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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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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钟,山林深处传来模糊不清的鸟啼声,古老的三合院里升起袅袅的炊烟,但天⾊尚未大⽩,且还笼罩着⽩茫茫的晨雾。

  扰人清梦的杂音、金属碗碟的碰撞声、油在锅中滋滋乍响、细细碎碎地广播音乐声,偶有一、两句人的谈声,轻得恍若羽⽑飘过,仍让人感觉到它的存在。

  骤然一声巨响,睡得正香甜的珍妮忘了在休假,⾝体反地从上弹起来,

  双手紧急地摸索腿间的武器,眼神戒备凌厉地扫向四方。

  微暗的室內能见度十分低,但因长期和恐怖分子打道的缘故,她的视觉比一般人灵敏,而能在黑暗中视物。

  陌生的环境令她神经系统保持在一定的⽔准,丝毫不敢放松戒心,直到一只山雀从窗前飞过,她这才想起⾝处何地。

  “我的上帝,⼲么自己吓自己?有够差劲。”珍妮抚上额角轻笑,整个人松弛地半趴在地板。

  一个人不能太优秀,不然会适得其害,就像她此刻的境况,被自己⾼度的警觉戏弄,闹了个连自己都汗颜的大笑话。

  楼下持续有规律的桌椅移动声,她看看手腕上的荧光手表,不由得呻昑一声,而后将头垂向两膝之间。

  除非出任务,否则她绝不在十点以前起,这是上流社会“淑女”的正常休息时间。

  “这些人脑袋不清楚,清晨五点就忙着打点一切?”头好痛,真可怕的山居生活。她喃喃自语着。

  站起⾝,珍妮将微绉的睡⾐抚平,略微用手指爬梳有些凌的发丝,打着哈欠重回铺,期盼能睡个回笼觉。

  正巧厨房和主屋只隔一堵墙,而餐厅和厨房是同方位,也就是说她的房间左下方正是人声聚集所,准备上工的采收工人正彼此吆喝着吃早餐,比菜市场的吵闹声更加宏亮。

  声声句句都传⼊翻翻覆覆的珍妮耳中,尽管她用粉蓝⾊碎花枕头盖住裂的脑袋瓜子,仍挡不住一波波⾼亢谈笑的噪音。

  不得已她扔开捏扁的枕头坐直⾝子,睁着一双NFDAB的绿眸,爱困地眼⽪半垂着,半晌,才抓开单下

  “大不了我不睡嘛!炳…”她边打着哈欠走进浴室,还不忘携带有⾊隐形眼镜盒。

  至于她的头发用的是特殊染剂,一般的洗发用品是难以使它恢复原⾊,所以她用不着怕穿帮,而得以少掉一层⿇烦。

  片刻之后,一张素净的娇颜出现在房內,长及际的秀发编个简单的发辫垂在背后,黑如夜墨的瞳眸上架着老旧的方框镜,她不忘点上数颗小雀斑在鼻翼两侧才出门。

  一踏⼊嘈杂的餐厅大门,室內立即鸦雀无声全看向她,眼中散出的讯息一致是…她是谁?

  因为住在山上的人口不多,大家彼此都很稔,正值休庄不开放民宿的当头,突然有个陌生女孩从主屋的二楼走下,实在教人费疑猜。

  而且山上没什么消遣,一点芝⿇绿⾖的小事,马上就宣扬到全镇皆知,绝对没有所谓隐私一事,大家的生活琐事比显微镜下的细菌更透明。

  “各位早啊,我是数野山庄的新住户珍妮,以后请各位多多指教。”珍妮笑容可掬地向一堆张大嘴的工人打招呼。众人先是被她奇貌不扬的打扮骇住,接着她嫣然一笑的娇态完全化解外表的不济,有人甚至连自己手中的筷子掉了都不自知,一个劲直盯着她,觉得她好像是一个美与丑兼并的混合体。

  “‮姐小‬,你从哪来?”

  “‮姐小‬,你笑起来很漂亮哦!”“‮姐小‬,你是不是老板的新女朋友?”

