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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勿令疏忽防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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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炎黄二年九月二十,轮船招商局的两艘蒸汽船自徐州抵达临安,这两艘船上载得最多的是徐州初等学堂的孩童少年们,一共有五百人,都是自淮北、京东各初等学堂里挑选出来的,自然,赵子曰用了点小小的权谋,将自己收来的女儿赵若也送了来。

  志旭扬也是这五百人之一,他对于每一个大鸭蛋的生活甚为满意,而且每周都有红烧、每都可见着晕腥,身上穿的也不是破破烂烂敝不了寒的褴褛,因此无论是学习还是训练,都非常卖力。若不是还有偷喝酒的坏毛病儿,当真算得上是楷模。他能来,也是赵子曰使了力气,以赵子曰如今的身份权力,安排两个名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蒸汽船停在临安城武林码头时,无论是志旭扬还是赵若,都是一脸惊叹。

  徐州这两年来发展变化非常迅速,从一座只有数万人口的普通州府,发展成聚集了二三十万人的大城,但是,与临安两百万人口相比,还是太小了。

  另外,徐州地势平阔,原先城市占地不多,故此有向外扩展的余地,临安则不然。临安府如今有法令,凡在城外诸坊兴建房屋的,不得低于三层,好节约土地面积。而新建的诸工厂为节约土地成本,更是将楼越修越高,进入炎黄二年以来新建的工人宿舍,没有低于五层的,普遍都是六层,最高的乃至八层。这也与求炼钢冶金技术取得更大进步有关,现在求产的建筑钢材,足以足这种高度住房需要了。

  这些厂房宿舍,又都集中在武林坊外,周围一马平川,显得分外高大。一出船舱便可望去,故此临安给众孩童们的第一印象,便是壮观。

  “不愧是大宋行在!”志旭扬惊叹道:“汴梁与之比,简直又矮又破,仿佛农舍一般!”

  “便是徐州也比不上。徐州没这边好看!”

  此时孩童们都上得甲板,带队的师长们也有些控制不住,故此男女孩童都混杂一起,赵若与志旭扬好歹相识,免不了打个招呼,听得他这样说,赵若赞道。

  这是难免的,临安因为在赵与莒眼皮底下,他亲自盯着。所以工业生产造成的污染都有所处置,并没有因为工业地发展而过多破坏空气水源和植被。徐州则不然,虽然赵与莒也有叮嘱。可是所谓天高皇帝远,这些许小事,自然就有人不放在心上,无论是刘全还是赵子曰,他们没有考虑几百年后情形的长远眼光,抓起环保来便不如赵与莒自己卖力,更看重的还是有多少工厂开工、纳了多少工人、赚得多少利润。所以徐州虽然才只建设了两年,空气之中已经有淡淡的硫味儿,树木也少了许多。若说临安城外围给他们的感觉是壮观地话。那么进入城后的感觉便是精致纤美了。这两年来,余天锡任临安府,他与赵与莒关系亲密,知道赵与莒心意,在如何让临安城更符合天子的喜好上颇下了番心思。故此临安不仅有了混凝土地面、瓷砖等新鲜东西,还增加了为数众多的石桥,城中随处可见的水被运河沟通于一处,而各种各样的景观树木花草,又让临安城四季都是花团锦簇。据说深居慈明宫的太后对此也是甚为快。她每多了一项爱好,便是登山俯望临安,看着这园林一般的城市,每次都是感慨万千。

  “这是临安城御街。咱们大宋最繁华地街道。不过我们只是从此经过。然后我们地马车出西门。大家暂住在临安初等学堂之中。”负责带队地老师向志旭扬待道:“过几会让你们上街。现在都坐好来。莫要让临安初等学堂小瞧了咱们!”

  他们多是求学堂出来地前两批学生。只不过有祭酒、校正由郁樟山庄地义学少年担任。年纪也都还很轻。故此有相互比较地心思。

  当他们地马车从御街上行过时。临街地某座酒楼雅间里。柳献章从窗外收回目光。回头笑道:“恩师。昏。到了乔行简弟子柳献章处,更是将权谋发挥到了极至,柳献章以为,只要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义理”任何手段便都是正当地,故此当初投靠济王时便献计刺杀赵与莒,济王事败之后又乘着大宋变革时产生的种种弊端,想方设法要给赵与莒增添麻烦。好驱走朝中大臣,让当时还只是国子监祭酒的乔行简得以上位。

  他深信,若是自己老师乔行简上位之后,在自己的谋划之下,架空乃至废黜赵与莒。施行自己的政治理念,绝对不是问题。而乔行简年老,至多还能主政十年,十年之后,自己便可接替主政之位,到那时大宋的命运便掌权在他手中。

  若是史弥远在,史弥远强力压制与精明地政治手腕下,他恐怕永无出头之,但现在这位皇帝毕竟年轻。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史弥远,却只是一时侥幸,在政治手腕上。无论是心黑还是手辣的程度,都远远比不上史弥远。

  但让他焦躁不安的是,自己地恩师乔行简终于成了六部主官之一,但他似乎安于这主官之位,再无其余动作了。

  笔此,他不惜冒险自楚州来临安,面见乔行简,希望当面听听他的打算。“如今朝中三相,崔与之为首。这老儿老臣滑,不好打交道,想将他拉下来,不细细谋划不成;薛极小人,天子爪牙,天子留之扑人,也是动之不易;葛洪乃为师同门,于情于理都只可引为援手而不应动之。”乔行简摇了摇头:“况且你以为将他们拉下马来,为师便可以上位么?魏了翁、赵善湘、邹应龙。乃至礼部郑清之,只怕都比为师要有可能一些。”

  “他们如何是恩师对手?”柳献章摇了摇头,不屑地哼了声:“魏了翁理学巨子,向来为昏…那位皇帝不喜,赵善湘史余孽,有史嵩之之前车在,那位皇帝将之提到兵部便是替他得罪武夫们地,邹应龙威有余而德不足,加之如今司法独立之后。他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至于郑清之,若不是曾为那位皇帝潜邸旧人。算得什么东西!恩师,只要三相之中出现一个空缺,那么恩师便当仁不让!”

