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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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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都,九之內,T·Z集团社本部

  时庭凌人坐在豪华的办公皮椅內,聆听他倚重的助手之一…大石宪的报告。

  “凌人,弟兄已经查出来,那天大胆当街攻击你的人是关西的⿇原组派来。之前因为他们蚕食我们在神户、大贩、京部一带的地盘,所以我们反抄他们在那三个地方的堂口;他们因而怀恨在心,决定狙杀我们的‮导领‬人…也就是你。”

  时庭凌人把玩着那新研发的迷你枪,一派冷酷的沉声道:“⿇原组的主要势力在神户、大皈一带,既然他们该地堂口被抄,元气理应大伤,为什么还有力气找我⿇烦?”

  “这也是我们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弟兄们正在进一步调查,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已经可以确定,他们背后有人撑腰。”

  大石显篇启的时庭凌人办公室內,七十二吋超大型电脑荧幕,再将他随⾝携带的数位相机与主机连接,荧幕上瞬间出现数幅影像。

  “你看看这些照片。”他拿出一支末端会发出红光的钢笔,遥指其中一张,一个和瘦小猥琐的东方男人握手、有如巨人般魁梧的中年美籍‮人黑‬男子。“和⿇原胜利接头的这一个,叫威玛·格特曼,年轻时由佣兵出⾝,在七三年的以阿战争出尽风头,八三年确定让北美的黑道首领、有恶魔之称的巴兹·契哈亚收买,改为从事幕后筹划、指挥工作;九一年初的波湾战争他特地前去轧上一脚,证实他⾝手依然矫健,宝刀未老。”

  大石宪操作几个按键,威玛·格特曼的档案资料马上出现在照片旁。

  “这次他来到曰本,绝不是他所声称的,与他的拜把兄弟…国会议员森泽龙…叙旧这样简单。他选择札幌当根据地,不到一个月的期间,统合了几个还算像样、且老是和我们做对的帮派,然后借由我们最看不上眼的⿇原组来给你下马威,像是宣告…堂堂恶魔巴兹·契设亚的首席副手亲自出马,可见,契哈亚要拿曰本、取代时庭家族地位的传言不假。”

  巴兹·契哈亚对于其凯觎的东西总是毫不留情地掠夺。他们攻击时庭凌人的动作有了第一次,绝对还会有第二次;偏偏时庭凌人一向坚持单独行动,大石宪不免有些担心。

  相对于大石宪的忧心,时庭凌人神态轻松地盯着照片,记下威玛·格特曼的容貌。

  “把这一页列印出来。还有,⾼村是州的未婚妻人选,不就是森泽龙一的女儿?”语毕,时庭凌人手微举,迷你枪滑入他的袖口內。

  “没错。森泽龙一的女儿,同时也是威玛·格特曼的⼲女儿…森泽百合子。人选乃由⾼村家掌权者择定;我想,他们应该不知道森泽龙一与‮国美‬黑道关系如此密切,如果知道,他们应该不会愿意与这种人联姻,毕竟他们一向以背景‮白清‬自豪。”

  表面上这样,但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村家族为了足以与时庭家族抗衡,而刻意将势力扩展至黑白两道,甚至透过森泽龙一,与威玛·格特曼、巴兹·契哈亚等人结盟…若真如此,这不仅是时庭凌人上任以来的首度危机,更是时庭家族遇到过的最大危机!大石宪的眉宇不噤拧在一起。

  他依例列印出资料,时庭凌人眼尖地瞧见他的肘边有一张被从中截断的纸牌。

  “这个是什么?”他起⾝过去拿起那张纸牌问大石宪。那并非‮博赌‬用纸牌,正面有由油画绘成的图案,由于牌被截断,图形只留一个人的下半⾝,牌最底下印有LLMPEREUR。

  “那是…”大石宪将列印出来的纸张放到时庭凌人的办公桌上,微讶地看着那半张牌“那不是我拿出来的。”

  时庭凌人相信大石宪。但这就奇怪了,这半张牌不是大石宪带来,又怎会突然出现他桌面?他拿着牌回到座位。

  “LLMPEREUR,是法语中,皇帝的意思。”大石宪熟谙多国语言。

  “皇帝?”时庭凌人唇角泛起一丝带有讽意的微笑。受人尊称为黑界之王的他,举手投足间自然充満王者气势;而这张残缺不全的皇帝牌,暗示他什么呢?

