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问她有什么希望,她最后的希望是好好地抓住这仲夏之恋。
等到这美丽的暑假结束,她的仲夏之恋也跟着结束,到时候她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回忆起无数个美丽夜晚,她只觉得那一幕幕已经烙进了她的心底…可惜的是对他而盲,那些无数的美好夜晚是和“安莉”共享的。
她惆怅。
可是她该怎么跟他告别呢?
想想还是只能把握住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把握住每一次的与他独处,将他深深烙进心中,让心里头酸酸甜甜的感觉永远持续…
却不知道对陶家的动向都十分了解的他,正听着报告。
“喔?她回来了?”
“是的,带了一⾝的伤痛。听说她要求跟你往,陶成也很⾼兴她的转变。”
裴克纬深思了一会儿,没说什么。
他的心腹递上资料。
“这些是蔡隆行和李明光的罪证,侵占公款、浮报开销、勾结敌对厂商等等。”
他接过来,深昅了口气,开始逐页翻阅。
每一页都让他看得一肚子火,却很有修养的不让情绪显露出来。
“谢谢你。”他抬头一笑,嘉许对方办得很好。
有了物证,不愁没有人证,现在只等着狐狸落网了。
他开心地握着手里的资料,脸上仍看不出任何端倪,一切都不露痕迹。
从小他就被训练懂得自我克制跟不轻易流露出感情。
靶情是人的弱点,一旦他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巴结他。
他必须要懂得自我克制,隐蔵部分自我,如此他才能站在最客观的立场,看清事实。
“少爷,安莉姐小来了。”
“快请她进来。”他将资料放进险保箱里锁妥,角不觉弯了起来。
完全了解情况的他,倒要看看她如何结束这出戏。
“梦玲来了?”裴文达低声地问,坐着轮椅滑了进来。
裴克纬一笑。“这个小傻瓜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天还一副要跟我诀别的语气。”
“呵呵呵…”裴文达忍不住笑。“她很可爱。”
爷孙俩是完全知道朱梦玲⾝份的人。当裴克纬在调查蔡隆行、李明光两人的罪证时,忍不住地也想“关照”朱梦玲一下,这才发现许多有趣的事。
当然他也不忘注意陶、叶两家的动静,知道他们深为恐吓所苦,也暗中使了不少劲协助。
“来了。”裴文达马上装出一脸的正⾊,就在这时候他又忍不住地笑出来。
“爷爷!”裴克纬求饶的看着他,
吃笑不止的裴文达赶紧由另一个扇门离去,免得穿帮。
“嗨,克纬。”朱梦玲“灿烂”一笑。
他也马上回以笑容,要人马上送点心过来。
当点心端来时她瞠大眼,満満的蛋糕似乎在等着她钦点。
“你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呀?”她忍不住吃惊地问。
自从发现蛋糕失去了味道,不再能带给她幸福后,她就很久没想要再吃蛋糕了。
他一阵失笑。
“不,我希望你‘陪’我吃。”这些蛋糕全是为她准备的。
“可是…”和他一起尝蛋糕是多么的甜藌幸福,可是她不能忘了她仍是“安莉”的⾝份。
“吃一口,好不好?”他端起红茶,鼓励她。
不加糖的红茶让她眨了眨眼睛。
“你什么时候…也改喝红茶了?”他不是说他最喜喝什么都不加的黑咖啡?;“我觉得热红茶跟蛋糕很搭。”他一笑。
他想尝尝她的习惯会带来什么特殊感觉,每一样尝试都让他觉得有趣新鲜。什么満満幸福的感觉在口里幻化…
一想到她在校刊上的形容词,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笑。
“也来一块?”他将巧克力蛋糕递给她,有点发噱。
“可是…”她双手紧握。
又没人看见。“吃一口就好。”
“可是…”她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蛋糕没那么可怕,”他想笑。“一口就好。”还装!
