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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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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颖升上五年级之后,学校的课明显地少了许多,所以除了仍兼假的柜台总机工作外,平常没课时,傅维恒就叫她到公司多看看,顺便跟著方怡如学学。

  照理说,像薛颖这样的“空降部队”在公司里向来只会遭人忌,惹人嫌的。不过她倒是出奇地受,原因有三:一是因为她的年纪小,怎么看都像个“妹妹”

  二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放在公司里有赏心悦目的效用。

  三是因为她爱笑。笑,能使别人退一步,而让自己海阔天空。

  她就是以此得到众人关爱的眼神及多多的包涵。

  薛颖从小就是个笑面娃娃,尤其是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讨人喜欢,以往各路长辈们见了,没有不想同她“攀亲带故”的。连薛妈妈都算不清曾经让薛颖认了多少乾爹、乾妈以及有多少个“小宝”在等她长大。

  甜归甜,但身为么儿,有时难免也会有点娇生惯养的模样,但可喜的是她一向心软,很能体贴旁人,又好说话,从不令人为难。

  相处的日子久了,傅维恒也发现她常是笑咪咪的,想不透为什么她“总是”能这么高兴?不羡慕。

  大部分重要的会议或餐宴,傅维恒都会由方怡如陪同出席。但如果遇上一些不错的展览,他也会带著薛颖一起去。

  “你也该出去多看看,见见世面才好。”他说。

  薛颖高兴得像什么似的。

  “出去逛街也有钱领,多好!”她的眉眼又弯了。

  暗维恒和方怡如轻易地看出她的心思。互望一眼,啼笑皆非。

  当然也有乌云蔽的时候。

  因为看到了一个对全公司而言,都是令人兴奋期待的好消息,除了对她之外。

  避理部公布了一张今年公司的自强活动方案。北从日本南到答里岛,一共有五个不同的地点,可供同事们自由选择。

  薛颖看着看着,本来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从未出国玩过。可是越看到后来,心情愈来愈低落。她根本就去不了。每一团的出发时间都是在十月份,而且期间都是七天六夜。

  “怎么这样嘛!笔意不让人家去!”她嘟嚷,愁眉苦脸地坐在柜抬。一会儿,眼见有个时髦女子走进来,只好强颜欢笑地招呼人家:“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我是柯玫丽。”她冷冷地说。

  薛颖愣在那里。她心想:“柯玫丽?是干什么的?是客户吗?”

  飞快地翻转脑筋里的档案,可是怎么也想不出眼前这一号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看看柯玫丽的表情态度,就好像是所有的人应该对她的大名有如雷贯耳之感才对。她很有名吗?仍是想不出来。

  薛颖的一脸茫然让柯玫丽十分不悦。勉强再多说一句话:“傅董在吗?”

  薛颖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傅董的朋友,早说嘛!

  “请您稍坐一下,我请方秘书出来。”她转了方怡如的分机,可是没人接听。

  “对不起!我进去通知一声,请你再稍等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脸不耐烦,拎著皮包便自个儿走了进去,不理会薛颖的叫唤。

  薛颖一肚子火,心想:“傅董怎么会有这种朋友?到人家公司来随便闯?”忙匆匆跟上去。

  面正好见傅维恒及方怡如走来。

  “玫丽!好久不见!怎么有空过来?”傅维恒同她打招呼。方怡如却没说话,只对柯玫丽点点头。

  薛颖跟在后面,已了解情况,认定她真的是傅维恒的朋友,于是便掉头走开。

  本来还打算把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扔出去的。

  “维恒,你们公司是怎么回事嘛!人家来看你,还被当贼似的防,非要一直跟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每个访客都这样?未免也太小心了吧!”柯玫丽嗔道。

  薛颖装作没听见,懒得再理她。

  暗维恒忙说:“她以前没见过你,自然多问些,没关系,下次就认识了嘛!来!进去坐坐吧!”

  “认识?我只认识她的白眼。”薛颖暗骂。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的眼珠就像是没长好似的,不是往左转往右飘,再不就是往上翻。总之,就是不容易让人看到黑色的部分。

  以往有访客来,薛颖都会泡一杯茶送进去。今天她硬是不动。

  坐回座位,一眼又瞧见那张该死的自强活动表,更是生气。像是全天下的人跟她作对一样,全都不是好人!

  不一会儿,方怡如用内线找她。

  “喂!小丫头,怎么还不去给人家大小姐沏茶啊?”她嘻嘻笑。

  “水没了,硝酸要不要?”她气道。

  “哇?这么大火气啊?也难怪,除了傅董,谁见了她都免不了一肚子火。可是怎么办呢?谁叫人家的出身好,靠山又硬!”

  “是啊!是啊!尤其是我,人小卑微的,更该受她的气。她老人家瞪我一眼,我该觉得荣幸;说我坏话,我还得当是抬举咧!”

  方怡如在电话那头嘻嘻哈哈地笑起来,直夸她幽默。

  这叫苦中作乐。

  “好了!别跟她一般见识,白白生气。下了班先别走,我保证一定会有人请客,你等著看好了。”她说。

  薛颖知道她八成又要敲傅维恒一顿。“可是他有客人啊?”她纳闷。

  方怡如随即拨了一个电话进傅维恒办公室。

  “傅董,要不要小的助您一臂之力?”

  一听是怡如的声音,傅维恒如同见了救兵。“当然。”他故意装得一本正经。

  “那晚上可不可以请我跟前面那个气嘟嘟的小朋友吃一顿大餐呢?”

  “没问题。”

  “那我就半个小时后进去?怎么样?”

  “呃…”他轻咳一声。

  方怡如忍住笑。“改十分钟后好了。”

  “很好,就这样吧!”

