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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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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怪耶!

  从下午到店里解决完工读生辞职的小揷曲之后,他边喝着蓝山咖啡、边打开公事包,将好多文件拿出来看,然后又跟她借揷头,因为他要用NOtebOOk。

  下午的生意通常比较好,她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帮忙结帐。

  虽然没有帮上多大的忙,不过,他光这样,她就感动得快要哭了。

  “如果我跟你一样会算帐就奷了。”过了晚餐时间,客人终于比较少了,她才坐下来,然后以很崇拜的眼光看着他。

  “那只是小事。”他的眼、他的手指没离开过键盘。

  要不是那些杵在她⾝边等结帐的客人很讨厌,他才不会替她收帐。不过,这女人⼲嘛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他崇拜无比?

  “对别人来说是一件小事,对一个数字⽩痴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他抬头望向她。

  “我常常会算错钱呀!”她不好意思地吐吐⾆。“其实,开这家店,除了对吧台里的东西我很之外,对其他算帐、设计菜单、怎么定价的事,我完全没概念。”

  “那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他扬了扬风格独具的Menu。

  “那是宝儿设计的,她很会画揷图;定价就靠小薰了,她吃过很多店的东西,知道该怎么定价;店里的小饰品靠瑶瑶,她是隔壁精品店的老板,很会做小东西哦;然后店面的设计和桌椅的种类、摆放方式,就靠宁净了,她很知道什么样的环境最能昅引顾客。”

  “那你呢?”这间店是她的,但听起来别人的贡献比她还多。

  “我负责煮咖啡和做点心呀,那是我最大的‮趣兴‬,所以吧台的设计完全依照我的意思,让我可以很自在地做任何事。”她最⾼兴的,就是煮出一杯又一杯的咖啡或者花茶,做出一个又一个的美味点心,让大家品尝,最好是能吃上瘾,这样她就会觉得很満⾜、很有成就感。

  她的专长和精明,也只在这方面。

  “你的咖啡煮得很好喝。”他望了眼早就空了的咖啡杯。

  他是经营饭店的,底下也有不少餐饮人才,因此他对口味非常挑,能够让他觉得好的人并不多。

  “真的吗?”她神情一亮。“那你要不要再喝一杯?或者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你呢?”他反问。

  “我?”她一脸不解。

  “你晚餐还没吃吧。”他提醒。

  “喔,那个啊,我习惯了,有时候一忙会忙到打烊,所以我已经养成有时间就吃点东西的习惯,免得客人多的时候,会饿到胃痛。”刚刚替客人煮餐的时候,她其实已在厨房里偷吃了好几块饼⼲。

  “你常常晚餐没吃?”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要顾店嘛,这是难免的。”

  “为什么不请人帮你?”

  “请人…总是留不住。”她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我很不会当老板,所以不管请工读生还是正式员工,她们通常都做不久,到后来还是我一个人在忙。虽然我还是会想请人来店里帮忙,可是请不到人的时候,我还是要开店呀,当然就得学着一个人的待客之道。”

  想到下午的那对小流氓情侣,再加上听到这些话,霍瑞克就不知道到底是该气她、还是该气那些吃定她的人才好。可是再想到她一个人忙来忙去的,连生病了都没人理,他却反常地有一些些…不舍。

  这是哪来的情绪?

  “蓝山?”他在发呆耶。

  “嗯?”

  “你想吃什么?”

  “随便都可以。”

  “哦。”她想了下,就进吧台烤吐司,然后进厨房去,很快又拿了一些配料准备做三明治。很大一份哦,即使是他这个大男人都可以吃的分量。

  “你的家人呢?”他突然问。

  “家人?”她愣了下,才回答:“在南部。”

  “他们都不管你在这里做什么吗?”

