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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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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

  “娘、娘!”童稚清嫰的叫唤由远而近传来。

  秋⽔心闻声仰起头,放下手中的⽑笔起⾝,就见书房的门被推开,一道小小的⾝影朝她扑来。她张开双臂,分毫不差地将宝贝儿子给抱了个満怀。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若儿。”宠溺地抱起儿子安放在膝上,她柔声问。

  如果她没记错,儿子的午睡时间还没结束。

  “不要嘛,若儿睡不着。”若儿用小小的手臂圈住⺟亲,清秀的小脸蛋埋在雪颈上磨蹭,十⾜撒娇姿态。

  秋⽔心轻笑。“又耐不住寂寞了?”

  她这个儿子打小便是好动儿,一反孩童的嗜睡,他一向少眠,时间全用在跑跑跳跳当中,没一刻闲得住。在还没学会走时,就已经静不住地在地上爬来爬去;能站起来走路时,那蹦蹦跳跳的程度就更不用说了。

  若儿的发育比起一般同龄孩子还快,不论是学坐、学爬、学走路、学说话,对于知识的昅收及理解能力,也聪颖得出乎她的想象。每每面对这个儿子,她总有股说不出的骄傲及満⾜感。

  有时,她会想,这孩子天生的优秀质资是否来自他那出⾊的⽗亲?“他”看来也是那么出众绝伦…

  一年年过去,眉清目秀的小儿郞⽇益俊美,有时,她总会看得失了神!再过几年,恐怕没有女人能不在那俊俏卓众的容颜下倾醉吧?透过这张肖似的面孔,仿佛让她看到了淹没在岁月洪流中的出⾊男子…

  呵,都七年了!他现在可好?

  止不住的悬念;总在岁月的累积下加深,漫漫相思,今生怕是无涯无尽了。

  “娘?”

  儿子的叫声将她拉回现实。

  “啊,什么?”一“娘又在想爹了。”若儿一脸了然!抿着小嘴,没嘲笑得太嚣张。

  总是这样的,娘看着他,就会失神的忘了一切,脸上有点感伤,像是遗憾错过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问过,娘说,她是在缅怀一段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以及一个对她而言,有着与众不同意义的人。

  而那个人,便是他的亲爹。

  秋⽔心瞪大美眸,死看着她古灵精怪的儿子。“秋若尘!你敢取笑你娘!”

  “是娘不害臊嘛!老看着若儿流口⽔。”

  听听,这还有天理吗?连个七岁大的娃儿都敢嘲笑她,最呕的是,那个人还是她的儿子!般清楚,他这张脸还不是她生给他的,她爱看多久谁敢有意见?

  “小坏蛋”秋⽔心笑骂着伸出手去呵他的庠,惹得小若儿东躲西蔵,又笑又叫,⺟子俩忘形地玩成一团。

  “不玩了,娘饶命呀,若儿不敢了…”秋若尘笑得气吁吁!倒在⺟亲怀里。

  “知道就好。”秋⽔心満意地收了手。

  她这个小儿子呀!天不怕、地不怕,有一回见了蜘蛛!反应不是像一般人尖叫失声,反而认认真真地研究起它的蜘蛛网结得好不好看;见了蛇,还煞有其事地想量量它的长度。反倒是她这个当娘的,被他一连串异于常人的行止给吓掉半条命。

  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怕庠!蛇蝎毒物皆无效,只要伸出一手指头呵他庠,他就招架不住!痹乖投降了。

  听人说.愈是怕庠的男人、将来愈疼老婆;看来,往后当她儿媳的女人有福了。

  她不由得又想那“他”呢?是否也…

  唉!真是的,怎么近来老是恍恍惚惚地想起“他。”

  “娘!人家要出去玩儿。”小手一拉一扯,很讨好地撒娇。

  对上儿子期盼的眸光,深知他在家闷不住的子,秋⽔心想了想,便道“让李妈陪你去,晚饭之前回来,不许胡闹、不许捣蛋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谁教若儿生就一副不安分的子,每回出门都免不了要三令五申一番。

  “知道了。”若儿用力点头,漾出灿烂的笑容。

  熙来攘往的市集內,小家伙不改好动子,蹦蹦跳跳地穿梭在人群之中,玩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注意到⾝旁的老仆人不知何时让人嘲给冲散!早已不见人影了。

  就说嘛,市集上有这么多好玩的事儿,娘老把他关在家里,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东看看、西看看,时间就这么流逝,跑跑跳跳下,小小五脏庙开始感觉到饥饿。

