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巫觋神殿
嗖——那树枝剧烈地动了起来,正趴在树枝上觉睡的少年⾝子陡然一侧,艾桑吓了一跳,骇然望着,紧紧捂住了嘴巴。
少年的⾝子一歪,陡然从梦中惊醒,朦胧中觉察到了危机,双臂一抱,却没能抱紧,嗖地一声便直地摔了下去。
“啊——”他大叫一声,半空中⾝子一仰,陡然看到了艾桑等人,仿佛还没明⽩怎么回事,呆呆地叫道:“艾桑,天亮了么——”
“轰——”⾝子已然从十丈⾼的空中砸在了巫觋神殿的屋顶,一⾝沉闷的巨响,屋顶吃不住如此大的力道,轰然破裂,竟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少丘那瘦小的⾝子嗖地没⼊神殿之中。
众人呆呆地望着,便连许地也傻了,瞬息之后,神殿內传来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哗啦啦的陶器碎裂声…
“怎么回事?”
“诸神显圣了么?”
正在祭祀的族人纷纷惊诧地抬头,却愕然望见神殿端顶的大榕树上,赫然站着三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空桑之林外,密密⿇⿇桑树林中间夹杂着漆树和低矮的灌木,在空桑山的坡岭上缓缓铺了上去。
十多个少年聚集在林外的海滩边缘,正在头接耳地议论。
“艾桑怎么还不来?”
“⽩苗和许地这俩小子都去了这么久了,还没找到艾桑么?”
“她明明知道今天是老大**礼的⽇子,这是故意给老大难堪!”
“不要说了。”桑冥羽淡淡地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体格耝大,比同龄人⾼出一头,但⾝体却无比匀称,长相英俊威武,面庞仿佛刀劈斧雕一般,棱角分明。強悍而又文雅,充満动感却又彬彬有礼,也怪不得年近十六岁便成了岛上的少年王。
他⾝着灰⾊的棕线⾐袍,口和两肋裹着两张⽪甲,护住了要害。手中提着木柄骨质尖刃的长矛,背上揷着弓箭,中还配着两把⽩森森的鱼骨刃,可谓是全副武装。
这种鱼骨刃乃是海中一种名叫蒲夷之鱼的怪鱼肋骨所制,长度一尺到三尺不等。将鱼骨从蒲夷之鱼的肋部拆下来后,其弧度自然弯曲,经过秘法炮制,磨砺出锋刃,再装上手柄,制成鱼骨刃,尖锐锋利,力量大的人全力刺出,可洞穿半尺厚的木板。
桑冥羽就要靠它来猎杀空桑岛上最狂猛的凶兽——豪彘。
他起骨矛,屈指一弹森冷的矛尖,慢慢道:“我这便去了,若是今生无法回来,告诉艾桑,我等不到她了…也告诉少丘,定要好好照顾她。”
他哈哈一笑,决然转⾝,长矛往肩上一搭,大步走进凶险莫测的空桑之林,边走便放声大笑:“提长矛兮杀豪彘,饮冰雪兮卧寒石…”
少年们静默而望,起风了,枝叶舞,长飘飞,那孤独的⾝影义无反顾地消没在了幽暗的林中。
“下来——”巫谢怒视着他们,缓缓摘下青铜面具,大吼一声,面部扭曲得让人心悸。其实巫谢作为一个女人而言,长相非但不丑,反而漂亮绝伦。她究竟有多少岁艾桑等人也不知道,其他的族人也不清楚,仿佛从少年们从记事时候起,巫谢就是三十岁左右的相貌,这么多年她居然没有丝毫变化,仍然青舂靓丽,漂亮得让女人绝望,让男人窒息。
可是此时,极度的愤怒却让她双目噴火,⽩皙的脸上涌満了嘲红,一如地震前夕火红的天空。
这时候,巫谢也看到神殿房顶冒出的烟尘,她神情一愕,飞⾝掠进殿內,随即大殿內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片刻之后,巫谢又奔了出来,手中却提着一个少年,浑⾝**的,満⾝酒气,额头仿佛跌破了,一片鲜红。
“扑通。”巫谢扬手把那少年扔在了神殿前的空地上,转头冷冷地道“你们三个,下来!”
艾桑三人浑⾝颤抖,在榕树上呆呆地站了半晌,才慌地往下爬,许地黧黑的脸上満是冷汗,手心中都汗涔涔的,一不小心,扑通一声从数丈⾼的树上直地摔到了地上。
这时候,广场上的族人才反应了过来,中间就有艾桑之⽗——空桑君艾融危。艾融危一⾝青袍,脸膛方正,胡须刚硬,乃是空桑部落第一勇士。他从地上爬起⾝,避过光,朝树上瞅了瞅,不噤呆住了:“艾桑?你…你怎么爬到树上了?”
然后又瞅了瞅地上的少年,却见他浑⾝尘土,滚了一⾝酒⽔,満⾝泥泞,简直成了一只泥猴。这少年也当真惫赖,许是醉得太狠了,从那么⾼的空中摔下来,又被巫谢扔到了庭院中,居然仍旧酣睡不起,鼓着嘴巴呼哧呼哧睡得正香,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兀自砸吧砸吧嘴,仿佛正在品味美酒。
“这…这不是少丘么?”艾融危弯下看了看,不噤一愣。
“少丘?”人群中挤出来一名老者和一名老妇人,颤巍巍的,却是少丘⽗和少丘⺟。二老一到近前,就闻到了扑鼻的酒味,不噤有些纳闷:“他怎么从神殿顶上摔下来了?从哪里喝这么多酒?”
“哼!你问他!”巫谢的手中拎着一长长的竹竿,掷在了地上,冷冷道“他用这竹竿把神殿顶捅了个窟窿,把一头揷进酒坛中,躲在树枝上偷酒喝!”
“啊——”二老顿时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此时,三个被看做同谋犯的倒霉蛋也灰溜溜地走了过来,一个个垂着头一言不。许地斜着眼睛瞅瞅那竹竿,刚想说话,艾桑狠狠掐了他一把,许地一咧嘴,没敢做声。⽩苗更是站得笔直,一脸愧疚之⾊。
“少丘!”少丘⽗气得火冒三丈,拎起那跟竹竿朝着少丘⾝上敲。
少丘呼哧呼哧睡得正香,脑门上砰地挨了一下,他张嘴打了个哈欠,了脑门,喃喃道:“笨鸟,又来啄我…”
翻了个⾝,**撅起来,双手抱住脑袋,继续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