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咦?美女啊!听了洞庭龙君的形容,还以为龙王公主是个⺟夜叉,一见面才知自己错得离谱。瞧这龙三公主面如芙蓉,眉如远山,眸似星子,衣饰华美,整个端丽非常。哪里有半点凶悍之⾊?这样的女子会虐夫吗?
“恭迎公主!”⻩缮赶紧下拜,竭力克制双脚的微颤。
“公…,公主,你不是去天庭参拜王⺟吗?怎么…这么早就回…回来了?”洞庭龙君迎上去,弯腰赔笑。惨了,他的牙齿在打战,公主定会起疑心的。
“哼。”龙三公主不理他,径自带着一群女侍走上殿,在龙椅上坐下,锐利的视线环绕殿內一周,吓得洞庭龙君脚软。
众女侍也不把洞庭龙君放在眼里,迅速地围在三公主⾝侧,为她递茶扇风捶肩。龙三公主悠闲地喝了口茶,方道:“我在天庭陪王⺟聊天,却听说今天宮里一直吵吵嚷嚷的,还传出几声巨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
“没事没事!一切正常,都很好!很好!”洞庭龙君开始冒冷汗。
“是吗?”三公主微微一笑,优雅地将茶碗递给侍女,一眨眼怒容突现“那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你敢欺骗我?嗯?”
洞庭龙君连连摆手,已经吓得结舌“不不…不敢!我不敢!这个书生…是一个书生,是柳柳柳…柳毅,叫柳毅,他他他…”
“小生柳毅,家居淮阴。年前上京赶考落第,在归家途中路过贵地洞庭湖,不小心误入龙宮,请公主恕罪。”柳毅见洞庭龙君已经语无伦次,好心地帮他一把,他的境况的确堪怜。尽管对他没什么好感,可是看到他这般惨样,甚至连公主⾝边的女侍也视他于无物,还是不由得产生一丝同情。做人丈夫做到这个分上也太难为他了。
‘哦?那么到底是怎么‘误入’?敢情这洞庭龙宮是随意进出的么?”公主黛眉微扬,马上吓得洞庭龙君软瘫在地。
柳毅静默,让他们去对付这个问题。
⻩缮抢前,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回公主,是这样的…”
“我没问你!柳毅,你给我说。”
懊不该说实话?看来公主比较強势,还是不要违抗她。但是就这样将洞庭龙君的底掀出来又似乎太可怜了。柳毅慢呑呑地开口:“这个…因为小生落第了,所以到洞庭君山游玩散心,来到君山龙舌根部,然后见到一口古井,然后…”他顿住。
鲍主紧追“然后怎样?”
“然后他一时想不开,投井杀自!”⻩缮冲口而出!说出后才发觉这是个非常好的理由,赶紧接下去“恰好那时是今年界门自动开启的时辰,所以这书生就误打误撞坠入龙宮,龙君巡宮发现了他,便将他带到这里问话。”这样说好像挺圆満的。
等一下,老兄,谁杀自了?柳毅张口欲言,却被洞庭龙君的叫声堵住。
“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没错!”洞庭龙君迭声叫嚷“就是这样!他杀自了!掉进了龙宮,所以会在这里。”边叫边猛然点头,呜,⻩缮,你救了我!
“有这等巧事?”公主疑惑地问,抬手算算时辰,倒也合拍。凤目再次瞪向众人“你们没有骗我?”
“没有!我怎么敢骗你呢?”
嗯,公主瞧瞧张口结舌的柳毅,的确是落第后深受打击的样子,不由又信了几分。脸⾊缓了些,再问道:“那么这个鲫鱼精又是什么人?”
⻩缮总算镇定了些,躬⾝回答:“回公主,这鲫鱼精名唤时三来,修行七百年,今曰来此申请受审升仙,龙君正在审批。”
“嗯。”公主瞥了一眼吓得发颤的小鱼精,她倒没什么出奇的,应该不是那头洞庭⾊龙的新情人。转头接过茶碗,掀盖优雅地吹吹,轻啜了一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咦,不对!”
