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飞仙绝无凡间子
张翼轸平生第一次对于修道产生了茫和不解,迟疑一番,还是决定将亲生⽗⺟之事告诉倾颍,也好听听她的意见,看她是否知道方丈的实真所在。
“你的亲生⽗⺟在方丈?”倾颍一脸讶⾊,难以置信地说。
“这绝无可能!若是说在海內十洲还有可信之处,十洲之上所居之人多是地仙,地仙虽然体质比起常人大异,但终究未脫⾁体凡胎。但那海外三山之上所居均是飞仙,这地仙与飞仙之间的差距便如天地,地仙终归寿命有终,飞仙便可与天地同寿。由地仙修至飞仙,必须是脫胎换骨,⾝体不再是⾁体凡胎。若是你亲生⽗⺟在方丈,他们也必是飞仙。飞仙已断凡尘,极少有男女之情和生子之事,但也有少许飞仙凡心一动,也会互生爱怜,然后生子。但飞仙所生之人虽不是飞仙之体,却也必不是⾁体凡胎,而翼轸你⾝为凡人,怎么可能是飞仙所生?”
咦…惊闻此言,张翼轸顿时呆立当场!
原本以为勤修道法,以便早⽇可以御剑飞空,出海寻得方丈之所在,亲见亲生⽗⺟。不料倾颍一番话却如晴天霹雳,直让张翼轸一颗存奢望的心帘全无半点希望!
若是方丈之地全是飞仙,切莫说他如何去得,又如何修至飞仙境界,但只凭飞仙之体无法生出他这⾁体凡胎的儿子一说,便让张翼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倾颍自不会骗他,但若她所言属实,他那亲生⽗⺟⾝在方丈之说莫非只是当时那一对客人信口开河之言?但既然他们是受亲生⽗⺟所托之人,又为何编造如此谎言骗他前向方丈所为何事?
张翼轸百思不得其解!
倾颍见张翼轸呆呆发愣,知道他必然心受打击,定是伤心难过,不由暗责刚才不该这般果断说出,想了一想,便安慰道:“翼轸,天道莫测,天上世间万事万物并非一成不变,或许你的⽗⺟另有机缘⾝在方丈也说不定。我也只是听长辈说起,而方丈之所在变化莫测,并没有几人亲⾝去过。你也不要伤心失望才是,以后若是有机会,我…陪你前去方丈,可好?”
倾颍轻声说完,便觉芳心撞,偷眼去看张翼轸,心中暗暗奇道,为何寻常话语她一说出便觉另有含意一般,到底是她自心生怪还是这少年让人心生快。
张翼轸却失魂落魄一般,只是木然地点点头,并未在意倾颍说些什么。只在心中反复琢磨,若是亲生⽗⺟⾝在方丈,而又不是飞仙,可有这种情况?或者只是普通凡人被囚噤于方丈,否则那客人为何要说非要让他去方丈营救亲生⽗⺟。又或者那客人是他的亲生⽗⺟,谎称他的亲生⽗⺟在方丈并让他前去寻找,只是怕他⽇后知道⾝世要寻他们,所以便随口告诉他一个虚无缥缈的所在,好让他死心?又或者那客人所说方丈并非是那传说中的仙山,乃是人间一处同名的村庄?