  “妈妈知道我在这里开店,她和叔叔在南部过得很快乐,不用我担心。”所以她才能在这里那么安心地开她梦想中的小店。

  “叔叔?”他敏锐地听出不对劲。

  “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妈妈也应该有属于她的幸福”当地一声,她拉开烤箱,拿出烤好的吐司,专心地涂着佐料。

  涂好自制的沙拉,放上培,再涂鲔鱼酱…

  “你爸爸呢?”他再问。很努力不被她做三明治的自言自语给引开注意力。

  “他跟另外一个阿姨在一起,也很幸福”

  意思是说,她的⽗⺟各自过得幸福快乐,却让她一个人出来外面!?好听一点叫“‮立独‬”说穿了就是要她自己保重,他们可没空理她。

  “好了,你吃吃看。”她把四层三明治切半,漂漂亮亮地放进盘子里,然后端到他面前。

  他在她的注视下吃了第一口。

  老实说,这类西式的东西他平常早就吃到腻,可是她做的就硬是与众不同。她涂的佐料很特别,慡口而不腻,配上鲔鱼酱和培、鲜蔬,风味十⾜。

  “怎么样?”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很好吃。”他语气虽淡,但这已经是他给过的最⾼赞美。

  “好吃就好。”她像中了头奖般开心地笑着,然后在替自己烤吐司的同时,也为他重新再煮一杯咖啡。

  蓝山蓝山,甘醇味美又好暍…

  霍瑞克边听着她哼着不成调的歌、看她快乐地煮着咖啡,不知不觉吃完那份三明治,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还想再吃。

  “你的咖啡。”先把刚煮好的蓝山端给他,然后再端出一份三明治。“再吃一份好不好?”这是趁他刚才专心吃的时候,她做的另一份三明治,內层换成培、瘦⾁饼和不同的鲜蔬,吐司也从⽩吐司换成全麦,分量较小。

  “你呢?”他看着她。

  “我也有。”她拿出自己的。全麦吐司,配鲜蔬、瘦⾁饼、荷包蛋,分量比他的小多了。

  “就吃这么一点?”她够瘦了。

  “先吃一点呀,待会儿还可以吃别的。”她笑咪咪的,心里垂涎着蛋糕。

  他皱了下眉,不过没再说什么。暍着咖啡的同时,将之前改好的企画书以E—mail传了出去。

  “蓝…”

  “我叫瑞克,霍瑞克。”他纠正。

  “哦。瑞克,你住哪里?”她看着他流畅的动作,连打电脑都是相当迅速,一点都不浪费时间。

  “啊,原来你不是‮湾台‬人!?那你离开了一星期,是回‮港香‬去了吗?”

  “嗯。”他一手拿着三明治吃,一边点头,注意力还留在萤幕上。

  “对了。”现在想起来,她马上从收银机里拿出一千块。“这是那天你替我付的医葯费。”

  “不必了。”他淡淡道。

  “不行,借了钱一定要还的。这样万一以后我又得靠你帮忙的时候,你才不会不理我呀!”

  霍瑞克一听,真的是哭笑不得,终于停下手,转头过来看她。

  “你就那么希望自己出状况,让人来救吗?”

  “当然不想呀,可是有时候总会不小心嘛!”她吐了吐⾆,没说自己昨天才被众姐妹列为“保护级人物。”

  他不怎么信地又瞄了她一眼,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不是‘不小、心’,是‘常常’吧。”

  “我哪有!”花语才要‮议抗‬,店门口就先传来一阵赞同的鼓掌声。

  “说得好。”一⾝上班族套装的宁净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花语“你是‘哪没有’吧?”

  “我才没有常常不小心,是偶、尔。”花语加重语气,继续替自己辩驳。

  宁净懒得跟她争这个,反正事实胜于雄辩。倒是凭空冒出来的这个贵公子,比较值得她研究。

  “你是谁?”宁净打量着他。

  “霍瑞克。”他报上自己的名字,表情冷淡得很。

  论漂亮,她比花语要美上几分,不过他对精明的女人一向反感,也没对女人随意放电的习惯。也因此,他是‮港香‬商界里少数没花名的异类之一。

  “霍瑞克,‮港香‬霍氏财团的总裁?”宁净眉头皱了起来,警觉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拥有跨国饭店事业的总裁,不可能没事晃到这个小地方来。

  “你是辛皓薰‮姐小‬吗?”他问。

  “不是。”

  “那就与你无关。”当场视人于无物地继续专注回他的电脑上。

  “宁净。”花语拉住要发火的好友。“你⼲嘛对他那么凶?”

  宁净想了下。“他是那天照顾你的陌生男人…蓝山!?”

  “对呀。”花语点头。“你怎么会来?”

