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防患于未然
云裳沉默了许久,才又将那羊⽪纸团折了折,命浅酌点了灯,将那羊⽪纸伸到灯火之上烧了起来。羊⽪纸烧起来的时候有一股焦臭味道,云裳蹙了蹙眉,看着它一点一点的烧没了,才命浅酌将灰打理了。
云裳抬起眼望了望那尚在跳跃的火焰,许久,才打起精神来,抬起头望向正在忙碌的浅酌道:“你觉着,阻止流言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浅酌愣了愣,眼中带着几分茫,转过头来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回答着:“谣言止于智者,不偏信便好了,无论什么样的流言总有淡下去的时候。”
云裳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起来:“能够止于智者的是谣言,而非真正的消息。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让人相信,他们传出来的消息是假的。”
云裳抿了抿,在宁国的时候她便曾经这样做过,可是那个时候她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那便是兀那大师在,且兀那大师在宁国十分受敬重,地位几近神灵。可是这夏国,如今却没有一个这样子的人可以帮她呢。
云裳缓缓闭上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车到山前必有路。
半晌才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神⾊:“清明节,如今才三月,离清明节尚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还有机会,可以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內纵一些事情,从而让整个局面变得不一样。云裳想着便笑了起来,这倒是一次极大的挑战呢,不是吗想想都令人奋兴呢。
云裳想着,便抬起眼来对着浅酌道:“你明儿个拿着我的令牌出宮一趟吧,去寻宁浅,命她想法子找一个长得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以道士的⾝份安置在锦城附近的道观之中,最好能够将观主之位取而代之,立下规矩,每⽇三卦。每⽇派三个人去占卜,而后想方设法地传扬开去,便说他占卜极准,是神仙下凡。”
浅酌有些莫名,见云裳神⾊中带着几分凝重,便也连忙应了声。
云裳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缓缓阖上眼,一个月,一个月够什么呢够她凭空造出一个兀那大师来,兴许他的名声地位不如经久累积的兀那大师那般⾼,可是应付应付一月之后的那件事情,却已然⾜够。
以前她总是觉着,兵来将挡⽔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却忘了,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防患于未然。让所有的隐患,在还未开始的时候,便已经被她挡了下来,这一回,她便得好生在这个防字上面下功夫。
云裳想着,便走回了软榻上,拿起一本医术来,仔细翻阅着。
接连几⽇,从尚⾐局还有盯着各宮各殿的暗卫处倒是都有一些消息传过来,她命于念好生盯着尚⾐局的那些个宮人,倒也果真找到了一些个因着云裳闹得人心惶惶,而坐不住了,同旁人暗中联系的宮人。同时,亦有几位太妃太嫔的牵扯其中。
云裳将那些个人的名字一一记了下来,由暗卫仔细查探,倒也不负所望,查出了不少宮中秘辛。云裳将宮中的所有稍稍有些地位的人都分成了两个类别,一种是对她心存不利之人,另一种便是全安的人。
对外,云裳一直宣称那在⾐裳上下毒之人一直迟迟未曾找到,所有人一颗心都吊着。而后宮中却突然从珍宝阁开始,闹起鬼来了。
一时之间,宮中人心惶惶,⽩⽇里都在议论纷纷,说夜半三更,在珍宝阁外面隐隐约约瞧见⽩影飘过,还有断断续续地哭声传来。
关于那鬼的⾝份,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此前在珍宝阁中,曾有一个宮人自缢⾝亡了,想必那宮人受了委屈,是回来索命来了。
也有人说,珍宝阁曾经被烧过,死了不少人,亦有可能是被火烧死的孤魂野鬼。
而受到影响最深的,却是珍宝阁的总管杨明珠。据闻那⽇瞧见那⽩影子的,便是杨明珠,杨明珠便骇得当场便晕死了过去,醒来之后却也有些神志不清,一旦有人碰到她便会惹得她惊叫连连,直喊着:“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杀你的不是我。”
云裳听见宮人禀报之时,正在同几位太妃太嫔说话,听闻此事便蹙了蹙眉,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只怕是被吓得厉害了,胡言语了起来。”
