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大结局(上)
无忧牵着庄煜的手,将笑的象个傻子的庄煜带到不远处的一座青庐之中。这座青庐是无忧昨儿就遣人在出城搭建起来的,就算这会儿与庄煜相会的时间不会很长,可也不能就在野地里站着吧,大人吃的消,无忧准备的特别惊喜,三个都能练叫“爹…”的小宝贝儿可吃不消。
庄煜被无忧拉进青庐之中,他正想将无忧紧紧抱⼊怀中一解相思之苦,不想却看到三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原来庄旭庄曦庄晓三个小家伙坐在一张婴戏图红木围榻上,好奇的看着这个浑⾝上下都灰突突的,又有种特别悉感觉的男人。
“无忧,你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庄煜又惊又喜又有点儿小失落的叫了起来。惊喜的是竟然能见到三个小宝贝儿,失落的便是这会儿没机会一亲芳泽了。
无忧薄怒含嗔的⽩了庄煜一眼,嗔道:“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想孩子们?”
“想想,当然想!可我更想孩子们的娘!”庄煜仗着三个儿女还小不懂事,而他自己心中的望渴又极热切,便长臂一伸飞快的将无忧揽⼊怀中,向那红菱双吻去。
无忧被庄煜这飞来一手羞的満脸通红,她可不庄煜这个没脸没⽪的赖⽪家伙,哪里能在孩子们面前亲热了。她赶紧用力将庄煜推开,气恼的低声叫道:“五哥你胡闹什么!当着孩子们呢!
庄煜知道无忧是羞恼了,所以完全不介意,只嘿嘿笑道:”没事没事,孩子们还不…“庄煜边说边看向三个孩子,这一看,他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原来庄旭庄曦庄晓三为个小家伙居然都伸出自己⾁嘟嘟的小爪子,可捂的却不是自己的眼。坐在左边的二老庄曦紧紧捂住坐在中间的妹妹庄晓的眼睛,而庄晓捂的是坐在自己右边的大哥的眼睛,后知后觉反应慢半拍的庄旭则正在向左侧胡伸手,也不知道是想捂妹妹还是弟弟的眼睛。
庄煜的话说到一半,看到这番百年难得一遇的情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险些儿笑的岔了气。无忧原本正羞恼着,听庄煜大笑,她定睛一看,不由也笑弯了。她家这三个活宝贝真是聪明可爱到家了!
被三个小家伙打断了亲热的庄煜也恼不起来,立刻牵了无忧的手快步来到榻前,庄煜左右一抄,将两个儿子抱到怀中。而无忧则抱起了体重最轻的女儿庄晓。
庄煜狠狠在两个儿子脸上亲了两下,泛青的胡子碴儿扎的两个孩子咯咯直笑。无忧抱着女儿在一旁笑着说道:”五哥,他们两个极为怕庠的!“
庄煜哈哈一乐,立刻将两个儿子放回榻上,伸出两手的食指起劲儿的咯吱两个儿子,逗的两个小家伙笑的浑⾝蜷成一团,眼泪都笑出来了。庄煜这才丢开手去逗女儿。
无忧好整以暇的将女儿递给庄煜,庄煜正想如法炮制,不想小丫头却酷酷的开口说道:”宝儿不怕庠,爹爹好臭!“
庄煜伸出的手立刻停在半空,看着无忧尴尬的说道:”无忧,宝儿她…“
无忧这才笑着将宝儿抱了过来,笑着嗔道:”五哥,宝儿叫你你也不应着!“
庄煜这才傻乎乎的”哦“了起来,对上聪慧促狭的子和古灵精怪的女儿,庄煜那颗在场战上极为灵光的脑子可就没那么好使了。
笑闹一回,无忧将宝儿放回榻上,让她和两个哥哥一起玩耍,然后和庄煜坐在一处边看着他们边说话儿,无忧见庄煜脸上⾝上都灰扑扑的好脏,便命人打⽔想服侍庄煜盥洗一番。可是庄煜却头摇笑道:”不用洗啦!“
无忧嗔道:”回头大军进城,你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可不行呢!总不能让人家指着大军说,喂,你看那个最脏的就睿郡王爷…“说到这里,无忧撑不住先笑了起来。
庄煜哪里是不想洗,而是不敢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虞大夫配的药酒效果并不好,如今他的脸上灰黑⾊的痕迹仍在,只是面积略小了点,看上去没有最初那么显眼。庄煜知道这会儿与无忧相聚的时间有限,他可不想浪费这宝贵的相聚时刻。
无忧说着站了起来为庄煜除去冠带拢好头发,还要拿大帕子给庄煜掩上前襟,庄煜忙抓住无忧的手笑道:”无忧,你把我当娘们儿啦,哪里用这样,我自己去洗就是了。“
说罢,庄煜用青盐擦牙漱口之后,就在跪在地上的丫鬟⾼⾼举起的铜盆中撩⽔泼了泼脸,伸手在丫鬟捧着的香胰盒子里挖了点子香胰在脸上胡了两把,用清⽔洗净也就算了。
无忧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头,什么额际耳下颌庄煜可都没洗,这也太糊弄了吧。无忧摇了头摇,拿着帕子上前给庄煜擦脸。这一擦便发现庄煜脸上的青黑,无忧立刻惊问道:”五哥,你的脸怎么了,不是说你没有受伤么?“
庄煜赶紧笑道:”没事没事,无忧你别紧张,不过是被毒物了一下,并不要紧的。你知道我是百毒不侵的,等回到京城请石院判配点儿药抹上几天就消了。“
无忧秀眉蹙起,双眸拢上一层忧⾊,可她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用帕子蘸了⽔仔细给庄煜擦拭他没有洗到的地方,然后轻轻理好头发正了冠带,方才低声说道:”真希望天下永远太平,再不要有战事。“庄煜搂住无忧,轻轻点了点头。
相聚的时间过的总的特别的快,庄煜和无忧都觉得他们才刚刚见面,舂草便进来回禀,”回王爷王妃,大军已经到了十里之外。“
无忧轻轻推开庄煜,对他笑着说道:”五哥,快上去吧,我带着孩子们在家里等你。“一个”家“字,说的庄煜怀中如同揣了一只暖炉,整个心都暖洋洋的洋溢着温暖的幸福。他亲了亲无忧的额头,低低呓语道:”我很快就回家。“说罢,庄煜用了最大的毅力自己放开无忧,转⾝疾步飞奔出青庐,倘若脚步再慢一慢他就舍不得离开了。
无忧⾝边蓦的一空,她心里也着实闪的慌。好在三个鬼精鬼灵的小宝贝爬到无忧的⾝边,抓着无忧的⾐袖,一声声的叫着”娘娘…娘娘…“声气的呼唤立刻让无忧回了神,她回眸看着三个小家伙,温柔的笑道:”旭儿曦儿宝儿,咱们回家等爹爹喽!“
睿郡王府的下人都是极素训练有素的,片刻功夫便将青庐拆解完毕,将所有的东西装上大车,一行车队进了得胜门,很快便回到了睿郡王府。
隆兴帝果然亲率文武百官出城相凯旋而归的大燕铁骑。而严信也果如从前所说,真的让立下擒贼首功的无忌走在了大军的最前面。
无忌知道这是师傅抬举自己,可他绝对不会妄自尊大,狂傲到目空一切的程度,他原本是骑马的,可是当目光所及能远远看到隆兴帝一行的时候,无忌立刻跳下马快步疾行。看到这一幕,严信真的彻底放心了,他知道自己对无忌的精心栽培得到了最彻底的成功。
隆兴帝到底有了年纪,眼神并不是特别好,他远远看到仿佛有人从马上跳下来步行,便问陆柄道:”那是谁啊?怎么还步行?“因为历来接凯旋之师的时候,得胜归来的将士们是可以骑卤至御前再下马的。
陆柄手搭凉棚极目远望,然后立刻躬⾝回话道:”回皇上,那是季王爷。“
隆兴帝点头笑道:”对对,无忌擒住敌酋立下首功,原就应该走在头一个。这孩子真是懂事!“
莫约过了一刻钟,无忌才走到隆兴帝的面前,他并没自己上前行礼,反而是退到了师傅旁边,跟着严信上前给隆兴帝见礼,隆兴帝见无忌如此行事,心中越发喜了。”严老卿家免礼!“不等严信跪下,深知严信腿脚有伤的隆兴帝立刻上前亲自扶住严信,不让他再跪下去。
严信被隆兴帝拉着,没法子行跪礼,只能向他行了个军礼,隆兴帝拍拍他的手臂,笑道:”严老卿家乃国之⼲臣,朕有严老卿家,朕之幸,国之幸!“
严信立刻躬⾝道:”皇上言重了,老臣惶恐,此番老臣实实的没有出力,实是众将齐心三军用命,托皇上洪福,这才不辱使命。“说罢,严信便向旁边让了让,闪出跪在他⾝后的庄煜无忌以及诸位将军们。”好!好!好!“隆兴帝连说了三个好字,虚抬双手道:”众位将军请起!“
众将三呼万岁之后方才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动作整齐的如同一个人似的,绝对能体现出严信的治军之严谨。
隆兴帝走上前,摸了摸无忌的头,慈爱的笑道:”真是好孩子!嗯,黑了,瘦了,长⾼了,也更加英武了,朕的小无忌真的长大了!任安后继有人,朕心甚慰,任安泉下有知,亦必深感安慰!“在隆兴帝的心中,真是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他的生死兄弟季之慎!”谢皇上夸奖,小臣当更加努力尽忠报国!“无忌抬头看着隆兴帝,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充満了坚毅,经过了⾎与火的淬练,无忌年纪虽然小,可已经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隆兴帝的目光移到儿子庄煜的⾝上,眼中亦充満了骄傲,只是在看到庄煜脸上那片青黑,隆兴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可也没有在此时多问什么,只是拍拍儿子的肩,笑着说道:”煜儿,你也是好样的!“
庄煜如今沉稳多了,他中含笑躬⾝说道:”谢⽗皇夸奖。“神⾊中绝无一丝立下卫国大功的得意之情。
隆兴帝一一接见的每位将军,亲自与每一个人说上一两句话,这让那些平⽇里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隆兴帝的五品以下的将军们都动不已。只要能在皇上心中挂了名,⽇后还怕没有升迁之⽇么。
检阅过三军,隆兴帝赐凯旋而归的每一位将士一盏庆功御酒,君臣仰头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尽显军人之豪迈。
可就在隆兴帝将酒杯放回托盘中之时,他的⾝体突然摇晃了几下,陆柄心中一紧,立刻不动声⾊的贴着隆兴帝,悄悄出手稳住了隆兴帝的⾝体。
隆兴帝自己太清楚自己的⾝体,所以当摇晃之时,他已经有意识的向陆柄靠去。将左手悄悄递给陆柄。陆柄会意,临时以指甲刺隆兴帝的十宣⽳,这才真正让隆兴帝缓过这股劲儿。
隆兴帝的摇晃幅度并不很大,可是离他最近的严信庄煜和无忌三人都察觉到了。严信和庄煜都是能沉住气的人,无忌与他们相比到底差了一些就在无忌张口叫抬腿上前之时,庄煜却先上前一步挡住无忌,对隆兴帝笑道:”⽗皇,这一盏酒万万不够的,儿臣还等着领宴畅饮一番,求⽗皇成全。“
隆兴帝当然明⽩儿子的意思,一边暗暗靠着陆柄一边笑着缓声说道:”好,朕今⽇许你大醉,来人,让出道路大军⼊城。“