“公…公主?什么不对?”洞庭龙君两人刚放下的心又⾼⾼吊起,哪里?哪里出破绽了?
“从那口界门到龙宮也有不短的距离,这个书生应该早淹死了吧?”若不是刚巧那扇界门开启,他也该在那口深达百丈的井中淹死了,这就是说,他命中该在那个时辰尽阳寿的。
“呃?啊!对对对!他是死了!是死了!”洞庭龙君一愕,随即连连点头,送信的事可以慢慢来,人选可以再找,不管怎样绝不能让公主怀疑他私出龙宮过!
喂!谁死了?柳毅赶紧澄清:“不,我没投井,我没死啊!”悲哀呀!人微言轻,他喊出的话根本没人听。
“公主说的是,他阳寿已尽,理应在投井时死去。只不过刚巧遇上界门洞开,才误入龙宮被龙君所救,所以没有气绝。”⻩缮迅速想出个说法圆谎。
鲍主皱眉道:“既然他已绝阳寿,应属地蔵府管辖,不该再将他留在水域。”
“没错!我们正要送他回地府!”无论她说什么洞庭龙君也只敢点头。
“是,属下这就送他走。”⻩缮一把扯过柳毅,拉着往外走,顾不得其他了,如今惟有尽快让这书生消失在公主面前,免得怈露他们的密谋。
奋力甩脫他,柳毅扬手大呼:“我没死啊…!”
洞庭龙君和⻩缮慌忙一左一右架住他,堵住他的口“闭嘴!生死有命,你已经投了井,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惟恐柳毅嚷出秘密,⻩缮杀机顿起,正待暗中用法术将他击毙,掩没证据。
“慢着!”龙三公主一声轻唤及时地响起。
“公主?”她发觉了吗?⻩缮和洞庭龙君豆大的汗水潸潸而下。但在公主的眼皮下又不敢轻举妄动。
鲍主缓缓抚腮沉思“先等等,我再想想。”
“公主,事不宜迟,我们应尽快送他回地府,免得误了生死簿上的行程。”庒下慌乱,⻩缮小心地开口。
三公主柳眉一竖,娇叱道:“本公主做事还用得着你教吗?把那书生留下来,我要跟他说些话。”
心怀鬼胎的两人惊得魂飞魄散!“公…主与这书…生有什么话…说?”连声音都抖得不成话。
“放肆!本公主要说什么话归你管吗?你们两个放手!柳毅,跟我走!”
眼睁睁看着柳我被她带走,汗淋淋的两人凄然对望,感到世界一片黑暗。
“怎么办?怎么办?”洞庭龙君心惊胆颤地喃喃自语,全无了主张。
⻩缮握了握拳,強自镇定“龙君莫慌,不如我们也到內府,随时观灿诏静,见机行事。”反正躲不过了,必要时就豁出去了!
洞庭龙君仍处于失魂状态,呆呆地被拉了出去。
霎时,空荡荡的议事殿中只留下被人遗忘的小人物时三来,她茫然四顾:她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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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叹了口气,开始觉得龙宮并不好玩了。
这里的人都有些古古怪怪的。像那暴躁如牛、畏妻如鼠的洞庭龙君根本就不像掌管洞庭八百里水域的龙神,而这个威风八面的龙三公主,将他带到这內殿后,便摒退众人,只留下一个贴⾝侍女,却又不跟他说话,径自坐在椅子上发呆。真失望哪,一点都不是他想象中神通广大、威严圣洁的龙神。
等了半个多时辰后,柳毅终于忍不住出声:“公主,不知您召小生到此有何要事?”
“大胆书生!”公主⾝旁的侍女轻喝“公主在想事情,你竟然打搅?”
“红珊,”三公主摆摆手“算了,你且站到一边去。”言毕继续沉思,半晌后方再开口:“柳毅。”
“小生在。”柳毅躬⾝行礼。要说正事了吗?她是否已猜出洞庭龙君的意图?
“你是淮阴人士?”
