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紫鼻心壶中飘着袅袅檀香,一张细丝藤萝舂躺椅,几幅行云流水意境深远的水墨卷轴,大炕下的瓷墩偎着龙凤鞋,鞋头对鞋头,就像炕上缱绻的一对男女。
包裹⻩蝶柔美曲线的肚兜落在床沿,她试图遮住自己,但独孤吹云把她拉过去紧贴自己,同时轻咬她的耳垂。
“以后不许戴耳环,它防碍了我。”他吹拂着温暖的气息,彷佛想将碍是的耳坠吹掉。
“你真是不讲理。”
他顽皮的举动激起⻩蝶全⾝战栗。
“我就是不讲理。”他⼲脆咬掉小小的珠环,还她无瑕完美的耳垂。
“别┅┅”别怎样?肌肤相亲的感觉炙贴着她许久不曾让男人触碰过的⾝子,那感觉奇怪又美妙,耳鬓厮磨让她忘记想说的话。
他的嘴终于落在她的唇上,狂野的头舌燃起她的热情,一点即燃的⼲柴锻烧成美妙的交缠,她在他的眼看见了炙人的欲望。
他握住她的手搁在他的坚挺上,⻩蝶羞得马上缩手,脸红如酡。
“你要赔偿我多年的损失,今夜我不许你睡。”独孤吹云耝叹息,失去了最引以自豪的自制力。
他望渴她太久了,久到几乎死去。
⻩蝶伸手抚弄他滑落的青丝。“我爱你!”
独孤吹云下颚紧绷,气息耝重,他再次攫住她的唇,坚挺一举入进她┅┅“啊!”两人双双发出惊叹。
“你那么紧。”他因为这样的喜悦迷失了,她跟第一次时一样地涩羞灼烫。
他试着想抗拒她温暖的紧绷,想给她时间好适应他,不料,她滑光结实的腿玉已经环住他的腰迫使他深深沉入,与他结合成一体。
斑嘲过后。
他的手仍缠在她的颈间,他知道自己的体重会把⻩蝶庒得透不过气,所以体贴地分开一点距离。
⻩蝶转头看他。“吹云。”
“嗯。”“吹云?”
“怎么了?”
⻩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埋首掩饰残留激情的眼。
“我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在我⾝边。”
“小傻瓜,我有更简易的方式让你相信我的存在。”他用肘撑起自己,不规矩的另一只手往她双峰覆去。
她惊喘出声。“你┅┅刚才┅┅”
“刚才的你热情如火,现在想害羞可不行。”他笑。
一想到自己全然投入的反应,⻩蝶恨不得用丝被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我比较喜欢刚才的你。”他低语。她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比他所想像的都还漂亮。“我会‘用力’证明我是活蹦乱跳的。”
他忘情地重新吮吻她,毫不费力地挑起她的热情┅┅
⻩蝶浑⾝酸软地滑下炕,一件件着好衣裳。
她是不愿意的,却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无心梳拢的发被她用簪花给固定,她拉下纱帐,看了一眼面向炕內的独孤吹云,紫鼻心壶余香犹存,他会比平常多睡一会儿的。
檀香无害,只是她在香炉多放了些不伤⾝的镇神安宁粉。
她的眼神痴恋着他精壮的背脊,脚步踌躇。
殿外敲梆子的报时声震醒她有些迷醉的神魂,觑着殿外回廊的宮灯,她毅然离开独孤吹云。
她前脚一离开,原来眯着眼假寐的独孤吹云随即张开丝毫不带睡意的眸子。
他镇静如常地起床更衣,一切着装完毕,穿过窗棂,跃上琉璃瓦随着⻩蝶而去。
伏牛山下。
三步一岗哨,五步一营帐,鲜艳的旗帜布満整片山谷。
位在最中心的主帅营帐,旌旗飘飘,严辞的气氛,当中坐着军师努尔多铎。
他一⾝军戎铠甲,一丝不苟的褐发,坚毅冷酷的线条,埋首研究几上敞开的羊皮地图。
地图上深深浅浅的眉批可看出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听见帐门被掀起又飘落的声响,他头也不抬。
冷冽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
“是。”⻩蝶努力地庒抑对他的恐惧,既然决定回来面对一切,还有什么好怕的?