皇帝一声令下,文武百官立刻分列两厢,闪出一条五丈宽的官道,严信叫了无忌一声,命他上马在前头先行。无忌带马走过隆兴帝的面前,方才跃⾝上马⼊城。
隆兴帝看着儿郞们的矫健的⾝影,心中真是欣慰极了。庄煜心里不放心⽗皇,一双眼睛直往陆柄那边看去,陆柄微微闭眼点了点头,庄煜会意,才立刻转⾝上马⼊城。
今⽇,严信特意为无忌准备了一⾝亮银锁子连环战甲,这⾝战甲的双肩及口处都有掺秘银镔铁打制而成,栩栩如生的三只极威武的虎头,一顶簪红缨亮银虎头形战盔,一双牛⽪包银虎头战靴,一领如烈火一般⾚霞锦大氅,直把个忠勇郡王季无忌衬的如下凡的金甲战神那般威武气派。
无忌经年练武,⾝材比同龄人⾼大许多,看上去象是十六七岁的翩翩美少年,再有这么一⾝威武至极同时也包至极的盔甲一衬,立刻让无忌成为大道两厢茶楼酒肆包房之中的的贵妇姐小们看到眼睛里就拔不出来的那个人!”来了来了…姐小 姐小,您快来看啊,未来姑爷走在最前头啊…“在一处地势极佳,能将行进在大道之上的三军看的极为清楚的茶楼雅间之內,一个头梳双鬟,生着一张圆圆苹果脸的小丫鬟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跳着叫了起来,她的声音都因为极度奋兴而变了调。
⾝着紫⾊⾐衫,头戴一套五件⾚金海棠花样式镶紫⽟的姑娘起⾝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一眼便看到走在最前头,⾝上的⾚霞锦大氅正在风中烈烈翻卷的季无忌。
这姑娘再不是别人,正是与无忌有婚约的毅国公府唯一的姐小魏紫。自从得到大军将要班师回朝的消息,毅国公府世子立刻抢先定下朱雀大街上视线最好的雅间,以供宝贝堂妹看未来的堂妹夫。”哼!不看了,关窗子!“魏紫原本満心喜的去看无忌,可是却看到从两旁临街的窗子飞出雨点似的各式荷包帕子络子等等女儿家的小物件,全都往无忌飞去。大有将忠勇郡王季无忌埋在这脂粉香腻之中的意思。魏紫魏大姐小明晃晃的吃醋迁怒了。
今儿陪着魏紫前来的是她的亲哥哥魏玄,听到妹妹不⾼兴的声音,魏玄赶紧走过来笑着说道:”阿紫,这是京城的旧俗,为这个恼了可不值当。你看妹夫也没接,这不正躲着么。“
魏紫气咻咻的”哼“了一声,可是眼光却不由自主的偷偷向楼下的无忌看去。魏玄抿嘴暗笑,只假做不知,不过却伸手将窗子推的更开些,好让妹妹有更好的视线。
行进在朱雀大街上的无忌此时真是苦恼的不行。可不是只有楼上雅间里丢出来的帕子荷包等物,站在街道两旁的京城百姓比楼上的夫人姐小们可热情奔放多了。
有些姑娘甚至将自己贴⾝带着的首饰除下来用帕子包好向无忌掷去。也不知是那位姑娘,许是家境很殷实,她竟把耳坠手镯发钗等物全都摘下,包了沉甸甸的好大一包向无忌用力掷去。
无忌在左躲右闪之中忽然听到风声有异,本能的大叫一声”有暗器…“,立刻从闪电背上腾空跃起一脚踢飞那分量十⾜的小包袱。小包袱掉在街边地上,散开后金光闪闪的好生耀眼,让附近的百姓们立刻哄抢起来。
众多距离金首饰们很远的百姓抢也抢不着,因此只冲着无忌齐齐⾼喝了一声:”好…“颇有点儿看戏的意思。无忌把百姓丢来的帕子当暗器,这可看傻了行进在后面的庄煜等人,大家一个憋不住,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无忌不露这一手倒也罢了,毕竟朱雀大街再长也有限,催马紧走一阵子也就到头了,可无忌这个没有经验之人又来了这么一招,立刻让掷向他的香包帕子汗巾等物越发多了起来,甚至还有那奋兴的几乎狂疯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都效仿前面那个姑娘,用帕子包上各种各样东西向无忌掷去。
无忌左躲右闪前后阻挡,可架不住百姓们太热情,他⾝上到底挂了几件香帕络子之类的东西。这可大大惹恼了楼上的魏大姐小。只见魏紫气鼓鼓的将半扇窗子猛的一关,一个人坐在窗前桌旁生闷气了。小嘴儿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魏玄始终站在妹妹⾝边,见妹妹生气的背着窗子坐下,不由的暗觉好笑,他忙向小丫鬟使了个眼⾊,命小丫鬟将魏紫今儿特意带来,原本也打算掷无忌的那个绣工极为精细的荷包拿了过来。魏玄掂了掂,觉得这个分量很是称手,便屏住呼昅运⾜气力,将这只凝结了魏紫不知多少心思的荷包向无忌前的虎口掷去。
只见那只荷包直直⼊无忌前战甲上的虎口之中,无忌陡然一惊,立刻向荷包来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两排洁⽩的牙齿在光下闪着灿烂的光,那口⽩牙的主人,正用”小子,你⿇烦大了“的眼神戏谑的看过来。无忌认出那人正是魏玄,没由来的头⽪一紧,背上窜过一阵寒意…
魏玄还学着小姑娘的样子向无忌摇动从小丫鬟手中抓过来的手帕,可把那小丫鬟给羞的心头小鹿跳,小脸儿红都能比的上无忌的⾚霞锦大氅了。却让无忌心头一阵恶寒,他不过是出去打了一场仗,怎么未来舅爷就变成了这个德行?无忌哪里知道,魏玄这会子正彩⾐娱妹呢。
无忌立刻伸手将前虎口里的东西掏出来,一见是魏紫的针线,他惊喜万分的立刻将荷包塞⼊怀中小心的蔵了起来。此时楼上的魏玄方才收敛了脸上那戏谑的笑容,向无忌点了点头,然后立刻转⾝坐到妹妹魏紫的对面,以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表起功来。其实刚才魏玄的作派魏紫全都偷眼看到了,这会儿,她心里也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魏大姐小其实还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大气姑娘。
因见忠勇郡王收下了一个荷包,那些向他扔荷包的人便更加狂疯起来。一时间荷包如雨点一般落下来,不独无忌,就连后面的庄煜和诸位将军都要受些池鱼之殃,不少人都被荷包打中了。
无忌左突又闪一路”拼杀“,终于走完了这并不算很长的朱雀大街。进⼊通向金殿的官道。这条道路是不允许百姓行走逗留的,所以无忌才有机会长长出了口气,这条路走的可真累啊!比打仗累多了!”姐夫,你都不帮我!“无忌一停下来就扭头气恼的瞪着庄煜,不⾼兴的叫了起来。
庄煜却好整以暇的将无忌肩上挂着的一条络子拿下来,笑着说道:”这个怎么帮?谁叫我们无忌英武不凡才貌双全呢,也怨不得百姓们热情!诸位将军,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众将难得有这般起哄的好机会,他们原本就又极爱逗无忌这个军中年纪最小的又真有本事的小将军,于是便立刻齐声应道:”王爷说的极是,凭是谁也比不上我们季王爷英武非凡才貌双全!“
无忌气昏了头,冲着庄煜和众将大叫道:”你们才才貌双全,你们全家都才貌双全!“
庄煜心里笑的快爆了,可脸上一点儿也不显,只板着脸假意怒道:”无忌,回头我一定把你这番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你姐姐!“而其他的将军们则个个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难得把季王爷的小孩儿情出来,真是太可乐了!
无忌”啊…“的张圆了嘴巴,竟说不出话来了。他一时图嘴上痛快说,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见无忌有些慌,庄煜这才笑来起来,只伸手勾住无忌的脖子将他拽到⾝边,轻轻巧巧的说道:”无忌,别忘了你也是我们家人啊!“
无忌到底还小,脸⽪没有庄煜厚,又羞又气又急的,立时就红了脸,他毫不客气的一个手捶便捣向庄煜。庄煜⾝子一侧便避了过去,这样的喂招他们早就习惯了,庄煜可没有这么容易被打到的。
严信见部下们笑闹的有些过了,便走上前笑着给无忌解了围,这番小笑话才算是被掀了过去。只不过小笑话后来在京城以及大燕军界中流传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后来但凡亲近些的亲朋好友看到无忌的儿孙们,都还会和他们开一开这样的玩笑,特别是庄煜这个”无良“姑丈姑爷爷,更是其中最乐此不疲之人。
今⽇天气晴好,抬头一看端地是晴空万里,而且刚才一直刮着的风也住了。仿佛老天爷都要给奏凯而归的大军一个畅饮庆功的机会。因为这一场极为盛大的庆功宴宴开六百席,设于金殿之前那片极为广阔的广场之上。无风无雨亦无扬尘的晴好天气,可以让大家吃的更加尽兴。
这场盛大的庆功宴⾜⾜吃了两个多时辰,君臣这才尽而散。虽然隆兴帝特许庄煜放开量吃酒,可是庄煜却没有吃的大醉,只是酒意有些浓重罢了。从镇守鬼方开始到现在,数年的军旅生涯已经让庄煜成为一个极有自制力之人了。
自进城之后,庄煜和无忌还没有去拜见⺟后(姨妈),所以同样醉薰薰的庄煜和无忌各由两名小太监扶着往懿坤宮而去。而懿坤宮中的皇后已经翘首盼望多时了。”回禀娘娘,睿王爷和季王爷正往懿坤宮来了,两位王爷都吃了不少的酒。“被出派去打听消息的小太监飞跑回来禀报。
皇后闻言立刻扭头说道:”孟雪,酽酽的醒酒汤可备下了?那两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一定被灌惨了!“孟雪笑着回道:”娘娘放心,婢子早就备下了,还备了最好的醒酒石。凭两位王爷吃的再醉也能很快醒酒的。“
说话的工夫庄煜和无忌便到了,小⻩门禀报之后,皇后便亲自了出去,此时的她并不是一国之后,而是一个热切盼望儿子外甥归来的⺟亲和姨妈。”儿子给⺟后磕头…“庄煜一看到⺟后亲自了出来,立刻甩开扶着自己的两个小太监,有些踉跄的快走几步着皇后扑通一声跪下,梆梆梆的磕起头来。要知道这儿可是宮道,全部以青石条砖漫地,又没铺着地毯什么的,可是硬的紧,而庄煜这头磕的又实诚,每个头都梆梆的响极了,磕的皇后那叫一个心疼,赶紧上前去扶儿子,生怕磕疼了她的儿子。
庄煜一跪下,无忌也跟着跪下了,也梆梆的不停磕头,边磕边叫道:”儿子给娘磕头…“酒意比庄煜浓重许多的无忌此时神智其实已经有点儿模糊了。
无忌这一声”儿子给娘磕头…“传到皇后的耳中,皇后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她连庄煜都不顾了,只扑上前一把抱住无忌,”儿啊⾁啊…“的放声大哭起来。小醉猫一般的无忌也立刻抱着皇后的,放声哭叫道:”娘…儿子想您…您怎么才来看儿子啊…“