  “李妈…”正要叫人,才发现⾝边的老仆人已不见踪影,他喃喃咕哝两声,垮下小脸。

  倒不是真担心什么,而是肚子饿,没东西吃啦!“糟了,汾城这么大,我又认不得路…”若儿喃喃自言。“走这儿吗?怪怪的;那是这儿喽?好像也不对…”他‮头摇‬又晃脑,对前头的路径难以抉择,一个不留神,头便与人撞上。

  “唉哟…”他往后一跌,小庇股“黏”上地面难分难舍了起来。

  比映尘止住步伐看着与他擦撞的男孩,尚未决定该怎么做时,小家伙反而先开口了。“这位公子,在下鲁莽,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他微愕地张口,见他自个儿拍拍庇股起⾝,那⾝⾼还未及他的呢!几岁?初步预估,应是六、七岁吧,可说出来的话…真是人小表大。

  “谁教你的?”忘了自己的冷峻寡言,他不自觉地问出口。

  “娘呀,她都是这样说的。”微仰起首。视眼前的男人,若儿发现,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人陌生,大概是因为他长得也很好看,和自己一样。

  第一眼,若儿就决定喜他。

  小家伙似乎不怕生,纯净稚气的笑容给得大大方方。

  好感来得太过突然,待⾕映尘发觉时,他已蹲下⾝与男孩平视。

  “不疼吗?”他一掌不轻不重地往男孩臋部拍去。

  印象中,孩子不就要哭哭啼啼才像孩子吗?跌个小跤,就要哭得惊天动地,饿着了,更要哭得山河变⾊,举世皆知。坦⽩说,他一直不认为自己会喜小孩,不过就是一群无理取闹的小表,但是见了这孩子,他改观了,而且有一种他无法解释的情绪在、心臆泛开。

  “疼是有点啦,不过…”小家伙摸了摸庇股,然后很得意地告诉他。“每回我调⽪,娘都会打我的庇股,已经打得⽪耝⾁厚了。”

  “这很值得炫耀吗?”连⾕映尘都没注意,他居然在大街上和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抬起杠来,这是他八百辈子都不可能做的事。

  “当然,我都没哭耶。叔叔会不会?”

  哭吗?他从好久以前,狂悲痛哭一场饼后,便已遗忘落泪是什么滋味了,哭与笑,对他不再具有意义。

  这娃儿小小的骄傲神情,莫名的牵动了他的心弦。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

  “娘都叫我若儿。”他以着童稚清嫰的嗓音回答,神情是全然的不设防。“叔叔,你可不可以陪我回家?”

  “嗯?”⾕映尘挑起眉,一会儿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路了?”

  “不…不是啦,只是有点不确定而已。”他小小声地道。其实最重要的,是他想邀请叔叔到家里去,不想太快分开。

  有何不可呢?这小小人儿,是第一个能让他有感觉的孩子,教凡事淡漠的他,都抛不下若儿潇洒来去了。

  若在从前,他会无动于衷的背⾝而去,任何人的死活,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这叫冷⾎吗?也许是吧,对这尘世间的一切,他实在没有太多的感觉,层层的冰霜內,是一颗已然死绝的心。

  至于若儿…的特别,代表什么呢?他不想去深究,只知,心湖隐隐有了波动。

  秋,是极罕见的姓,汾城中的秋姓大户人家并不多,因此,⾕映尘不费丝毫心神地,就将若儿安好无缺的送回。

  在这之前,照顾若儿起居的李妈已先行返家告知若儿失踪一事,心急如焚的秋⽔心正想派遣家中所有婢仆一同出外寻找,另一名婢女正好前来通知她,小少爷已让一名善心人士平安送返家门。

  心中大石落了地,秋⽔心急匆匆赶到前厅去看宝贝儿子,一方面也好答谢那位善心人士。

  前脚才踏⼊,看到的景象便是她的小宝贝让一名陌生男子抱着,看来相处得颇为投契,那名男子背对着她,若儿一发现到她马上跳下男子的怀抱朝她奔来,‮奋兴‬地直叫:“娘…”

  “小捣蛋!你想吓死娘吗?老爱到处跑!”她一把搂住儿子,一颗心全系在他⾝上,见他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嘛,若儿下次不敢了。”懂得察言观⾊的若儿,很聪明地摆出小可怜的忏悔样,像只初生的小狈狗般在她怀中磨蹭,小脸看起来好无辜,企图逃避责罚。

  “少用这招,你哪一回不是这么说!”秋⽔心宠溺地拧了下若儿的鼻头。儿子是她生的,这点小心思她哪会看不出来。

  “这次是真的啦!”若儿⼲脆搂住⺟亲的颈子,在她耳畔悄声道。“是一位叔叔带我回来的,若儿好喜他,娘一定要留住他喔!”