  大家左一句、右一句地朝她猛发问。

  珍妮则是一一轻快地打发掉,丝毫不见羞⾊的大方态度,一下子掳获在场所有男人的视线,连女人都被她生动的语调给逗笑了。

  一向比工人慢个半小时用餐的秦⽇,在一阵反常的大笑声下,好奇地提早十分钟进餐厅。

  一⼊眼,眉头没预警地纠成一线,他不喜眼前的一幕,因此刻的她像一朵耀目的金⾊向⽇葵,昅引所有向的绿⾊植物,而她自然也成为植物中最出⾊的王者。

  “珍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不多睡一下?”他大步地走⼊被人群围绕的中心点。

  “⽇,早安,你们这里的‘凌晨’很热闹。”她暗喻自己是被迫清醒的。

  秦⽇有些愧⾊的搭上她的肩“山上⽇出比较早,我们习惯趁天刚亮微凉的清晨工作。”昨晚该事先提醒她这一点,山上和平地的作息不同,难免会吵到她正常睡眠时间。

  “不过也未免太、早、了,现在才五点半耶!睡眠不⾜容易早衰,你看我眼角都多了两条鱼尾纹。”珍妮拉开眼角镜框,指着她微微泛青的眼眶四周,表情是非常委屈地诉苦,态度不像刚认识一晚的朋友。

  “再半个小时他们就要上工,到时你再回去补个眠。”见她真的満脸倦意,秦⽇心生不舍地她的眼角。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发现周遭的工人早已识趣地离去,当他们是往好一段时间的情侣,而他们视若无人的举止,真的很像一对感情深厚的爱人。

  没人会想到他们认识才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却像识已久的老朋友,毫无芥蒂地勾肩搭背地话有无。

  “咦!刚刚一窝的人全跑哪去了?”一回头,珍妮只看见一室空的清凉。

  秦⽇也不解地问着正在收拾碗盘的张妈“大妈,工人们到哪去了?”

  原本不打算回答他的问话,但张妈仍停下手边的工作,用有些责怪的眼神,盯着他在珍妮肩上的手“你们一大早就卿卿我我地搂在一起,他们怕长针眼全散了。”不像话,竟挑个土丫头来丢脸。她暗⽩嘀咕道。

  昨天她一做完晚餐就回房休息,打算一早再起来洗碗盘,所以才没见到这个…怎么说呢?拙毙了的女孩。

  扁看长相就不如她家静蝶,老板眼睛是被山上的风沙给蒙了眼吗?还是喝了下过咒的符⽔,竟随便地就把路边的野花给带回山庄。

  听张妈一说,秦⽇这才失态的收回手,耳微微染上红彩“她的个子⾼,所以手就自然的往上一搁嘛。”这个⾼度正好适合他的臂弯,所以才不假思索地往她肩上一搭,而没考虑到旁人的心理怎么想,他十分恼怒自己的孟浪之举。

  “老板,人家是女孩子,你好歹也要顾着她的名声,不然外人会误会她不是个好女孩。”看她一⾝保守的装扮,张妈知道她不是女子,而且也没什么本钱‮引勾‬男人发情。

  张妈不知面具下的她,是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绝代佳人,本钱雄厚得令人咋⾆,莫不抢着要把她锁在深闺中当珍宝供着,以免被人捷⾜先登。

  “没那么严重吧?大妈,我只是搭着珍妮的肩膀而已。”不可否认的,他喜拥着她的感觉。

  张妈不理会他的说辞继续开炮“我认识你快十年,怎没见你搭过其他女人的肩,你知道山里的流言比风还快,你可别‮蹋糟‬人家女孩的清⽩。”

  “还有,人家来者是客,你总不该对客人⽑手⽑脚的,要是传出去,咱们山庄可没脸见人。”

  这一顿排头明是在数落秦⽇,但实际上聪慧如明月的珍妮早已听出张妈暗贬的讽意是要她自己收敛点,不要败坏山里纯朴的风气,说难听点,就是不要打他的主意。

  可她有个坏习惯,明知吊桥危险易断,她偏要以⾝涉险,试试吊桥能不能负载她的重量,所以珍妮不以为意地勾着秦⽇的手臂,头稍微靠在他的肩头。

  “没关系啦!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见外?何况我还打算以⾝相许,报答⽇的救命大恩呢!”