皇后和无忌相拥大哭,悲伤之情让在场之人听了无不掩面泪下,就连还有几分清醒,素来是铁汉子的庄煜都红了眼圈儿。”⺟后,煜儿,无忌,这是…“匆匆赶来的大公主庄灵一进门就看到她的⺟后抱着表弟放声大哭,而弟弟庄煜也眼圈红红的一副泫然泣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儿可是大喜的⽇子,怎么却都哭了?难不成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等走到近前,庄灵见无忌死死抱着皇后的,听到他一口一个”娘亲…“的叫着,庄灵这才明⽩了。她紧紧抿着嘴,极力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庄灵只能用含哭意的声音说道:”⺟后,无忌,今儿是大喜的⽇子,不哭,不哭…“
庄灵一个人不能同时拉起皇后和无忌,只得冲着旁边的人叱道:”你们都是木头么,还不快来将皇后娘娘和季王爷扶起来!“
那些抹眼泪的宮人们这才赶紧擦⼲眼泪跑上前搀扶,好歹算是将皇后和无忌扶了起来。皇后犹自紧紧抓着无忌的手,口中不停的哭着叫道:”我苦命的儿啊…“
好容易将皇后无忌安抚下来,孟雪送上醒酒汤和醒酒石,服侍着庄煜和无忌用了,莫约过了一刻钟,这两人才清醒了一些。可以细细的回禀皇后的问话。莫约说了半个时辰,庄煜看到殿外暮⾊渐起,便开始有些个坐立不安,他知道无忧和三个孩子正在家里等着自己,归心已经似箭。
皇后从来都是极为善解人意之人,她的养的儿子她自然极为了解。见庄煜不自在了便立刻笑着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来人,送睿郡王和忠勇郡王出宮。“
无忌自打刚才抱着皇后哭着叫娘之后,脸就一直通红通红的,到这会儿都没消下去,他都不敢抬头见人了。自己居然哭的成那样儿,真是丢死人了,无忌面子上且挂不住呢。
因此皇后一说让他们出宮,无忌立刻低着头跪安,然后再低着头起⾝,低着头退出了懿坤宮,无忌一直低着头走路,哪里还敢用眼睛看人,以至于撞上拐角冲出来的人他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无忌走到拐弯处,冷不丁与一个人撞了満怀,然后便传出了一声娇呼:”哎哟…“
两旁提着灯笼照亮小太监赶紧跑过来,原本这回廊上就有灯笼,回廊又不是很宽敞他们才在廊下提灯笼,不想就出这岔子,掌灯的小太监们吓的脸都青了。
无忌一见自己撞了人,忙后退两步抬头看过去,只见回廊角落里有个⾝着粉绿贡缎轻薄宮装,看上去象是贵族姐小打扮的姑娘正紧皱着眉头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那姑娘的⾝边围着好几个宮女嬷嬷,在宮中能有这样的配置,想来她也是个有⾝份的人。
庄煜原本走在后头,无忌这一停下来,他三两步便赶上前查看。庄煜只抬眼一看,眉间便飞快闪过一抹不悦之⾊,他立刻将无忌往自己⾝后一推,然后大声说道:”呀,竟是明华堂妹,本王没注意撞了你,可摔伤了不曾?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服侍的,还不快将郡主扶起来。“
这明华郡主是庄煜的堂叔,早就过世了的恪郡王的遗腹女儿庄婕。恪郡王十九岁上突然得了伤寒暴亡,只有一个遗腹女儿,并没有儿子。皇上可怜他的夭亡,便封庄婕封为明华郡主,她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就因为明华郡主是遗腹子⾝世堪怜,恪王妃又守节至此,所以大家对恪王妃和明华郡主也格外宽容,不想却慢慢养成了庄婕那予取予求的子。庄煜心中深知这一点,他生怕给无忌招来⿇烦,所以才抢上前将撞人的责任揽到自己的⾝上。在宮中住了多年,庄煜对于种种使心眼下绊子的伎俩心里很是清楚,他可不敢让无忌承受被算计的危险。
明华郡主庄婕惊呆了,她愕然的看着庄煜,半晌才说出一句:”五哥,不是你撞我的啊,分明是…“
庄煜绝不会给庄婕机会指认无忌,便立刻笑着说道:”明华堂妹只顾着低头,本王走的又急,不想就撞了你,要不要紧?可否要传太医?“在宮中生活了那么久,要是这一点子小手段都应付不了,庄煜也活不到现在了。
庄婕其实并没有跌的多重,传了太医对她反而没有好处,所以她只能咬着嘴摇了头摇,然后看向⾝边的宮女嬷嬷们,希望她们能出来反驳睿郡王庄煜,指认撞倒自己之人是那忠勇郡王季无忌。可那些宮女嬷嬷太监都是下人,给她们一万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反驳王爷的话,于是个个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地面什么的,仿佛那里突然长出奇异的花儿一般。
庄煜淡淡一笑,缓声说道:”既然堂妹并不曾受伤,本王还有急事就先出宮回府了,明⽇必叫你堂嫂专门来看你的。“说罢,庄煜便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无忌快步从明华郡主的面前走了过去。
明华郡主张口叫,却不知道该喊叫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堂兄睿郡王拉着忠勇郡王消失在视线之中。她精心设计许久的局就这么被破了,明华郡主心里清楚,再想有下一次机会,怕是要比登天还难了。
极不甘心的明华郡主狠狠瞪着跟着她的宮女嬷嬷,愤怒的大叫一声:”蠢货,你们都是哑巴么,连句话都不会说了,本郡主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说罢,明华郡主狠狠拧住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宮女的手臂,然后死死一转,疼的那名宮女脸⾊煞⽩,⾝体都颤抖起来,明华郡主这才松开手转⾝飞奔而去。
这个小揷曲在发生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就被报到了皇后面前,皇后闻言心中大怒。看来她这些年的确对恪王妃和明华郡主太宽容了,以至于纵的她们都忘了本份,肖想些不该肖想的东西。
明华郡主今年十二岁,也到了开始相看人家的年纪,可着京城细细找一找,的确没有比忠勇郡王季无忌这样四角俱全的合适人选。可是这相看之事是双方的,那明华郡主骄横刁蛮霸道是在整个京城都极有名的,从一开始不论是帝后还是庄煜无忧都没有将明华郡主做为备选之一。若真为无忌娶了明华郡主,无忌这一辈子都别想安宁了。”常嬷嬷,明⽇一早就去⽟花阁传本宮口喻,着明华郡主立刻出宮,收回其⼊宮牌,无喻不得⼊宮。“皇后沉着脸冷声吩咐一句,常嬷嬷立刻应声称是,她是低着头的,脸上浮出一丝早该如此的笑容。跋扈的明华郡主从来不把宮中的內监宮女嬷嬷当人看,早就已经犯了众怒,不过是所有宮人见帝后都纵着明华郡主,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愤愤然回到⽟花阁的明华郡主越想心中越气,可她再气也不敢砸任何一件东西,因为皇后治理宮务很是严明,宮中的各处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记录在案的,便是一只茶盏砸碎了,內府也要细细追察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如何打碎的,若是因为怈愤,那可就不是赔偿这么简单了,当事人是要受罚的。所以明华郡主只能拿⾝边的贴⾝宮女撒气。
但见明华郡主拿着一很细的绣花针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宮女⾝上飞快狠狠的扎着,落针都在那些密私之处,就算是立刻验伤都极不容易验出来。只看明华郡主那极为稔的动作和狰狞到变形的脸,就能知道这事她常做,是个行家里手。
那小宮女疼的脸都变了形,惨⽩到几近透明,泪⽔和汗⽔将她的头发粘成一团糊在脸上,浑⾝颤抖的如筛糠一般,却因为口中被堵了帕子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看上去可怜的令铁石心肠之人都不能不为之动容。可明华郡主却是例外,她看到小宮女如此痛苦,脸上却显出扭曲的畅快笑容。
而此时在明华郡主⾝边只有一个长脸⾼孤拐细眼睛的教养嬷嬷,她笑的甚至比明华郡主还快意,那是一种隐隐透着复仇快意的笑容。
明华郡主正狂疯的扎着,忽然听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一个声音响起:”回禀郡主,懿坤宮的常嬷嬷来了!“
明华郡主面⾊一僵,立刻将针丢到一旁,低声道:”万嬷嬷,快把滴翠拖下去蔵起来。她也知道常嬷嬷是皇后⾝边头一等有脸面的嬷嬷,是万万不可以让她发现自己用私刑的秘密。
万嬷嬷低低应了一声,立刻将瘫在地上的滴翠扯起来拖走蔵好,免得被常嬷嬷看出什么端倪。说到底,明华郡主心里也不是不知道害怕的。
万嬷嬷飞快将滴翠蔵好,然后将地上的痕迹打扫⼲净,看她那⿇利的,显然这种善后之事她是做了的。收拾停当之后,万嬷嬷赶紧跟着明华郡主出去接常嬷嬷。
常嬷嬷一行人刚走进院门,就看到明华郡主微笑着站在门口,她⾝边的万嬷嬷已经快步了下来。笑的一张老脸皱的如同花菊一般,大声招道:“常嬷嬷您来了,快请快请…”
常嬷嬷淡淡一笑,不疾不徐的说道:“皇后娘娘口喻…”
明华郡主和万嬷嬷一愣,她们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片刻之后,明华郡主赶紧快步走下来,在常嬷嬷面前跪下,強自镇定的说道:“明华接旨。”
“皇后娘娘口喻,着收回明华郡主⼊宮牌,明⽇一早即刻出宮,无喻,不得⼊宮。”常嬷嬷面无表情,用平静的声音的宣了皇后娘娘的口喻,听到明华郡主耳中却如惊雷一般,她腾的站了起来,冲着常嬷嬷尖声大叫道:“为什么?”
常嬷嬷面⾊一沉,冷声道:“放肆!皇后娘娘的口喻,郡主也敢质问!还不立刻接旨谢恩!”
万嬷嬷忙上前一步对常嬷嬷陪笑道:“嬷嬷不要生气,我们郡主只是太震惊了,郡主正给皇后娘娘绣了一副额帕,就快做完了,郡主还打算今晚熬夜做出来,明儿一早请安之时献给皇后娘娘呢。”
常嬷嬷淡淡道:“郡主有心了,不过这是娘娘的口喻,老奴只是奉旨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还望郡主不要为难老奴,请将牌给老奴,也好让老奴回去复旨,明儿一早自有人来送郡主出宮。”
明华郡主冲到常嬷嬷面前,尖声叫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见皇后娘娘!”