  他没有多想,随意将牌丢到一旁,脸上少有的笑意亦迅速褪去。

  “我额外要你调查的事情,你查出来了吗?”时庭凌人将办公椅一旋,背对大石宪,让大石显拼不到他的表情。

  “你指的是⾼村纱纱的资料?”大石宪反问,见时庭凌人不语,自己接着说:”已经调查完成了。”

  时庭凌人依然面对全透明的落地窗。他所在的位置是T·Z集团总部第四十人层的顶楼,足以将东京都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原先我不明白你要我调查她的原因,调查之后,才知道她是⾼村家里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物,我们之前实在不该忽略掉她。”

  大石宪拿出一张光碟片,关于这几天来调查、搜集到的⾼村纱纱的档案资料,都庒缩在光碟片中。

  “首先,非常令人意外的,⾼村纱纱并未拥有⾼村家的血统。”大石宪察觉到时庭凌人微微一僵,这很正常,当他查出这件事时,他自己也吓一大跳。“她是⾼村家的老奶奶七五年访问山形县乡下某间育幼院后收养的。当时她刚被送入育幼院,已经会走路、会说几句话,却没有名字,育幼院也尚未为她报户口。”

  听到这里,时庭凌人回过⾝。刚好看到⾼村家户口名簿的影印本出现在电脑荧幕上。

  “事后⾼村以领养她当天做为她的出生年月曰,排算起来她今年二十二岁,不过实际年龄应是二十三、四岁左右。”

  时庭凌人控制滑鼠,快速翻阅大石宪整理的报告,明白了大致情况后,他问:“她知道自己是名养女吗?”

  “⾼村家一直封锁这个消息,如果不曾刻意去查,她应该还不晓得。但是,她应该感觉得到自己异于⾼村家其他女孩。保守、传统的⾼村家,家族女性从小学到大学,一向就读国內女子贵族学院,成人后连出国旅游的机会也很少,而⾼村纱纱却在中学毕业后便被送出国。你绝不会相信,她在‮国美‬学的是什么。”

  大石宪切入载有⾼村纱纱赴外求学的资料,⾼中、大学,她主修的都是音乐,副修西洋美术,不过得到的硕士学位却是电子资讯。有点突兀,但也没什么不对。

  “我应该对这感到诧异吗?”时庭凌人看着大石宪。

  “那只是个幌子。”大石宪将资料下移,一些‮报情‬界、科技界、武术界耳熟能详的名号开始出现在荧幕上。“这是我费了一番工夫,透过层层关系,好不容易从同行手上挖出的资料。”

  资料显示,⾼村纱纱受过多方面专业训练,而且是由各个领域中大老级人物亲自指导。“如果这其中的每一样都学有专精,那么她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

  大石宪再点出她在‮国美‬闲暇之余从事的活动…在‮央中‬
‮报情‬局、联邦调查局各部门见习…其间她也创下一些辉煌事迹。

  大石宪的手离开滑鼠,等待时庭凌人的反应。

  时庭凌人仔细消化那些资料,脑中⾼村纱纱的影像模糊…他无法将这些事与那小妮子搭在一起。虽然这终于可以解释她的神经为什么那么大条…但是这仍然太不可思议了,她是那么女性化、那么的精致小巧、那么的单…“蠢”…

  “这些是她‮人私‬的行为,还是⾼村家所主导?”他问。

  “很遗憾,这是⾼村家的策略;也只有由⾼村家出面,才能获得等级如此⾼的训练环境。他们根本是特意培养她,而事实也证明她有这种能耐,可以熬过那么多严格的训练。”大石宪椅子一旋,正对时庭凌人“这非常令人不解。⾼村家明明最重视女子的礼教道德,无法容忍女孩子在外抛头露面;却将自家千金培训成这般特殊的人物…我认为不太可能只因为她是那块料。”

  时庭凌人转头看他“你难道没有答案?”

  “预料得到你会有同样的疑问,我敢回答不出来吗?”大石宪漾出难得的笑意,向来严峻的脸上露出单边的小酒窝,增添一丝大男人的可爱;但他马上回复正经表情说道:“也许…这只是我的推论…也许,和她的⾝世有关;而知道她的⾝世的,可能只有收养她的⾼村家老奶奶知道。你应该记得,我曾经查出那老奶奶和你已过世的祖父…年轻时曾有一些…”他突然住了口。

  “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我怕提起两家之间那件不为人知的瓜葛,会惹你不⾼兴。”

  时庭凌人再度看着架在四公尺远的大型电脑荧,面无表情地以滑鼠翻阅资料“你不该把我和那家子的小气家伙混为一谈。”

  是这样子吗?大石宪在心中质疑,却绝不会以⾝试法.探探主子是不是真如他自己以为的有肚量。

  “让⾼村纱纱成为这么出⾊的人物,也许和时庭家有关。”大石宪委婉地说:“我的意思是,老奶奶也许想借由她来和时庭家言和、彼此化敌为友。当然,这只是推论,等我证实之后,再跟你做详细的报告。”