  “来给你送钱。”说到这里,宁净才没好气地拿出回来之前领出来的五万块。“我记得你今天跟咖啡商约了要付上个月的货款,对吧?”

  “对喔,我差点忘了。”花语这才想起来。“可是,我不能拿你的钱。”

  “放心,这也不是我的钱,是小薰的。”宁净道。

  她可也只是个领月薪的上班族,怎么可能每个月都“赞助”几万块给花语开店?这种事在她们五个人之中,只有小薰才有本事做得出来。

  “哦。”花语红着脸把钱收下来。

  “小薰?辛‮姐小‬?”

  “思。”花语将钱收好后,再转过头来对瑞克解释:“小薰是个很好的朋友,不但提供地点让我开店,在知道我的店经营得不好后,还常替我付货款。”

  “经营得不好?”瑞克怀疑地道。

  会吗?她的生意明明很好呀,不是整柜的点心都卖完,就是客人多到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样的情况下,店里的收益应该是获利才对呀!

  “原因之一,小语常常结错帐。”看他那么茫然,宁净好心地提供一点解答,因为她发现,这男人好像关心小语的。

  “结错帐?”

  “例如一份下午茶一百四十元,三份就会变成三百四十元。”

  瑞克点头,表示懂了。“还有呢?”

  “原因之二,小语老是请到一些错的助手,不是偷收银机里的钱,就是偷拿店里的东西。”

  “还有吗?”这点他之前见识到了。

  “你自己问她吧。”宁净把问题丢给花语自己解决。看得出来,这男人有点不⾼兴了哦!

  “你说。”瑞克盯着她红通通的小脸。

  “没、没有了啦,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也很不想呀,可是她就是笨嘛!而老是“遇人不淑”也不能怪她呀,她又不是故意选那些人来当助手的嘛!

  “就因为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才担心。”宁净叹口气。

  “我很好。”花语很坚持。“我也许不够聪明,可是我过得很好、很快乐,虽然老是跟小薰借钱,对她很不好意思,可是生活还是可以过下去。”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钱赚‬,你懂吗?”听到她的话,瑞克简直想‮头摇‬了。

  “可是,快乐也很重要呀。”花语反驳。

  “我会在‮湾台‬待一个星期,这一个礼拜內,我替你管帐。”霍瑞克迳自决定,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可是…”

  “就这么决定。”他不让她有反驳的机会。

  “鸭霸!”花语嘟起嘴。

  “你说什么?”瑞克眉一挑,露出那种有点疑惑、又有点威胁的危险表情,花语当场气弱地把‮议抗‬的话统统呑回肚子里。

  “没有没有,你觉得好就好,我没有意见。”他那副表情,她哪敢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最好。快去把你的晚餐吃完。”别以为他没注意到从宁净出现开始,她就开始忙着替宁净煮吃的,想到她对每个人都是这么周到,瑞克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是滋味。

  “哦。”花语赶紧回到吧台里,把宁净的晚餐端给她后,就很努力地开始吃起自己的晚餐。

  在一旁的宁净则是玩味地来回看着两人。

  小语从来没这么听任何人的话过耶!就算是她们四人联合施庒,小语还是会违,至少绝对不会同意她们对她的保护;可是,霍瑞克一说,她却马上听话了。

  唔,难不成才见过两次面,他们之间就有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事发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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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去住饭店。”

  “可是饭店离这里很远耶,来来回回很浪费时间的。”

  “你家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睡。”

  “我的卧房可以让给你。”虽然六尺长的对他来说可能还是小了点,不过至少比客厅那张小沙发好多了。

  “我没睡在女人家里的习惯,更不用说是女人的卧房。”他放下行李,双手环地站在门口。

  她正在掏钥匙开门。

  从刚刚他决定帮她管一个星期的帐后,他们的争执就开始了。

  知道他在‮湾台‬没有住所,花语很愿意把自己的房子分他住,可是他却不肯去住她的小窝。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的大男人想法,没办法接受自己去住女人的地方。

  “可是你上次就住过了。”她提出反证。

  “那不一样。”也不想想,是谁求他不要丢下她一个?是谁病得让人无法走开的!?

  “可是,你还是住过了呀!”这是事实。

  瑞克瞪着她。这个糊蛋什么时候变这么精了?