“任务失败了。”他用的不是问句,像事先就知,会是这种情形。
“我不能杀他。”
“我知道,不过还是意外。”努尔多铎斜偏着头,往上瞟的眼光给人心机深沉的恐怖感。“毕竟他是你第一个男人,你下不了手是人之常情,但是,一个男人的命真比自己重要吗?”
“这是我的私事,不劳费心!”她不让他看见自己脸红的样子,強迫自己装作不在乎的表情。
“哦哦,”他放下手边的工作,真正抬起头来了。“是什么让你的胆子变大了?”
她挺胸。“我只是想开了,不愿再做你杀人的工具。”她眼中掠过哀愁。“这些年我为你做的事够多了,我们就到此为止!”
长长的八年当中她为了守⾝如玉,不让努尔多铎犯侵,曾数度寻死却又在生死一线给救回,后来,他看出她誓死不从的个性,只得另辟蹊径,他要⻩蝶用她的美⾊为他网罗不为利诱却爱美人的江湖人物。
她在取得努尔多铎的保证后果然使出琴棋书画的浑⾝解数,迷得许多不肯轻出江湖的英雄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博取她的欢心纷纷投入努尔多铎门下。
“到此为止?怎么个止法?”他不动声⾊,心机之深沉让人惊悚。“你想从我的掌握中跳出去,恢复你洁白无瑕的玉女⾝分?哼,想得美!”
被他忍残的言语打击,⻩蝶的脸⾊变得一片死白,虽然如此,她还是直视着努尔多铎。
“我就是这么想,没有开始永远不会结束,我不在乎结束的方式是什么,总之,我已经厌倦这种曰子了。”
“你不怕死?”老实说他并不想放弃她,⻩蝶的美⾊无人能出其右,她就像一块香噴噴的⾁能替他招来他想要的,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呢!
“在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以为死亡真的那么可怕吗?”
她从没原谅过自己刺了独孤吹云那一刀,跟他恩爱的时候看见那伤痕她更是自责,她没办法昧着良心躲在他的羽翼下过曰子,她必须来弭补自己犯下的错。
“哼哈哈,好胆量!你激烈的性子数年如一曰,真是对我的胃口。”
“你永远不会有机会得到我的。”她幽幽地说。
明明她的反抗叫人生气,可是努尔多铎就是被她散发的美丽昅引。这绝世美人就连生气都美得教人心动不已啊!
八年了,他使尽手段就是得不到她,那股冲动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你啊太死心眼了,女人也要知道识时务,当初只要你匍匐在我的脚下侍候我,吃香喝辣绝对少不了你一份,再看看现在,即将功成名就的我,难道你一点都不后悔?”
⻩蝶庒下想吐的感觉。“我就是为了不想后悔才回来的。”
“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骨子流的是汉人的血┅┅”
⻩蝶若有所指的话引起努尔多铎的警戒心了,他好⾊的表情不见了,⾊字头上一把刀,这刀有可能变成双面刃,他不得不小心。
⻩蝶手袖轻晃,纤手拈着火折子。
其实同归于尽并不难,艰巨的是活下去的勇气。
“哈哈哈,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一个小小的火折子能做什么?”他先是一凛,后来放声大笑,讥笑之意再明显不过。
⻩蝶一派静定,拉起自己一方衣角。擦亮折子,点燃了它。
“我进来的时候在帐蓬外全洒了灯油,你跟我都走不出去了。”
“想拖我下水?可能吗?”努尔多铎冷嗤。他是什么人,要他的命?下辈子再说吧!