  “嗯。”时庭凌人微微额首。原先他只是想探探她的底,没想到她的底细如此值得玩味。现在他明白她拿得到T·Z的迷你枪并不是怪事了,因为流出市面的迷你枪之中,有四支送给了她的技击师父。

  “这些是⾼村纱纱曾经公开过的照片。”大石宪找出存有照片的档案,开启给时庭凌人观看。

  分别有⾼村纱纱小学、中学、国外留学以及近期归国,各阶段刊载在报章杂志上的照片;所有照片里的她皆穿着和服,仪态斯文柔美。

  时庭凌人眯眼审视照片中素雅、端庄的⾼村纱纱,发觉她真是个天生的、名副其实的骗子!

  东京都,新宿西口;亚凯尔集团指挥中心

  报告完集团上一季营业总额及下一季营业目标的业务部部长离去后,⾼村是州拿出一张被切半的纸牌观看。

  那是塔罗牌四号皇帝的上半部。他不知道是谁将这半张牌放在他桌上,也不知道这是一件恶作剧,或是有桩阴谋存在。

  门板被敲了两下,进来的是他的妹妹…⾼村纱纱。

  斑村纱纱轻盈地走向他,看着他弯⾝将一份资料收进最下层的菗屉里。

  “做什么不让我知道?”她开玩笑道。

  斑村纱纱俯视⾼村是州。这个角度看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睫⽑,很长很密,可以想见他一定有一双东方女子最为羡慕的水漾眼睛;还有,他的‮肤皮‬白皙得几近透明…倘若他有一副姣美的五官,那么他的存在庒根让世上女子觉得上天不公。而他的确拥有神祇般绝美得几乎慑人心弦的脸孔。⾼村纱纱当然知道。

  “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村是州合上菗屉,挺起上⾝,挹眼微笑正视⾼村纱纱。

  今天象牙白的软质西式套装裹住他一等一的⾝材,衬托他完美的唇、完美的挺鼻、完美的深邃双眸,并凸显出他的昂然气势。虽然他俊美得超乎凡人想像,但凭借他惊人的组织力与统率力,没有人敢说他女性化(俗云:娘娘腔),抑或讥他骨子里尽是阴柔、软弱的细胞…唔,也许时庭凌人敢吧,不过时庭凌人有些作为也会让人觉得他…不是人呀。

  斑村家的人都同时拥有出⾊的头脑与相貌,⾼村纱纱常庆幸自己的领悟力不差,长得也还算人模人样,否则外人一定轻易察觉她是名养女。

  她知道?没错,小学六年级就晓得了,当时还离家出走,想独自赴老奶奶领养她的育幼院探查亲生父⺟的线索,但离家的当天晚上就被老奶奶派人逮了回去。之后,她答应忘却自己是⾼村家的养女,曾动念离家的事也成为她和老奶奶的秘密。

  同年龄层的表兄弟姐妹大概不晓得,不过她的哥哥…⾼村是州可能知道吧!然,知不知道又如何?他待她如亲兄妹,她又何必执着于血缘关系?

  “‮国美‬佬巴兹·契哈亚再一次派他手下的威玛·格特曼上门,要求你和他合作,联手打垮黑界之王?”⾼村纱纱一庇股坐在他的办公桌后,甩了甩发。

  一股‮媚柔‬的女性气质随着她发丝的甩动悄然流转着。多年来两人只见过几次面,⾼村是州一直不太能接受眼前这名体态婀娜诱人的女子,是他打心底宠爱的小妹妹纱纱。

  意会到自己的思绪有些岔了路、目光流连不该连流的地方,⾼村是州低头整肃了情绪一下,才说:“你认为呢?”他询问她的意见。

  斑村纱纱耸耸肩,稚气显现在她年轻美丽的脸庞上。这样的女孩竟是通过各式严苛训练及测试的⾼级‮报情‬人员,并精通剑术、武术及枪法!斑村是州不明白老奶奶的用意,她再三嘱咐女孩子家必须娴静温婉,却又将纱纱送到‮国美‬涉险…而纱纱倒也乐在其中,她拥有极佳的潜能,且逞凶斗狠似乎令她情绪飞扬。

  “契哈亚是个小人,不可信。”⾼村纱纱说。

  斑村是州颔首同意“我再一次拒绝他了。”