一旁十九皇子的⺟妃婉太妃闻言,倒是神⾊有些迟疑,轻声道:“莫不是被什么七八糟的脏东西上了⾝”
云裳闻言,眼中満是担忧之⾊,想了想才道:“杨总管管理着珍宝阁,如今却病成这般模样,可叫本宮担心得,本宮还是瞧瞧去吧。”
几位太嫔太妃闻言,便也连忙道:“珍宝阁给咱们姐妹们也做过不少好看的首饰,如今杨总管有事,咱们在这未央宮中都听见了,不去瞧瞧也有些说不过去,皇后娘娘可介意带咱们一并去珍宝阁中走一走”
云裳连忙笑了起来:“这是说的什么话,自是不介意的。”
众人便一同起了⾝,带着宮人一面闲叙着出了未央宮,湖边的柳树枝叶已经渐渐繁茂,草长莺飞,柳絮飘散的季节。
云裳瞧着婉太妃抬起眼看了眼那柳絮,眼中带着几分愁绪,便转⾝道:“婉太妃瞧着似乎是在担心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婉太妃这才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外露了,急忙摇了头摇,轻声道:“没事,没事。”
一旁的另一位穿着藕⾊⾐裳的太嫔倒是代替婉太妃开了口:“婉姐姐这是担心小十九呢,十九皇子⾝子一直不好,寻常得了闲,婉姐姐尚能够抱着十九出来走走。可是如今这个季节,十九对这些个花香都过敏,也沾染不得柳絮,不然便会呼昅不过来。”
云裳想起自己刚到夏国的时候,那时候千灵尚在,小十九偶尔会跟着千灵到睿王府中玩耍,后来听千灵提起过,十九皇子病了,后来被太医想方设法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却是伤了本,连下地走两步都变得异常困难。
云裳望向婉太妃,倒是有几分怜惜,孩子都是⺟亲⾝上掉下来的一块⾁,自己两世皆因为孩子之事伤透了心,自是能够明⽩婉太妃的痛楚。
“也不一定要出门才能玩得开心,不能出门放纸鸢,也还能够在屋中画一个漂亮的纸鸢不是”云裳轻声道。
婉太妃愣了愣,低下头应了一声。
珍宝阁是一个两层的小楼,前后各有一个院子。杨明珠住的屋子便在后面的院子里面,是正中的那一间。
屋子虽然比宮殿稍稍小了一些,可是却不比一些嫔妃殿中布置得差,屋中用的家具倒是普通,可是处处点缀的都是极其精美的饰品,让人目不暇接。
云裳眸光微微一扫,便在其中瞧见了好几个珍品。
虽是珍宝阁的主管,可是却仍旧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一个下人,用的东西却比宮中正儿八经的嫔妃还要好上不少,云裳冷冷勾了勾嘴角,眼中泛着寒光。
杨明珠躺在上,⾝上倒是不曾佩戴太多的饰品,眼睛勾直勾地盯着云裳,恐怖的神⾊从眸子里蔓延了开来。
云裳从杨明珠的眼中瞧见了自己的影子,云裳今儿个穿了一⾝素雅的月⽩⾊长裙,瞧着倒是美不胜收的。云裳嘴角微微翘了翘,将手朝着杨明珠伸了过去。
杨明珠猛地蹦了起来,重重地朝着云裳推了一下,云裳脚下没有站稳,一个踉跄,便朝⾝后倒了下去,径直摔倒在了地上,腕上的珊瑚手镯被摔得粉碎。
屋中一片混:“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浅酌慌慌忙忙地将云裳扶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除了手上沾染了一些灰尘,被磨蹭掉了一小块⽪之外,其它倒是没有伤到。
浅酌捧起云裳的手,眼睛都红了:“都破了⽪了,娘娘是不是很疼啊。”
说完便转过⾝厉声道:“还不赶紧拿金创药来。”
一旁的宮人急急忙忙拿了金创药来,浅酌蹙着眉头又命人打了⽔来,为云裳清洗了伤口,才涂抹上了金创药。
待处置好了伤口之后,浅酌才又转过头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一个宮人哭丧着脸道:“奴婢亦是不知,可是杨总管也虽然时常胡言语,却从未伤过人,是奴婢们疏忽了。”
云裳蹙着眉头挥了挥手,还未开口,便又听见杨明珠厉声喊了起来:“别过来,你别过来,是我杀了你的,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你答应了我的,答应了我会去杀了皇后的,可是你为什么临阵退缩了我不能让你活着,万一让别人知道了,我们便都要死了。你别过来,等着清明节的时候,我定然会好生给你烧点纸钱的。”
一屋子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屋中只回着杨明珠凄厉的声音,不停地回响着。
云裳嘴角微微一翘,浑⾝都散发着一股子冷意,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道:“来人,取一桶冷⽔来,将咱们的杨总管泼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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