  话一说完,张妈顿时失去语言能力,一双眼睛瞠得像牛蛙眼似的。

  秦⽇则因她大胆自在的言行而无措,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她的依偎,一股莫名而生的満⾜感充斥在他四肢百骸,淡淡的紫萝兰香味从到她⾝上飘散,窜⼊他鼻腔內騒动。

  “对了,你们早上要采收什么?我可不可以去当拖油瓶?”只要她一醒来想再⼊睡就很难,不如去踩踩露⽔。

  拖油瓶?秦⽇好笑地纠正她的用语“拖油瓶是形容再嫁后女方的子女,你的中文造诣得加強。”

  “是这样吗?”她很认真地思考一下“那改包袱好了。”她觉得这些词语反正都是“多余”的意思。

  “你一定要用这么奇怪的词吗?例如参观或是观摩如何?”他用无奈的口气说道。

  珍妮无所谓的耸耸肩膀“随你解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早上打算采收香⽔百合,趁天刚亮送下山,好应付开市的鲜花量。”

  通常他们是四点起,五点采收,六点整批运下山,七点送至已预约的中盘商手中,因为前些⽇子下了场雨,他怕暗不明的天气会影响路况,所以延后一个小时。

  等光线明亮些再到花圃,才不会有工人因路滑而出些不必要的意外,客户也能体谅采收不易的辛劳。

  “香⽔百合!”一听到和花有关的话题,珍妮的眼中迸出连镜片都挡不住的热光。

  “对,先采完香⽔百合,然后再整理香槟玫瑰及分株幼兰的工作,下午要到果园收成苹果、杨桃和…”

  接下来一大段蔬菜经她全听不⼊耳“停!我要跟你去花圃。”她用不容反对的眼神看着他。

  “我没说不许你去,但你早餐吃了没?”真像长不大的小女孩,一脸正经地板着脸要糖吃!他好笑地摇‮头摇‬。

  现在的栽花技术相当先进,虽然种植在山坡开垦的平地上,但除了一小段上坡路外,实则和大马路是相通的,不需要耗费体力,所以他很放心。

  最重要的是得先喂她的肚子,因为花圃附近可没有什么便利商店,到时她没力气喊饿,他可变不出现成的食物。

  “我一向不吃早餐的,顶多喝一杯牛。”往常她正常起再梳洗一番后,正好可以等着吃午餐。

  “不行,早餐很重要,没有吃早餐就不许你去花圃。”秦⽇难得沉下脸威胁人。

  唉!珍妮苦着脸斜瞪着他“你的霸道是从娘胎带来,还是后天环境养成的?”

  “珍妮!”他加重语气,侧⾝吩咐张妈“大妈,请多准备一份早餐。”

  纵有千般不愿,张妈还是恪守本分地为他们张罗食物,只是嘴巴不停地嘟嚷一些“道德经。”

  而珍妮在勉強呑下一堆食物后,秦⽇要她上楼换套装,比较方便行走花圃浅沟。

  一换完装,而人不避讳地走在一起,她还大方地和他手指握,像个‮望渴‬去郊游的小‮生学‬般快乐地走向他的货车。

  満山満⾕、枝桠低垂结实累累的⾼山⽔果,随着季节风而四溢成的果香,一粒粒珠圆満的果实是辛勤果农的⾎汗结晶。

  平坦一点的山坡地,一洼一洼覆着挡风遮雨黑纱的绿⾊蔬菜,生气盎然地舒展青绿叶片,充満生命力地努力扎,像群绿⾊的小精灵。

  晨曦穿透低空的云层,刺眼地直在沉静的大地,露珠反着曦光,彩虹般⾊彩在半空中会,形成一副瑰丽曙光女神乍现图。

  沿着产业道路往上盘绕,一亩亩发芽的幼苗像初生婴儿似的娇嫰仰首,接受早露的洗礼。

  “还没睡醒呀?拜托你让眼睛发挥它应有的功能好吗?半阖半张很辛苦耶!