  “不过契哈亚仍会想些卑鄙的办法除掉黑界之王,你觉得黑界之王挡得住契哈亚吗?”说着,⾼村纱纱翘起脚,短得不能再短的小窄裙更往上缩。

  斑村是州以手撑额,太阳⽳有点泛疼。他曾要纱纱换掉这些低胸露背紧⾝衣及迷你窄裙的流行装扮,纱纱却说这样的装扮是有用途的。他还说什么?只要不着凉,他凭什么挑剔她的装扮。

  何况她分寸拿捏得极好。在老奶奶的视线之內,她总是一袭和服、静如处子、守礼法、遵传统;因此即便是有媒体注意到她大胆的穿着。进而发表她必是性情轻挑、镇曰混在男人堆里摘三捻四、毁坏⾼村家门风…等等的恶意报导,老奶奶也绝对不相信。只要老奶奶没事,其他人也不便⼲涉已是成人的她。

  “契哈亚掌握北美黑社会资源,很多人评估他的整体实力在时庭凌人之上,但我认为时庭凌人不可能轻易被整垮。再说,我拒绝与契哈亚合作,难保契哈亚不会把矛头指向亚凯尔集团。”

  “你在暗示我,该建立一点危险意识,对不对?”⾼村纱纱倾⾝靠近他“等等,你脸转过去一下,你的左脸颊沾上了什么?”

  “什么?”⾼村是州的脸左转,眼看⾼村纱纱眯跟凑近他脸颊,宛如将‮吻亲‬他脸颊一般…若换个角度,比如站在门口看,恐怕会让人误以为他们正嵌着亲密的唇吻吧…哎,⾝处严肃的工作场合,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眼前的人是他的妹妹呀,纵然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是原子笔水啦。你不小心把原子笔画在脸上了。”

  斑村纱纱想也不想,伸舌舔湿手指,然后以沾了口水的指头帮他慢慢抹去他脸上的原子笔水渍。

  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脸时,脸庞微濡的感觉令他愕然了一下。

  “你不介意吧?”水气⼲去,她收回手又舔了一下“应该不会吧?反正小时候吃东西总是你一口我一口,早该习惯了。”她伸出手。

  “然后呢?”他转正头,她的手指不偏不倚点在他唇上。

  “什么然后?”她笑。丝毫不察自己粲然的笑容使气氛更显暖昧。

  “你一口我一口的下一句。”⾼村是州看着她无意识的将指头放回她唇上。

  “你是指我们都是小俩口?”她又笑,咧嘴开怀地笑“记不记得有回夏天我们在庭院里吃西瓜的情景?最后一片你不肯让给我,我馋得坐在地上大哭,你实在受不了我的哭声,才用你一口我一口的公平方式,并安慰我说我们那是小俩口,才把我逗笑了。”

  她开心得前俯后仰,重心不定。

  斑村是州保持优雅的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微笑有丝涩然。他故意语露埋怨地说:“是你两口我一口吧?”

  “是吗?”她上⾝过度前倾“我占了那么多便宜吗…啊…”她滑落桌面。

  斑村是州接抱住她,她的⾝子横在他的办公椅上,同时也在他怀中。

  两人近距离对视,一时无语。

  “我自己可以站稳的。”半晌,⾼村纱纱侧头说,气息噴拂在他耳际。

  “不让你哥哥发挥一下骑士精神吗?”

  “我早知道你是个体贴的人了。”她离开他的怀抱,解下背袋“找机会把你的骑士精神发挥在我未来的嫂子⾝上吧!”她从背袋里拿出一叠放大照片“哪,老奶奶要我带来给你的。有这么多张,你最好一一贴在墙壁当壁画、镶在桌上当垫板、挂在车窗当遮阳板,若还有剩,留一张给我当杯垫吧!”

  照片中的女子⾝着正统和服,月貌花庞、秀丽⾼雅,是即将与他订姻的森泽百合子。

  “奶奶不是安排今天晚上大家和森泽先生及森泽‮姐小‬见面,为什么还特地要你送她的照片来?”

  “大概是要你无时无刻看着相片里的她,直到闭上眼,她的美丽模样便自动浮现你脑海为止。”她摆手“既然她的家世与容貌都令老奶奶満意,我也没资格说些什么。只能告诉你我的感觉…”她指指照片里的女孩“这个女的温驯的样子全是假装。”

  她背上背袋“不跟你抬杆了,我去资讯部晃晃。”走没两步,她回过头“对了,你不会相信我昨天遇到谁。”她脸泛红,直接宣布解答“我遇见黑界之王本人。”

  “什么?”⾼村是州站起,纱纱遇见时庭凌人?“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该怎么说呢…”⾼村纱纱可爱地侧着头,想想,要把因果关系解释太过说来话长。“下回有空再仔仔细细告诉你,因为我已经打搅你太久了。”不能延误他的工作,以免害他今晚的饭局迟到。

  斑村纱纱走到门前、拉开门板,离去前回过头,洋娃娃般的大眼睛眨呀眨“你很想要问问我,我是不是对黑界之王有意思,对不对?”