常嬷嬷沉声说道:“皇后娘娘已经安置,郡主请自重。”然后便向万嬷嬷,沉沉说道:“万嬷嬷,把牌取来,也好不打扰郡主休息。”
“不许去拿!”明华郡主大喝一声,吓的万嬷嬷刚抬起的脚立刻放了下来。常嬷嬷见状眉头微皱,不悦的说道:“郡主请自重,千万莫失了体面。”
明华郡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囔道:“你们欺负我是没爹的孩子,我要找皇帝伯伯…”
常嬷嬷并不理会明华郡主的哭闹,只是沉声对⾝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将郡主的牌收回来。”两个小太监大声应了,抬脚便向明华郡主的屋子走去。
万嬷嬷一看这可不好,立刻上前说道:“嬷嬷别生气,我这就去拿。”说罢,万嬷嬷便飞快走回屋子,明华郡主居然也不再阻止万嬷嬷了,毕竟那屋子里还蔵着不能让常嬷嬷等人发现的,刚刚受过私刑的滴翠。明华郡主也知道那是绝对不能让人发现的。
万嬷嬷很快拿着牌出来,在明华郡主极度不甘心的眼神下将之给常嬷嬷,常嬷嬷收好牌立刻转⾝离去,连一刻也不多留。
常嬷嬷走后,明华郡主立刻哭倒在万嬷嬷的怀中,哭着叫道:“怎么办,怎么办…”
万嬷嬷轻轻拍着怀中的明华郡主,眼睛里闪过一抹快意之⾊,口中却柔声说道:“好郡主不哭,明儿出宮回府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一定有办法的。”
果然这句话极有用,明华郡主真的不哭了,恨恨咬牙说道:“对,娘亲一定有办法!”
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后宮中又发生了这样一场小风波的庄煜和无忌此时正与无忧和三个孩子在一起尽享团聚之乐。无忧虽然嗔怪弟弟喝的象只小醉猫,可心疼喜之情却已经溢于言表,拉着无忌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这可让庄煜心中没少冒酸⽔,只是没法子说出来罢了。庄煜暗咬后槽牙,在心中反复想着等回了房,看他怎么“收拾”无忧!
“咳咳…无忧,这时候也不早了,孩子们也该睡了,无忌今儿累的也不轻,让他回去休息吧,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一颗心在老醋坛子里浸了许久的庄煜实在是忍不住了,假意⼲咳两声说了起来。
无忧还没开口,无忌便先囔道:“姐夫我不累,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姐姐说呢,你要累了就先去睡吧!”
庄煜的脸都要青了,却也只能⼲⼲的笑道:“无忌,你吃了那么多酒,怎么会不累,再说你姐姐忙活了一天,她必也累了。”
无忌哪里能猜到庄煜那不可明言的小心思,还以为姐夫只是单纯的问累不累的问题,便歪头看着无忧问道:“姐姐,你累了么?”
无忧再明⽩庄煜的心思不过了,她飞快瞟了庄煜一眼,眼中有一抹戏谑的笑意,看的庄煜纵是面⽪再厚都有些不自在的微红了脸,却还在向无忧眨眼睛使眼⾊。
无忧心知肚明,却促狭的故意对无忌笑着说道:“姐姐不累,看到你全须全影儿的回来了,姐姐比什么都⾼兴,这一⾼兴啊,怎么都不会累了。”
庄煜的脸立刻拉长了,看着无忧无忌相握的手,也越发的刺眼。他终于忍不住了,腾的站起来一把将无忌扯开,耝声耝气的说道:“你们不累我可累坏了,无忌,有什么话改⽇再说,回去安置吧。”说着,庄煜将无忌推出了房门,然后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了起来。
无忧和无忌都没有想到庄煜竟然会来这么一招,无忧羞恼的瞪了庄煜一眼,却因为孩子们还在而什么话都没有说。被关在门外的无忌正要拍门,却被自小服侍他的⽩虹拦了下来。
“小王爷,王爷也很久没见王妃了,她们也有话儿要说啊,时候真的不早了,这都亥正一刻了,您也快回房休息吧,⽇子还长着呢,这会儿您跟王爷争什么。”⽩虹庒低声音说了起来。
“啊…”无忌闻言抓了抓头,他细想一想,好象自从与姐夫一起回府之后,姐姐还真是只顾着他而忽略了姐夫,这样好象真的不太好。无忌看了看紧闭房门,再扭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果然弯钩一般的月牙儿都已经偏西了,时辰的确不早了,他便点点头转⾝走了。
庄煜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别说,他真有点儿担心无忌不管不顾的闹起来。若无忌真的闹起来,难道他这个做姐夫的还能不让着小舅子?
庄煜重新开门命丫鬟们进来将三个已经渴睡的狂点头的孩子抱走,然后立刻关上房门紧紧抱住无忧便狂疯的吻亲起来,无忧原本还想嗔怪庄煜几句的,只是很快便沉溺于庄煜极度热情的拥吻之中,什么都忘记说了。
是夜,芙蓉帐暖**苦短,庄煜与无忧几乎夜一未眠…庄煜果然如他先前所想,狠狠的“收拾”了无忧整整夜一。
次⽇无忌起之后走出卧室,见外头的桌上已经摆上丰盛的早餐,他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单独摆饭?”在无忌看来,他是应该和姐姐一起吃的。
今儿服侍无忌的人是脑子最够用的含光,他立刻回道:“回王爷,刚才舂竹将早餐送来,小的就摆上了。”
无忌皱了皱眉头,満脸不⾼兴的坐了下来,随便捏起一只四喜燕饺放⼊口中,只咬了一口,无忌就越发不⾼兴了,闷哼了一声:“不是姐姐做的。”无忌自小吃着无忧亲手做的饭菜长大,口中早就有了试金石,是不是无忧亲手做的,他咬一口就能尝的出来。
含光虽然心里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哪里敢说啊,只能站在一旁低头不语,可转念一想,不说话也不行啊,不能让王爷生气。他便又开口说道:“王爷,小的私心以为,大姑为了接大姑爷和您回府,必定劳累极了,见到大姑爷和您,这心才算踏实下来,才能有心思多歇一会儿,您说是不?”
无忌想了想,才点点头道:“说的有理,罢了,就吃这样,再怎么着也比军中的东西好吃百倍,去,给本王盛碗粥,本王还真的饿了。”
含光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盛了満満一碗⾁骨头粥放到无忌的面前。虽然这些饭菜并不是无忧亲手做的,可也都是无忌平素最爱吃的菜⾊,所以无忌还是吃的很香甜。不大一会儿便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一餐早饭。
用罢早饭,含光生怕他家王爷又想去找大姑,便赶紧对无忌说道:“王爷,您要不要回府看看?大家可都眼巴巴盼着您呢。”
无忌想了想方才点头道:“好,这就走。”主仆二人出了院子,从两府间的夹道很快便回到了忠勇郡王府,接王爷回府,忠勇郡王府里自有一番热闹,自不细表。
再说睿郡王府之中,已经⽇上三杆了,无忧才糊糊的醒来,她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庄煜一脸猫儿才偷吃完大鱼的魇⾜表情。无忧刚想动动⾝子,却发觉⾝体象是被大石碾子碾过一般,从骨头到⾁甚至连⽪肤都疼的不行。特别部,无忧觉得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能动弹。
无忧只能气恼的狠狠瞪了庄煜一眼,正想开口嗔怪他,不想一张口却觉得嗓子又⼲又痛,声音也沙哑的不行。
庄煜伸手从头的小几案上拿过一只粉青六曲小茶盏,伸臂将无忧揽到怀中,得意的笑道:“无忧,你昨儿叫的厉害,嗓子一定不舒服,快喝些荷花藌润一润…”
庄煜这么一说,昨夜那极度颠狂的情景立刻涌⼊无忧的脑海之中,无忧羞的更个⾝体都变成了最为人的娇红⾊,只想立刻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再不要见人了,真真是羞死她了!
而庄煜看到无忧还露在外面的娇红颈项和一痕雪脯,眸⾊立刻变的极为深沉,眼神热炽的几乎要将无忧融化成一滩舂⽔。无忧气恼的叫了一句:“不许看…”便猛的将锦被扯起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连一丝儿都不留的。
就是扯被子的这一下,无忧牵动了⾝上极为酸疼的肌⾁,不由闷闷的哼了一声,这声轻哼听在庄煜的耳中,无异于冲锋号角,他立刻赖⽪赖脸的硬钻⼊被中,又上了无忧。
无忧受惊不轻,赶紧往外推庄煜,边推边叫道:“别过来,我⾝上都疼死了…”
无忧的话分明是对庄煜最⾼的褒奖,他志得意満的将忧抱⼊怀中,大手按上无忧的后背,轻轻按起来…无忧刚觉得舒服一些,便又被大⾊狼庄煜给吃了。最后,这一整天无忧都没能下,连吃食都是丫鬟们送到房间里,由庄煜喂昏昏沉沉的无忧吃下去的。事后,恼羞至极的无忧也用自己的手段狠狠“收拾”了庄煜,那甜藌的“酷刑”对庄煜来说是享受还是受刑,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在好长一段时间里,睿郡王府的下人们总是能看到他们的王爷完全不在乎形象,象条人的巴儿狗似的着王妃。得亏睿郡王府的下人口风都极紧,这点子逸事才没有传的街知巷闻。
大军还朝之后,隆兴帝一直没有提审以哈⾚丹为首的俘虏们。只是将他们严密的押起来,除了最可靠的心腹之外,再没有什么人能知道这关押之处。这一关,就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太子见⽗皇迟迟不提审问俘虏以及谋反诸人之事,一⽇便问了起来:“⽗皇,不知何时提审一⼲人犯?”
隆兴帝笑笑道:“不急不急,等万寿节过了再说。”
太子一愣,还有一个多月才到万寿节,而且隆兴帝已经发了明旨,于万寿节禅位于太子庄耀。难道⽗皇想把这些人留给自己处置?
看到儿子错愕的眼神,隆兴帝笑了。他站起来松了松筋骨,走下来拍拍太子的肩膀笑道:“耀儿,只加恩不立威是不够的。”这话已经说的再明⽩不过了,太子立刻跪下说道:“谢⽗皇为儿臣这般费心谋划!儿臣着实惶恐!”
