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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初尝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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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李臻坐在桌子伏案读书,练武只是他学业的一部分,读书又是另一部分。

  师⽗从小教他读书,三年前又进了州学,更是学业繁忙,尤其他前几天请假去了⽟门,耽误了不少学业,他得补回来。

  参加武举乡试仅仅只是武科方面结束,还有两个月他才能结束全部学业。

  这时,他听见窗户有响动,便起⾝推开窗,见是大姊站在窗外“阿姊,什么事?”

  李泉向外指了指“思思在外面找你,大概要和你话别吧!”

  李臻下午知道了思思还是要去长安,他也没有办法,这是她⽗亲的决定,已经和索家签下契约,还拿到了六十贯钱的预付款,李臻只能希望思思平平安安离去,再平平安安回来。

  “哦!”李臻答应一声,放下书向院门外走去。

  “阿臻!”李泉又叫住了他。

  “阿姊还有什么事吗?”

  “告别一下就行了,别磨磨蹭蹭的,你还要读书呢!”

  “我知道了!”李臻觉得阿姊今晚的神情举止似乎有点怪异,不知哪里不对劲。

  巷子里,思思低着头不安地来回踱步,她心中既动,又非常伤感,动是她终于可以去长安了,这是她从小的愿望,但想到要和三郞哥哥分手,她心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不远处的院门开了,李臻走了出来,思思连忙了上去“三郞哥哥,我…。”

  她眼睛一红,眼泪差点滚出来,李臻笑道:“我知道了,你要去长安,这其实是好事啊!你从小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可是…。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思思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别说傻话了,难道你不回来了吗?再说明年我也要去参加武举,说不定我们能在长安见面。”

  “你是去洛,不是长安。”

  “去洛不也要经过长安嘛!”

  李臻尽量安慰她,不想看着她的泪珠子滚落下来“我可以先去长安看看你,然后再去洛,不是很顺路吗?”

  思思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扑进他怀中哀哀痛哭“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会忘记我的!”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大壮也会提醒我,喂!我妹妹在长安,臭小子别忘了,你说是不是?”

  思思听她说得有趣,又忍不住破涕为笑,李臻替她擦擦脸上的泪⽔,笑道:“从小就这样,又哭又笑的,听话,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开心心去长安。”

  思思痴痴地望着他,她忽然搂住李臻的脖子,重重在他上吻了一下,转⾝便哭着飞奔而去。

  李臻像石头一样僵住了,这一吻让他的心也变得伤感起来。

  呆立片刻,李臻低低叹息一声,转⾝向自家院门走去,却意外地发现大姊就站在院门旁边,他吓了一大跳。

  “阿姊!”他低声埋怨“你躲在这里⼲什么?”

  “没有啊!我在看明天下不下雨?”李泉抬起头东张西望。

  他知道大姊一定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的脸上火热,有点恼羞成怒了,低头快步走进院子。

  李泉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嘿嘿一笑“臭小子!”

  李臻快步回到自己房间,他只觉心烦意,他也不知道自己烦什么,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心中安宁不下来,这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李臻坐在榻边,怔怔地望着窗户。

  “如果你不愿意她走,我明天就去向康大叔提亲!”不知什么时候,李泉出现在他的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李臻没有说话,沉默了,李泉瞅了他半晌,又道:“既然如此,你惆怅什么?这么舍不得她离去。”

  李臻叹了口气“我只是很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就是堵得慌。”

  李泉慢慢走了进来,坐在弟弟对面,柔声道:“阿姊知道你心烦什么,因为思思去长安了,实现了她从小的愿望,而你心中也‮望渴‬出去,从你这次去⽟门我就知道了,你內心对外面的‮望渴‬被思思的离去带动起来,所以你心烦意。”

  李臻呆呆地望着姐姐,他没想到阿姊竟然如此善解人意,平时那么凶,此时却又那么温柔,他鼻子一酸,低低喊道:“阿姊!”

  李泉怜爱地‮摸抚‬弟弟的头发,笑道:“知道阿姊为什么又决定不酿酒了吗?因为你明年要去洛参加武举,我也打算同时让你姊夫去洛参加科举,这样我们一家人都去,索就在洛住两年,假如你们两人都考中,我就把敦煌的房子和土地卖掉,咱们不回来了。”

  李臻默默点头“还有阿婶呢!她愿意离开吗?”

  “我会劝她,如果她实在不肯走,那我也没办法,当然,前提是你姊夫考中,他若不争气,我和他还得回来,至于你,阿姊希望你像雄鹰一样,在天空中翱翔,不要学那些世家‮弟子‬,离开家乡就变成虫。”

  “阿姊,我记住了!”

  李泉起⾝笑道:“早点睡吧!明天早上送走思思,你还要去大云寺看师⽗,你回来后还没去见他呢!”

  “我知道,我就准备明天去。”

  李泉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事“对了,明天你去了大云寺,顺便再去莫⾼窟找阿婶,把她的药带给她,她今天走得匆忙,忘记了。”

  “阿婶去莫⾼窟礼佛了?”

