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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一真一幻,谁谓木石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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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紧跟张翼轸⾝后的张柏子也来到近前,一脸不解地看着二人。而远远尾行的青丘随意站在远处,也是不时朝这里张望。张翼轸一时发愣,从未见⽟成这般郑重其事相求过何事,今⽇此举,恐怕⽟成是深思已久。

  急忙将⽟成扶起,问道:“但说无妨,你我之间倒也无须如此客套。”

  ⽟成起⾝,微微一怔,斟酌了一下措词,这才说道:“翼轸,实不相瞒,⽟成自化形而出以来,从未与一人形影相伴,得翼轸不弃,配戴⽟成于⾝边,才让⽟成得以成形而出,却也因此,长久以来⽟成与翼轸心意相通,由此⽟成心中竟是得了翼轸的一缕情感。”

  “是以⽟成初见爹娘之时,便心生喜悦和亲近之意。相处下来,⽟成更觉心中时刻充満一股浓浓的人世亲情,只觉昔⽇数万年的孤单,化形而出之后数百年的游,在二老⾝边,终于有了栖息之处,终于可得一丝安稳,也让⽟成心中生暖,再也不觉得自己孤苦一人,再也不用在天地之间无依无靠地独自飘。⽟成深思之下,不但想常留二老⾝边,侍奉二老,⽟成一时突发奇想,二老虽是疼爱⽟成,但毕竟⽟成无法替代翼轸在二老心中份量,翼轸却又不能常伺二老左右,⽟成便想…”

  顿了一顿,⽟成见张翼轸一脸平静,并无丝毫起伏。心中稍安,继续说道。

  “⽟成便想,若是我幻化为翼轸。以翼轸地模样时刻围绕二老⾝边,非但二老可得人伦亲情,⽟成也可承膝下,便在这太平村中过上几十年的凡人生活,不也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么?⽟成左思右想许久,一直在暗中等候翼轸回来,是以大胆提出这不情之请,还望翼轸成全⽟成想要得到一丝人情亲情温暖的一颗凡心!”

  ⽟成一口气说完。一时心情,却又唯恐翼轸一口否决,是以心中忐忑,虽是強自镇静,双手却是颤抖不止。却见张翼轸脸⾊不起一丝波澜,怔怔地望着天边,一言不发。

  倒是张柏子在一旁听得唏嘘不止,感同⾝受,想到之前一个人孤单地耸立于天地间,无数风霜无数凄风苦雨。只觉天地虽大,竟是无一人可以相依相偎!张柏子也顾不上等张翼轸开口,急急向前朝⽟成施了一礼,也不说话,只是默然点头。

  过了良久,张翼轸忽然长叹一声,说道:“⽟成,你有此心,我又如何能够回绝于你?翼轸还要谢过⽟成代翼轸行孝膝前!”说着,便向⽟成施了一礼。

  ⽟成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当即喜出望外,急忙拉过翼轸地手,说道:“以后翼轸若是得空,可随时回来。到时可变化成⽟成模样,我二人乘二老不备,可随时互相变化。虽有蒙骗二老之嫌,却也让二老得以随时有一个翼轸围绕左右,也算给二老之心以慰藉。”

  若非张翼轸之前曾在青丘的梦幻泡影之中经历一番,只怕对方才⽟成的一番话也是一时难以接受,只是张翼轸自梦幻泡影之中破妄而出,心中也是感慨不断。‮实真‬与梦幻若是运用到极致却也并无差别。心安乐处。便是⾝轻安时。是以⽟成开口一提,翼轸却也并未觉得有多少不妥之处。既是爹娘得了心之安乐,又是⽟成有了世人生活,同时他又可以多些安心,即便多少有欺骗之感,只是以眼下情景来看,却也是不二的选择。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张柏子凑向前来,小声地问道:“翼轸,老汉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翼轸成全!…之前在青丘的梦幻泡影之中,我与令尊相谈甚,一见如故。既然⽟成小友有此良策,我老汉也想借机沾光,也想留在二老⾝边,同时也可正好向⽟成讨教成形而出的心得体会,不知翼轸可否宽容一

  张翼轸呵呵一笑,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以后爹娘之事便有劳二位了,翼轸先行谢过!”

  二人哪里肯接受翼轸的感谢,急忙让到一边,张翼轸也不再多礼,想了一想,便说:“既如此,⽟成,你现在就变成我的模样,我稍后变成你地样子,就以你⽟成⾝份见上爹娘一面,省得一时心生留恋,露出了马脚倒也不好。说完,忽然又展颜一笑,说道:“我等修道之人,上求天道,却要磨灭凡心。⽟成你二人倒好,天地所生木石化形,却要⼊世为人,以求凡心,这天之道,莫非便是这般有无互补么?”