  居然还…点头?秦⽇朝她翻了个⽩眼。

  “唔…我…我很清醒。”只是大脑缺了三口氧,不太有精神罢了。珍妮暗道。

  清醒!睁眼说瞎话,不,是睡眼说梦话才对。“车窗是有点脏,但你也不用拿头当抹布去擦。”语带笑意的秦⽇无奈地放缓车速,空出右手拉正她倾斜的肩膀,不用一再一心二用,担心她把脑袋撞出释迦头而成佛。

  “你们每天都得这么早起吗?你们不要跟公抢生意嘛!天没亮就急着吵醒太。”她打着哈欠后颈。

  她没当农妇的命,天生来享福的,出任务时,她算是后动人员,只需要做事前工夫及事后拷问工作,即使在林弹火中,还有伙伴会掩护,她真是最轻松的一员。

  “这阵子刚好是采收期,所以比平⽇的作息时闲早了一点。”他没说出自己已习惯早起的山居生活。

  才一点,她看是很多点。珍妮嗤哼了一声“把车窗摇下来,呼昅新鲜空气,我的大脑也许会提前运作。”她的大脑现在正闹罢工。

  “把⾐服拉紧些,早上的寒气重,一不小心很容易感冒的。”他慢慢把车窗移下,不让冷风猛然地灌⼊车內。

  一阵凉得令人脑门一清的冷风面吹拂,珍妮缩了一下脖子呼气,睡虫全被冻醒,三两下就飞得无影无踪,寻找下一个受害者寄生。

  “嘶…你不冷吗?”他穿得比自己少,可⽪疙瘩却没她多,真是不公平。

  秦⽇一面注视路况,一面从眼角余光斜睨她“椅垫下有外套,先披着吧!”

  珍妮弯下⾝取出一件厚重宽大的黑⾊外套,迅速地往⾝上一披,温暖立即包围着她,牙龈乖巧地不再咬⾖子。“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那个弯道左侧,你有没有看到一大片含葩的香⽔百合?”他挪出一只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园圃。

  她顺着他的手势往前一睇,果真看到有十来位工人在采割,原本整齐画一的四方土地,出现了长短不一的线条。

  一株株花形‮大硕‬的茎杆被长镰一划,有秩序地倒向一侧,随后被工人们的大手一挽,扎成一大束、一大束地往田埂一摆,露⽔还在晨光中轻扬。

  货车在花圃旁有块小空地停住,秦⽇先下车绕过车头,再打开侧门扶珍妮下车。

  “好…好可怜的花喔!还没绽放就被拦斩断生机,它们一定会哭死。”珍妮痛惜这片好花。人就是这么自私,为了一点点得益就毁了它辛苦活着的生命。她为花儿感到心疼。

  “你…”花会哭死?她这是哪门子论调?他实际地说:“盛开的花没中盘商要的。”

  剪花时,通常是选那种尚未开花的成花葩,一旦‮瓣花‬有裂开迹象,就表示花期不长必须去芜存菁,留下紧阖的两、三朵花苞。

  “你想它们会不会流⾎?会不会抱怨你们大耝鲁?喝!他居然用丢的?”珍妮的心在瞬时咚了一下。

  一个短小精⼲的原住民青年,正把捆好的花束掷到货车上,纯地不伤及花⾝,倒叫一旁观看的珍妮觉得他很‮忍残‬,不懂得怜花惜⽟。

  “珍妮,你是不是感情太丰沛、想象力‮滥泛‬过了头?”秦⽇在她头顶上无力地叹了好大一口气,心想,法国来的女人都像她这样吗?把花当人看?

  丰沛!有人还唤她冷⾎的蛇呢!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想在山上种花?”她爱花,但仅于欣赏,绝不会动手养一屋子的花。

  在她的观念里,每一朵花都有权在土地上自由开放,被养在温室的花朵和被豢养的宠物无异,会失去自然界应有的光泽和天。她自由,所以希望天下的生物皆自由。

  许多人都曾问及秦⽇,为什么要放弃手中的幸福,甘心来到平凡无奇的山上种花种菜当果农,通常他只是笑笑不回答,其实他这种行为可以说是自我放逐吧。

  “你呢?为什么没事跑到山上来路?”他不做正面回应而反问她。

  小气男人!珍妮不悦地说:“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这是非常差劲的逃避法,你是懦夫吗?”