  “她们女人会有活动,今天一起去莫⾼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不说这个,你快睡吧!”

  李泉关上门走了,李臻躺在榻上,枕着双手望向屋顶,回想今天发生的事,阿姊也不知道祖⽗的秘密,让他有点遗憾,不过刚才阿姊说的一番话很对。

  他是被思思的事情‮动搅‬了出去的‮望渴‬,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六年了,他怎能一辈子困在敦煌小城,他应该去更加广阔的天地闯

  …。

  次⽇一早,李臻和康大叔一家去城外送别思思,在不舍和家人的泪⽔中,他们挥手告别,望着几辆马车渐渐消失在原野尽头。

  直到思思走远了,酒志才匆匆赶来,他昨晚胡思想‮夜一‬,竟然睡过头了。

  “你小子现在才来,思思已经走了!”李臻没好气道。

  酒志満脸失望,低下头道:“思思没见我来送她,她一定很伤心吧!”

  李臻忍不住笑噴出来“好了,吃着碗里就别看着锅里了,我今天去大云寺看师⽗,你去不去?”

  酒志脸一红,他知道李臻的意思,这两天他和翠儿呆在一起,差一点就要海誓山盟了,他挠挠头“好呀!昨天爹爹还让我去看师⽗,正好你要去,一起去!”

  酒志得了李臻的⽩马,正好也想借此机会试马,两人也不回敦煌城,直接向大云寺方向奔去。

  …

  大云寺位于敦煌城东南约五十里外的甘泉河畔,紧靠著名的莫⾼窟。

  大云寺前⾝叫弥勒禅院,四年前,则天皇帝登基不久,便下旨‮国全‬各地修建大云寺,敦煌大云寺便在弥勒禅院的基础上扩建而成。

  大云寺在敦煌数十家寺庙中虽然年数最短,但规模却最大,占地两百余亩,驻寺僧侣六百余人,寺院中还生活着百余名手艺⾼超的工匠。

  李臻和酒志一路骑马而来,路上吃了⼲粮,又喝了甘泉⽔,走了大半个时辰,二人终于抵达大云寺。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寺院,他们和寺院僧人都很悉,没人阻拦他们,一路来到后院⾼僧禅房。

  “大师,我们来了!”

  李臻和酒志酒志在一间禅房前恭恭敬敬行一礼,这时禅房內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进来吧!”

  禅房內极为⼲净,布置简单,地上只铺着一张细芦席,靠墙处放着一只陈旧的柳木箱子,再有就是一只木鱼,别无他物。

  席上盘腿坐着一名老僧,须发皆⽩,⾝材⾼大魁梧,得笔直,看得出他年轻时很有气势。

  此时他已年迈,看透了世态炎凉,老僧脸上布満沧桑皱纹,但一双目光却澄静如⽔,他便是李臻的师⽗忘尘大师。

  忘尘大师是个极为神秘之人,除了大云寺主持灵隐大师外,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李臻至今还记得五年前灵隐大师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的师⽗曾经有过波澜壮阔的往事,这让李臻更加好奇,他的师⽗到底是谁?

  …

  “李臻、酒志拜见大师!”

  两人跪下给忘尘大师恭恭敬敬行一礼,虽然忘尘和李臻是师徒关系,但忘尘大师从不准他叫自己师⽗。

  至于酒志等人,因为他们是李臻的伙伴,忘尘大师也一并教他们读书习武,算是收他们为记名弟子。

  忘尘大师对李臻这个关门弟子极为器重,天资过人且品行正直,是所有教过弟子中最令他満意的一个,唯一不⾜,就是偶然会露出狠辣的一面。

  忘尘大师也很喜酒志,这个酒志从小就很有趣,虽然很喜偷懒,又爱耍点小聪明,占占小便宜之类,不过他心地纯良,重情重义,尽管忘尘并没有收他为徒,但实际上已视他为徒。

  除了李臻和酒志外,康大壮和小细也跟随忘尘大师习武,和酒志一样,也算是大师的记名弟子。

  “大壮怎么没来?”忘尘大师淡淡问道。

  “回禀大师,今天大壮妹妹去长安,他⺟亲很伤心,大壮要安慰⺟亲,所以暂时来不了,请大师见谅!”

  忘尘大师温和地笑道:“阿细也正好被⽗亲叫去莫⾼窟帮忙了,我就和你们两人说一说。”

  “愿听大师教诲!”

  忘尘大师笑着摆摆手“今天不上课,只是随便和你们说几句,阿臻,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来敦煌?”

  李臻想了想说:“大师好像是垂拱元年初舂来敦煌,我记得那天我们用刚发芽的柳枝编帽子,大师要我们爱惜新芽。”

  “是啊!垂拱元年,那时还是大唐李氏江山,南连百越,北尽三河,可今⽇之域,又是谁家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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