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不速之客
庄煜得了无忧无忌给的准信儿,便立刻去宮中报信儿。隆兴帝听完儿子的话,什么都不说只眼带笑意的看向皇后,皇后満面泛红,只假装不理隆兴帝。庄煜不明⽩⽗皇⺟后这又是打的什么机锋,只请求道:“⽗皇,儿子求您等儿子离了京再颁旨吧。”
隆兴帝皱眉道:“这却是为何?朕原本打算在圣寿节当⽇颁旨的。”
皇后接口道:“煜儿还不就是有那点子小心思,若是您早早颁了旨,他就再不能见无忧了。”
订下婚期之后,无忧便彻底不能再出门做客了,她得在闺中跟随皇后指派的教养嬷嬷学习做各种规矩,安心绣嫁妆备嫁。就算无忧之前的规矩学的再好,皇后也必需派教养嬷嬷到忠勇郡王府进行极有针对的训练,以确保无忧在出阁之后立刻成为一个极为称职的王妃。有那些教养嬷嬷在,庄煜便是想偷便见无忧一面都不可能了。若是实在有非见不可的顶顶要紧之事,庄煜只能隔着厚厚的珠帘与无忧说上两句话,就这,还得全程由教养嬷嬷陪同的。
隆兴帝想了一回才想明⽩过来,大掌一挥笑道:“好,朕便如煜儿的所愿。”庄煜大喜,梆梆梆的磕头谢恩。
隆兴帝瞧着外头天⾊已经微有些发暗了,便笑着撵人道:“煜儿,出宮回府吧,累了这些⽇子,正该好好歇一歇。”
庄煜原本打算在懿坤宮混顿晚饭来着,不想他的⽗皇突然开口赶人,庄煜赶紧跪安告退。皇后⽩了隆兴帝一眼,脸红的越发厉害了,隆兴帝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她心里还会不清楚。
隆兴帝丝毫不介意,只是一叠声的催着传膳,皇帝有命,底下的人自然都飞快的动了起来,不过大半个时辰,懿坤宮中已经摆好了晚膳,帝后二人相对用了晚膳,隆兴帝好歹算是耐着子与皇后一起在懿坤宮后花园里散了步,及至月亮刚升到树梢,他便携皇后回了寝宮,要皇后愿赌服输了。
至于怎么个愿赌服输法,个中內情着实不⾜为外人所道。只是第二⽇皇后竟然没能起,实实的一觉睡到了⽇上三杆,可见这夜一,皇后着实是辛苦极了。
却说庄煜被隆兴帝“撵”出皇宮,他正打算去忠勇郡王府再混一顿晚饭,无忧在的地方才会让庄煜感觉那是自己的家,至于睿郡王府,在没有来王妃之前,那不过就是个名义上的住所罢了。老管家丁伯自得了王爷回家的消息便抻着脖子盼着,从太东升直盼到月影西斜,竟是没盼到他家王爷回府的⾝影,可怜丁伯一颗老心肝那叫一个受伤啊!
庄煜刚踏⼊忠勇郡王府的大门,管家万三行便急急了上来,为难的低声说道:“王爷,您刚走同绍侯爷和夫人就来了,小王爷陪着惠侯爷在东花厅用茶,郡主在赏舂堂陪着惠夫人。”
庄煜闻言立敛了脸上的笑容,将手中的一只寒⽟长匣给⾝边的贵喜,吩咐了一句:“快把九重瓣送到二门里的小厨房,让她们细细做了。”
贵喜赶紧接过寒⽟长匣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庄煜这才双眉皱起沉声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万三行略带了三分怒意说道:“他们来找王爷您。”
“找我?”庄煜吃惊的问了一声,旋即双眉皱的更紧了。
万三行点了点头。想起下午那位同绍侯夫人夹带的言语,心中越发有气。从前庄煜未被封王,还只是个光头皇子的时候,怎么不见那同绍侯一家子靠前,还好意思腆着脸自称舅舅舅⺟,呸!
