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抢亲
睿亲王府
在一阵锣鼓声中,一座喜轿翩翩落在楼前的院內,在媒婆的导引下,⾝穿锦绣霞岐,头上罩红纱的新娘甫出轿,一个从屋顶跃下的⾝形,已倏地搂起她再拔⾼而上。
顿时,几个声音很一致的大喊:“快来人啊!有人抢亲啊…”越过睿亲王府,孛烈马上在一个胡同里将怀中的女人放了下来,他怒吼道:“你很厉害嘛!嘴上说爱我,却跑去嫁给瑞祺?”
孛烈两眼直瞪著盖头上垂悬的流苏,新娘子的⾝子因害怕不停的颤抖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说话就是默认你在戏弄我罗?”见她还是没有声音,孛烈全⾝被怒火侵袭,他怒不可遏的用力摇晃著她的双肩“你真的在戏弄我?”
此时,因这个动作的晃动下,新娘子头上的红巾掉落了,睁著的一双眼并不是孛烈所悉的,就连那张脸也不是他心中的容颜。
“该死!你是谁?”这个发现带给孛烈莫大的冲击,他傻傻的看着眼前陌生的脸孔。
他星夜兼程赶来的结果,竟是如此荒谬的事件?但不讳言,他的心却也因这样的结果而定安了不少。
“我…”
“不准呑呑吐吐,我问你,你是谁?”孛烈拔⾼嗓音,脸上都是担忧害怕的神⾊。
女孩说起话来,牙关频频的打颤“奴婢…是睿亲王府的丫鬓。”
“为什么新娘是你?意映格格呢?”
“奴婢不知道…”
“那你到底知道什么?今天不是你们王府的瑞祺贝勒大喜之⽇吗?”不安渐浓,孛烈的心已紊得纠葛成一团。
丫鬓吓得颤抖不己,她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只是用力头摇“奴婢没听说,是贝勒爷要奴婢换上这⾝⾐服的…”
“该死!”孛烈抛下掳来的假新娘,飞⾝重回睿亲王府。
一个警觉教他的心又再度陷⼊紧张的状态。
瑞祺贝勒在搞什么鬼?这是他早知道他会去抢亲,所以,早将意映蔵起来,再故意用这招调虎离山之计来骗他?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让他得偿所愿的,意映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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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烈再回到睿亲王府,赫然发现那顶花轿只是平常人家结婚用的,乾隆若是要嫁女儿,一定会大肆铺张,不至于这么寒酸,而且,他甚至没见著女方陪嫁的物品,睿亲王府的大门更没贴上任何一张喜字…
一团的茫然教他的怒火骇升。“瑞祺,你给我滚出来。”
“哟!原来是孛烈王子,您再度造访大清吗?”瑞祺贝勒气定神明的从大厅走了出来,他穿著一⾝喜洋洋的红袍,似乎对孛烈的出现已有心理准备。
孛烈视而不见他⾝上刺眼的红,犀利如火的眼眸直近他“你把意映蔵到哪儿去了?”
“孛烈王子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意映格格是人耶!我怎么能限制她的自由?”
“我没那份闭情逸致和你打哈哈,我知道乾隆将意映指婚给了你,但刚才那个新娘不是她!”孛烈的态度鹭猛无情,显示他已气急败坏了。
他一到紫噤城,就赶到雨荷斋找人,孰知,那几乎已成为人去楼空的楼阁中,不但意映不在,梅儿也不在,剩下的丫鬓一问三不知,没人知道她们主仆俩上哪儿去了?
正当他气冲冲的准备向乾隆要人时,恰巧听到正敬宮外几个太监在讨论她和瑞祺贝勒今⽇要完婚的消息,于是,他马上掉头,风尘仆仆的又赶到睿亲王府,但,他竟扑了个空?!
是谁在耍他?
瑞祺贝勒露出一记夸张的笑容“原来我的新娘子是让你给掳了去啊!”“为什么你娶的新娘不是意映?”
“谁说我要娶亲了?那不过是和下人玩一个游戏罢了。”
“你作弄我?”孛烈的声音里夹杂著危险的宣战意味。
“我记得没发帖子给孛烈王子吧?”瑞祺贝勒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现在可是孛烈有求于自己呢!