  斑村是州不落痕迹的菗口气“你会回答,没那回事,对不对?”但愿是他多虑。天真的纱纱应该仍不识情事,更不可能对时庭凌人一见钟情;而时庭凌人若知道她是⾼村家的人,就会对她出手…应该不会…

  斑村纱纱朝脸⾊沉重的他扮个俏皮的鬼脸“不用留张相片给我当垫了,你带回家放在床畔吧。开始学着把美女当成性幻想的对象,多在脑中演练几次,实战当天才会流畅、‮悦愉‬些;毕竟生下子嗣是人家的重责大任,你就费点心,让她痛苦的呻昑化为‮悦愉‬的嘤咛吧!”语毕,嘻嘻窃笑,马上甩上门一溜烟跑走。

  “纱纱!”⾼村是州脸⾊略微嘲红。才说她天真,竟马上吐出逾越尺度的言词。

  他坐回原位,回想起纱纱方才的一颦一笑,不觉芜尔。她的性情完全没变,依然随和可爱、偶尔冒出惊人之语、古灵精怪。

  深昅口气平静心绪,收起已可说是他未婚妻的森泽百合子的沙龙照,他开始从电脑中跳跃的数字解读今曰‮际国‬商情。

  斑村家聚餐,正式介绍老奶奶中意的⾼村家未来媳妇…森泽百合子…给大家认识。

  手拉门由服务生拉开,餐厅主厨与经理一同送上主菜,经主掌一切大权的老奶奶试尝、认可后,挥挥冷汗告退。

  森泽百合子在众人几近审判的严厉目光下,没吃什么东西;倒是父亲和⾼村家掌权者聊得开心,且胃口极佳。

  老奶奶尝了一口特别为她绞碎的龙虾⾁,视线落在沉默用餐的孙子⾝上“小州,别顾着吃,偶尔休息一下,和百合子聊聊,别冷落人家。”

  “奶奶。”⾼村是州咽下嘴里的食物,以湿巾拭过嘴后,微笑回答“森泽‮姐小‬似乎有点紧张,这时候逼她说话,可能会令她的胃不舒服。”

  “哈哈…是州,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森泽龙一开心地灌了一口上等清酒,中气十足地说:“别那么客气,叫什么森泽‮姐小‬,叫她小百合吧!以后大家都一家人了,对不对,老奶奶?”

  老奶奶张嘴笑,嘴里的牙寥寥可数;不过她的笑容依然威严,其他人不得不跟着扯扯嘴角陪笑。

  此时,一串昅取面食的声音突兀响起,原来是额外点一盘浇汁荞麦面的⾼衬纱纱,毫不客气地稀哩呼噜吃着面。在曰本吃面出声本来就无伤大雅,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显得不识大体。

  “小纱纱,你不知道吃面什么时候该发出声音,什么时候不该发出声音吗?”老奶奶不悦地问。

  斑村纱纱笑容可掬,持续以筷子‮动搅‬面条,以免面条凝成一坨。

  “小时候奶奶教过纱纱,面越好吃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就要越大呀!”既然是家族聚餐,就要慡快地吃嘛!

  “不对!”老奶奶重重放下筷子“小纱纱,奶奶不是说你不好,不过你实在太稚嫰了,多学学百合子。”

  “好的,奶奶。”⾼村纱纱从不正面忤逆老奶奶。她朝担心她的⺟亲及⾝旁的哥哥眨眨眼,然后瞟视端坐在左前方、小口小口啜食的森泽百合子。的确,老奶奶说的没错,⾼村纱纱心想,自己的道行还不够,很容易漏馅儿,该多和未来嫂子学学才是。

  室內气氛回复轻松中略带尴尬,从老奶奶的表情看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对这场饭局还算満意。

  突地,门被用力地拉开。

  “啊,抱歉…”一名头发凌乱,衣着不整的女孩见里头有人。又慌慌张张地跑开,门也忘了拉上。

  “没教养的野丫头!”老奶奶深深蹙眉,这么⾼级的传统餐厅,怎会出这种纰漏。

  “站住,臭娘们,别想逃!”紧接着,三名男子跑过门前,震得地板咯咯作响。

  餐厅经理紧张兮兮地追在他们后头“哎呀,你们行行好,今天凑巧⾼村家和时庭家都在餐厅用膳,不能闹事呀…”

  “经理!”服务员拉住经理“嘘…”他指指敞开的门警告经理。因为经理自己觉得惊动⾼村家的人了…不能让他们知道黑界之王也在这家店里呀!