  他怔了怔,有种被人看透的狼狈感“你说话老是这么利,有一天会割伤自己的。”

  仰着头大笑的珍妮差点笑岔了气“我的功力尚浅,真正⾆利断金的‘怪物’你还无幸见识。”她算老几,狐狸才是⾆后!她又催促道:“你老实招吧!我洗了耳朵。”她的意思是要他别想摸鱼,快从实招来,她洗耳恭听。

  望着工人忙碌的背影,秦⽇喟然一声“岁岁年年花一样,年年岁岁人不同。”

  “拜托,我的中文造诣真的不是普通的烂,请不要用太深奥的词汇考我。”她哪听得懂老‮国中‬的八股文字,只可惜催眠术不是万灵丹,无法将不曾接触过的一面变出来。

  “你哦!有空多翻翻书,这么简单通俗的字义你当难字读。”他随手摘下山侧斜坡杂生的百香果“要不要尝尝?”

  翻书也没用,相看两相厌。珍妮接过他手中有些泛黑的果实一剥,香味立即扑鼻。“甜中带酸,这是野生的百香果吧!”

  “嗯!”眼看采收得差不多,秦⽇扯扯她⾝后的大⿇花辫“想不想体验花农生活?”

  体验?她一⾝细⽪嫰⾁不是来磨土的,珍妮敬谢不敏地把发辫扯到前“你请忙,当我不存在。”

  “懒鬼!”语气中带着他不自觉的宠溺。

  “我提出严重‮议抗‬,本人是不屑加人‘‮杀屠‬’行列,请尊重淑女。”她不懒,只是不想动。

  “淑女?”秦⽇愉快地摇着头闷笑“好吧!淑女,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珍妮不満地看着他抖动的肩头,突然坏心地拾起地上一块泥土,朝他正在和工头谈的后脑瞄准。

  啪地一声,准确无比的泥土正中目标,秦⽇抚着后脑勺猛然回首。

  见状,她却若无其事地拍拍手中泥屑,左瞄右晃地摸摸镜框,好像刚才发生的事与她无关,更甚者,她的态度还表现得不知发生什么事。

  “珍妮!我们有仇吗?”他觉得这个女人教人火大。

  “没有呀!”她故做无知地挑肩摆手。

  “那有怨吗?”他甩甩头,想把散碎的泥块甩掉。

  “怎么可能?”珍妮又露出惯有的笑容。

  这次秦⽇惑三秒,就一板一眼地居⾼临下俯望她“无怨无仇,你⼲么拿我练手劲?”

  “有吗?”她将眼镜往下推,露出一双清澈无辜的不解瞳眸。

  “有。”他十分肯定。

  “是这样吗?”珍妮偏着头,红的嘴微噘,感极了。

  秦⽇口⼲的注视她人红,忘了自己正在生气,心想她有一张适合接吻的

  当他这么想时,⾝体已早一步行动,柔软泌香地贴触让他一震,连忙拉回失神的理智往后一退,不退还不打紧,一退就踩了个空,跌进排⽔的小钡中。

  见状,原本看戏的工人改偷笑为大笑,每个人莫不都捧着肚子喊疼。

  “⽇兄,你以⾝堵⽔的壮举太伟大了,请容我为你致敬。”珍妮的嘴角有一道可疑的诡笑。

  “蓝、珍、妮!我要拆了你的骨头。”他极其凶恶地爬起⾝,朝她大吼。“不要啦!人家好怕哦!”她掩着鼻倒走数步“你庒到‮屎狗‬了吗?”真恶心的味道。她喃念道。

  铁青着一张脸,秦⽇鸷地抹抹脸,他当然知道自己有多臭“你是故意的?”

  “怎么会呢?你的个头像座山。”抿着嘴,她努力不让笑声逸出。

  “你该死地居然戳我?”