“是。”
“落第秀才?”
“是。”
“今晨投井杀自了?”
柳毅立即回答:“不!其实我是没死的,当时我并无打算投井。”很好,终于有机会澄清了。
龙三公主轻笑“柳毅,我知道你现在很后悔。但阴阳相隔,你死了就死了,现在后悔已晚了。”凡人总是怕死的,她正可以利用这书生的求生之念做些事。
“我没死…”柳毅有些无力地申辩。天,原来龙三公主也是这么执拗的。
“不要打断我的话!”公主忽地脸一沉,霸道的本性显现,随即却又重新换上和颜悦⾊“柳毅,本公主知你求生心切,方才着急失态也是正常的。你放心,虽然生死恒常,但本公主可代你向地府阎君求情,准你还阳!”怎么样?这个诱惑够大吧?
不祥的感觉又来了,柳毅无奈地猜测:“公主莫非有事要小生去做?”
“好!果然是聪明人!”龙三公主点头“只要你替本公主办妥一件事,本公主便保你起死回生!”
不好意思,他现在还没死。柳毅叹气:“三公主…”
“你先别急,现在还差一个人。”三公主摆手止住他的话头“红珊,差人将那个鲫鱼精带进来。柳毅,你非水族,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帮手。”
时三来?又关她的事?柳毅抚着发疼的额头,懒得再辩解了。
红珊用法力传讯,不一会儿已将时三来带到。
龙三公主看了一眼吓得半死的小鱼精,不屑地撇开眼神,若不是现在没有比她合适的人选,怎么也不会将此重任交给这么胆小卑微的人。“时三来,你⾝为鲥鱼精,每年洄游于东海和大江,必然对此间路途十分熟悉。”
时三来勉強挤出回话:“是…是的。”心下更是惴惴。龙君要她带这个书生去东海,公主知道了吗?在为此生气吗?她会受到怎样的处置?害怕之⾊愈甚,公主的法力比龙君更強呢…
“好,现在你们两个给我听好。本公主要你们去办一件事。若顺利完成此事,柳毅便可还阳回陆上,并可得到百两⻩金;时三来你则可以马上列入仙班,本公主再赠你三百年道行!若是出了差池…哼!你们自己想想吧。”
听起来不太容易做到,时三来惨白的脸更失一分血⾊。柳毅担忧地望她一眼,才回头面对三公主:“公主究竟有何吩咐?”他想过了,既然已被牵扯进来,以龙三公主和洞庭龙君龙君的性情,必不允许他推脫。目前惟有先顺着他们的意,再见机行事了。
“帮我传一封书!”
时三来脚一软,瘫坐在地;柳毅则傻眼。一排小鱼在他们面前悠悠游过。
没察觉他们的异样,三公主转⾝制好一块传讯水晶,递给柳毅“你们必须将此信全安送达,而且中途不得怈露!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是本公主让你们送的!时三来,你负责领路,将他带到东海与钱塘江交界处的锁焱涧;然后由柳毅将此信带入涧中。”
时三来闻言骇然瞠目。锁焱涧?那不就是…
“传给何人?”柳毅接过。怎么这对夫妇都喜欢玩秘密传书游戏?洞庭龙君是为了摆脫恶妻,龙三公主又是为何?
“涧中只有一人,你交给他便成。”龙三公主微笑,看向时三来“瞧你这样,想必知道洞中为谁?”
时三来吓得发不出声。龙三公主晒然一笑“没错,是他。钱塘火龙,掌管钱塘江水域的龙神。一千年前发起旷世大劫,使四方三界死伤无数,以致被天帝幽噤在锁焱涧。可是至今仍威名显赫,无人敢随意谈论。”浮想起千年旧事,瞳中竟漾着一片温柔。
柳毅瞧得大奇,难道这龙三公主竟也有情人?“公主,既然是幽噤之地,想必戒备森严,小生如何能进去?”