张翼轸前思后想半晌,推算种种可能又都无法说服自己。
倾颍见张翼轸这般模样,心知刚才的说法对他打击太大,不由地暗暗担心,正要开口再劝慰几句,谁知张翼轸忽然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说道:“管那么多做甚么,既然那客人告知是方丈,我便上求天道,下寻亲生⽗⺟,管它海外海內,还是天上人间,终有一⽇也能找到,总归不会难过那莫测的天道吧?倾颍,我还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情,若是以后还有不知之处再向倾颍请教,还请倾颍知无不言才好。”
见张翼轸又神⾊明朗,突然间恢复了神采,倾颍也展颜一笑,道:“倾颍自当无所隐瞒,就算不为报答翼轸的救命之恩,便是你我的朋友之谊,也当尽力而为。”
张翼轸晒然一笑,说道:“眼下我便有个小小要求还要倾颍帮我…我⾝在渭⽔河底,如要出去,还得请你帮我才是,否则我连这渭⽔宮也出不去。”
倾颍却得意地一笑,神秘地说:“其实你现在想出渭⽔宮或是以后想到颍⽔宮找我也可来去自如,你忘了,我之前曾赠你玄⻳珠!我再教你一个口诀,以后以此口诀催动玄⻳珠便可辟⽔而行,而龙宮的隔⽔术对你如同无物。”
“这么说来,当时倾颍赠我玄⻳珠便是要准备告诉我你并不是竹仙,而是龙女了!不过你之前的木石化形之说倒也不是随口骗人,只不过你这个竹仙却是假冒的,骗我骗得好苦,亏得我还在凝霞崖演说那木石化形之说…”
“好啦,我之前骗你是我不对,不过我呼来乌云助你天降异象,也算向你认罪了还不成么?”
“哦,原来当时是你…怪不得那乌云来得这般怪异,原来是你这龙女在暗中兴云。难怪我一个道法浅薄的少年如何引来天降祥瑞,却原来是你在暗中作怪,害我空快一场!”
“我不助你看你如何收场?你胆子也恁大了一些,这木石化形之说竟敢在极真观一众弟子面前说出,也不怕被人反驳得体无完肤?”
“我当时也是骑虎难下!我那个便宜师傅灵空临阵脫逃,把我扔在那里,我于道法之上又并无心得体会,只好搬出来亲⾝体验的木石化形之说来演说一通,不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一对少年男女你来我往对答一番,气氛便逐渐融洽,显露出天真烂漫的少年心来。二人说了半晌,张翼轸见倾颍说话间神⾊已不见丝毫怒意,心道心怒难消,这一会儿说了这么多话,她的怒意应该已经化解了吧。想到此处,他便话题一转,问道:“倾颍,这倾渭后事你还是尽快处理,莫要过于伤心才是。不知如今长安城是何时辰了,是否已然云过天晴?”
倾颍一愣,才醒悟张翼轸这番对话原是为了让她止怒,不由地心中一暖,低声说道:“现在已经是早晨了,今⽇定是⾼照,翼轸无须担心,可以安心上路。倾渭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再加上那戴戠委实让人气愤难消,我一时才动了心怒…其实神人陨落也是常事,我们龙宮的龙子龙孙除去每年折损于金翅鸟之口以外,老死病死的也为数不少。毕竟龙族还不是可以寿比天地的飞仙和天仙!”
依倾颖所言,张翼轸念动口诀,感觉怀中的玄⻳珠一热,散发出丝丝⽔汽流遍全⾝。果然那将河⽔隔绝在外的⽔膜对他没有任何阻拦便从中穿过。一⼊⽔中,只觉⾝上庒力一紧,其他再无异样。张翼轸再催动道力,⾝子便如一条游鱼一样在⽔中迅速穿行,不消片刻便游到了岸上。
上得岸后,全⾝⾐服竟连一滴⽔也未沾,这玄⻳珠果然妙用无比,端的是一件⽔中的异宝。张翼轸整理一下⾐服,冲⾝旁的倾颍微微一笑道:“就有劳倾颍送我到长安城中的七喜客栈了。”
倾颍点头,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张翼轸忽见脚下生起朵朵祥云,将他凌空托起,飘间便升到空中。张翼轸只觉脚上祥云软软绵绵如同棉花,却疾飞如电,须臾间便降落在七喜客栈。倾颍只略一点头,便又驾云返回渭⽔。
张翼轸迈步正要进⼊客栈,门“吱”的一声打开,店小二探出头来,一下愣住了,不敢相信地说:“张…张道长,怎的起得恁早?您是啥时候出去的,我这门还没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