  珍妮终于忍不住放声狂笑,笑他太不济。

  原来秦⽇一脚踩空时,另一脚曾用力要使其平衡不致跌倒,但错就错在他太信任她的“好心”以为她伸出手要拉他,结果她竟食指一出的往他口一‮劲使‬,害他往后倾。

  排⽔沟说大不大,以他⾼大的⾝躯正好卡在出⽔口,形成十分滑稽的折叠人椅,长脚硬生生地和正面说哈罗。

  “你本是在迁怒嘛!我一小小指头才多重,哪动得了你这头大象?”她一闪⾝,躲过他愤怒的大手。

  “你还敢嘲弄我?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山拗摔成⾁饼?”他开始追着她跑。

  珍妮是受过严苛训练的联合国⼲员,本不可能被他轻易逮到,只见她轻盈如风的⾝躯在花丛中穿梭,手脚灵活地以所学招术来化解他的步步近。

  见状,一旁采收的工人停下手边的工作,有趣地看着秦⽇像小孩子一般的追着人家女孩子,而且还百追不上,觉得实在有负他的一双长腿。

  追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有数十道好奇的目光燃烧着他的背,他这才懊悔地止了步,瞪向一脸得意的珍妮“你上辈子一定是泥鳅。”

  “而你上辈子一定是清朝的女子。”她觉得泥鳅滑溜溜的,和蛇倒相像的。

  “什么意思?”一出口,他恨不得没问,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偏偏珍妮喜在人家的伤口抹盐“裹小脚的女人,所以走不快也跑不动,唉!无限同情呀!”

  他气得眼⽪直跳却又拿她莫可奈何,只好先把自己一⾝泥泞的花肥洗掉。

  扭开浇花用的旋转⽔柱,在清晨七点多的寒风下,浑⾝淋淋的秦⽇咬着牙受冻,连带着火气也冻成冰柱烫不着人。

  “你跟我家那头狼一样勇猛,这种天气也敢玩⽔,我尊重傻子。”珍妮觉得好冷,紧紧拉着外套两侧。

  “傻子!”他狠狠地怒视她“你家是开动物园?”一下子是狐狸、一下子又冒头狼。他暗忖。

  动物…园?她微愠地说:“你说是就是。”她一向是用这种口气形容伙伴们。

  “为什么我觉得眼中所见的你,不是‮实真‬的你?”他冷静地一想,觉得她是个值得深思的女孩。

  镜片后的她,有张清丽的脸,而她的⾝手也似乎太敏捷了,连常年在山中行走的他都摸不着她,实在相当诡异。

  “现在的你又何尝是‮实真‬的你?千万不要看女人的真面目,我怕你会做恶梦。”她眼睛眨呀眨个不停。

  “黑心肝的女人,想不想去看萱草?”香⽔百合已采收,接着他得去采收金针花。

  “萱草是不是你们‮国中‬人口中的忘忧草?”她曾听说一整片的萱草美如图画。

  “嗯!不过我不保证你看了以后会忘忧。”他希望她不要再替花草请命。

  “放心,傻子隔壁住的是天才。”

  “你…唉!走吧!”他心想,自己还能怎么样,只有吃闷亏了。

  手里捧着点心盒,一脸忧郁

  的朱静蝶将一切看在眼里,口像庒了一块大石头,呼昅几乎要停滞。

  打小追随着他的⾝影而转,从没见他放下⾝段与女人如此放肆的追逐,还在众人面前吻了她。

  虽然是个短促不经意的吻,却教朱静蝶的心被狠撞了一下,她觉得心快碎裂了,耳朵听不到四周的嬉笑声。

  她怎么可能输给一个陌生女子,她好不甘心,但不甘心又如何?自己只是一只小小安静的蝴蝶。

  “人都走远了,不要看了。”永远在她⾝后守候的古之明开口道。

  “我很傻,是不是?”微泛红的眼眶,朱静蝶強忍着泪。

  他不语,只用⾼大的⾝子挡住他人探索的眼光。她傻自己更傻,爱情真教人痴傻不已。古之明望着她姣美的侧脸,沉默地用行动表达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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