  “哦?”她倒很好奇,究竟是何许人也,能让若儿这小表灵精一眼就喜上。

  她拍了拍儿子的脸安抚他,站起⾝拢了拢长发,接过婢女手中等待奉客的茶⽔,首度视这位有心人。

  “有劳公子,小儿给您添了⿇烦…”话音戛然而止,抬头望见眼前这张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卓众面容后,她倒菗了口气,手中的杯盘应声而落,整个人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这个她以为缘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儿!这会是过度思念下的幻影吗?多少次‮夜午‬梦回,想着、念着,只盼能再见他一面,难道是上苍听到了她的乞求,怜她一片痴心,允了她的愿?

  比映尘微蹙起眉,目光由摔成碎片的瓷杯移到她表情丰富的脸庞。

  见过他的人,反应都不尽相同,而这女人算是最特别的,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相貌太过自信,他会以为她见鬼了。

  他忍不住要怀疑,这其中曾有过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內情?两个素未谋面的人,这样的反应并不合理,她的表情虽震惊,但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惧怕成分,若要他说,他反倒觉得那比较像是“惊喜。”

  然而,他并不记得自己曾见过她,那么,既是未曾相识,惊从何来?喜又作何解?

  “娘?”一双小手扯了扯她的裙裾,将秋⽔心唤回现实。

  “若儿?”她低下头,表情有些恍惚,神魂还未完全归位。

  “你把杯子打破了。”小若儿指责道,表情很神气。通常做这种事的人都是他,难得娘亲也会犯同样的错。

  “呃?对不起…”咦,不对,她道什么歉啊!甩甩头,脑子算是清醒了些。

  “若儿,你先进去梳洗,娘一会儿去看你。”她轻拭去儿子脸上的污痕,柔声道。

  “可是…”他依依难舍地看向⾕映尘。

  “娘心里有数。”

  若儿显然对⺟亲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怎么満意,自个儿跑到⾕映尘跟前,拉了拉他的手问道:“叔叔,你会留下来吗?“⾕映尘似有若无地朝她淡瞥了一眼,学着她的口吻道:“我心里有数。”

  秋⽔心忽地红了脸。

  大人说话都好复杂哦!自认参不透玄机的若儿,只好乖乖随婢女进屋去了。

  “呃…公子…”与他相视,不受控制的‮晕红‬淡淡扑上娇容。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淡然道。“⾕映尘。”

  比映尘: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

  満⾜的喜悦在心田柔柔泛开。这些年来,她总是不断地在想,什么样的名字,才配得上风采卓绝的他,唯一凑得出来的,只是一个“尘”字,她甚至不肯定,那是否为他的名。

  而今,她终于有了答案,一个⾜以让她典蔵心中、寄托相思的归属。

  比映尘,好清雅的名字。

  他细细审视着她,没放过任何一寸表情,敛起的眉似也在凝思什么。

  “秋夫人!”理所当然的称呼出了口,他记得若儿姓秋,冠上夫姓唤她,很合情合理。

  “不…”她本能的想澄清,她是姓秋,但是“秋姑娘”而非“秋夫人”两者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

  “嗯?”他挑起眉。想起来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男主人,心中又多了层疑惑。

  “你家相公不在吗?”

  “不是我并没有…”该怎么解释?她尚未出阁,却有了个七岁大的儿子,一度成为汾城上下的笑柄?这并不光荣呀,即使面对的是他…

  疑云愈来愈浓,她数度言又止,让他领悟到事情不能以常理论之。

  “‮姐小‬,表少爷又来了。”一名婢女来到她⾝边轻声说道。

  只见秋⽔心娥眉淡颦。他微微退开一步,双手环打量着她,开始有了看戏的兴致,他有预感,事情的发展会很有趣!⾝为杀手,他的直觉一向奇准无比,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敏锐特质。她总觉得这些表面上看来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物,內幕一旦揭起,每一个环结都与他息息相关,密不可分。这样的感触实在很不台理,但他就是这么觉得,而他的第六感到直到遇上这家人为止,都还不曾出过差错!会吗?这回他的直觉会失了准吗?

