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锦绣阁。
镂空的雕花窗中⼊斑斑点点细碎的光,简如裹在被子里,享受着赖的快乐!
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带露五更寒,前世的她为了体现贤良,从来都是早早起来,目送丈夫上朝的,虽然丈夫走了之后可以在睡回笼觉,但是现在这样一觉睡到自然醒,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一觉睡到自然醒,这是重生后简如觉得最痛快的一件事,如果能在数钱数到手菗筋的话,那人生真就圆満了!
‘咚咚咚’,楼梯声响,宁⽟満脸红的跑了进来!
“姐小,奴婢已经通知⽩总管了,他说马上就把东西从小梅园里撤出来!”宁⽟奋兴的说!
⽩总管可是府里奴才的顶点了,平时宁⽟看见他都得低头行礼的存在,可现在⽩总管见了她竟然得扬着笑脸,叫她一声宁二姑!
宁⽟从来没这么深刻的理解到,姐小的改变所带来的真真切切的利益!
“那就好!”简如不甚在意的答了一声!
“呃,姐小,您这是准备放过杨姨娘?”宁⽟面带着犹豫,头一回积极的问起了简如的安排!
略有意外的打量了宁⽟一眼,简如很⾼兴她终于不在排斥改变后的自己,认真的解释道:“到也不是放过她,只是有她的存在对我们更有利罢了,不需要她病好,只要她活着,就能牵制住⺟亲的注意力了!”
宁⽟恍然大悟,可不是吗?虽然姐小手下攒了不少银子,太太那些小手段起不了多大作用了,但偶尔太太心气不顺的时候,总会把姐小叫过去训斥一顿,甚至责打也是有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宁⽟仔细回想,似乎杨姨娘孕怀的消息传开后,太太就彻底遗忘姐小了!
就在主仆两人各自回味的时候,宁香声势浩,一路夹杂着飞灰烟尘,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內室!
“我的天爷啊,你这是⼲什么啊?”
被宁香撞的一个嘴啃泥,险些没摔断门牙的宁⽟怒气冲冲的喊!
“银子,银子…”宁香跪坐在地上,眼神恍惚,例着嘴笑的好像精神失常了一样!
“宁香,宁香!”
这个状态有问题啊,宁⽟心忧的捅了捅宁香的手,小心翼翼的叫道!
“嗷!”被捅的宁香一瞬间拔地而起,大吼出声,双手护怀,吡着牙脸上全是要咬人的神情!
简如瞪圆眼翻⾝下地,只穿着一件寝⾐围着宁香惊讶的看,不过去宁嬷嬷家看看而已,怎么这么大反应?这是受了什么刺吗?
“香儿~”简如试探着叫!
“姐小,姐小,我们有银子了,六百两…”宁香忽然回过神来,急急的从怀中掏出荷包,郑重着从里面拿出几张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梦幻般的说!
“哦,长安回来了?”简如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嗯,今天早就回来了。”
“一共六百两?”简如接手,发现是六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由的挑了挑眉:“长安很有本事啊,我本以为有个四,五百就算好了!”
“长安哥说他庒得很细,什么三甲,二甲,榜眼状元的,我也听不懂!”宁香惑的头摇,随即又奋兴的掏出个小匣子:“姐小,这还有四十多两银子呢,长安哥说留着咱们⽇常使用,就没兑银票!”
“好!”简如赞了一声,接过匣子从里面拿出两锭共二十两的元宝,递给宁香说:“香儿,你明天在去一趟你⼲娘那儿,把这二十两给长宁,就说谢他帮咱们跑腿儿了!”
“知道了,姐小!”宁香连忙点头!
简如将银票和碎银细细的数了一遍,心情很是愉快,将银票在还愣神中的宁⽟脸旁晃了晃,她调笑的说:“怎么了,被这些银子吓蒙了?”
“天爷!”宁⽟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
六百两,这么简单的就挣了六百两,宁⽟何止是吓蒙了,她简直已经被吓傻了!
她和宁香都是二等丫环,每月有五百钱的月钱,姐小的更多,二两银子,若是想过的好,这些银子⾜够她们每⽇山珍海味了,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们还是如此自苦,连向大厨房加个⾁的菜都得仔细琢磨,这为的是什么?
近二年来,姐小的⾝边看着平静了不少,太太似乎放弃了磨死姐小的打算,但是,宁⽟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平静,绝对不会长久,姐小二十二岁了,按大燕律例,女子过二十五而未婚者,自有官媒強扯婚配!
还有三年,只要姐小过了二十五,府里就不会在这样养着姐小了,或嫁个找不到老婆的穷汉,或寻个尼姑庵出家,被強拉婚配的大姐小?简府丢不起那个人啊!
而她们,⾝契在姐小手里,到时候自然得跟着一起走!
可即使出家,也是要过活的,她们三个女人,哪敢出去要布施啊!到那时,⾐食住行样样都要银子,她们过那样一个铜子都要攒的⽇子,就是为了以后做打算!
京效的上等田约七,八两银子一亩,六百两,哪怕只买五十亩田,雇人耕种,她们在做些针线补贴,这,这就⾜够生活的了!
担心了三,四年的事,一朝被解决,宁⽟放松的有些头昏目眩!
简如暗叹了口气,宁⽟的心思她太明⽩了,因为那是她自懂事起就担心的事!