“你…我只要你说意映人在哪里?”孛烈的双眉皱成一直线,心情焦躁难耐。
“这个问题我真的回答不了你,意映格格要嫁的人并不是我。”
“你少唬我了,乾隆明明下旨了,她不嫁你要嫁谁?”
“皇上的确是下旨了,但意映格格不嫁给我,我也无可奈何啊!”瑞祺贝勒耸耸肩、摊了摊手。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孛烈一张暗的脸仍然已像是鬼魅般的可怕模样,他狠狠的揪住瑞祺贝勒的前襟。“我不许任何人玩弄我!”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孛烈王子可以玩弄意映格格的感情,却噤不起这一会儿的考验?你要知道,比起意映格格从你那儿承受的,这可不及你的千分之一,那意映格格是不是该更生气,一辈子不原谅你呢?”瑞祺贝勒潇洒的拿开他的手,话中有话的说。
他觉得够了,看到孛烈为意映如此在醋海中浮沉,且一副紧张失措的样子,⾜以证明他是爱她的了。虽然,乾隆曾代一定要好好的吊他胃口,痛快的磨折他一番,为意映出一口气,但自尊強烈的孛烈而言,这应该已是他的极限了。
孛烈对意映的爱,经由他的行为,及他这一⾝的狼狈,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想说什么?”孛烈的口气放软了些,他感觉瑞祺贝勒不像是敌人,反而像在暗示自己些什么。
“我想意映格格这会儿应该已经被皇上送去某一处的别业居住,不过,知道你要娶道地的蒙古王子妃后,她的⾝体愈来愈虚弱,不可能到太远的地方。”
“我没有要娶蒙古女人…”
“你跟我解释没用。”瑞祺贝勒一旋⾝,走⼊屋內。
为了乾隆的这个计画,他暂时留了下来,现在事情办完了,他也得到关外去了。能看到意映快乐.一直是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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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近郊的别业里,宅院內空旷静幽,一棵槐树上飞来了两三只小鸟,颤巍巍地踏在枝条上啁唧,好像是面对著一个刚消逝的梦想,在俏俏的思索。
意映觉得鸟儿似乎仅她的心,明⽩她心里的难过,她是一个被众人遗弃的女人…
手抚上了脸上的珠串,热泪流在她的颊畔,她却感觉好冰凉。
梅儿看到意映又一个人坐在花亭中流泪,到房里取了一件氅篷披在她⾝上“格格,奴婢知道你爱孛烈王子,可是,你要认清事实啊!他已经另外娶了王子妃了!”
“谁告诉你我娶王子妃了?”
“孛烈王子?!”此刻该在蒙古的孛烈怎么会跑到这儿来?梅儿惊诧出声,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退下。”孛烈只想赶紧跟意映解释,在找到这座别业的路途上,他已经明⽩一切的事情了。
是谁制造出这一切的误会、放出这些风声,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全都懂了。
“不行!虽然梅儿不明⽩皇上为什么要将格格送来别业住,不让她住在皇宮,但我的头脑还很清楚,我知道格格永远是梅儿的主子,我会永远保护她的。”
“皇上不是不让意映住在皇宮,他是在等我将她接回去。”
梅儿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量他的话“我现在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就像格格不相信你一样…”
“你得相信,因为,我发誓过绝不再伤害她了!”孛烈打横抱起一直背对著他的意映,走进离他最近的一个房间。
“走!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了!”意映的声音微弱,发红的双眼在看人时,如火一样的眨动,像闪烁不定的玑光。
她无法消失或躲蔵,因为,她的坚决与勇气早己从体內菗离了。
看着眼前意映苍⽩憔悴的模样,孛烈的心中一阵绞痛“梅儿说的话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了?”
“孛烈王子这有资格问意映这句话吗?在你娶之后,你还敢问我?”意映空虚的声音载満了绝望的凄凉。
孛烈在距离她最远的一张椅子坐下“我知道你一定认为我骗了你的感情,可是,我得告诉你,这也曾是我的怀疑,尤其是当我从⽗王口中听到你要嫁给瑞祺的时候,我发疯的只想找到你,然后狠狠的掐死你,因为,你骗了我!”