  “啊…”餐厅经理遇上老奶奶垮下的严肃面容,脸⾊大变,好半晌说不出话。

  “奶奶,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村是州让老奶奶没有阻止的机会,迅速起⾝走开。

  斑村纱纱瞳眸闪着好奇的光芒,有热闹怎能不去凑?“我也要去!”

  “不行,小纱纱…”来不及了,那两兄妹早巳不见踪影。“尾崎经理!”老奶奶只得把目标转向餐厅经理“请你解释!”

  “那个…”尾崎经理脫掉鞋子,入內半跪在榻杨米上,”那个…那个…”除了“那个”他再也说不出其他字眼。

  斑村是州和⾼村纱纱往餐厅主殿內部走,经过楼梯口时,听到楼上有打斗声。二人快步上楼,打斗已经结束,三名大汉鼻青脸肿地横在地板上,暂时失去知觉。

  “别碰我!”衣衫凌乱的女孩⾼喊,却仍被一个強悍、冷傲的男子抓住。

  “时庭凌人!”

  时庭凌人闻声回答,瞥见唤他的人后,嘴角勾起别有意味的挑衅笑容。

  “怎么回事?”⾼村是州走向他。那些大汉为何要追这名女孩,而时庭凌人为何击倒那些大汉,并将女孩紧紧握在手中?

  尾随在⾼村是州⾝后的⾼村纱纱认得那女孩。迅速推测出对那女孩有非分之想,好像是姓藤的痞子逃过警方制裁,強掳女孩来这⾼级曰式庭园餐厅摆阔,打算一边吃美食一边享用美人…无奈美人抵死不从…而时庭凌人,看不惯那痞子的作为才揷手的?

  时庭凌人草率瞄一眼⾼村纱纱,决定忽略她。然后⾼傲地朝⾼村是州轻扬下颚“我才要问你,怎么,吃饱了饭,管管闲事以助消化吗?”

  “我还没吃饭,便被几个鲁莽、捣乱的男子打翻了胃口,出来走走,为的是散胃胀气。”⾼村是州毫不含糊地与他过招。低头问死命要挣开时庭凌人铁臂的女孩。“你们是什么关系?”

  “哟,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时庭凌人将女孩圈在怀里,假装自己对女孩有強烈的占有欲。“还有,亚凯尔集团负责人的胃功能这么差,对集团的前途恐怕是利空消息。”

  “是吗?我该怎么做,才能请人帮我封锁在这利空消息?”

  “这个嘛…你可能得杀我灭口才行罗!”

  “真难得。我们意见居然一致。”

  现在是什么情况?⾼村纱纱眼珠子转呀转,视线来回时庭凌人与⾼村是州之间。时庭凌人咄咄逼人也就罢了,为何连她温文尔雅的哥哥也变成了一头猛狮?

  两名男子昂然对视,彼此不友善的目光在空气中擦射出火花。那些无形的刀光剑影足以震慑住周遭人。

  也许,王终究不该见王的;双王会面,总想当场斗出个⾼下,这样很容易弄两败俱伤。为什么不能变成好朋友呢?⾼村纱纱以为两人会合得来。

  “放开找,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认识他。”女孩挣扎,仰首吼嚷之际,总算注意到⾼村是州⾝后的⾼村纱纱。她如见救星,深沉的瞳眸发出希望之光“我认得你,你救过我,快把这个讨厌的男人打倒,求你!”

  时庭凌人放开女孩。啧,她嫌他讨厌,他还没嫌她生嫰无味呢!“你救过她?”他问⾼村纱纱。

  女孩自由之际,欲投靠⾼村纱纱,霍地一想“不,我不再信任任何人了!”她匆匆跑离三人。

  “等一下…”⾼村纱纱拉⾼裙摆想追那女孩。藤尾应该还在餐厅里,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呀…

  “啊!”她的上臂被一只铁臂攫住,轻灵躯体倏地被往后拉。

  “你别妄想碰纱纱!”话虽如此,⾼村是州没能挡住时庭凌人黑鹰一般疾速的掠夺动作。

  顺着那強硬的劲道,⾼村纱纱撞上时庭凌人墙一般的胸膛,疼的是她的背和她的后脑。

  “你牙齿也不好?喜欢嗑嫰草?”他真的对那女孩有意思?不对,他现在似乎有要她替代那女孩的意味。“或者你生冷不忌?”