“那锁焱涧周围布下的结界只能阻住水族之人,你⾝为全无法力的凡人,反而不受阻隔。”
这样吗?柳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这龙三公主显然是不容得别人拒绝之人,不如先接下来,等出了龙宮后再想办法脫⾝。遂躬⾝受命。
龙三公主満意地笑了“很好。时三来,你先出龙宮等着。柳毅,今晚天黑之后我会让红珊佯装送你回地府,到了宮门外你就伺机逃脫,我会暗中制住追捕你的卫士。这样洞庭小龙就不会起疑心了。你们务必小心行事。”
需要这么⿇烦么?柳毅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下去。算了,少管她与洞庭龙君之间的事,别多生事端,早些离开这莫名其妙的龙宮为好。
时三来悄悄抬眼扫过龙三公主,她怎么觉得公主的思绪比表现出来的更阴沉?是否她的安排不止于此?越来越近了,危险的气息!
这一次劫难,她逃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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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出了这个门,就是宮外了,待会儿到了转角处那丛水草边,你可以趁机窜进去逃走,动作快一点!”红珊带着柳毅出了洞庭龙宮,低声指示道。
“是。”柳毅懒懒地点头。随她往前走,近了浓密的水草丛,脚步渐渐慢下,红珊还故意望向别处,柳毅一脚迈向侧边…咻的一声即刻消失!
咦?这书生动作还挺敏捷的!红珊有丝讶异,但即刻反应过来,扬声呼喊:“来人哪!那书生逃走了!柳毅逃走了!来人哪!”
很快有一队龙宮侍卫应声赶到,红珊手一指“他往那边逃了!快追!”非常好,侍卫们应声往错误的方向追去了,但是…她疑惑地回头,怎么有重音?
“他往哪边逃了!快给我追!往那边追!往…咦?”后方正在大嚷的人也闻声转过头来,愕然。
“龙君!”红珊又吓了一跳。他怎么也在这?刚才的事他看见了吗?听他的口气应该没发觉吧?不管了,反正他也指错了方向,她正好顺水推舟,也说是那个方向好了。
“没错!是那个方向,快追!”
咦?这下两只手指的方向恰好对调了,两人讶然对望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再次异口同声道:“往这两个方向追!快!全都给我追!”
望着一大群水族卫土乱哄哄往两方追去,蹲在水草丛中的柳毅摇头摇,看向⾝旁的黑衣人,轻松地打了个招呼:“真是有缘哪,⻩先生,又见面了。”没错啦,方才不是他自己走进草丛,而是被别人迅速扯进来的。至于此人为何要来“救”自己呢?嘿,值得推敲哦。
“是啊,柳秀才,又见面了。”黑衣人…⻩缮亦笑得很和气“果然是有缘。”
柳毅继续打着哈哈:“先生好兴致,这么晚还出来散步啊?”
“秀才说笑了,⻩缮怎有此闲心?方才听闻公主要派人押你到地府,心下惶急,火速连同龙君前来搭救。怎么样,在公主面前没受惊吧?”⻩缮一睑关切地询问,似乎真的很担心他。不过其实也是这样,他们当然不愿轻易失去一个百年难遇的信差。所以在內殿探听到公主要侍女送柳毅到地府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赶紧抢前到宮门处埋伏。很幸运地,顺利救回了他们的信差。
柳毅可没他那么厚脸皮,差点挂不住笑脸“这样啊?那小生可要多谢洞庭龙君和先生。嗯,时候不早了,我还赶着回陆上,不如就此告辞吧,有缘再会!”
“慢着!”⻩缮扯回他“龙君有交代,传书一事还得仰仗柳秀才呢。我们方才冒险相救,柳秀才是读书人,当知何为知恩图报吧?”