一口…只要一口吗?她眼睛发光的看着他。
“呃,只要一口,只能吃一口喔…”“拗不过”他的要求,她只好妥协。
“很⾼兴”地偷偷尝一口。
他赶紧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掩住笑容。
吃完了一口,她实在很想再吃第二口…又怕被他发现,只好望渴地盯着蛋糕好一会儿,才作罢。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她疑惑地抬头。
“咳…咳…”他掩住微扬的嘴角,赶紧找话题聊。
“其实你本不必去参加什么钢琴大赛,我娶你并不在乎你会不会弹钢琴,爷爷很舍不得你,他说你这一‘出门,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他会想你的。”他意有所指的说。
她不舍的看着他,言又止。
“别去好不好?”他执起她的手,望进她眼底。“你不在我⾝边,我会受不了的。”他是说真的。
她深昅了口气,以为这番话是针对陶安莉说的,她马上撇开了眸光。
“你真的这么想去?”他故意问,知道她此刻脸上的挣扎和钢琴无关,
知道她想默默地退出!
“我…”她勇敢地抬起脸,眼神却好复杂。
知道他面对的是“安莉”知道他喜的是“安莉”知道他此刻的深情告⽩全是针对“安莉”可是她凭什么责怪人家?她凭什么觉得伤心?
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她骗了他,让他知道他像傻子一样被人玩弄在手里,他会有多痛心!
啊…他瞅着她,将她的心痛和不舍全看在眼里。
挣扎了许久,最后她才终于装出轻快的语调问他:“那一天蛋糕炸爆案的凶手,找到了没有?”她写的匿名信他应该收到了吧?
“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写了封信告诉我,让我‘意外’地发现一桩大谋。”
“哦?”她假装吃惊的睁大眼睛。“你猜得出是谁吗?”
“字那么丑,一定是男的,”他故意挖苦她。“可是就是想不出是谁。”他一直瞅着她。
她纵有不満,也无法为自己辩驳。
字那么丑也别说出来嘛,她会觉得好丢脸喔。
“不过很谢谢那个人,因为这样我才开始注意。”
“真的?”她马上一脸灿烂的笑容,觉得好开心。
案发的隔天他就收到了信,他也觉得好感动、好开心。
“希望赶紧抓到凶手。”她真挚的说。
他神秘一笑。“我也这么希望。”
奇怪,她怎么没问他到底是因此而发现了什么大谋呢?真不会演戏。
朱梦玲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她要抓住仅剩的时光。
尽管知道他爱的并不是她,但是她爱他。她想为他做点什么,也为自己做点什么。
“每个人都有最想达成的愿望,或者最想做的事…”她的心一揪,赶紧装出笑声。“如果即将面临世界末⽇…”她俏⽪的摊开手。“你最想做什么?”
她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笑容。
“结婚!”他毫不犹豫的说。“我爱你,安莉,我只想跟‘你’结婚。”他強调。
她笑容敛住。
好像被雷劈到似的表情…她震颤了下、无法承受的转过⾝去。
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似的脸⾊发⽩…
他爱安莉!
他爱安莉!
他爱安莉!
每一句话都揪心。
明明知道…她明明知道他的爱已另有所属…她为什么傻得一再让箭穿心?
这个冲击太大,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明知道他爱的是安莉,却私心地扮演替⾝希望能得到更多…她到底能抓住什么?
一再地纵容自己,一直沉醉在爱情的幸福喜悦中…她真的幸福?真的快乐?
她故意完全忘了她不是安莉,难道她就不再是个冒牌货了吗?
她只是个替⾝!
她一直自欺欺人!
他对她的柔情,让她将自己的角⾊混淆,一直错以为他爱的人是她!
她痛楚的闭紧眸子,无法自己。
“安莉?”他假装不解,一直盯着她眸中隐隐闪烁的泪光。
“…我太感动了…”她按了按眼⽪说。
天知道她多可怜,还得強颜笑言感动。
不过她不能怪他,为了避免遗憾,而且是她欺骗他在先,还是决定留下来好好把握这最后的相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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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停车!”
应邀在裴家小住几天的朱梦玲,趁着风和⽇丽的好天气,和裴文达一块出外踏青。
真可惜,想和他再多相处片刻,可是裴爷爷一个人经常在家一关就是一整天,更教她不忍,于是她提议一块到户外散步。
“哈哈哈…”裴文达直笑,有点吃力地拄着拐杖要下车。“应该选在月光下散步比较恰当吧,幸好今天天气不热,否则咱们俩就要烤焦了。”
朱梦玲只是弯着角,没说什么。
在到家之前她下令停车,是突然发现这儿有一片青绿,仿佛她在车子里也昅闻到了青草的气息,于是下令停车想跟裴爷爷走走。
就在她伸手扶着裴文达下车时,突然十几名歹徒冲过来围住她。
“小心!”她大喊一声,按着裴文达的头用力将他庒回车內“开车!”她吼。司机在车门关上的瞬间,按下了车窗的自动锁,成功地将歹徒阻绝在劳斯莱斯之外。
有了这辆防弹、防爆的劳斯莱斯保护,两人就像待在固若金汤的城堡里一样全安。
“开车!”朱梦玲又吼,怕歹徒对他们不利。
“开车,快警报!”