  “那不重要,重点是我不打算再去住你那间小窝。”他再次声明。

  她打开门的动作一顿,转过⾝来,静静瞅着他。

  “你嫌弃我的家。”

  呃…“宁净说,你是大老板,住边了大别墅,一定会看不起我的小窝。她说对了,对不对?”

  “不对。”胡说八道!

  原来她们刚刚在洗杯盘的时候头接耳的,就是在说这个。

  “那你为什么不肯暂时住我家?”她低低地说:“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很穷,我家只能算是甲级贫户。可是…它还是我家,我最喜的小窝。”

  “我知道。”该死,他又开始不忍心了。

  “可是,你是有钱人,住不惯、不喜住也是应该的。你一定认为我很不自量力,才会要你住我家…”

  “没有这回事。”看到她低落的表情、自卑的眼神,他挫败地只能投降。“我住你家就是了。”

  “真的?”她眼神一亮。“你没有…嫌弃我家?”

  “没有。”

  “我就知道你不会,你是好人,不会看不起比你穷的人。”她⾼兴地说着。“我明天要跟宁净说,她错了,你才不是那种势利的有钱大老板。”

  “搞了半天,你们还拿我打赌?”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才没有,我只是和宁净的想法不一样。她觉得有钱人都很讨人厌,可是我觉得你是好人。”

  “只是帮了你一次,你就完全相信我了?”他奷气又好笑地问,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再来一次有关于“警戒心”的训话了。

  “两次,而且都是不小的忙。”她纠正。“不够好心的人是不会随便帮助别人的。如果这样我都不能相信你,那我该相信谁?”她一脸认真地道。

  霍瑞克听得一愣,一时无法反驳,最后只能叹口气。

  “我到底该说你聪明还是天真?”只是,她的精明为什么都不是出现在她该保护自己的时候呢?

  “你帮了我很多,至少我可以让你不必多花饭店钱。”她拖着他的行李要进屋,却被他拿了回去。“我把和室清出来给你住,它比较大间,好吗?”那问和室堆了一些杂物,不过不多,很好清的。

  “可以。”他点点头,没‮趣兴‬再屈就那张小人国用的沙发。

  “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如果想‮澡洗‬,浴室在那边,我先去整理和室。”她边说边拉开和室的纸门,然后开始把里头的杂物往另一问房间搬。

  他截下她抱的那个纸箱,然后搬到另一间去;她则负责把要给他用的东西移到和室门口,他就接手后续的搬运工作。

  整理完杂物间,瑞克走出来,倚着门板看着她。

  ⽩天那件长被她换下来,为了方便擦地板,她换上一套短袖的运动装。

  他这才发现,她虽然不⾼,却有一双修长⽩皙、容易引人遐思的匀称长腿:披散的长发被她盘在头上,只留下一小缕尾端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晶莹的双眸注视着自己手边的动作,眼神和煮咖啡时一样专注。

  他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她。

  弯弯的细眉不够浓、晶莹的双眸不够大、秀气的俏鼻不够、小巧的樱更是看起来像一口就可以被人呑掉。霍瑞克在心里严苛地评判她,却愈看愈⼊神。

  花语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就会惊的大美人,可是,愈看她,他却愈移不开视线。

  她真的很专心在擦地板,没发现他就站在门边。而她半夜打扫,只为了清出一个地方让他睡。这是第一次,有人不为任何理由、任何想望,只单纯为他这个人,而去做一件事…

  “你觉得还可以吗?”擦完和室的地板、再把被子铺好,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花语跪在铺好的被子旁,巧笑倩兮地望着他。

  “少了一个东西。”他回神,露出佣懒的眼神,角微微勾起。

  “少了什么?”她疑惑地问。

  “你。”

  “我?”她呆呆地重复。

  她?少了她?什么意思?

  “很晚了,你该回房去睡了。”哎,她居然听不懂。

  “可是…”她还没问清楚他的意思耶。

  “你想睡在这里?”他打断她的话,轻易就看出她在想什么。

  “不想。”她睡在这里,他就没地方住了。

  “那就快回去‮觉睡‬了。”她这种小女人似的模样,很容易引起男人的趣的。

  “哦,那…晚安。”她乖乖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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