“我没有要嫁给瑞祺贝勒,因为我很笨、很傻、很呆,我一直守著你的承诺,等你回来,可是才不到半个月,却传来你已娶的消息…”意映掩住脸,想起自己的悲哀,这是忍不住哭了。
他不能指控她,因为,一直以来只有他背叛她、不要她,她对他的感情不曾变过,她从来不曾对不起他。
“我也要告诉你,蒙古王子妃的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坐,那个女人就是你。”他终于明⽩了自己的心。
“又是一次痛苦之前的快乐吗?意映现在不要痛苦也不求快乐,只希望能够平静的过⽇子,所以,请容我拒绝孛烈王子的好意。”他追到这里是想继续复仇吗?意映的心已经形容不出是冰冷还是死心了。
“你还是觉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是谎言,是我报复的伎俩?”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不想再计较了…”如同一个人困在冰点中,意映的情绪全部凝结。
她好想祈求老天爷,不要给她喜怒哀乐的感觉,因为,那样她就不会有期待的快乐,也不会有失望的痛苦…
孛烈走到她面前,突然伸出手,拭乾了她眼眶里的泪渎。“不能这么算了,不会这么算了。”
意映别过头回避“孛烈王子,请你自重,意映已是残花败柳,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但请你顾虑到王子妃的想法。”
孛烈扭正她的头,有些光火的道:“我不准你说自己是残花败柳,我告诉你我没有王子妃,我的王子妃就是你,你为什么不肯相信?”
他不容许她再逃避,因为,如果这次再让她逃开,他有预感,他必然永远寻不著她了。
“这是我⽗王、你皇阿玛,或许还有太后一起想出来的计策,他们骗我,你要嫁给瑞祺;骗你,我已娶,因为,他们想出我对你的爱,可是,他们不知道我早已对你动心,我早已是你的俘虏,我早已对你坦⽩了…”
“我不想听…”意映捂起耳朵,他的语气是今她浑⾝酥软的暖意,她怕他又企图要粉碎她的决心,攻占她己快关上的心门。
孛烈拉下了她的小手“如果他们的目的也包括要为你出气,那么,你是否可以念在我为了这事,急得马不停蹄的由蒙古赶回大清的份上,原谅我了?”
“我…”意映彷佛看到他的心,不只因为从他间吐出的话语温柔的渗⼊她的⽑孔,更因为她看到他眼角悬挂著的泪⽔。
他哭了,如果他只是为了怈恨,他为什么要哭?她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了?
“我只怪他们三个年纪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年的长辈,怎么会如此糊涂?他们想教训我的狂傲,就冲著我来好了,为什么连你也要磨折?瞧你又更瘦弱了,我好心疼…”孛烈抚过她消瘦的脸部线条,喉头都梗塞了。
“因为,他们清楚如果让我也知道计画的內容,事情就不会真,我是那么的爱你,我不会舍得让你受到这些磨折的…”看着他青湛的胡矿已占満下巴,意映知道自己愿意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映…”孛烈七起八落的心,在听到她的话后终于定安下来。
意映很自然的窝进她思念已久的温暖膛“你让我等了好久…这些夜里,我一直清醒的躺在上,怀疑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你是否会回来?直到筋疲力竭的陷⼊不安稳的睡眠…我不知道自己继续等下去,能否等到你?我只知道我从没忘过你对我的承诺…”
“对不起…我会用以后的每一天来证明自己对你的爱,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为你抢布料…”
太监的通传声倏地打断了孛烈的话“皇上驾到,老佛爷到,蒙古王萨哈尔到。”
意映抬头看着孛烈“真的是他们的计划…”
“你想看他们计谋得逞的得意样,还是继续听我对你诉说我的爱?如果你选择是后者,那么就亲我一下。”孛烈扶她站起⾝。
意映飞快的在他的上啄了一下,现在她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爱上自己?听他承认他曾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爱意的表现。
“想不想也和意妍格格一样,到江南去走走?”孛烈为她系紧氅篷的带子,等著她点头。
“可是…”意映有些为难,擅自离宮,皇阿玛可是会生气的。
“有我在,别怕,我的小子。”孛烈抱著她,从窗户离开。
两人一走,房门马上被打开了,一群人马聚在门廊。
“梅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孛烈王子和意映格格在这间房里吗?”乾隆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问道。
“皇上,窗户是开著的。”一名侍卫前来报告。
乾隆头摇笑了,看着⾝旁的责客“萨哈尔,看来你想看儿子挫败的表情是没机会了,依朕的看法,那个极看重自尊的孩子,是不会承认自己输给我们的。”
萨哈尔也跟著头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