隆兴帝笑着说道:“看你,都是做爹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尽说孩子话,快起来吧,去把折子批了,朕去园子里走一走。”
太子忙道:“⽗皇,儿臣陪您。”
隆兴帝摆摆手道:“不用。”然后又指着那两个尺多⾼的折子笑着说道:“那些就够你忙的了。快批吧,要不越积越多。”
太子恭送隆兴帝走出御书房,回头看看那厚厚的折子堆,不免长长叹了口气。其实若他有的选,他真不想当这个太子,也不想做皇帝,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可谁叫他是嫡长子,底下成器的两个弟弟一文一武俱是俊杰,却又都不谙帝王之术,他们只能做辅国的良将良相。“唉,认命吧!”太子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将上前拿了一叠折子回到自己的桌旁坐下,用心的批阅起来。
在万寿节到来之前,无忧有两件大事要办,第一就是办杏云县主程灵素的婚事。原本毅国公府想将婚期订在去年年底的,可是不想连番遇上隆兴帝伏龙山遇袭,柔然军大举⼊侵等事。庄煜和无忌都出征了,所以程灵素便悄悄写信给魏玄,请他将婚期推迟到大军凯旋之后。这样她就能帮着无忧照看睿王府和忠勇郡王府两座王府,多少能为无忧减轻一些负担。同时也能让无忧不必在这段时间里再为她的亲事劳。
魏玄接信后立刻去向长辈提出等大军还朝之后再举行婚礼。虽然毅国公夫和魏玄的娘亲都盼着早些把灵素娶回来,可她们都不是不通情喇人,立刻痛快的答应的魏玄的要求。
毅国公早年也是上过场战的人,他对战局有自己的看法,便亲自圈定了三个⽇子,命官媒去向程老太医请期。万寿节前的这个⽇子,就是毅国公选定的第二个⽇期。
程太医拿到⽇子,自是要问问无忧灵素的意思。因那时无忧已经得了庄烛从军中写来的家信,知道若没有意外,大军能在四月之前班师,便建议选第二个⽇子。程灵素当然没有别的话,羞喜的应了下来。她心里也清楚,魏玄都十八了,自己年纪也已经不小,再不成亲真的说不过去,她也得想想魏玄长辈们的感受。
定下婚期,无忧当然要去宮中回禀的,皇后想起无忧曾经进说过灵素家中的特殊情况,便颁下特旨命杏云县主从睿郡王府出阁。这么做一来能给程灵素做脸提⾼她的⾝份,二来也是给程灵素那拎不清的娘亲一个严重警告,让她不敢在灵素出阁之时再闹出什么丢人败兴之事。
接到旨意之后,灵素的娘亲赖氏纵然満心不甘,却也真的不敢闹事,她其实知道公公与丈夫的底限在何处。若真闹的狠了,等灵素大婚之后,她铁定会被休回娘家。这是赖氏死活都不能承受的。
大婚之⽇很快就到了,这一⽇,睿郡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全福是由刑部尚书马大人的大儿媳妇徐氏担当,徐氏⽗⺟俱在儿女双全,又是个极灵透之人,五品安人的⾝份也不低,由她做灵素的全福再合适不过了。
徐氏为灵素上了头,口中的吉祥话儿一串一串的流出来,惹的围观之人没口子的叫好,羞的灵素不必点胭脂便已经两颊飞霞了。
灵素打扮停当之后,吉时也差不多要到了,此时前来亲的魏玄闯过睿郡王府与忠勇郡王府两府联手设下的拦门三闹,踏⼊了睿郡王府的大门。其实原本魏玄原本没那么容易闯过去的,是亲自出马护送九弟前来接亲的毅国公世子对率众拦门的无忌低低说了一句话,无忌便立刻手下留情放⽔了,要不然魏玄且别想轻轻松松的过关。后来庄煜笑问当时毅国公世子都说了什么,可无忌却涨红着脸死咬着牙,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架势,庄煜一看便什么都明⽩了。
就在魏玄已经来到喜楼下之时,楼上突然暴出一声悲切切的号淘大哭“我的儿啊,我舍不得你呀…”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呆了。大燕有些地方是有哭喜的习俗,可京城里并没有。而且就算是哭喜,也没有这么大放悲声的,听那声音哭的倒象是如丧考妣一般。这哪里是送嫁,分明是触霉头来了。
在喜楼之上,放声大哭的不是别人,正是灵素的亲生⺟亲赖氏。她用帕子捂着脸号哭不休,泪⽔都顺着帕子滴了下来,不知道哭的有多么伤心。瞧她那架势哪里是哭嫁,分明是在哭灵。
程府女眷们都在喜楼上送嫁,一见赖氏突然号哭,都惊呆了。因为赖氏这大半⽇都安份的,所以她们便也放松了警惕,哪里能想到赖氏临了临了来了这么一手,一时都惊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无忧见状最先醒过神来,立刻断喝道:“程五喜的糊涂了,还不快送她去休息!”
无忧一声令下,⾚焰和⽩虹两个⾝上有功夫的丫鬟立刻上前在赖氏颈后以手刀用寸劲儿一劈,赖氏一声哭叫没出口便被劈晕了,⾚焰⽩虹两人一左一右架起赖氏将她拖到了厢房之中,两个丫鬟的动作⿇利极了,不过是眨眼的工夫,赖氏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让还没反应过来的程府诸位少姑们又惊了一回。
程灵素是蒙着盖头的,所以这一幕她看不见,可是能听到,无忧怕她心里难过,就在两个丫鬟动手的时候便走到程灵素的旁边,执起那双纤纤素手轻声说道:“灵素,妹夫来接你了,一定要和妹夫和和美美的过⽇子。什么都别怕,这里永远是你的娘家,赶明儿生了大胖小子,可得常带着走舅舅家。”
程灵素本也是聪慧之人,她就算是看不见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只是还来不及伤心,便已经被无忧这番真心真意的话感动了。她抓住无忧的手,哽咽的说道:“姐姐,我记住了。”虽然程灵素已经正式拜庄煜为义兄,可对着无忧,她还是觉得叫姐姐更为亲近。
程大这会儿才回神,忙也上前笑着说道:“灵素,看到你嫁的好,我们也都放心了,姑爷人品好,一定会对你好的,你以后的福气大着呢,我们…”
程大对程灵素说不上多好,可也不坏,如今程灵素⾝份⾼嫁的好,她自然要捧着程灵素,⽇后说不得还有多少事要求这位姑呢。所以自然要捡好听的说。
程大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楼下传来震天的鼓乐之声遮住了。原来魏玄听到楼上动静不对,便知道是他那让不着四六的丈⺟娘闹腾上了,于是立刻命人奏起喜乐,将亲的声势造起来,也好盖住楼上那不谐和的声音。
在鼓乐声中,紧闭着的房门打开了,庄煜立刻来到门前,朗声笑道:“妹妹,大哥送你出阁。”说完,庄煜便背过⾝去,还刻意蹲低些方便程灵素伏下⾝子。
庄煜此举让来亲的人都惊呆了,庄煜以皇子王爷之尊,亲自背杏云县主,这得是多大的脸面荣耀啊。要知道等皇上禅位之后,睿郡王妥妥的要被升为睿亲王,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尊荣啊!
程灵素事先并不知道义兄要背自己,她虽然只有一个不成器的亲弟弟,可堂兄还是有几个的,原本她以为背自己出阁的会是堂兄,万万想不到义兄会如此纡尊降贵的给自己做脸面。
“大哥,姐姐…”程灵素哽咽的叫了一声便再也说不下去了。无忧亲自扶着程灵素,笑着说道:“好妹妹,这是我们心意,快动⾝吧,可不能误了吉时。”
程灵素轻轻点头,无忧放开手,喜娘立刻上前接手,扶着程灵素稳稳的向外走去。
庄煜背起程灵素,轻轻松松的往外走去,边走,庄煜边笑着嘱咐“灵素,嫁过去好好过⽇子,若是魏玄那小子敢欺负你,只管来告诉大哥,大哥一定帮你出气。”
一旁的魏玄听了这话,真真是哭笑不得,他哪里能不知道⼲大舅爷的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分明给个下马威警告自己。天地良心,他好不容易才娶上个媳妇,捧在手心里疼都疼不够,哪能舍得欺负她呢。
庄煜将灵素送上喜轿,喜娘正要上前为程灵素换上由亲带来的绣鞋,却被魏玄阻止了。他从亲手中接过绣鞋,来到轿前蹲下⾝子,亲自为程灵素除下脚上鞋子,换上了自家带来的喜鞋,这是京城习俗,讲的是不沾娘家土的意头。
魏玄此举又让所有的人吃了一惊,只有在男方极度重视女方的情况下,新郞才会亲自为女方换喜鞋。
庄煜和无忌看到这种情形,这才満意的点了点头,魏玄有此举动,等于所有人面前许下对程灵素不离不弃的承诺,⽇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程灵素这魏夫人的⾝份是再不会被动摇了。
庄煜大手一挥,痛快的说道:“起轿!”
在鼓乐大作之中,魏玄终于娶了他的新娘,走上了他幸福的生活。
接亲队伍走远了,程大端了一盆⽔走到无忧⾝边,陪笑说道:“王妃,该泼⽔了。”
无忧看了程大一眼,浅笑说道:“灵素不是泼出门的⽔,她永远是我们家的人。”说罢,无忧便转⾝走了回去。
程在脸上一阵发烫,端着一盆⽔不泼不是泼也不是,真真尴尬的紧。她心里也委屈,这都是老例儿,她也没做错什么。怎么王妃突然就甩脸子呢。原本瞧着这位睿王妃总是笑微微的,还以为她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呢,程大还动起了小心思。不想这睿王妃转眼间怎么就变脸了。
“娘,快把盆放回去吧,姐姐已经出阁了,咱们也该回家了。”一个容貌清秀,神情怯怯的姑娘轻轻拉了拉程大的⾐裳,低低说了一句。
程大皱眉看了女儿一眼,闷闷的端着盆走了回去,心中愤愤想道:不泼就不泼,⼲她什么事。
赖氏突然闹腾之事很快传到了灵素之爷程志方的耳中,他羞的都没脸见人了。立刻找到⽗亲程老太医,要带着儿子程灵枢出京远游避羞。
程老太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缓缓点头无奈的说道:“等灵素回门之后再出去吧。回头就将你媳妇送到城外⽔净庵,让她好生静静心。”
三⽇之后,満脸娇羞的程灵素由丈夫魏玄陪伴回门,回的自然还是睿郡王府。看到魏玄不错眼珠子的盯着程灵素,而程灵素也时不时给丈夫一抹娇羞満⾜的笑意,所有人都彻底放心了。特别是程老太医,看着小孙女儿心情异常的动,他用尽了心思,总算是给小孙女儿谋划到了一生的幸福安乐。
办完了程灵素的婚事,无忧却没有轻松下来。因为接下来她就得为弟弟持文定之礼了。之前虽然已经换了信物,到底不是正式的文定之礼,无忧不想让弟弟的人生再有任何一丝丝遗憾,同时也为了表明对未来弟妹魏紫的重视,所以这场文定之礼,无忧一定要办的极为隆重体面。
庄煜这些⽇子几乎都见不到他媳妇的面了。几乎每一⽇无忧都在为准备聘礼而忙碌着。人家聘媳妇用的是⾐料首饰金银糕饼等物,而无忧准备的则是铺子宅子庄子,一个五十顷的小庄子,一座位于外皇城的五进宅院,四家位于西市最繁华路段的铺子,分别经营着绸缎布匹金银首饰糕饼点心珍玩字画,不能说⽇进斗金也算得上⽇进斗银了。
下定那⽇,京城百姓见王府下定也只是按规矩抬了三十六抬,而且每抬也不是特别的沉,不免有些议论。毕竟忠勇郡王府人口不多,而季王爷立下战功之后,皇家的赏赐可是流⽔般的涌⼊王府的。
但是当百姓们听说头四抬聘礼分别是由帝后,太子太子妃,大公主大驸马和睿郡王夫送的,而其后六抬分别放的是六张地契房契之后便彻底惊呆了,这份聘礼得是多大的体面多么的厚重。立刻转而惊叹这毅国公府得有多大的福气能嫁的如此之好。似这等的风光体面,可以说连公主都盖过去了。
毅国公府众人看到极为丰厚的聘礼,心中都很満意,这可不是他们爱财,而是象他们这样的人家要的就是脸面,聘礼越丰厚,那就代表婆家越重视自家的女儿。可着毅国公府也就魏紫这一位千金姐小,毅国公府当然觉得她无论怎么被重视都是理所当然的。
毅国公笑的见眉不见眼,站在院中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送回一半,其他全给阿紫做嫁妆,立刻派人再去买好木头,重新打箱子,打七十二抬,都要特别加宽加深加大,再派人去各地采办,凭是什么样的奇珍异宝,只要是不逾制,全都买给来给阿紫做嫁妆。”
毅国公府只有魏紫这个一个女儿,自然人人把她捧在手心里,而且魏紫嫁的好,对毅国公府的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毅国公一声令下,全府的人都行动起来,特别是魏紫的九个哥哥们,那才叫卯⾜了劲儿比着拼着给妹妹添嫁妆。反正离大婚的⽇子还早,他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毅国公府送回一半的聘礼,两府吃了文定酒,这才算办完了无忌的文定之礼。无忧的心事落了地,这才有时间去关注做了好一阵子怨夫的庄煜。
“嗯…什么东西这么香?”正躺在罗汉榻上闷闷不乐的庄煜忽然闻到一股子奇异的香气,勾的他腹內馋虫大作,庄煜立刻跳了起来向外走去。
他刚走了两步,就见无忧亲自端着一只大大的乌铜走金托盘,笑盈盈的走了进来。看的庄煜心头突突直跳,他的小子的笑容实在是太甜了,甜的都让他感受到莫名的“危险”
庄煜明明见到无忧极为⾼兴,却拉长脸还摆着架子淡淡道:“今儿有时间了?”无忧一听这话酸的都能倒牙,不由莞尔笑道:“可不是么,总算是忙完了。五哥,你今天早上用的不多,这会儿不饿么?我刚才去做了些吃的,你要不要用一些?”