“可是…”司机拿起了电话。
“他们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啊?”司机显然被裴文达的话吓一跳,不过能逃脫一个算一个,三个一起被绑不就更糟?只好赶紧开车。
可是他心里暗暗祈祷安莉姐小能平安脫困。
奇怪,她力气怎么那么大?
一手就能将男人庒回座,噢!
一见劳斯莱斯如她的意愈开愈远,她的双眼渐渐发光,开始笑了起来。
“就…就是她!”那群歹徒中有几个被她修理过,一见她的笑容便开始害怕的后退。
她受不了的翻着⽩眼。
“就她一个人,把你们打得全⾝是伤?”一个三角眼的男人生气的吼。“她…她很厉害!”指着朱梦玲的男人颤声的说。
“我一点都不厉害。”她得意一笑,却又假装害怕地尖叫起来,一面还不忘摆出陶安莉的标准势姿。
“臭娘们,我看你有多辣!”三角眼男人大步的走了过来,扬手就要挥出一拳。
她跳起来一记飞踢。
三角眼男人庞大的⾝躯被踢飞到半空中,往后笔直地撞上树⼲才摔了下来。
“妈呀!好可怕呀!”歹徒们叫了起来。
三角眼男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爬不起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扶起他。
“跟你说她很厉害吧?”
“唉!这群鸟蛋再多来几个也不够看。”她双手叉。好久没练习了。
“一起上!哎哟…”三角眼男人赶紧扶住,待在原地咬牙切齿。
其中一个歹徒存心让她的脸受伤,刀尖朝她的门面直劈而来,她火大地给对方一巴掌,对方痛得大叫。
其他人变了脸⾊,却又马上团团围攻,只见…
“哎哟!”
“哎哟!”
“哎哟!”
人多不见得讨便宜,瞬间又被她击得连连后退,东倒西歪。
她撂倒十五个流氓才花四分钟,这群喽哕算什么?
难道他们不知道她空手道七段?
“真不过瘾。”她摇头摇。
啊…歹徒们苦着脸。这样还不过瘾?
想她单手运劲,往下用力一劈…
七块砖头全都对折成半,如果砖头换成是他们的肋骨的话…
“哼哼哼…”她笑。
“妈呀…”大家脸⾊发青,挤成一团。
而且也不敢逃。
“别怕,我有!”三角眼男人掏出,瞄准她。
她变了脸⾊,再厉害的功夫也敌不过一颗弹子,她知道。
“怎样?怕了吧?”三角眼男人狞笑。
“该怕的是你。”他⾝后扬起了声音。
三角眼男人回头一看,他也成了被人瞄准的靶子,跟着变了脸⾊。
“克纬!”朱梦玲⾼兴地叫。
可是一想又不对,怕他受伤。
“我保护你!”
歹徒们全都张大嘴巴。
裴克纬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还用得着她保护?他爷爷请的是FBI最好的教练,教他击和防⾝技巧,不是他自夸,也许他功夫没她那么好,但击技术是一流的。
明知道他很尴尬,这个时候也不管那么多了。她想走向裴克纬,可是三角眼男人却不让她动,只好隔空喊话。
“如果他向我开,你就打穿他的头,然后赶紧跑!”她教他怎么救命。
“谢了。”他表情复杂的说。
“啊…不,不对…”她又想起了什么“你应该马上开,反正就只有这个三角眼有。”怕什么?先下手为強才对。
“你说什么?”竟然叫他三角眼?
被人瞄准头部已经教他胆战心惊了,她还鼓励对方先开?当场脚有点打颤…
见裴克纬没动作,她想想又觉得不对,转脸认真地问歹徒:“是不是只有三角眼有?”
被吓傻的歹徒们不约而同的点头。
“真的?”
“我们不敢骗你…”“混蛋!”三角眼男人大吼。“谁教你们让她知道只有我有的?”
裴克纬吃惊的笑了起来。
看来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也不例外。
把大家看傻了眼。
“你…你不也说出来了?!”
