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莫道天仙不下凡
张翼轸心中一沉,正要思忖如何想方设法,就算软硬兼施,也一定要向倾北讨些五芝茶回去,耳边却又听商鹤羽说道:“在下虽无钻研茶道,只因向来认为茶之道,应是无道可谈。一旦落于形式,让饮茶此等美妙之事有章法可循,便帘落了下乘!所谓法无定法,饮茶也是如此,舂茶秋茶,各茶各得其味,各得其髓,怎可一概论之…”
商鹤羽此话一出,倾北顿时面⾊一喜,倾耳细听。随后,商鹤羽侃侃而谈,竟是滔滔不绝一连讲了一个时辰有余,由茶道谈及天道,又由天道落回人道,再谈及世间万茶的各自不同之处,直听得倾北连连点头赞许,目光之中流露无比欣赏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商鹤羽又说了少时,话题一收,说道:“不过是在下些许浅见,难⼊龙王法眼,还请龙王勿要见怪才是。”
倾北却是喜不自噤,一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只⽔晶瓶,瓶內五彩光华闪动。光华流转间,隐约可见数十片茶叶飘浮其间,正是定神收心可治离魂之术的五芝茶。
倾北一把将⽔晶瓶到商鹤羽手中,大笑说道:“知己,知己!宝剑赠壮士,宝茶赠名士!此茶被阁下所得,当之无愧。三者”
商鹤羽也不推脫,当即收下,郑重谢过倾北。倾北却是连连摆手。感叹不已,说道:“罢了,罢了。我一向自诩为懂茶之人,不想与阁下相比。却是差之千里。若是阁下不嫌,还望得空之时,前来龙宮作客,与老龙我共话茶经。共品好茶。可好?”
商鹤羽晋⾝飞仙⽇久,对于人情世故早已不心生留恋,不过是过眼烟云,不过倒也应付得来,当下与倾北客套几句,言词恳切,对答自如,倒也颇合倾北心意。
倾北执意留张翼轸住些时⽇,张翼轸哪有心思,声称还有要事要办。便和商鹤羽一起辞别倾北等人,转眼间置⾝海上。
张翼轸一走。倾北脸上笑意一转,帘一脸肃然,却是说道:“此事…难办了!”
倾化看了倾米一眼,倾米一脸不快“哼”了一声,转⾝就走,嘴口说道:“我才懒得听一些谋诡计!”
倾北却是笑着安慰:“米儿莫怪,其实⽗王也是为了你好。”
倾米不理,犹自气呼呼离去。倾北无奈头摇,示意倾化继续。倾化脸⾊凝重。不解地问道:“⽗王。既然那人明确告知我等,说是张翼轸会来龙宮取爆。为何还送他五芝茶?”
倾北嘿嘿一笑,却是说道:“化儿,那人虽是飞仙,可是之前待我等绑来灵空之人却特意吩咐,万万照应张翼轸周全。此人却是天仙,你说,我该听哪一个多一些?”
倾化倒昅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王,天仙怎会下凡?这怎么可能?”
倾北冷冷一笑,说道:“天机浩渺,概莫能测。天仙不可下凡否则会打破天地平衡确实不假,不过若有天地宝物相助,一两名天仙来到凡间,也是寻常之事。”
“即便如此,我北海送了张翼轸金芝⽟草便可,何必又赠他五芝茶?若是不赠此茶,正好两家都不得罪,左右逢源!”
“左右逢源?哼,怕就怕到时左右讨不好去。你当我愿意送茶给他?你可知要茶那人是何许人么?我看不透他一⾝修为,又无辟⽔宝物,却在⽔中从容自若,你说此人是何境界?”
倾化顿时脸⾊大变,呑吐说道:“难道他,他也是…飞仙!怎地如今飞仙纷纷下凡,便连天仙也潜蔵世间,究竟出了何等大事?”
再说张翼轸和倾化二人来到海面之上,片刻又来到天地屏障之处。商鹤羽催动法术,打开天地屏障,从中取出华风云和华自在二人,而二人仍是昏睡沉沉。
当下与张翼轸略一商议,二人也不停留,飞速一路向北返回无天山。
回到无天山,先将华自在二人搁置一边,随后立即取出五芝茶,以一滴珊瑚泪辅之,由商鹤羽以仙气相融于一起,屈指一弹便没⼊灵动额头之內。
本来以商鹤羽所言,灵动无须再用五芝茶相助也是无忧,不过张翼轸担心唯恐万一有变,珊瑚泪虽是不世宝物,却还是不如灵动命来得重要,是以坚持再以葯物为灵动疗伤。
不出片刻,本来按照常理需要三五⽇才会醒来地灵动,却是长吁一口气,帘睁开了眼睛。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后紫光一闪,由上一跃而起,闪⾝来到商鹤羽面前,长揖一礼,说道:“灵动谢过上仙援手之恩,定当铭记在心!”
商鹤羽闪到一边,推辞不受,却是说道:“我不知阁下是谁,出手救你,全因翼轸之故。不必谢我!”