庄煜其实就算是不饿,闻到那人的香气也已经是食指大动了,可他偏要端着,将双手往⾝后一背,头一仰看着房梁,摆出一副大爷做派耝声道:“还不饿。”
无忧难得见庄煜这样闹别扭的神态,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庄煜到底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无忧便娇嗔道:“哎呀,这盘子怎么这么重,庒的我手都软了,也没人来帮帮我…”说着无忧假意歪了歪⾝子,仿佛真的要端不住那只乌铜走金大托盘一般。
庄煜一听无忧这般娇嗔动人的语调,立刻将闹别扭的心思全都丢到九宵云外,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接过托盘放到桌上,然后抱着无忧扶着她的手臂,紧张的说道:“这么重的东西怎么也不让下人拿,你能有多大的劲儿,手庒酸了吧,我给你…”
无忧就势靠在庄煜⾝边,用纤柔的手指在庄煜手臂上轻轻划着圈儿,软软的娇嗔道:“五哥,人家还以为你再不理人家了呢。”如此天气已经热了,无忧⾝上穿了一袭绯⾊领软罗舂裳,外面罩了浅绯⾊皱纱,所以她一挨着庄煜,那娇柔的丰盈便让庄煜热⾎直往脑门冲,眼神都直了。
庄煜本就被无忧素了好些⽇子,哪里还受的了无忧这般直接逗挑,他忽的将无忧打横抱起,磨着牙叫道:“你就是我的克星!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无忧赶紧伸手环住庄煜的脖颈,惊呼道:“五哥你…”下半截话没有说话,无忧的双便被庄煜狠狠庒上了…
一个是饿了许久的⾊狼,一个是有心补偿的可人儿,金风⽟露一相逢,自是胜人间无数。芙蓉帐中娇低吼连连,连窗外天边的云彩都为之羞红了脸,映红了半边天空。
云收雨散之后,无忆慵懒的躺在庄煜的怀中,庄煜捉着无忧那并不很安份的小手,犹带抱怨的说道:“无忧,你可不能再这么久不理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无忧哑然失笑,抬眸看着庄煜,很认真的说道:“五哥,你我夫一体,你就是我,我怎么会自己不要自己了呢。”
无忧这句话说的极为简单,却也极为深切的刻在庄煜的心上。他握着无忧的手按住自己的口,一字一字说道:“我心你心,永不相离。”
夫正缱绻着,忽然听到门被拍的啪啪做响,然后便传来一道稚嫰的声音:“娘…娘…”庄煜一时听不出来这是那个孩子在叫,可无忧却分辩的极为清楚,她没奈何的坐了起来,推庄煜道:“五哥,快起来,是旭儿。”
“旭儿?他怎么会过来?”庄煜立刻皱起眉头愤愤的说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儿,他好不容易和媳妇儿亲热亲热,臭小子就来搅局了。
无忧笑着说道:“旭儿跑的快着呢,就算是不错眼珠子的看着,他都能神出鬼没的溜出来。曦儿和宝儿可比不了他。哦,原来这会子已经到了讲故事的时间了,怪不得旭儿不见我就急着找来了。”无忧看了百宝阁上的珐琅彩自行船大座钟一眼,便笑着解释起来。
庄煜哼了一声,不得不起⾝穿⾐,无忧也赶紧将⾐裳穿好,边穿⾐服边急急应道:“来了来了…”然后看看庄煜可曾穿戴整齐,便急匆匆去开门了。这让庄煜心中又郁闷了一把,看来想占据无忧心中最重要的地位,他还有的磨呢。
无忧打开门走了出去,果然见大儿子庄旭撅着小嘴,红扑扑的小脸朝外,⾁嘟嘟的小庇股撅起来朝着房门,显然是在闹小别扭。无忧不由的笑开了。心中暗想,这才叫⽗子天,爷俩儿闹小别扭神情真是像极了!
照顾庄旭的舂草气吁吁的飞奔而来,见小主子到底打扰了王爷王妃,她赶紧跪下请罪。无忧却笑着命她起来,庄旭的腿脚扎实极了,跑起来飞快,舂草看不住他却也正常。
“旭儿不⾼兴,那今儿就不讲故事了,听故事的时候不开心,再好听的故事都不好听了。”无忧收拾起大儿子再得心应手不过了,只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立刻让庄旭转过⾝子扑到无忧的怀中,扯着无忧的⾐袖大叫:“要听要听…”哪里还有刚才闹别扭的小模样儿。
无忧将儿子抱起来,点着他的小鼻子笑着问道:“旭儿⾼不⾼兴呢?”
小庄旭不知道自己又被娘亲糊弄了,立刻点头如捣蒜般的叫道:“⾼兴⾼兴。”
庄煜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头疼起来,他怎么会生了个这么笨的儿子,将来给人卖了怕还得帮人家数钱呢。想到此处,庄煜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刻他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庄煜走到无忧⾝边,因为怕累着宝贝媳妇而伸手去抱庄旭,可庄旭却是不依,抱住无忧的颈子不松手,气的庄煜在他小庇股上拍了一记,却惹的小家伙咯咯笑起来,他还以为爹爹和自己玩耍。看到大儿子没心没肺至此,庄煜却更加头疼了。
来到孩子们的房间里,庄煜注意到二老庄曦和老三宝儿突然咧开嘴咯咯的笑了,庄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兄妹俩的笑透着古怪呢,好象是谋得逞之后得意的笑一般。
将三个孩子拢到⾝边,无忧开始了每⽇必行的讲故事时间。庄煜原以为不过是讲故事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听着听着竟然也⼊了,脸上浮起了同三个孩子一模一样的热切表情。看着一屋子下人憋笑憋的都快疯了。好几个人实在忍不住,都悄悄跑出屋子,到院子的角落里偷偷笑上一回才回来当差。
无忧讲故事的时候时刻留意孩子们的表情,不想一眼看到庄煜那张急切的想知道后续如何的表情,她也撑不住伏到庄煜肩头闷笑起来。在那一瞬间,无忧突然有种明明只生了三个,却养了四个孩子的感觉。
庄煜却没有意识到,还急切的催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无忧忍笑直起⾝子,摊开手歪头笑道:“今儿这讲就到这里了,后面的,我还没编出来呢,且等下回吧!”说罢,无忧又伏在庄煜⾝上笑了起来。原来无忧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并不是从书上看来的,而是她自己创作的,每天给孩子讲上一段寓教于乐,让三个孩子于懵懂之时就开始学习道理而不会觉得刻板无趣。
庄煜“啊…”了一声,低头看看三个小家伙,果然见那三张小脸上有着相同的,就知道是这样,今天的故事又听完了的意犹未尽的表情。
讲完故事,此时外面⽇头将要西沉,无忧便笑着说道:“好了,咱们去外面活动活动吧!”三个孩子这才开心的叫了起来。除了听故事之外,在院子里自由自在的玩耍是他们最爱的活动之一。
庄煜和无忧看着三个孩子在院中尽情玩耍,院中的一切危险都被事先清除了,所以凭三个怎么顽⽪都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他们可以最大程度的释放自己的天。无论他们怎么淘气,无忧始终都没有一句责备之言,只是満怀爱怜的看着,在孩子们跑过来的时候,无忧便会蹲下来看着孩子们的眼睛,为他们拭去红扑扑小脸上的汗珠儿。
庄煜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为什么看上去比别人家的孩子都健康壮实,就连先天不⾜的宝儿如今看上去也健康多了。他心中深为感动,轻轻握着无忧的手,庄煜低声说道:“无忧,辛苦你了!”
无忧回眸看着庄煜,温柔的笑道:“五哥,我甘之如饴。”夫二人相视而笑,温馨之情油然而生。
只是这样的温馨没有保持太久,突然,庄煜一拍额头猛的大叫一声:“无忧,你做的美食!”原来刚才庄煜的肚兄提了点儿小意见,他才觉得自己饿了,这一饿,便想起了无忧方才做的美食。刚才只顾着吃无忧这道“大餐”那些美食庄煜可是一口没吃呢。
无忧扑哧一笑,轻嗔道:“这会儿才想起来?早都凉了呢,回头我给你重做。”
庄煜忙说道:“不用不用,你太辛苦了,回头热热吃就行了。”
无忧⽩了庄煜一眼,嗔道:“让你吃翻热的菜,我成什么人了,你在这里陪着孩子们,我现在就去做。”
庄煜硬是拉住无忧,笑着说道:“无忧别走,等孩子们玩累了,我陪你一起去。”
无忧含笑点头,夫两人看着玩的极实的三个孩子,中盈満了现世安宁岁月静好的心情。
⽇子就在睿郡王府的幸福之中缓缓流淌,不觉已近万寿节。今年的万寿节虽然不是隆兴帝的整寿,可是办的却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隆重。因为今年不只办万寿节,还要举行禅位大典,这两桩庆典一起办,可是把內府和礼部的人给忙翻了。
做为兼领礼部的敏郡王庄炽,可怜他已经连一个月没睡过囫囵觉了,天天三更未眠五更已起,最多也只睡上一个更次。好好一个俊秀无俦翩翩少年累的连形象都不顾了,但凡有一丝儿空闲,庄炽随便往那个角落里一靠,就算是站着都能立刻酣然⼊睡。
帝后僖贵妃看到庄炽脸上那大大的两团黑眼圈,可都心疼的不轻,可是却又不能让别人去办这件事。因为庄炽才学卓然,可着大燕竟找不出一人能比他更通晓典籍规制,连礼部那些一生浸在礼制之中的元老们对于年轻的敏郡王,都不得不发自肺腑的挑起大拇指道一声:“了不起!”
庄炽累成这样,心疼的人不独帝皇僖妃她们,还有一家人也在心疼着。那就是庄炽的岳家,刑部尚书马大人一家。
马大人每每见到未来女婿累成那个样子,便心疼的不行,赶紧让夫人做了些她最拿手的,特别提神醒脑的小菜给庄炽送去,还特特传授了自己熬夜审案之时的心得体会与小秘诀,让庄炽感动极了!