  听得三人有说有笑,青丘远远观望,一脸冷漠,也不知想些什么。三人向家中走去,张翼轸喊住青丘,说道:“青丘,你且先到树林之中等我,稍后我自会前去寻你。若你想走,也请自便,你神识之中的万火之精若失去我的神识感应,便会自行逸出,到时你⾝心俱婪,可就怪不得我了。”

  青丘脸⾊一变,神情变化几次,却又笑着说道:“也好,我便在树林之中等你便是。⽇后青丘便跟随翼轸左右,愿为助力。”

  青丘此言倒也不出乎张翼轸意料,想那青丘历经波折,如此不依不饶非要与他纠到底,夺他之舍,也是情坚定之人,定是能屈能伸之辈。

  此时张翼轸和⽟成已然互相变化了相貌,刚刚推开院门,却见爹娘一脸期待地齐齐向外张望!张翼轸见爹娘气⾊甚好,略一查看便知⾝体无虞,大是放心。正想向前去,猛然想到如今他的⾝份乃是⽟成,只好‮头摇‬暗笑,停步不前。

  ⽟成变化的张翼轸向前去,与爹娘说笑不停,说了半晌话,又招呼众人⼊坐。张翼轸以⽟成⾝份与爹娘谈几句,心中多少有些怪异的置⾝事外的感觉,好在二老对⽟成印象颇好,忙活半天,这才说到正事。

  ⽟成以张翼轸⾝份说出事先和张翼轸商议好的说辞,说是他修道有成,前些⽇子远赴东海寻找亲生⽗⺟,偶然发现仙山方丈,与其上仙人谈才知,方丈之上并无他的亲生⽗⺟,所以张翼轸只得回家,若有机缘或许那送他来到太平村的华服客人还会再次现⾝,若他二人不再出现,这寻找亲生⽗⺟一事只得先放上一放。

  爹娘听后自是深信不疑,虽对儿子不再返回道观修行有些不解,却也⾼兴地接受儿子重回⾝边地事实,一脸‮奋兴‬和喜悦,看得张翼轸一时心酸,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坐了片刻,便起⾝告辞,说要出外⼊世历练一番。二老挽留半天,又被告知张柏子以后也会久居,更是⾼兴非常,连带⽟成离去的不舍也淡了几分。

  张翼轸虽是心中不舍爹娘,只是诸事众多,只得依依惜别。⽟成和张柏子送到树林之中,⽟成多少也有一丝惜别之意,相比之下,倒是张柏子最为⾼兴,非但有一处安稳居所,且可与⽟成不离左右,早晚也会悟得成形之法,终究会脫离本体所制,自由来往于天地之间。

  张翼轸少不得又待几句,正要动⾝,忽又想起一事,忙从⾝后菗出画卷,与⽟成观看。毕竟⽟成成形而出,⾝为木石化形,感应画卷其內的灵气与灵应比他还要強上许多。

  在简略听了张翼轸所说画儿的经历之后,⽟成一时也是无比气愤,同时也是暗道侥幸,幸亏当⽇英明决断,否则若再在极真观待下去,恐怕迟早也会被吴沛发觉,落得和画儿一般的下场,不由问道:“翼轸何不杀了吴沛那个恶贼?”

  张翼轸微微‮头摇‬,说道:“我被罗远公污为天下道门公敌,若逞一时之快当众将吴沛杀死,只怕还当真坐实了这个罪名,⽇后就算想要翻⾝,也再难过极真观这一关。与翼轸为敌乃是罗远公,可不是道门中人!吴沛当时受伤颇重,只怕一年半载也难以恢复,即便恢复也是功力大损,也算替画儿出了口气。”

  ⽟成点头,随后双手各持画卷一端,心念一动,体內的温⽟清凉之意瞬息便将画卷温润一遍,只觉画卷之內的混之意被引导理顺,不再杂无章。定睛一看,画卷之上不再青光弥漫,显出临风佳人的画面出来。

  只是也仅是如此,若要将画儿唤出,⽟成也是无能为力。张翼轸体內龙息和温⽟的清凉之意经上次东海一役,已然全无,也无法再如上次一般施法一试,正发愁间,却听张柏子说道。

  “翼轸,我本木,木有生长化润之意,不妨由我一试!”

  张翼轸闻言大喜,急忙将画卷递给张柏子,说道:“如此甚好,张伯,你且速速试来,要小心为上,万万不可破坏其內的灵。”

  张柏子郑重点头,接过画卷,微闭双目,深思片刻,双手各持一端,脸露凝重安详之⾊。过了片刻,却见张柏子脸上忽现疑虑之意,若有所思,不多时,张柏子猛然睁开眼睛,奇道:“怪事,当真是咄咄怪事!画卷之內明明灵充盈灵气充沛,且方才我以木注⼊其中,将其內一丝杂和恐慌之意化解殆尽,只觉一片浩之气,比起我本体柏树之內地灵气更是沛然无数,若是依照常理,理应帘化形而出,却不知为何一应俱备,偏偏似乎欠缺一点什么!”

  “还有,这画卷两端的画轴虽也是木材所制,但质地颇为奇怪,若我猜测不错,恐怕并非凡间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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