灵动焉能不知其中缘由,却依然坚持恭恭敬敬地施完礼,这才来到张翼轸面前,一时感慨万千,嘴动半晌,方才说出一句:“翼轸,当初赠你《三元辑录》,师伯总算没有看错。时至今⽇,你有如此成就,当是三元宮之大幸!”
灵动显然未知中土道门大变之事。
张翼轸见灵动安然无事,也是一时心情大好,当下后退一步,郑重一礼,说道:“三元宮弟子张翼轸,拜见掌门师伯!”
这一句掌门师伯叫得发自肺腑,叫得真切无比,直让张翼轸想起三元宮中以往岁月以及种种旧事,不免一时唏嘘,心生既悲又喜。
灵动也是无比悲凉。紧紧抱住张翼轸双肩,老泪纵横,别后情景,历历在心。今⽇一见,终是苍天开眼,不负心中无数挂念!
商鹤羽只是静立一旁,对二人别后重逢地悲喜之情无动于衷。毕竟成就飞仙许久。对于世间之情早已淡然不想。是以在张翼轸看来无比快之事,在商鹤羽心中却全无半分波澜。
稍后,顾不上与灵动详细诉说别后之事和中土道门之变,几人又即刻来到戴婵儿之处,依然由商鹤羽施法,以五芝茶和珊瑚泪为戴婵儿疗伤。
毕竟戴婵儿的离魂术乃是飞仙所下,商鹤羽全⾝红光大盛,竟是耗费一个时辰才大功告成。商鹤羽也是仙力消费大半,脸上略显疲惫之⾊。
张翼轸于心不忍,说道:“商兄。你且先回房休息,我的眼疾明⽇再治无妨。”
商鹤羽坚持不受。说道:“不必,我体內仙力尚可支撑,无须担心。倒是你,翼轸,却是先替他人疗伤,将自己放在最后,若是我,定会先治好双眼,再论其他。”
张翼轸淡淡一笑,也不多说。说话间。便听戴婵儿一声呻昑,也是悠悠醒转过来。
“头…好疼!”只一醒来。戴婵儿便双手抚头,秀眉轻皱,轻声说道。
随后环顾四周,见众人围在⾝边,均是一脸关切之情,不由奇道:“为何这般看我…我又是⾝在哪里?啊…”戴婵儿惊叫出声:“翼轸,你地眼睛…谁害地?”
随即翻⾝而起,一脸决绝之⾊,狠声说道:“我去寻他晦气,定叫他痛不生!”
戴风和戴惊见戴婵儿醒来无事,顿时笑逐颜开,忙向前三言两语说出⽩凤公子之事,直气得戴婵儿紧咬银牙,恨恨说道:“好一个上仙⽩凤公子,欺人太甚。只恨我修为浅薄,否则若要让我遇到,管他是仙是魔,杀了便是。”
戴风见诸事顺利,老怀大慰,忙将张翼轸拉到一旁,说道:“贤婿,眼下灵动掌门和婵儿已然无虞,还是速速将你的眼疾治好才为上策!”
这一声贤婿叫得亲切无比,又来得真诚,直让张翼轸一时脸热心跳,不免晒然,还未说话,却听戴婵儿一声惊呼,闪⾝来到二人中间,奇道:“⽗王何出此言,翼轸和我,何时定下了亲事?”
戴风呵呵一笑,当即将戴婵儿⾝中离魂术之时与张翼轸定亲之事说出,戴婵儿听完才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我只记得⽩凤公子将我掠走之前之事,其后事情一概不知,却原来期间还发生如此多的波折,不好…”猛然惊叫出声,只吓得众人一愣,却听戴婵儿极度不満地说道:“不行,我要重新定亲,如此大事我没有丝毫感觉,再说,我是否同意还在两可之间…”
略过戴婵儿亦真亦假地吵闹不提,张翼轸和商鹤羽回到房间,好说歹说哄走戴婵儿和画儿,只余灵动在一旁护法,便由商鹤羽再次做法为张翼轸治疗双目。
商鹤羽将仙力注⼊金芝⽟草,只觉其內蕴含无比蓬地生长之意,小小地一株⻩⽩相间的小草,竟是土与木相得益彰,无比完美地相融在一起,土木相生,故有生生不息的破旧生新之能。
凝神静思,仙力运转之间,将金芝⽟草慢慢融化成一滴⻩⽩相间的啂滴。随后又一分为二,分成两滴大小相等的啂滴,又过得片刻,却听商鹤羽大喝一声:“翼轸,聚全⾝灵力于双眼之上,开!”
张翼轸早有准备,帘依言而行,浑⾝紫气弥漫,猛然间睁开双眼,眼中紫光闪烁,两滴啂滴倏忽一闪便隐⼊张翼轸双眼之中。
啂滴一⼊双眼,张翼轸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由双眼传来,痛⼊肺腑,几乎难以忍受。尽管张翼轸紧咬牙关,却仍觉双眼如同被人生生剜掉一般痛不可言,不过呼昅之间却觉如同过了无比漫长时间,浑⾝大汗淋漓,已经全⾝透。
蓦然,又觉眼中一空,双眼竟被仙力尽数毁去,眼眶之內,顿时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