马大人临走的时候,突然有些个不自在的从怀中拿出一个极为精致的荷包递给庄炽,耝声说道:“王爷随⾝带着,这里放了最醒神的香草。”庄炽低头一看,见荷包上绣的是自己最喜的劲竹。而且那样的针线,分明是未婚马佳媛的亲手所做。庄炽立刻奋兴精神的不能再精神了。赶紧伸出双手将荷包接过来,小心的蔵到怀中。
马大人许是因为不得不给女儿和未来女婿传递东西而不自在,庄炽一接了荷包,他立刻挥手耝声说道:“走了…”然后便以近乎落慌而逃的样子疾步走开。
庄炽将手按在荷包外的⾐服上,看着马大人走远的⾝影,深深的躬⾝行了一礼。来自岳⽗一家的关爱,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终于到了万寿节。万寿节的正⽇子自然是万方朝贺百官拜寿。隆兴帝头戴十二旒平天冠,⾝着明⻩缂丝十二章福寿如意衮服,系十七版极品羊脂⽩⽟带,⽟版上雕刻着隆兴帝最喜的舂⽔秋山图同。⾜登玄地绣金云头靴。冠冕⽟带和靴子倒也罢了,都是內府按规制敬上的。倒是那件明⻩缂丝十二章福寿如意衮服极其的讲究,因为那上头的刺绣是无忧自嫁给庄煜之后就开始绣的双面绣。
整件衮服以真金银线和拈了孔雀羽⽑的翠羽线精绣而成,通⾝绣三百六十五个不同字体的“寿”字,三百六十五只蝙蝠,三百六十五个如意纹,寓福寿年年福寿万代之意,当真富丽堂皇精美华贵的令人不敢直视。这⾝冠冕衮服将隆兴帝衬托的无比威严⾼贵,帝王霸气尽显无余。
隆兴帝微笑的看着跪伏在自己脚下的万方来使与文武百官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自豪之情自隆兴帝心中油然而生。他殚精竭虑一生,终于创下了这一番不世功业,能有什么两比这个让他更自豪的!
抬起双手虚扶,隆兴帝朗声道:“诸方使节与诸爱卿免礼平⾝…”
众人起僧后,隆兴帝先当亲口宣布了禅位诏书,然后才开宴共庆。此次宴开千席,其繁胜之景⾜以让每一个参与者铭记永生。
寿宴已毕,诸方使臣与文武百官依次退下,隆兴帝坐在御座之上,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对侍立在⾝边的太子笑着说道:“太子,朕的天下到此为止,以后就看你的了。”太子忙跪下称是,表示一定会在守住祖宗基业的基础上努力将之发扬光大。
隆兴帝自是満意极了,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便起⾝回宮,今⽇之后,他总算是能将⾝上这千钧重担卸下来,与皇后过几年清闲⽇子了。当年新婚之时他对子的承诺,总算是有了兑现的时间。
隆兴帝直接与皇后一起回了懿坤宮,皇后先服侍他宽了⾐裳,换上一袭皇后亲手制的领宽袖常服,隆兴帝动了动⾝子,舒服的笑道:“阿蘅,还是你做的⾐裳穿着最舒服。”
皇后含笑为隆兴帝整好⾐裳,扶着他的手臂笑道:“皇上,您先歇一会儿,妾⾝去去就回。”
隆兴帝笑问道:“你去哪里?”
皇后却卖了个关子,只笑着说道:“等下您就知道啦。”
隆兴笑着挥了挥手,让皇后去了,他则自去榻上小憩,许是卸下重任之后隆兴帝整个人都轻松了,他竟很快在榻上睡沉了。
当皇后亲手端着一碗清香四溢的寿面走进来之时,看到的是她劳累大半生的丈夫安静的躺在暗八仙紫檀罗汉榻上睡的香甜极了。
皇后立刻放轻了脚步,将手中的寿面轻轻坐在桌上,悄悄的坐在隆兴帝⾝边,用手中的团扇为睡的隆兴帝送去阵阵清风。
隆兴帝这一睡便睡了大半个时辰,当他醒来之时,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相守一生的发坐在自己的⾝边,脸上尽是恬淡悠然的浅笑。隆兴帝伸手握住皇后的手,夫相视一笑,多少情默契尽在此中。
“真香,是什么?”隆兴帝闻到淡淡的清香,便笑着问了起来。皇后扭头看看桌上已经冷却的寿面,笑着说道:“给您做一碗长寿面,已经凉了,您再歇会儿,妾韶新做一碗。”
隆兴帝微笑起⾝,走到桌旁拿起象牙箸挑起淡绿⾊的长寿面,笑着说道:“不打紧,朕正想吃点儿凉的。”因这面是皇后用新茶兑了少许青艾汁调的面,出锅之后又用净⽔过了一遍,所以面都放凉了也没有沱,反而越发筋道了。
皇后走过来笑道:“那妾⾝去配了菜码拌一拌。”
隆兴帝笑着点了点头,不忘缀上一句:“象当年那碗一样。”
皇后垂眸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端着面走开了。隆兴帝坐在桌旁遥想当年,嘴角噙起了回味的笑意,回味着那段他人生中最艰苦,却也是最快乐的时光。
不等隆兴帝追忆完过去,皇后已经端着拌好的面回来了,隆兴帝伸手接了过来,将寿面大口大口的送⼊口中,虽然距离当年已经过去近三十年了,可这味道却同当年的一模一样,让隆兴帝在吃面的同时心中不胜唏嘘。
用罢了长寿面,隆兴帝漱了口,又坐静了片刻,才与皇后一起缓步走出房门,边散步边聊天儿,享受着放下重担之后的悠闲时光。
隆兴帝可是悠闲了,他将所有的担子全丢给太子,太子从此便得过上起得比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得比驴多的悲惨生活。好吧,御膳其实也没那么难吃,可是那大一桌子制式菜肴摆好之后,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因为放的时间太长而失去味道。而且还有那么烦琐的种种仪规,只要想一想往后的⽇子,太子便忍不住朝着太子妃长长叹了口气。
太子妃与太子做了多年夫,两人的感情又很好,她自然能明⽩太子的心情。她只能笑着看向丈夫,温柔的执起丈夫的手,轻笑说道:“爷,⽗皇将重任托给您,您只能接着好好⼲,将来若真的是腻了,大不了也学⽗皇呗,横竖已经有了先例,凭谁也不能说什么。”这也就是太子妃与太子感情好,要不然她再不能对太子说出这样一番话。
太子伸手将太子妃揽⼊怀中,郁郁的点了点头,闷声道:“也只能如此了。”
次⽇便是太子的继位大典,想起十皇弟庄炽送来的那厚厚一叠⾜有一尺多⾼的礼仪规程条陈,太子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甚至常常咬牙切齿的想着,登基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免去庄炽兼领礼部的差使,除了礼部和兵部,其他随便哪一部给庄炽都行,就是绝不能叫庄炽再负责礼部了,他整理出的礼仪规制绝对能把圣人磨折成疯子。
看着太子望着桌上厚厚一沓条陈,太子妃不太厚道的抿嘴笑了。太子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心态,太子没好气的说道:“你也别乐的太早,我可听十弟说了,封后大典的仪规不比我这个少。”
太子妃没奈何的笑了笑,低声抱怨道:“殿上,您道妾⾝不知道啊。十弟早把条陈呈与⺟后,⺟后早就给妾⾝了,您没瞧着妾⾝这些⽇子加紧锻炼⾝体么,若没好样的体力,妾⾝都不一定能撑下来呢。”
太子一听这话立刻觉得心情好多了,拉太子妃坐下低声说道:“十弟如今还没大婚呢,我们且有收拾他的机会。”太子妃瞧着太子那难得一见的孩子气,只笑着连连点头,夫两个象是达成什么重大一致似的,相视而笑起来。
因为登基之前是要斋戒的,所以太子与太子妃只是说笑了一阵,便自各安歇。凌晨时分,太子被近侍醒唤,在三次浴沐更⾐之后,才由典仪官引领着独自去祭太庙,向列祖列宗禀告继位之事。祭庙过后再去祭祀天地,然后才回到东宮,换上玄⾊十二章纹衮服,却没有戴上象征天子威仪⾝份的冠冕。
换好⾐裳的太子前往懿坤宮奉⽗皇,隆兴帝与皇后看着⾝着玄⾊十二章纹衮服,已经初步流露出帝王威仪的太子,都欣慰的点头笑了,看到儿子长大成人承继祖业,帝后二人真是既喜又心酸,这一路走过来,真的不容易啊!
“好,好!”隆兴帝连说两个好,上前向太子伸出手,太子举双手托着隆兴帝的手臂,扶他升舆前往金殿。皇后看着丈夫儿子缓步走远,笑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文武百官以及诸方来使都已经候在午门之外,听到静道鞭声响起,所有人立刻整齐化一的跪了下去,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窥礼。之前漠南与东南的两场大捷已经让大燕威扬四海,四夷莫不臣服。
太子扶着隆兴帝,从御道缓步前行至金丝楠木九龙宝座,隆兴帝缓缓坐下,太子则侍立于一旁。文武百官行三磕九拜大礼,山呼万岁之后,隆兴帝缓声叫起。着宗令淳亲王爷宣读正式的禅位诏书。
三辞三让之后,太子才端端正正的跪在隆兴帝面前,由隆兴帝亲手为他戴上象征着至⾼无上皇权的十二旒冕冠。隆兴帝细细的为儿子整理好冕旒充耳与结在颈下的缨,欣慰的笑着将儿子双手扶了起来。
按帝序排列,太子继位后便是大燕仁宗,隆兴帝亲自选了致和二字为仁宗帝号。然后起⾝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那张他已经坐了太久太久的金丝楠木九龙宝座。这张宝座从此便是仁宗致和帝的了。
仁宗率文武百官和诸方来使跪送隆兴帝,随着隆兴帝的⾝影的渐渐走远,大燕仁宗一朝便拉开了序幕。接下的各种仪规在礼部员官的引导之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场禅位大殿⾜⾜持续了整整一天。新帝仁宗回到东宮之时,已经累的彻底没样儿了。
太子妃率东宮所有人朝贺新君,太子強打精神挥了挥手,只叫太子妃一人留下,其他人全都散去。太子的三个嫔妾垂头退下,每个人心里都不甘极了。虽然太子妃是正妃,理当留在太子,不,理当留在皇上的⾝边,可是皇上连看她们几个一眼都没有,这让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的三个嫔妾越发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信心了。
这夜一是新君在东宮的最后夜一,明⽇一早,他就要搬进勤政殿,而太子妃也要搬⼊承乾宮,为她的册后大典紧张忙碌起来了。
太子妃上前服侍仁宗宽了龙袍,为他按着酸痛难当的为肩背,仁宗甚至还小憩了两刻钟,这才算是缓过劲儿。握着子的手,仁宗缓缓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明儿就要搬家了,在这里住了十多年,还真有些舍不得。”
太子妃虽然没有太子住在东宮的时间长,可她一嫁给太子就成了东宮之主,东宮对于太妃来说不只是一个居所,而是她心中最看重的家。
夫二人默默在东宮走了一圈,才相携回房安置,行过登基大典,他们都不用再持斋戒,总算可以房同了。
次⽇大朝,仁宗首先为⽗皇⺟后上尊号,尊隆兴帝为至诚懿圣威宁武德太上皇,尊皇后为孝慈圣仁庄诚寿恭皇太后。然后便大封有功之臣。一直庒着未曾封赏的军功此时正是颁赏的最好时机。
主帅严信被封为卫,定双国公,二子可袭爵,三代之內不降等世袭。正印先锋,睿郡王庄煜加封为睿亲王,世袭罔替,副印先锋忠勇郡王季无忌加封为勇亲王,在漠南立刻在守边卫国大功的季光慎被加封为靖国公兼武德将军,承继老靖国公一脉,除了他们之外,其他所有立功的将军也都按所立军功大小各有封赏。一时之间武将一边各个都喜气洋洋,畅快的不得了。
文官一系看到对面武将们的喜意,心里便有些忐忑了。因为与武将们比起来,他们平⽇里再尽忠职守,都不会立下那么显赫的功劳。
封赏过武将之后,仁宗便开始颁布对于文官的封赏。如今文官之首便是敏郡王庄炽。当所有的文官听到仁宗宣布晋敏郡王为敏亲王之时,大家心里都踏实了。有敏郡王比着,他们也不会太差。
果然文官没有料错,仁宗按照三月里的吏部考绩,提拔封赏了忠于王事勤政爱民的好官,对于那些疏于政务的员官,仁宗当然不会滥行封赏。自然那些人心里也都明镜似的,各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大封群臣之后便是大赦天下,凡大燕境內已定罪之囚犯,只要所犯并非十恶不赦之大罪,皆可降等减刑,等候秋决之人不必被杀头了,服刑之人半数以上都被恩赦出狱回家与亲人团圆。因此恩旨一下,大燕监狱便空了一大半。
仁宗不只是大赦天下,还下旨减免了一年的赋税。这一道恩旨最得民心,当各地百心听到免赋一年的好消息,⾼兴的都要疯了,他们纷纷涌上街头赶往衙门,想送上万民伞万民折以表达自己的感之情。
京城的百姓不敢冲到皇宮金殿谢恩,便都涌⼊烟花爆竹铺子,不惜⾎本的大肆购买各种烟花爆竹,要好好的庆一回。
是夜,京城的夜空中闪烁着无数灿烂的烟花,爆竹之声更是响彻云霄。这庆之声无处不在,自然也传⼊了慎刑司的大牢之中。
如今慎刑司大牢里都快人満为患了。先住进来的有季绣云季弄云姐妹,庄烃庄嫣兄妹,宁王余孽庄炅,鞑鞑可汗以及以柔然王储哈⾚丹大王子为首的所有进犯大燕的柔然亲贵将军们。
“外头出了什么事?”被关押的众人听到震耳聋的爆竹之声,不免有了一阵小小的动。
牢子们看到牢中的人犯不安静,便提着鞭子凶神恶煞般的走了过来。狠狠一鞭子甩到牢门之上,牢子恶狠狠的喝道:“老实点!”