庄煜黑沉着脸道:“万管家,安排人去赏舂堂送茶,悄悄告诉你们郡主本王来了,让她不必理会惠徐氏。”
万三行点点头,用庄煜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道:“同绍侯夫人的脾气可真是不小,上来就训我们郡主,我们郡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万三行这眼药上的也太明晃晃的,依他的子,若不是被气的不行,再不会说出这样⾚果果告状的话。
果然庄煜的脸⾊又沉了几分,只立刻说道:“不必派人去送茶了,直接把郡主请去香溢轩。”
因忠勇郡王府实在是太大,主子又只有两位,所以无忧无忌姐弟便按四时不同住不同的院落,夏⽇苦热,所以无忧便住进临湖的香溢轩,无忌则住在湖对面的清远阁。
万三行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安排,庄煜则门路的去了东花厅。还没进门,庄煜便看到无忌双眉微皱,小脸儿紧紧的绷着,一丝儿笑模样都没有。庄煜知道无忌这是忍耐到极点的表现,平时无忌见人都是不笑不说话的。
“五哥!”无忌看到庄煜往东花厅走来,便立刻站起来往外,同时沉沉的叫了一声。庄煜心知无忌快要炸⽑了,便立刻快步上前说道:“无忌,我才从宮里回来,给你摘了些九重瓣,已经送去小厨房了,你快过去吧。”
宮中御池里种着些极品好荷花,九重瓣就是其中的一种,其花形大硕如海碗一般,瓣花厚实脆嫰,用蛋清一拖滚油酥炸,再些微洒上浅浅一层糖霜,味道好的让人能把⾆头咽到肚里去,是无忌相当爱吃的一种小点心。只不过九重瓣很是稀有,也就是庄煜这个败家小子会把那么珍贵的花摘下来给无忌做点心吃。
若是平时,无忌听到有酥炸九重瓣吃,早就会眉开眼笑了,可今⽇却是不同,无忌勉強动了动嘴角算是扯了个笑容,然后便耝声说道:“五哥,你舅舅在里头,我先走了。”
庄煜暗暗苦笑,不用问他都知道同绍侯惠恩培必是说了些极不中听的话,狠狠的得罪了无忌。
同绍侯听到动静也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庄煜便満脸堆笑硬充热络的笑道:“王爷可算来了,舅舅已经等了你一下午。”
庄煜然大怒,喝道:“惠侯爷说的是什么混帐话,你要找本王,就该去睿郡王府里等着,跑到这里算什么!”
同绍侯陪笑道:“看王爷这话说的,世人谁不知道王爷不在宮中就在忠勇郡王府呢,舅舅若是到睿郡王府,便是等成个石头人也等不到王爷啊!”
见同绍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烫的架势,庄煜越发生气,他只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自称是本王的舅舅,那本王倒要问上一问,先⺟过世,你可曾按制守孝?”
同绍侯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他忙说道:“王爷这话说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当年我们整个同绍侯府自然都为娘娘守孝的。”
庄煜怒极反笑道:“好啊,既然是守过孝的,那便不怕查实了,当年令夫人在庄子上连生两女,接生婆子服侍下人可还没死绝吧?”
同绍侯脸⾊立变,他忙说道:“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
庄煜径直走到中堂坐下,沉声道:“若不想当年之事被御史翻出来弹劾参奏,惠侯爷最好本分些,不要做那等不该做的事情,更不要来打扰忠勇郡王府的安宁。否则指不定哪一⽇同绍侯府就会大难临头了。”
“这…我…”同绍侯嘴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此番再见到庄煜,同绍侯明显感觉到他⾝上多了些杀气。这让只会逛秦楼楚馆的惠培恩心中油然而出一种恐惧。
庄煜本不管同绍侯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冷冷道:“还要本王再说一遍么?”
同绍侯吓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忙从袖中摸出薰过香的丝帕拭汗,庄煜闻到呛鼻的香气,又看到这一幕,不免又逸出一声鄙夷的冷笑。
“不不,不敢劳王爷再说。下官这就走。”同绍侯勉強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腿双已经颤抖的快站不住了,此时他心中尽是后悔的念头,他早就说不到忠勇郡王府来,偏偏同绍侯老夫人一个劲儿的催着他。结果倒霉的还不是他!