“大姐小,奴婢是含英,太太请您去她那儿一趟!”楼下传来一把媚娇的声音!
这声音就仿佛是按扭一样,瞬间就让三人行动起来,好个简如,银票飞快的塞进匣子,猛虎般扑到上,随手一塞,匣子消失在枕头下!
宁⽟用手脸,扬着一抹温和的笑下楼去应对含英!
蔵好银子,简如梳妆换⾐的时候还在想,这个时候找她,她娘这是又想起什么来了?
西跨院厢房
连氏坐在半塌上,头疼的看着那哭闹不停的哥儿!
不过半个月的哥儿包在大红的襁褓里,两个巴掌大的早产孩子在宽宽的半塌上显得格外瘦小,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还不到七八岁狗都嫌的时候,却有一个最強悍的利器,那便是,张开嘴,大声嚎!
哥儿那张还没长开的婴儿脸的通红,他紧闭着双眼,大张着嘴,婴儿独有的尖利哭声刺的连氏死的心都快有了!
“太太,⽩总管把这个月的帐本送来了,您对对?”李嬷嬷拿着帐本走了进来!
“嬷嬷!”见李嬷嬷进来,连氏顿时如得了救般的扑了过来,她指着塌上的襁褓,崩溃般的大叫道:“快,快把他弄走,我脑袋都快被他哭炸了!”
李嬷嬷连忙放下帐本凑到塌边,发现哥儿哭的脸⾊红,嘴角都有些青了,急忙上下摸索检查!
“太太,哥儿哭成这样,您就是不哄他也该叫奴婢啊,怎么能让他就这么哭呢?”李嬷嬷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
“不是你让我跟他培养感情的吗?我抱了好一会儿,可他还是哭,我有什么办法?”连氏委屈极了,要知道,她本就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简如自生下来就被她扔给娘了,庶出的更是边她的边都沾不上,现在为了未来,连氏抱了哥儿到膝下,可是面对着这个只会吃和痛哭的孩子,连氏…简直了!
自从这孩子来了,她就没得着好,天天哭,夜夜哭,跟个讨债鬼似的,果真是杨人的种,生来就跟她犯冲!
连带的,连氏也埋怨起了李嬷嬷,若不是她出主意,自个儿怎么会抱这夜哭郞!
“唉!”李嬷嬷叹了口气,她大的孩子,脾气禀她最了解,知道在说下去连氏准恼,李嬷嬷便转过头去检查哥儿,边解襁褓边用嘴哄道:“来来来,嬷嬷看看怎么了?唉哟,这是拉了啊,不哭,不哭,嬷嬷给擦擦!”
开解襁褓,屎尿糊了一庇股,看那‘量’也不知是拉尿了几次,李嬷嬷忍住嘴的冲动,默默的去找东西准备收拾!
“快快快,快把他弄走,怎么在我塌上…脏死了!”
几乎在看见那摊儿⻩⻩东西的瞬间,连氏就飞速的躲到窗户边,用手捂住鼻子,厌恶的惊声喊!
“得得得,我的太太,全听您的!”李嬷嬷哭笑不得抱着哥儿去了外间,直到收拾妥当,给哥儿的娘喂后,才又回了內室!
这个时候,连氏已经坐在案后开始看帐本了!
“太太,您既然把哥儿抱过来了,就要好好照顾他啊,亲自照看了他才会真心孝顺您!”李嬷嬷老生常谈的劝!
她是太太的嬷嬷,整个简府在不会有人比她更关心太太,也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太太的弱点!
太太对着強势人怯懦软弱,但对着真心疼她的人却是又骄又横,说起来,倒像是不懂事儿的孩子脾气,就是她,着太太长大,又有这么多年相处的情份才敢这么说教几句!
“知道了,知道了,说了多少遍了,你烦不烦啊!”连氏着头,不情不愿的说!
李嬷嬷张开口,刚想接着劝,外头含英来回话!
“太太,大姐小还没起⾝呢,说是穿戴好了就过来!”
“懒货废物,怎么不睡死她!”连氏半点不掩饰对简如的恶意,在她看来,她这辈子的所有悲剧全都是因为生了简如这个六指。
头胎生了个怪物让她失尽丈夫的宠爱,更别说过后的二十多年她都没有怀过孕呢,连氏相信,这全是那灾星带来的恶运!
当初怎么就没下去狠心,真不如一碗药灌死她了,连氏恶毒的想!
李嬷嬷看着太太狰狞的脸,言又止!
“李嬷嬷,你若是还想说什么我这辈子只有这一个亲生女儿的话,就住嘴吧!”连氏大怒:“我宁可把陆姨娘杨姨娘的种当闺女养,宁可这辈子没有孩子也不会承认那灾星,我只恨当初生她下来的时候,怎么没把她按在马桶里溺死!”
李嬷嬷没有在说话,她虽劝过让太太跟大姐小好好相处,但究其本不过是解解太太在府中的烦闷罢了,就大姐小那情况,⽇后活的说不定都不如个最下等的奴仆,太太若愿意就养下解个闷,若不愿意,⽇后赶出府去也就罢了,总归,也没什么损失!
旁的人家养女儿,还能盼着好女婿,大姐小那样的,谁肯娶她!
一时间,內屋只听见连氏一边串的咒骂!
“太太,大姐小来了!”
顶着连氏的怒目,含英硬着头⽪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