什么话?他还真敢说!柳毅似笑非笑“那么我一个大活人要被送进地府又是拜谁所赐呢?”传书的事他们还没死心吗?这事说来倒也好玩,两夫妻玩谍中谍游戏,他却不小心揷了进去。照理来说,以龙三公主的精明和⻩缮的狡诈,早该看出对方的破绽,可是双方皆有些做贼心虚,自然没有心神注意其他。
“少废话!”⻩缮沉下脸“柳秀才,龙君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你还是受教些,否则纵使逃回岸上,也别想安生!陆上人口众多,无故死多一两个主管神官也不会在意的,何况柳秀才你可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威胁?”柳毅眼中隐现怒气,虽然他很随和很善良,可是他非常讨厌被人胁迫!不过…仔细打量目露凶光的⻩缮,他立即点头“好吧,我替你们传书就是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从来很崇拜俊杰的。然后…又有语曰:有仇不报非君子,而他恰好也从小就立志当一个君子。
“柳秀才真是聪明人。”⻩缮点头,重新露出笑意。回头向着草丛深处轻喝:“出来!”在柳毅惊疑的眼光下,一个瘦弱的人影缓缓移出草丛深处。
“时三来?”她怎么也在?
“时三来,你好大胆子!竟敢未得龙君允许,便私自逃离洞庭龙宮。照你这种做法,理应判你轻长蔑君之罪,永世与升仙无缘!”
“我…我是…”时三来颤着声音,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她遵从公主吩咐出宮等候柳毅,结果一出来就正撞上洞庭龙君和⻩缮,被他们喝住,一齐躲在这草丛中等柳毅。待在两个強大危险的人⾝旁,她真的快吓死了,况且一边担心着洞庭龙君会知晓公主命她带柳毅去锁焱洞的事,一边还要担心公主会发觉她听洞庭龙君之命带柳毅去东海龙宮的事,怕他们的事情被揭破就会迁怒于她。这样两边受怕,早已超过她的负荷能力,却又吓得无力逃离。
“别吓她了,你不就是要她给我带路吗?”柳毅看不惯⻩缮仗势凌弱。起⾝挡在时三来与⻩缮之间,柔声对那颤抖不已的人儿说道:“时姑娘,我们上路吧。”实是堪怜,于一尾弱小的鲥鱼而言,她今曰受的惊吓够多的了。不如早些上路,尽快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龙宮。
⻩缮轻哼一声,往柳毅肩头一拍“好,那你们上路吧,多保重了。”柳毅甩开他,率之前行。时三来随其后,走了十来步,迟疑地回头,眼角望向已转⾝回龙宮的⻩缮…他方才那一拍时闪过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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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办妥了?”
红珊恭敬地回答:“是的。很顺利。”虽然出了一点点小意外,但于事无碍。
“好。”站在水晶幕前的龙三公主依然没回头,双目迷蒙。凝视着幕中映照的玉颜,近乎喃喃自语:“若他们能顺利送达,我也了却这桩心事。”一千多年了!独⾝一个锁在深涧中,他,可会寂寞?可曾…想起她?
“公主…”红珊欲言又止。
龙三公主回⾝,微微一笑“你有话说?”她今曰此举的确是一出险着,但她已作过细密的盘算,相信不会出意外。
红珊稍微踌躇,终忍不住问道:“公主,锁焱涧是仙界噤地,天帝早已严令、任何人入进,格杀勿论!那个书生…”
“不错,任何接近锁焱涧的生灵皆会被地心之焰烧成灰,那书生自然不会例外。”龙三公主悠闲地坐下,捧起香茶。
“那公主的书信怎么能送到呢?”她就是不明白这点。
鲍主闭目轻闻茶香“涧的四周布満结界,法力愈強受害愈重,那书生只是一介凡人,所以他能接近涧底的焰池。只要他能把我的传讯水晶带到焰地边,他成不成灰已经不重要了。”她的水晶会顺着漩涡深入池里,送到那人的手里,那个曾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但要是天庭知道您派那个书生去传讯予钱塘龙君,恐怕…”公主是不是冲动了?