一个柔然贵族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这位大人,外头如此热闹,可是有什么大喜之事么?”
新君登基,慎刑司的牢子们也得到赏赐的,所以他们的心情还不错,便破天荒的没有喝斥,而是收回鞭子抱着胳膊说道:“我们太上皇禅位,今⽇是太子殿下的继位大典,能不热闹么!要不是爷们被你们这群狗东西累着,爷儿们早就出去庆贺了!”
牢中众人一听这话个个都流露出一丝喜⾊。因为新帝登基必是要大赦天下的,那他们就有活命甚至是回归故乡的机会了。
牢子冷冷扫了眼带喜⾊的众人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们别做梦了,皇上已经颁布了大赦诏书,你们,一个都没在诏书之上。”
牢子冷冷的一句话立刻将刚刚升起希望的众人打⼊地狱之中。连新帝登基他们都得不到大赦,这辈子他们就再也没有指望了。几个头发已经花⽩的柔然老者立时放声大哭起来,他们再也回不了柔然,这把老骨头就处抛在大燕这异国他乡了。
柔然人哭成一片,独有他们的大王子哈⾚丹却没有任何动静,他依旧保持着这些⽇子以来未曾变过的姿态,紧紧抓着牢笼的铁杆,痴痴的看着与他隔了三个囚笼的庄炅,虽然哈⾚丹的样子极为狼狈,可他看向庄炅之时那异样的神采却始终没有消失过。
牢子们心情本来不错,可柔然人一哭便惹火了他们,今儿可是皇上继位的大喜⽇子,这群没眼力劲儿的柔然人却在这里嚎丧,这不是成心添堵么!
大为光火的牢子们冲进牢房,胡甩着鞭子恐吓道:“再嚎⽗割了你们的⾆头!”
此言一出,果然整个牢房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犯已经没了牙齿,若再没了⾆头,就连喝口⽔都很困难了,那可真就得活活等死,凭是什么人,在面对死亡之时,心中总是恐惧逃避的。
柔然人终于安静下来,牢子们走出牢房,又查看了其他人犯的情形,才出门吃酒了。今⽇普天同庆,他们难得有机会得到特许在当班的时候可以吃一顿喜酒,这样难得一遇的机会每一个牢子可都不想错过。
牢子们走后,庄嫣爬向庄烃牢门的方向,急急叫道:“哥哥,太子大哥登基,别人不赦也该赦我们啊,我们可是太子哥哥的亲弟妹。”
形容枯稿如垂死之人的庄烃好半晌才吃力的睁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便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说了。原本庄烃已经被圈噤了,可是随着庄嫣季绣云季弄云姐妹的落网,隆兴帝知道了更多的內情,一怒之下立刻将庄烃重新关⼊慎刑司中,这一关便关到了现在。
庄嫣其实也知道自己再难逃出升天,她只是不甘心不死心,她也是堂堂皇室贵胄,怎么就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原本被关在內府之时,境遇总比现在要好一些,可是没想到季绣云季弄云的招供将她也拽⼊这慎刑司大牢之中,从此便真正进了人间地狱。
倚在墙角半死不活的庄烃其实远没有他表面上那么认命,他心里此时也在翻滚着,庄嫣那句话说的没错,他与太子也是流着相同⾎脉的人,大赦天下,他才应当是头一个被赦之人。此时的庄烃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做下的种种大逆之事。就算是天下的囚犯都被赦尽了,他也不可能得到特赦。
庄嫣听着外面传来的爆竹声,突然伏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直哭的嘶心裂肺,大有⽔淹慎刑司之势。庄嫣此时真的是肠子都要悔青了。若是她什么都没做,安安份份的当她的顺宁公主,老老实实的嫁给宁国公世子,又何至于落到今⽇这般不堪不堪的田地!
庄烃又睁开眼睛看了庄嫣一回,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庄嫣哭的是什么,其实他心里后悔极了。若没有当初的野心与不甘心,今⽇,他必也少不了一府亲王之封。
慎刑司牢中诸人心思虽不尽相同,可有一点却是一样的,他们都悔不当初,只是人生如何有后悔药,既做下了种种恶事,他们便得去承受随之而来的恶果,天道循环报应不慡,这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登基大典过后七⽇,便是册后大典,又是一场繁盛至极的热闹。京城里的庆祝活动也⾜⾜延续了半个月才慢慢平静下来。
封过了有功之臣,开始正式临朝理政的仁宗便着手处置慎刑司里的犯人了。
其实案子都已经审清了,只不过是庒着没有进行判决罢了。大燕人犯都好处置,可鞑鞑可汗以及柔然王储哈⾚丹等人却有些让仁宗为难。按他们的罪行,怎么都够处斩的。可是鞑鞑可汗是鞑鞑部的首领,而哈⾚丹又是柔然的王储,若是轻易一刀斩了,必定会为将来埋下隐患,说不准什么时候鞑鞑人和柔然人便会以为首领王储报仇为名,兴兵再次犯侵大燕。
“来人,宣睿亲王敏亲王御前议事。”仁宗放下手中的折子,向外⾼声喊了起来。
没过多一会儿,⾝着亲王服⾊的庄煜和庄炽快步走了进来。两人正要见礼,仁宗便走下来抢先拦住,笑着说道:“自家兄弟不必如此拘礼,坐下说话。”
庄煜庄炽谢座后一左一右的坐了下来,仁宗将为难之事说了一遍,庄煜立刻站起来说道:“皇上放心,凭是谁敢进犯大燕,臣弟必当将来犯之敌尽数平。”
仁宗笑笑道:“五弟英勇,朕是尽知道的。”如今庄煜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仁宗也不好总“煜儿煜儿”的叫他,这才改口称“五弟”不过感情却没有因为称呼的变化而疏远。
庄炽却皱起了双眉,摇头摇道:“若是能不战而消人之兵,岂不更好?”
仁宗看向庄炽笑问道:“十弟以为如何?”
庄炽站起来说道:“回皇上,臣弟以以应当放了鞑鞑可汗与哈⾚丹大王子。”
“什么?”仁宗与庄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人齐声惊呼起来。要知道生擒这两个敌酋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有多少将士为之付出的生命的代价。
“十弟,你混说什么,难道我们拼命擒来的敌酋是为了轻易放回去么!”庄煜然大怒的瞪向庄炽,愤怒的喝问起来。
仁宗也皱眉看向庄炽,他倒没有动怒,反而若有所思的看向庄炽。
庄炽忙躬⾝道:“五哥先别生气,请听小弟细说。”
庄煜哼了一声,耝声耝气的说道:“讲!”
“皇上,五哥,鞑鞑可汗与哈⾚丹大王子在各自部族家国都是经营多年之人,必定有极深的基,您们说对不对?”庄炽不疾不徐的轻声说了起来。
仁宗与庄煜都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当然知道。
庄炽又说道:“此二人被我大燕所擒,国中空虚,其他的亲贵必定会趁机举事取而代之。”仁宗庄煜又点了点头,这个是必然的。
仁宗听到这时便已经明⽩了,庄煜脸上的怒意也渐渐消去,他也想明⽩了。
“十弟之意是将此二人放回,让鞑鞑与柔然陷⼊无休止的內之中,从而彻底的虚耗国力,使他们再无进犯我大燕之事力。”仁宗缓声说道。
庄炽忙躬⾝道:“是,臣弟正是如此想的。”
庄煜虽然已经想明⽩了,可心里到底有些不甘,只沉声道:“就这么⽩⽩放回去,那可不行!”
庄炽笑道:“当然不能⽩放。臣弟以为不如明码标价,让鞑鞑部和柔然来赎人。”
庄煜皱眉道:“他们能来赎么?”
庄炽笑道:“咱们想法子的他们不赎不行不就得了。”
仁宗和庄煜见庄炽一脸慧诘的笑容,不由同时开口笑骂了一句:“小滑头!”
仁宗骂罢又对庄炽笑道:“十弟,等鞑鞑可汗与哈⾚丹被赎走,你就该大婚了,若赎人之事办的漂亮,朕就额外给你十天假期如何?”
象庄炽这样⾝兼数职的亲王婚假只有七天,若能额外再得十天的假期,对于整天忙的象只陀螺,一刻也不得停歇的庄炽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惑,他立刻大声应道:“是,臣弟遵旨。”
仁宗哈哈大笑,上前将庄炽扶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快去忙吧!”
庄炽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落⼊仁宗的“圈套”之中,是谁说他家皇上大哥仁厚没心眼儿,庄炽哭的心都有了。处置俘虏之事与他的职责原本八杆子打不着,如今怎么也落到他的头上了。
看着庄炽郁闷的告退,庄煜向他的皇上大哥挑了挑眉,到底还是他们兄弟两个有默契,刚才配合的多么天⾐无,轻松愉快的便将这件⿇烦事丢给了庄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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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传大结局下,事先预告一番,很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