  柯玫丽还以为他在谈公事。

  果然十分钟后,方怡如故意进去“打搅一下”

  “傅董,不好意思打搅一下。”她对柯玫丽笑笑。接著又对傅维恒说:“大欣企业的石总来了,我请他在会客室坐一下,另外,您代晚上要在『丽晶』订位的事,也已经订好了,是三个人,没错吧!”

  两人一搭一唱,让在旁的柯玫丽明白今天他是没空陪她了,只好识相地告辞。

  暗维恒松了一口气。

  晚上三个人到丽晶去吃饭。薛颖看起来仍有些闷闷不乐,连点菜也懒懒的,完全不像以往老是舍不得放下菜单的样子。

  “怎么,你还在生她的气啊?”方怡如问。

  “才不是呢!谁有功夫理她。”

  “那你怎么了?为什么无打采的?”傅维恒问。

  “人家都不能去参加自强活动!”她嘟起了嘴。

  “为什么?”他俩问道。

  “我还要上课啊!”她叫。这还要问?

  “你不会请假吗?”方怡如奇道。她认为玩比较重要。

  “怡如!”傅维恒白她一眼。“你怎么出这种馊主意,没事就会带坏人家!”他回过头来安慰薛颖。“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的。”

  全世界最不高明的安慰词。也不知道是谁先发明的,下次,以后…废话!她宁可考虑方怡如的提议。

  方怡如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对对对,反正等我去玩回来,拿些照片给你看,再说给你听,也是一样的。”

  暗维恒和薛颖齐齐向她瞪了过去。

  当晚他们两人一起合力把薛颖喂得的,又答应会带礼物回来给她。薛颖才渐渐认命释怀。

  薛颖一方面学校、公司两头跑,另一方面还接受公司的教育津贴,晚上再去上英文课。

  “这样的日子也未免太充实了吧!”不由得怀念起从前无所事事的轻松舒服。

  可是有方怡如那么伟大的偶像在前,又有傅维恒这样大力的栽培在后,她只好打起精神来。

  “报应!”她自嘲。

  傍晚从学校出来,走在街上觅食,打算先填填肚子好去补习。忽然被身后的喇叭声吓了一跳,回头看,是傅维恒的车。

  他朝她招招手,薛颖便跳上车。

  现在已经非常习惯坐他的车。事实上,方怡如和她私底下都唤他的车是交通车。

  也真亏傅维恒如此好子。再者,也是因为他从不把这两个大小女人当成部属看。在他心里,方怡如是心腹也是知己,是家人也是朋友。至于薛颖是开心果吧!

  每回只要见到她,就会觉得心情很好。也许只要是自己认为重要的人,再怎么付出也都会心甘情愿的。

  薛颖从没见过博维恒亲自开车,稀奇道:“哇!暗董也会开车啊!”大惊小敝,分明是把人给看扁了。

  他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这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

  薛颖察觉失言,只好报以傻笑。忽然灵光一闪,赶紧道:“这是惊叹句!就是好了不起的意思。”

  总算扳回一城,而且还顺便拍了个小马

  “这还差不多。”他笑。“小何今天有事,所以我自已开车。反正也没什么事。对了,你下了课,怎么不赶紧回家,居然还在街上游?今天可让我抓到了吧!”

  “什么嘛!我也想回家啊,可是我等一下还得去上英文呢!还说什么游!人家是在找吃的,饿著肚子怎么上课嘛!”她嗔道。

  薛颖很少有这么理直气壮的时候。

  “是吗?那先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他赶紧陪笑。

  提到吃,又有人请,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笑说:“随便!嗯…啊,吃日本料理好不好?”丝亳不客气。

  “其实你的英文已经很不错了,倒是文不好,不如顺便也去补补文吧!”来到日本料理店里,面对桌美食,傅维恒建议道。

  “顺便?”差点被一个寿司噎死。

  没想到傅维恒这么狠,存心累死她。

  她吓得直摇头。“够了,够了,念太多会消化不良的,何况我最讨厌文了。”

  “讨厌?为什么?”他不明白,语言不过是种工具罢了,何谓喜欢、讨厌?“现在会有用的,又吃香。”

  “以前念国中的时候,我历史最好了,还被选为历史小老师呢!”她眨眨眼。

  说的是什么跟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后来一想,历史?

  恍然明白。这样黑白分明!他笑。

  “那为什么又爱吃日本料理?”仍不放过她。

  “这些东西都是国产的,再说老板、小弟也是自己人,有什么关系?”

  反正怎么说都是她有理。

  没多久,薛颖终于要结束学生生涯。

  毕业典礼当天,跟老师、同学们话别时,大家免不了陆陆续续地开始掉眼泪。正当悲戚的场面达到高时,忽然眼前出现一对俊男美女。那美女手上还捧著一大束的花。

  “傅董!方姊!”薛颖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身边的同学都为之肃静。

  方怡如把花送给薛颖,笑道:“平常光见你一天到晚嘻皮笑脸的,所以我们今天就特地过来看看你会不会哭得淅沥哗啦?”

  薛颖不好意思。“什么嘛!”

  “好了!你的同学在等你呢!我们先走了。别忘了再玩几天就该上班了,知道吗?”傅维恒道。

  两人一阵风似的来去,留下一堆比道别更有趣的话题给薛颖的同学们。她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花,感动得又想掉眼泪,决心从此效忠傅氏。

  而后的几,她忙著搬家。“爸妈跟哥哥搬到新竹,以后一个人留在台北,得要学著独立了。”想像自己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事实上,面对自己的新生活,薛颖觉得既兴奋又刺,简直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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