来金玄⽩的喝声:“你们既然⻳缩在屋里,不敢出来,那么在下就进来找你们了!”
展⽩挥了下手,道:“二老,你跟老四一起进去找齐老寨主出来,这件事只有他能解决,别人…”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便霍然停止,指着门外,満脸惊讶地道:“你们看!”
陈平和⾼浩挤上前来,往门外望去,只见金玄⽩腾⾝而起,举步朝摘星楼行来,可是每一步跨出,都是凌空而行,离地三尺以上,似乎空中有一条无形的路可以供他行走。
这种怪异的情景,不仅关东四豪看了感到惊异,连那些守护在窗边的绿林好汉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室內连续传来十数声“当、当”的声响,陈平目光一闪,只见自己带来的那些弟兄们,在瞠目结⾆的情形下,一时恍神,连手里的单刀都拿不住,纷纷掉在大厅的地砖之上。
他骇然道:“大哥,此人功夫已到骇世惊俗的境界,不是我们能够力敌的,除了投降,别无他路可走。”
展⽩的大脑几乎⿇痹,喃喃道:“这…这是什么轻功?太可怕了!”
他本没有听到陈⼲在说什么,望着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产生幻觉。
至于⾼浩,则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见到金玄⽩在空中跨行了二十多步,来到摘星楼的大门口,他大叫一声,道:“他的,这人的轻功比长⽩老仙还要厉害,咱们快逃吧!”
他拉着陈平,往厅內逃去,陡然之间,厅后传来一阵兵器击撞声,接着便是连串的惨叫声。
陈平脚下一顿,脸⾊灰败,道:“怎么办!后面有人杀进来了!”
展⽩定过神来,大声喝道:“凡我绿林盟的兄弟,大伙全都抛下武器,不可和来人发生冲突,违者以帮规处置!·”
陈平一听,也马上大喝道:“各位兄弟,大家速速放下兵器,不可介⼊太湖⽔寨之争…”
说话之际,他把背上的两支追魂⽇月钩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斑浩犹豫了一下,虽觉这么做太丢关东四豪的脸,可是金玄⽩露出的那一手匪夷所思的轻功⾝法,让他明⽩和这种人抗争,只有死路一条。
面对如此恶劣的情势,他也不得不对现实屈服,放下手中的长槊,不再有对抗的念头了。
展⽩乃东北马贼出⾝,马贼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依然能生存下去,可见能够权衡情势,所以他丝毫不认为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话一出口,马上把手里的铁桨放下,站在门口朝金玄⽩抱拳道:“草民展⽩,拜见金大人!”
看见金玄⽩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展⽩心里一慌,赶忙跪了下来,顿时,大厅之中,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金玄⽩双手虚虚一托,发出一股柔和的气劲,把展⽩庞大的⾝躯托了起来,道:“展老兄,不必多礼。”
展⽩整个⾝躯被托起的刹那,才真的让他心悦诚服,因为金玄⽩露出的这一手气功造诣,比起刚才使出的轻功⾝法,更使他觉察出自己面对的是个何等修为的⾼手。
比起金玄⽩来,展⽩知道双方的差距已到了天⾼地远的阶段,别说关东四豪了,就算来十个巩盟主,恐怕都敌不过金玄⽩。
展⽩惶恐地道:“金大人,草民等无知,冒犯了大人的虎威,实在是死有余辜,尚祈大人恕罪。”
金玄⽩目光一闪,道:“你叫他们都起来,靠墙站立,免得误伤了。”
展⽩躬⾝答应,然后照着金玄⽩的吩咐,传达命令,一时之间,厅內五六十名绿林好汉纷纷站起,然后靠向墙边。
由于要防备忍者们纵火烧楼,厅里四边摆着许多木盆、⽔桶、⽔缸、脚盆,里面都盛満着⽔,那些随同关东四豪而来的北方绿林好汉,在慌张之下,有人踢翻了⽔盆,有人一脚踩进脚盆里,弄得子都了,总之一阵慌,显得这些人没有经过训练,全是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