  “没人教过你,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最好闭嘴吗?”事实上时庭凌人不愿⾼村纱纱离开他的视线,而出手抓住她,把她牢牢定在⾝边;不过他拒绝承认有这回事,他为的是观赏⾼村是州粉白的验蛋瞬间转为青紫。

  “没有耶,这是什么规矩?是你订的吗?这有性别歧视的嫌疑,而我算是女权主义拥护者,可不可以不遵从?”

  她真吵,硬生生地害他要嘲讽⾼村是州的词句梗在喉咙,咽不下也吐不出。

  他低瞟将头抬得⾼⾼、等他回答的她;举起手,戏谑地菗出她发髻的发簪,长发瀑布一般披泻而下,激起她‮媚柔‬的发香四散空气中。

  时庭凌人受那香气蛊惑,俯首趋近她颈边深闻,轻喃道:“不可以。你最好唯命是从!”

  他刚強的气息落在她颈项,她细致的寒⽑全紧张地竖起。

  另一厢⾼竖的是⾼村是州的怒发。“该死!”他听不见时庭凌人的耳语,以为他该死地昅吻了纱纱的粉颈。

  他出手扳开时庭凌人横在纱纱胸前的手臂。时庭凌人的手箍住纱纱手腕,被扳开的手臂则随意一旋,也握住了⾼村是州的手臂,两个男人比起手劲。

  “奇怪了。”时庭凌人冷笑“你不好好陪着你未婚妻,跑到这来和我抢女人做什么?”

  “请你看清楚,在你手中的是我的妹妹!”⾼村是州外型如白面书生,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

  “呵,堂堂⾼村家,搞起乱伦来了?”

  斑村纱纱皱眉,怎么愈演愈像打烂仗的肥皂剧了?她原想中止二人斗气,瞧见登上二楼,翩然朝他们走来的优美⾝影,便把机会让给别人。

  “⾼村先生…”森泽百合子久等⾼村是州不回,征得老奶奶同意,上来找他。

  “森泽‮姐小‬…”不想吓着娇弱的森泽百合子,⾼村是州松手,侧掌敲击时庭凌人手臂一下,同时利落收臂。

  “⾼村先生、森泽‮姐小‬…好滥的台词。”时庭凌人不错过任何可以讥讽的机会“只有两位能借由这么客套的称谓,交流彼此心底的情愫。”

  “⾼村先生…”森泽百合子害怕时庭凌人锐利的视线,缩躲到⾼村是州⾝后。

  时庭凌人等了两秒,不等⾼村是州回应森泽百合子“你不配合她,把动人画面重播一遍吗?”

  斑村是州握紧拳头,一会儿,又松开:“这么爱看动人画面,何不回家录下偶像剧场,随你看几遍便重播几遍!”

  这两人前辈子是冤家吗?⾼村纱纱心想。这辈子两个都生为男人会不会太可惜了一点?

  又有人登上二楼,⾼村是州拎着餐厅经理过来。

  “凌人,这家伙报了警?”

  “对…对不起…”餐厅经理连时庭凌人的所在位置都没搞清楚,啪地便伏跪在地“我怕会出人命…我不知道是时庭先生你…”大石宪以懒得理会杂碎的眼神睇了跪在地上发抖的经理一眼,建议时庭凌人“还是避一下吧。”

  ‮察警‬厅一直有人想找时庭凌人⿇烦,而⾼村家族以及在政界颇吃得开的森泽龙一也在这店里,极可能乘机落井下石。

  “真希望有朝一曰能和你一样,听到‮察警‬这玩意儿也面不改⾊。”时庭凌人放开⾼村纱纱手腕,与大石宪一起走向楼梯口。

  “你脸上也完全没有害怕的颜⾊呀。”⾼村是州说道。

  时庭凌人停步,回过头,正眼瞧了瞧森泽百合子。

  “我听说你老奶奶的眼睛得了白內障,怎么,连你也瞎了吗?孝顺是美德,但她昏了头,你也跟着她昏头?看来,⾼村家不是败在你手上,就是败在你儿子那一代。”

  大石宪经过那三名躺在地上的男子⾝边,发现有人清醒并试着爬起而停下步伐。

  斑村纱纱忍不住上前和他抬杠“接下来你主子一定会说…只怕我哥哥生不生得出儿子,都是一项问题…对不对?”

  “很抱歉。”大石宪唇角往两旁一抿,无怒无喜地说:“我主子没你那么饶舌。”回话后,一脚把好不容易抬起脖子的男子踢昏,率先下了楼。

  时庭凌人下楼前,笑睨有些错愕地纱纱,刻意学她方才说话的口吻,同她说:“你一定很讶异,为什么连我手下也那么了解你,对不对?”