“本王之言对任何同绍侯府之人都一样做数。”庄煜担心同绍侯府的其他人又来忠勇郡王府生事,便又冷声说了起来。
同绍侯赶紧躬⾝称是,庄煜又向外喝道:“来人,速着人去赏舂堂请同绍侯夫人一并回府。”
说罢,庄煜便怒哼一声甩手走了。同绍侯傻楞楞的看着庄煜走远,心中的懊恼后悔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却说赏舂堂中,无忧听刚刚进来的赵嬷嬷回禀了庄煜的传话,在暗笑之余,心中更多的是甜藌。庄煜一心为她着想,她便是为庄煜受点儿闲气委屈又能算什么。这同绍侯夫人从名份上的确是庄煜的舅⺟,便是听她说几句酸话又能怎么样。
因赵嬷嬷是明着回禀的,她只说道:“回禀郡王,睿王爷过府与小王爷商量事情,听说同绍侯夫人已经来了许多,王爷恐郡主受累,特地使老奴前来请郡主回香溢轩休息。”
所以同绍侯夫人惠徐氏听的真真切切,她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的侯爷夫人,这般被活打了脸,的确是很难堪的一件事情。惠徐氏却不想刚才自己说了那些个夹带的酸话,萱华群主听了会不会心里不痛快。
不等无忧说什么话,惠徐氏便先开口了“唷,怪道人都说我们睿王爷把郡主当心尖子疼爱,果然再是不假的…”
“放肆!”赵嬷嬷一听惠徐氏这般说话,便立刻断喝一声打断了惠徐氏的酸话。这惠徐氏越说越下道,郡主看在睿郡王的面子上忍她,可赵嬷嬷做为无忧的下人,却不能眼看着自家主子被人这样讥讽。
惠徐氏被赵嬷嬷一声断喝吓了一大跳,不由愣了愣神,无忧则轻斥赵嬷嬷道:“嬷嬷,不可如此无礼。”
赵嬷嬷恭敬的躬⾝应了一声“是”却没有向惠徐氏道歉。
惠徐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只看着无忧说道:“郡主好歹也是我们睿王爷未过门的子,便纵容家仆如此对待贵客么?”
无忧淡淡道:“惠夫人也知道本宮没有过门么?”惠徐氏立刻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的确,今天她对无忧说过的那些话,全都极不得体,可以说本就说不着。庄煜不理会同绍侯府,她凭什么来找无忧的⿇烦,说了那一大车子的酸话。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无忧已经过了门,她只有夫唱妇随的,又岂会逆了庄煜的心意去拉拨同绍侯府那一家子⽩眼儿狼呢。
赵嬷嬷忙又对无忧说道:“郡主,小王爷去小厨房了,王爷送了些九重瓣过来。”
无忧一听这话可是真的不能再陪惠徐氏⼲熬了,若没有她看着,无忌铁定会把酥炸九重瓣吃的⼲⼲净净,可不是无忧不舍得给无忌吃东西,而油炸之物极为上火,吃一两片也就算了,若是将一朵花⾜⾜几十瓣全都吃下去,无忌又要闹流鼻⾎了。她不过去拦着,别人再是劝不住无忌的。
“惠夫人请慢坐用茶,本宮还有要事,便不陪了。”无忧淡淡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赏舂堂,惠徐氏惊的瞪大眼睛,再不想萱华郡主竟然真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惠徐氏并没有吃惊太久,无忧刚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丫鬟进来传话,说是同绍侯要回府了,请夫人赶紧出去。
惠徐氏臊眉耷眼的走出了二门,送她的只是无忧⾝边的崔嬷嬷,惠徐氏的脸可是丢到家了。
大管家万三行板着脸将同绍侯夫送出门,等他们夫的马车驶出之后,万三行立刻命人去厨下取来盐罐,亲自抓了一把盐均匀的洒在门前的大路上。一个才总角的小厮不解其意,便凑到万三行的⾝边疑惑的问道:“万管家,您做什么呢?”
万三行板着脸说道:“去去晦气。”
那小厮还是不明⽩,立刻有个年纪大些的家丁将他拉到一旁细细解释了起来。听完解释,那小厮才明⽩过来,只小捣米似的点头道:“该多洒些,这都是什么人呢?”同绍侯夫一到忠勇郡王府便摆⾜了舅爷的架子,不说是府中唯二的两位主子,便是下人们都被气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