“怎么会知道?”公主昅了一口茶,満意地扬起唇角,嗯,泡得恰到好处!放下茶碗,靠回椅背。“那书生本来就是已死之人,因为误入龙宮,才躲过鬼差的拘魂。到时他被地焰烧成灰烬、魂体出窍后,地蔵府的人自找到他,带他进地狱。而且经过至毒至烈的地焰铄炼之后,他的三魂六魄必会严重受创,不必喝孟婆汤就可忘却一切旧事了。”所以她的秘密决无怈露之忧。
红珊恍然,拍手道:“对呀!那书生原本已投井自尽,到时在锁焱涧气绝,魂魄自然会飞散到空中被鬼差捕回,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知道与公主有关。
“反正不是紧要人物,生死时辰迟了几天而已,没人会去追查的。”能遇到这么合适的信差,真是天助她也!
“公主果然神机妙算!”红珊万分崇拜地望着主子。
唉,她是算得很妙没错,但是,千万不能忘记这一点:人算不如天算呐!即使是龙算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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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洞庭龙君的书房內。
洞庭龙君与⻩缮站在水晶镜前,看着柳毅和时三来一前一后出了洞庭湖区,渐渐走远。
“他们不会再出问题吧?能顺利把信送到吗?”洞庭龙君仍有些忧虑,毕竟这是前所未有的反抗之举,心下着实不安。
“龙君放心,不会出意外的。”⻩缮安慰道“而且我方才已在那书生肩上做了印记,待他完成任务后,即使远隔千里,我也可用遥感杀了他!”
“杀了他?为何要这样?”洞庭龙君讶异“那书生帮了我们不是吗?”
“龙君,这事可关系到您的威名和洞庭的声誉呀!若是那书生回到陆上胡乱造谣,说您怯懦畏妻,岂不是糟糕?”而且那书生老是一副悠然的样子,看得他极为不顺眼,他⻩缮绝不允许轻视他的人生存下去!
“这样…也对,你做的对。”倒也不是他心肠太坏,只是在仙家的眼中,凡人的寿命至多不过短短百年,早些晚些结束实在没什么差别。反正会转世投胎的嘛,虽然下世不一定再为人,可是人类和猪呀狗呀鱼呀虫呀之类的也没什么分别,不也是几十年光阴而已。
“龙君英明!”⻩缮媚笑着凑近洞庭龙君,双手圈上他的颈子…咦,媚笑?他…他?
洞庭龙君揽住送上的温香软玉,眉开眼笑:“⻩缮,真是委屈你了。”抬手摸着怀中人滑嫰的脸蛋,低头亲了下去。
哇!这这这…不过、也不用太惊奇啦。⻩鳝这种动物本来就有性逆转的特性,寻常⻩鳝鱼就有由雌性逆转成雄性的本领。修炼成仙都可以了,让性别再逆回一次去有何难?
长久以来的难题有望解决,美好生活的希望就在眼前,两人心里欢畅,立即热情如火地缠绵起来。
嘿嘿“乐极生悲”这也是一句必须记往的话!呵呵呵…亲亲爱爱的两个人自然不会注意着屋外的动静,当然也就听不到廊上走来了…龙三公主。
“公主,洞庭龙君这种扶不起来的烂泥,您何必费神管他?”红珊不太明白。
龙三公主満脸怒容“哼,这头该死的龙!⾝为我的丈夫,竟敢背着我胡来,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回想当初,万里海疆任她驰骋,多少英姿男儿求她青睐,想不到如今嫁了一条孬龙!若是让她以前的仰慕者知道她的丈夫背着她偷人,她的脸往哪儿摆?哼,要不是她丢不起人,深怕旁人笑话,早就将这个丈夫赶到天边放羊去了,省得碍眼!
“早说呢,今曰我不在,他哪可能不作怪?真是该死?”她越想越怒,方才手下人来报料,说是在君山岸边逮着一个河蚌精。正是洞庭龙君以前的情人。可恶,还敢骗她说已经把这个河蚌精赶到漠北之沙地去了,原来还蔵在洞庭!这下非得宰了那头混龙不可!
挟着漫天怒火,急剧刮向书房。房门忽地被击开…
引爆!狂飙!…阿弥陀佛,暴风雨下的龙宮水族们,真可怜哟。
嘻嘻,我等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