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痴缠(上)
“泛泛绿池中有浮萍。
寄⾝流波随风靡倾。
芙蓉含芳菡苋垂荣。
夕佩其英采之遗谁。所思在庭。
双鱼比目鸳鸯交颈。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我微笑着叹了口气放下这张诗笺又随手拿起了第二张。“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妍姿巧笑和媚心肠。
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流郑激楚度宮中商。
感心动耳绮丽难忘。
离鸟夕宿在彼中洲。
延颈鼓翼悲鸣相求。
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而这就是最后一张了:
“朝与佳人期曰夕殊不来。
嘉肴不尝旨酒停杯。
寄言飞鸟告余不能。
俯折兰英仰结桂枝。
佳人不在结之何为。
从尔何所之乃在大海隅。
灵若道言贻尔明珠。
企予望之步立踯躅。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
俯折兰英仰结桂枝。…嗯你倒是颇有闲情雅致呢。
我微昂着头浅浅微笑了起来。
唉企予望之步立踯躅。
我们都是一样一样的等待。更新最快。一样的企盼。可是那相聚的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够来到?我低低叹了口气。将诗笺收起。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忽然门被“砰”的一声撞了开来。我一惊抬眼望去。却是咸宁正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嚷道:“姐姐你一定要救我!”
我蹙眉笑道:“出什么事了?”这个小女孩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一副咋咋呼呼地样子。
她脸上尽是愁容。苦着脸道:“父皇要我出嫁!”
我一怔继而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咸宁如今已经有十九岁。在古代也算是个大龄女青年了。然而一则徐皇后离世后朱棣对儿女之事也不甚上心;二则国事繁重永乐七年四月一直与朝廷有龌龊的蒙古本部鞑靼公然作乱杀害了明朝使节郭镒。从而引了大明王朝对鞑靼的北伐这场战争从永乐七年一直打到永乐八年。朱棣亲自带兵作战将鞑靼打地一败涂地。直至将可汗本雅失里一路追至斡难河。太师阿鲁台称臣方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永乐五年即开始的迁都计划。
当时明朝地防御体系中负责北方防御的主要就是燕王和宁王二人。如今燕王朱棣来南京当了皇帝。宁王朱权又被朱棣配到南昌。北方空虚边境动乱。朱棣因此决定迁都北平。并于永乐五年66续续的开始了前期的准备工作。
这样一来。这个小公主的终⾝大事也就这么被耽搁下来了。一眨眼。我已二十四岁而咸宁。也已经十九岁了。
想人家永乐元年出嫁地安成公主如今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
只是——想起了常宁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黯。
“姐姐”常宁在我⾝边坐下皱着眉头道:“我不要嫁人。”
我侧脸微笑低声道:“傻孩子为什么不肯?”
她低垂着眼睛道:“我不想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即便要嫁我也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才可以。”声音中有孩子气的倔強。我头摇微笑道:“你心中有喜欢的人是么?”
她眼中起了晶莹的光芒点头道:“是的。”
我道:“是谁?”
她仰遥望着天空呆呆地出了神良久方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还记得宋家姐夫的弟弟么?”
我心中一动低呼道:“是宋瑛?”眼前出现了一个憨实的⾝影脸上地笑颜却是异常的诚挚。微笑道:“那是个好孩子。”转头看向她柔声道:“你若喜欢他为什么不跟皇上去说?”
她撅起了嘴道:“父皇那牛脾气跟他说顶什么用?”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道:“所以我就悄悄地溜了出来叫他找不到我。好趁早死了这条心。”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摇了头摇正欲说话院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我二人都是一惊咸宁急道:“怎么办?”我伸指嘘了一声指了指房门。她点了点头一起⾝便急步冲了进去将房门紧紧关上。
我吁了口气转过⾝去。只见从门外又进来一人却是安成公主。
多年未见如今的安成经过了大西北生活的磨练依然苗条美丽⾝上却又更多了几份泼辣英气。看到了我眼圈一红奔了过来嚷道:“以宁!”
我心中激动拉住了她的手低呼道:“你怎么回来了?”
她眼中有泪哽咽道:“若不回来我还不知道宮中生了这许多的事。”打量着我怔怔落下泪来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父皇他就这么狠心!”
我微笑了起来道:“你别难过我很好。”
她垂泪道:“⺟后死了常宁死了大哥的腿残了如今你又成了这个样子…”跺了跺脚道:“我只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帮不上忙!”
我轻轻拉住她手低声道:“人生无常谁又能预料到将来会生什么呢?”朝她宽慰地笑了笑心下却也难免感伤。
二人一时黯然无语。我忽地心中一动问道:“你怎么回了南京?是因为咸宁么?”
她一愣继而怒道:“可不是为了那小妮子!”
我奇道:“怎么这么快你就得了消息?连咸宁自己也才刚知道。”
她顿着脚嚷道:“她自然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们家那个傻弟弟宋瑛为了她这么多年都不娶为了她得了多深的相思病!”
我瞠目结舌只觉心中又是迷惘又是惊讶道:“别急你慢慢说。”
她蹙眉道:“宋瑛今年都二十岁了给他说了多少个好姑娘美若天仙的有、秀外慧中的有你说活泼好动的吧自然也是有的。可他偏偏谁都不要个个看都不看直接拒绝。我就问了你到底要什么呀?人家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了原来是喜欢上了咱们家的小咸宁。我说那好办呀咱就带你来南京跟父皇一说不就完了?咱们宋家是侯门既然嫁了一个公主进来就不怕再嫁一个进来。我带宋瑛来了南京跟父皇一说父皇就肯了。可谁知咸宁这小妮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跑了!真不知她玩的什么鬼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