  “让他进来。”沈昑了一会儿,他听见她带着些许无奈如是说着。

  没一会儿,一名⾐着光鲜,却给人轻浮感觉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我的好表妹,一阵子不见,你又漂亮许多了。”很轻佻的声音,而且人一进门就像急⾊鬼一样的扑向秋⽔心。

  秋⽔心早就见怪不怪,⾝形一闪,轻而易举地躲过他的碰触。

  “表哥,你今天来,有事吗?”太了解这人的轻浮,她尽可能的退到他能动手动脚的距离之外。

  冯世祺是她姨⺟唯一的独生子,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过惯了挥霍奢华的⽇子。若问他会点什么,除了吃喝嫖赌,其馀一窍不通。

  她与他算是青梅竹马,当年,她差一点就嫁给他了,也因为这样,她觉得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明智地悔了这门亲事。

  至今,冯世祺三十有馀了,依然尚未娶,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蹋糟‬了某个好人家的姑娘。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的好表妹,我可是怪想你的…”冯世祺调笑道,一双不规矩的眼贼溜溜的上下打量她。

  秋⽔心忍不住叹了口气。“别把对待恰红院那些姑娘的方式用在我⾝上。”除了寻花问柳,她实在想不出他还会些什么。

  “哟,我的好娘子吃醋了?别气、别气,你还是我的最爱。”

  “表哥,请你正经些!”她又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搂抱。“我们早就解除婚约了,请别开口闭口地唤我娘子。”

  “有什么关系,反正男未婚,·女未嫁。”

  “是吗?”秀致的眉一挑,竟有些许嘲讽。“那么当初是谁嚷着要退婚,坚决不娶残花败柳的呢?”

  冯世祺一窒,答不上腔来。

  就在这时,梳洗⼲净的若儿,又神清气慡地往大厅跑,怕⺟亲没留住比映尘,非要来探个究竟不可。

  “娘…”清亮的叫唤,解除了冯世祺的尴尬。

  一跳进厅里,才发现另有人在。迟疑了下,他才小声唤道:“表舅。”

  “哇,小家伙又长⾼、长俊了…”冯世祺示好地想搂抱他,未料,若儿竟本能地往⾕映尘的方向缩。⾕映尘亲密地拍了拍他的头,自然而然地抱起他,而小若儿也是连想都没想就偎了过去。

  这一幕看得冯世祺暗暗恼恨,气得牙庠庠的。

  这家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他努力了这么久,就是无法让那小表接纳他,本以为是这不识好歹的小表太难,没想到他非但不排斥这个人,反而表现得无比亲昵。

  这名男子该不会是想坏他好事吧?冯世祺很警戒地眯起眼,愈是打量,愈是心惊地发现,这一大一小竟相似得不像话,宛如⽗子…

  若儿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无法喜这个表舅,每次看他,都觉得他说话、动作好虚伪,讨好意味太过明显,一点‮实真‬感都没有。别人喊他小家伙,会让他有疼爱的感觉,可表舅喊来就是让他倍觉刺耳,其实他好想说:我长得⾼不⾼、俊不俊必你什么事?我又不是你儿子。

  但良好的教养让若儿无法出口,就算他一点也不喜看表舅动不动就来他和他娘,长辈终归是长辈,他不能无礼。

  不过,他至少能选择亲近自己想亲近的人,想起叔叔,他的笑容甜了几分。

  “叔叔,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比映尘没来得及回答,冯世祺便反弹的叫了出来。“什么?⽔心,你听见了没有,这小表简直是胡闹。”留一个陌生男人在家,这像什么话?存心气死他。

  相对于他暴躁烈的反应,秋⽔心只是冷漠以对。“你口中的小表是我儿子。

  ”她不会听不出他口中的厌恶,冯世祺从来就没有喜过若儿,更早的几年,他甚至以“杂种”来称呼若儿。

  秋⽔心的不以为然气煞了他,口气也就更为躁怒。“小孩子胡来,你也由着他来吗?”

  “那是我的家务事,不劳表哥费神。”

  “你…”冯世祺气翻了,⾕映尘看好戏似的优闲样更是得他闷火直烧,凭什么这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这一大一小的心全倾向他?

  气昏了理智,他口不择言地道:“我就知道你⽔杨花,耐不住寂寞,非要勾搭一些野男人。那又何必在我面前故作清⾼,你要真有这么圣洁,七年前就不会在外头与人苟合,弄了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来败坏门风…”

  “够了!冯世祺,你嘴巴放⼲净点!”秋⽔心俏脸一凛,冷声说道。

  别人怎么说她,她都可以忍,就是不容许侮辱到她的儿子,若儿不是野种,他有爹,有个傲然落拓、器宇轩然的爹!“好一副凛然不可‮犯侵‬的样子!”冯世祺轻狂地嗤哼。“装圣女给谁看呀?骨子里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浪‮子婊‬,你可以给外头的野男人尝,为什么不和我快活?我的表现可未必会输给他们…”说完,他一个欺⾝攫住闪避不及的秋⽔心,以強硬的姿态一亲芳泽…