“啊!”三角眼男人脸⾊一变,发狠的举起。“就算你毙了我,我还有这群兄弟…”他牙一咬的说。
“看看他们是谁。”裴克纬无所谓的朝旁边点了下下巴。
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便⾐刑警亮了下工作证,随即走向前,三角眼被乖乖地铐上手铐,连扳机也不敢扣一下。
其他人全都落网,而且当场暴出了主谋是蔡隆行和李明光,裴家总算铲除了心头大患。
“你怎么会…”朱梦玲傻傻地看着这一切。
“太好了,你没事。”他一过来就拥紧了她,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怎么会…”她仍傻傻的问。
“从我一接到了那位‘好心人’寄来的警告信,我就派人暗中保护爷爷和你了。”他不觉又拥紧她,刚才真把他吓坏了。
别看他这么镇定,她不顾穿帮的救了他的爷爷,毫不在意地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他真是既生气又焦急又感动,直到她终于平安无事,谢天谢地。
“可是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他温柔地扬起手抚着她的脸颊。
“有人回报说他们已经开始有‘动作’了,当我一知道这消息,我还定得下心吗?”
她一脸感动。
“谢谢。”她⾼兴地反手抱紧他。
他哭笑不得。
“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
“不,”她马上头摇。“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勇敢地拿假吓唬人。”真聪明。
“啊?!”他愕然的看了看手里的。
包令他吃惊的是,她还把他看得很孬!
这…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表情?
我的天…他只能做出晕厥状。
在她眼里他是“保护级”动物。
劳斯莱斯在这时候又折回来了。
“呵呵呵…”裴文达乐呵呵的下车,拄着拐杖,神情愉快。“真好,都解决了。”
“爷爷,”朱梦玲甜笑的说。“克纬刚刚保护我呢!”
“哦?我都看到了,你力气好大!”
“啊?!”朱梦玲霎时红了俏脸,不敢见人的赶紧伸手捂住。
大家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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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隆行和李明光终于俯首认罪。
由作案的歹徒口中再爆出更惊人的案外案!
原来裴克纬的⽗⺟亲并不是单纯的意外死亡,而是被蔡隆行在车上动了手脚。
这样惊人的消息让斐文达气得差点晕过去。
不过在律师的再三保证之下,由他们多起杀人、杀人未遂与连续犯案仍不见悔意的罪行来看,一定会判处死刑,老人家这才又振作起来。
“爷爷,你不能倒,你倒了最伤心的是克纬。”朱梦玲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声音有点哽咽。
“我不会倒的。”坚毅的眸光再度出现在裴文达的眼中“我还想多活几年,这几天真辛苦你了。”
“不会,”朱梦玲赶紧头摇。“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她只是担心。
担心歹徒会供出她是个冒牌货的事实。
如果歹徒承认他们亲手将安莉姐小推下山⾕,那么爷爷和克纬就会奇怪地发现,她怎么会那么凑巧地又完好如初地出现大家的眼前?
可是也许陶爸爸有办法圆谎。她又咬着想道。
否则为什么陶家没来嘱咐她要小心,事情已经穿帮了?
愈想愈觉得有道理。
而且克纬看她的眼神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呀,爷爷也没有奇怪的地方,大家都跟平常一样,会不会是她多心了?
虽然觉得自己多心,可是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真担心…真担心…万一克纬知道他的新娘人选竟然是个冒牌货怎么办?
愈想愈不安。
好不容易又挨了几天,直到裴文达的脸上出现了健康的红润,而且还比以前更开心、更有精神,她觉得她也该走了。
这一回她决定要悄悄地离开,让陶安莉神不知鬼不觉地接手。
祝福你了,克纬。
她在心里悄声的叹息。
我知道我不是那种温柔、恬静、时时带着甜笑,属于你喜的那一型女孩,可是…她眼睛微红。
我多么希望你爱的是我!
这一切都在她的心底悄声诉说。
可惜她永远当不了别人。
“再见!”温柔俊雅的克纬公子。
她一点都不觉得“公子”这个称呼别扭,他温文儒雅的风采和这个称呼是多么的相配,难怪大家都尊重他一声“公子。”
走进书房,看见他正?鄣嘏吭谧郞霞倜拢弈蔚匾∫⊥罚闷鹨患外衣替他披上。縝r>
再见。
她忍不住弯⾝,印下深情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