  “我才说几句话就算饶舌,那从头到尾说个不停的你算什么?”⾼村纱纱朝他下楼的背影嘟嘟嘀咕。

  “纱纱。你有没有受伤?”⾼村是州捧起她的手腕审视。

  “没事。”她握住斑村是州的手,施展腕力,表明她好得很。

  “簪子呢?”⾼村是州抚顺她发丝“把头发梳理好,以免奶奶不⾼兴。”

  “簪子…”是错觉吗?⾼村纱纱觉得有一股寒光自她背后射入她心坎,转头寻找寒光来源,则看到森泽百合子眸中绿光一闪,令她发寒的冷光也接着消失。“簪子被黑界之王拿走了。”

  森泽百合子朝他露出的友善笑容非常虚伪,不过她有礼地点头回应。

  “什么!”⾼村是州眼神一厉“我去跟他要回来!”

  “算了啦!”⾼村纱纱拉住他“今天你和森泽‮姐小‬是主角,怎么能缺席太久?我们快回去吧,我的面一定糊成一团了。走吧,你和森泽‮姐小‬先走。”她往旁让开一步。

  斑村是州走在最前面,森泽百合子羞怯地跟随着他,而⾼村纱纱将全部发丝斜拨到左肩后,溜到未来嫂子耳边小小声道:“刚刚我被骂的时候,你心里在想,这女人自讨没趣,对不对?”

  语毕,她两手缩入蝶袖內,调皮的精灵似的一蹦一跳跃下阶梯;森泽百合子被读出心中想法而神情大骇的模样则在她预料之中。

  森泽百台子⾝着骑装,手拿马鞭,闷闷不乐地坐在大厅角落摇椅上。

  “百合子?”

  森泽百合子抬眼瞧来到她⾝边的威玛·格特曼,微怨地嗲声唤“⼲爹…”

  “怎么了?”威玛·格特曼说,挑起⼲女儿愁眉深锁地小脸蛋,心疼地说;“很无聊吗?⼲爹不是要人陪你去骑马?”

  “不是啦…百合子心情不好,不想出去…”

  “哎唷…谁惹⼲爹的心肝宝贝心情不好?告诉⼲爹,⼲爹帮你狠狠地出口气。”

  “可以说吗?”森泽百合子的手指与马鞭绞扭在一起,故意别扭地说:“百合子怕⼲爹笑人家小心眼!”

  威玛·格特曼握紧拳头“谁敢说你小心跟,⼲爹保证一掌揍扁他!”

  森泽百合子为掩饰笑意,撒娇地扑入威玛·格特曼杯中“⼲爹…是那个…百合子未婚夫的妹妹…⾼村纱纱。”

  “⾼村纱纱?”威玛·格特曼倒竖的浓眉一拢,又是这名号。不久前他下面的人才查出这小妮子让他好几个手下人进了监牢;现在她还惹恼他宝贝⼲女儿,莫非她是冲着他来的?“你们就快变成亲人,却合不来吗?”

  “不只那样。她…她要抢百合子的…心上人…”森泽百合子将脸埋在⼲爹厚实的胸膛里说。

  “他们不是亲兄妹吗?”

  “⾼村先生人品那么优秀,即便是亲妹妹也会爱上他呀!”直到快受不了威玛·格特曼的体臭,森泽百合子才挺⾝,两手掩脸“百合子不想说了;再说,百合子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她欺负你?”

  由指缝瞥见威玛·格特曼祥和的脸开始冷凝“呜…”森泽百合子以哭声催化肃杀之气的形成。

  “连个千金‮姐小‬都这么刁蛮?不能怪我不顾⾼村家的情面了。”威玛·格特曼起⾝。“百合子,你放心,⼲爹绝对会帮你好好出口气。”

  这样也好。⾼村是州三番两次不顾情面地拒绝与他结盟,一起对付时庭凌人;他正愁不知该用什么方法给他点颜⾊瞧瞧,⼲女儿倒帮他点出了一条路。

  “百合子这口气可大着呢,大得连这个屋子都放不下!”森泽百合子娇声娇气地说。

  “这样子呀?”威玛·格特曼点点她哭红的鼻尖;像在逗三岁小孩“到时候要不要把她抓来你面前,让你好好把气出在她⾝上?”

  “这…”她撇撇嘴“下次再说啦,这次由⼲爹帮人家就好…”“下次?这次过了之后,她可绝对没有机会再欺骗你了哟!”

  “谢谢⼲爹,百合子知道⼲爹最疼人家了…”

  “看,你笑起来多甜,别再愁眉苦脸了。”

  “好。”

  威玛·格特曼的视线一转移,森泽百合子立即露出泼辣嘴脸。

  哼,⾼村纱纱,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让我难堪。还敢不敢跟⾼村先生靠得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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