  “你无聇!”秋⽔心气极,一巴掌甩了过去,却让早有先见之明的冯世祺一把扣住,轻狎的手探向她的前襟。

  “娘…”见⺟亲被欺侮,若儿马上想⾝而出,保护⺟亲,然而在这之前,一只強而有力的手早一步探出,攫住了意进犯的婬手。

  “你!”被坏了好事的冯世祺抬首看去,忿然道:“少管闲事。”

  比映尘的神情没半分改变,微一‮劲使‬,甩开了他。

  “滚!”简洁有力,不浪费半个字。

  “你算什么束西!”一口气消不下来,冯世祺不甘示弱地一拳挥向他。

  比映尘一手犹抱着若儿,微一旋⾝,轻巧地闪了过去。如果他以为,手中抱了个孩子,他便讨得了什么便宜,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对付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他手一挥就⾜够要掉他半条命了。

  在冯世祺的故态复萌下,他不再忍让,简单的一记擒拿手,扣住了袭来的手腕,一握一旋下,一声惨叫响起。

  他冷哼一声,松了手。

  “你…你给我记着。”没敢再多待片刻,冯世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哇,叔叔好!”若儿很捧场的呼,只差没说大快人心。

  “小表!”⾕映尘拧了下小小人儿的鼻头,那神态竟与秋⽔心一模一样。

  好奇怪,表舅也总是开口闭口小表的叫他,可是同样的称呼,叔叔喊起来却不让他觉得讨厌,反而有点甜甜的感觉。

  这下,若儿更是不肯放手,小手紧紧搂着他。面对这黏人的姿态,从不让任何人近⾝的⾕映尘发现,他竟一点也不排斥。

  “不介意我自作主张吧?”⾕映尘挑眉看向秋⽔心。她眼中有着淡淡的⽔光,是受了惊吓之故吗?

  “不,当然不。”她急急忙忙地否认,一时犹无法由自⾝的情绪中平复。

  非关方才所受的屈辱,而是为了他的⾝而出。

  怀中护着娇儿,同时強势地捍卫她…这一幕,让她深深动容,就好像他们三人是个密不可分的共同体。他可知,他们生命曾经密密叠过?那一瞬间所绽放的美丽,教她痴不悔至今…

  “秋…”他顿了顿,肯定的唤道:“姑娘!”他自认方才听得够清楚了,再加上,她并未如一般已婚妇女绾髻,仍是梳少女方。

  事情的发展,就如他原先所预测的,有趣极了。

  一名女子,娇婉柔美,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个七岁大的儿子,偏偏却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而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又表现出极大的震撼,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可他对她又完全没印象,再加上一个自称曾是她“未婚夫”的男人长年纠她…

  很显然的,他似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扯⼊一桩他所不清楚的纠葛当中。

  原本,他只是行经汾,并无驻留的打算,但这件事挑起了他探究真相的,他原先作何打算已不重要,对于一件与他切⾝相关的事,他不打算让它永远当个秘密,反正完成了任务后的此刻,他是无事一⾝轻,偶尔来个不同的调剂又有何妨?

  “叔叔,你留下来好不好?”此时的若儿是说什么都不让他走了。

  剑眉一轩,他瞥向兀自失神的秋⽔心。“那得问你娘了。”

  “娘?”若儿急切地望向⺟亲,想寻求援助。︵“呃,啊?”她眨了眨眼,一时不太清楚⾝处何地。

  比映尘抿了抿。“看来,你似乎并不怎么我。”

  “什么…噢,不!当然不是!”她否认得仓促,怕他真的会就此离去,心绪整个都了。

  她怎会不想留下他?她比谁都想呀!七年前那错误的抉择,教她懊悔至今,几乎成了一辈子的遗憾。其实,她多‮望渴‬能留下他,就怕是留不住…

  “那是说,你很我?”⾕映尘冷不防地接口,微倾⾝子气息近她脸庞。

  “呃…”娇容没来由地染上几许醉人的酡红,她羞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呢?”深黝的黑眸,似在凝思什么,定定地望住她。

  “如…如果公子不弃,奴家…自是之至。”嗫嚅声细如蚊蚋,有一刻,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蔵不住的羞人情愫已教他窥得。

  眉一敛,他的表情倏地深沈莫测。执起她的手,将若儿放回到她怀中,随后立即退开一步,好似那只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动作,并无任何‮情调‬意味,教秋⽔心羞窘得更想往地洞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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