  “出个空缺谈何容易?”乔行简方才虽说自己希望不大,但在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若真有一个宰辅位空出来,确实非自己莫属,但想到出缺之难,他还是摇了摇头:“前些时崔与之倒是与为师说过,他有意致仕或是外放,但这几却又不提了,这老儿心中打的是何种主意,谁也不知道!”

  “实在不行,只有委曲一下葛师伯了。”柳献章低了声音,面色却丝毫不变:“原先他与我们一般支持济王,如今却投靠了那位皇帝,而且还忠心耿耿,恩师,他与我们已经不是同路人,况且他所知甚多,若不…”

  “闭嘴!”乔行简喝了一声,双眉挑起,目光如炬:“献章,这等计策你也能想出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葛师伯如今在朝中也与不在一般,他既是毫无作为,便应该让出位置。”柳献章毫不畏惧,直视着乔行简:“恩师,大丈夫当断则断,事到如今,恩师还有犹豫退缩之心也已晚了!”

  乔行简眯着眼睛与他对视,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这个弟子了。他的野心将他的面色煎熬得有些扭曲,甚至目光都是贪婪狰狞。

  “献章,你仔细想想,当今天子行事,无论是在沂王府时的隐忍,收拾史弥远时的深沉,还是亲政之后处置政事的目光长远,都非你我所能及。”想到此处,乔行简有些意兴阑珊,他叹息道:“而且如今天子练新兵已有二载,除去两万近卫军外,还有六万拱圣军,其余军将领,也都对天子忠心不二;天下报刊都在为天子鼓吹,天子仁善圣明之名,已是百姓皆知;士大夫初时都不赞成天子独握大权,如今却个个对此噤口,天子革新之策,凡推出者几无反对之声。军力、民心、清议,如今都不在我,献章,你说说看,便是为师上位之后,又如何去与天子相抗?”

  “若是一年之前当今皇帝有些情形,倒真是无懈可击,不过如今…”柳献章笑了笑,目光森冷:“皇帝不是有了一个小皇子么,若是皇帝出了意外不能临朝,小皇子自然即位,他尚在襁包之中,自然需要朝中重臣辅佐。乔师,若那时你是宰辅,辅幼君,成大业,周公伊尹不过尔尔!”

  柳献章这一计策不可谓不毒,近卫军、拱圣军忠于天子,若是赵与莒亡故,这种忠诚当然会转移到小皇子身上,百姓对于皇帝地感戴,也会转为对小皇子地同情,朝野清议更是不必多说,他们只是被赵与莒一个接着一个地功绩胜利所压制住,内心中巴不得恢复到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地局面。若是赵与莒真有意外,他们的声音只会更活跃。

  想到此处,乔行简怦然心动。

  “若只是如此…葛洪不可动之,我还要靠他引我入参政之位。”乔行简看着柳献章:“况且葛洪深知我等,岂有不防备之理,只怕我等手段一出,他拼着同归于尽,也要将我等当初谋划之事告之天子。”

  柳献章焦躁地道:“若是如此,如之奈何?”

  “献章,你还了些,想要上位,却不是非得拱走一人不可。”乔行简意味深长地道。

  二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柳献章醒悟过来,以拳击掌:“恩师说得不错,如今只有崔与之独相,恩师不妨使人在天子面前鼓吹,当升崔与之为右相,如此左相之位空出,恩师可内举不避亲,推葛洪为左相,葛洪再援引恩师为参知政事,如今恩师便是宰辅之一!”

  “接下来呢?”乔行简微笑道。

  “接下来便是立皇后,恩师当大力为杨妃鼓吹,要立杨氏为皇后,无论事成与不成,恩师在当今皇帝之后地首相之位便跑不了啦!”

  若是赵与莒亡故,那么他与杨妙真之子赵孟钧将即位,而杨妙真理所当然将成为太后,以大宋太后垂帘之传统,加上杨妙真手中掌握的求力量,曾经在立她为后问题上首倡并坚决支持她的乔行简,自然可以被任命为首相,至于崔与之等,到时有了太后支持,赶他们出朝不过是太后一纸敕令之事。

  “只怕到时要立长君…”柳献章又有些迟疑。

  “这却无须担忧了。”乔行简一笑:“当今天子恩泽四方,百姓身受重恩如何会让这帝位旁落他人?况且杨妃虽在朝中无甚亲族,但权力之重却是本朝前所未有,又如何能让人夺了她儿子的帝位?”

  师徒二人相视对望,然后都是一笑,只是心中也都是一凛,对方手段狠辣,虽然亲如师徒,也不免暗自惊心。

  在酒楼雅间之外,一个人悄然无声地离开雅间,慢慢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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