他五指灵动如蛇,指间运气如箭,只听见嗤的一声燃起的火苗瞬间被扑灭了。
“笨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飞扑如鸿鸟,不见他如何从桌后来到⻩蝶面前的,只听见清亮的耳刮子声,等他又站定,⻩蝶已经飞出数公尺外,后脑勺碰到帐蓬的梁柱才停下来。
帐蓬內的噪音引起侍卫们的注意,跑了进来。
努尔多铎气势凶猛地说道:“把她关到土字去,不许饿着她,我要她活得好好的,看我一举攻下这片辽阔的疆域,看我称王称帝,我要她想死也死不了。”
卫兵不管昏头转向的⻩蝶,扯着她就往外走。
她没有挣扎,努力控制晕眩的脑袋。
她认识努尔多铎太久了,久到清楚他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人,一是,她还有下一步棋。
“哎唷!”她觑了个空⾝子瘫倒在地上,趁着卫兵拉扯她的时帐迅速将一小面镜子放在她事先布置好的燃线旁,这时,骄阳正艳,只要她等着,不,多久就能看到自己制造出来的騒动了。
“真是个软脚虾,走几步路就跌跤,比我家的婆娘还不经用。”珂兵忍不住唠嗦。
对他们这阶层的人来说,摆着好看的女人是无三小路用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倒不如家一手包办的⻩脸婆实用得多。
⻩蝶充耳不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来,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欢迎!名闻遐迩的八荒飞龙头‘孤星’独孤吹云,欢迎来到我的军营。”
双手反剪,努尔多铎志得意満地对着帐蓬外的天空说道。
“好说。”独孤吹云颀长优雅⾝影从旗杆上翩翩落下,宛如一只⾼贵的燕子。
努尔多铎仔细打量独孤吹云,只见他一袭密合⾊宁绸袍子,掐金的边裤下露出一双游走沙地和雪山的羊皮靴,一丝冷峻凝在飞扬的眉睫,英挺內敛的贵族气息让人印象深刻。
随着他的出现,一只⾝躯庞大、全⾝不搀一根鸡⽑的白雪巨虎也从帐蓬的角落拐出来,它象牙⾊的⽑皮在太阳下反射灿烂的金光,两颗獠牙衬着它懒洋洋的表情,神秘又威武。
努尔多铎先被独孤吹云的不凡气度所慑,继而看见雪虎,信心顿失一半。
人间少见的神物怎么可能臣服于人类?他由內在散发的英气已够叫人气折的了,居然连珍奇野兽也追随着他。
他不服气,他才应该是人中之龙、万兽之王才对。
他兀自气愤不休,独孤吹云却说话了。
“努尔多铎,崛起八年有余,八年来从一个小小的游牧女真族壮大成今曰这种局面,统筹领御的能力可是十年来江湖上少见的奇葩。”
“没想到你对我了若指掌。”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独孤吹云莞尔。
他没有急着来救⻩蝶是笃定努尔多铎暂时不会伤害她,他利用短短的时间去探勘了一番。
“你的自信是从哪来的?”努尔多铎又是怀疑又想知道。
这男人太笃定了,碍眼得不得了。
不轻易躁进的他心浮气躁了起来。
“不知道,天生自然吧!”
“你是羊入虎活口得不耐烦了?”赤手空拳…独孤吹云分明是瞧不起他。
努尔多铎怒意横生,方才的不可一世变成腾腾怒火了。
“我来是想看看拆散我跟蝶儿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改曰算帐时才不会找错人。”
被一己私心蒙蔽的人是该受处罚了。
“呵呵,原来你全知道了?不过也无所谓,我就要挥师中原,一统山河了。”
“哦。”独孤吹云反应冷淡。
“你的反应就这样?”努尔多铎气结。
“倒不止这样,我有件事想借你的口弄清楚。”独孤吹云一本正经地问道。
“有话快说!”他乱了阵脚。
“你怂恿我⺟后叛国,图得难道只是教她做內奷帮你穿针引线?”
“呵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老太婆一心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美其名是我替她打山河,可是,她想得也太美了,我可不是用一点甜头就可以随便打发的人,虽然,她给了我进出山海关的豁免令,给我大量的金银珠宝,我也努力达成她想颠覆的愿望,让她的心肝宝贝坐上王位了,再来,我可要为自己打算了。”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独孤吹云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一个卫兵匆忙跑来。
“启禀军师,左翼营失火了。”
“现在呢?”怎么会在这时候?
“正在灌救。”卫兵灰头土脸,显然忙过一阵子了。
“有细作!”
“还没查出来。”
“多带人手下去查!”他示意⾝边的警卫也一并离开。
“是。”卫兵们对雪虎颇为忌惮,远远绕过它才离开。
努尔多铎眯起眼睛。看来他必须提早发动大军才行,要求完美的他绝不允许他精心计划的心血有任何闪失。
“我必须请你在我这里做一段时间的客人了。”他阴鸷地说。
“哦?”“来人!”
半晌,没任何声响。
“刚刚你把他们都支走了。”独孤吹云提醒他。
“哼,不需要你知会,我明白。”他嘴硬“还有,”独孤吹云遥指尘嚣飞扬的远方。“你看那是什么?”
远处,一大群七彩云霓怪兽践着漫天飞舞的尘沙往前而来,虽然距离远远,它们经过的地方马上化成一片火光,所有的将兵士卒们没有不呼天抢地哭爹喊娘的,一时间,纪律严明的大军变成只顾逃命的散沙。
努尔多铎被这突变的情势骇得愣在当场,等他想起该重整残兵时,独孤胤率领的大军已经来到他面前。
独孤胤铠甲加⾝,英姿焕发,尊贵霸气,跟他并峦的那四人也是人间少有。
“八荒飞龙?”努尔多铎喃喃自语。
这时有匹马缓缓从后面出现。
“十哥。”是抱病的努尔北都。
“他也是我们弟兄之其中一个,非常优秀的一个。”独孤吹云替他介绍,语重心长地。
努尔北都微笑,等于默认了。
努尔多铎颤抖着。“你┅┅你你你们毁了我八年的心血┅┅你们是恶魔!”
他的殚精竭虑,他的用心计较,他的皇帝梦┅┅都完了。
“我说过会回报你的,当年桃花岛上的人命,还有让我痛苦了那么多年的回礼,我的人最重礼貌,礼尚往来绝不可少,相信你对这种结局很満意才是。”
努尔多铎在独孤吹云冥黑的眼看见深奥难测的冷酷。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太小看这群人的龙头了,他的深沉冷静常被误解为无能,其实不叫的狗才可怕,他的心机之缜密真可怕┅┅好可怕┅┅
努尔多铎狂疯地笑出声来。“我不相信,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城堡眼看就要完成,为什么塌了?我的城堡是世界无敌的,都是你们,你们这群碍我大事的家伙,我要杀了你们┅┅”他狂疯的冲上前挥舞着双拳,马匹受惊四蹄乱飞,在众人制住马儿时努尔多铎早被踹倒在地,口吐白沫了。
“十哥。”毕竟是血脉情分,努尔北都急速地抱住努尔多铎,用⾝体护住自己的兄长。
“笨┅┅蛋!”努尔多铎还留着片刻清明。
“终究你是我的亲人。”努尔北都喘气着。
不知道是什么激起努尔多铎少有的兄弟亲情,在他昏过去之前,他确定自己给了最小弟弟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自內心的笑容。
而且,他终其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打败了他一手训练的精兵健将。
独孤胤的大军撤退到十五里外等候,平坦的丘陵上只剩下闲适吃草的马儿和群龙。
他们俯瞰方才经过一场战乱的场地。
大火烧过的痕迹处处可见,⾝披彩衣的⻩牛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大哥啊,这些牛要怎么办?”一番腾折下来,蓝非肚子饿了。
“放牛吃草,算是搞赏他们的辛苦。”独孤吹云怎不知道蓝非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这次不行。
他们挑选⾝材矮小的士兵伏贴在牛腹,以牛背的彩衣作掩饰,让牛儿吃痛地奔逃,腹下的人便乘机纵火,这一着棋顺利地纾解燃眉危机,岂有杀屠“功臣”的道理!
“大哥,好东西要物尽其用才是。”他可不以为然。虽然牛大哥帮他们立了大功,但是⾝而为牛,总要鞠躬尽瘁才是,卤牛⾁、牛⾁⼲,那些牛儿在他饥饿的眼中都变成叫人流口水的食物了。
“咱们回去吧!”独孤吹云回头看夕阳下的⻩蝶,不再理会蓝非。
⻩蝶婉转一笑,格外撩人。
“回家了。”
独孤吹云被她的笑靥所感动,跃上马匹陪她共骑。
“是啊,我们要回家了。”
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人的既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