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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去拉皮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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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里顿时一片寂静。

  云霄一边写判词一边道:“张老六欠银本息共二十两,以旱田十亩为质,十五载无力偿还,查张老六已还银十两,理当按契约所定,将五亩旱地判与王七所得,即割。另,张老六先后两子,从军击胡捐躯沙场,若其父兄衣食不保,亦使河洛壮士九泉之下不能瞑目,故以新垦旱地十亩折市价之半售与张老六,若无现银,可用来年收获相抵,十年内还清,不计息;若是当年可还清欠款,可以八成价格收购新垦之地。张老六,漕运河工正在招募人手疏通河道,每饭食两顿,钱四十,按结算。你家儿媳也可以去帮厨做饭,工钱与河工无二,农闲之时不妨去试试。”新垦之地是“生地”与耕种多年的“地”相比,价格低了不少,再折半出售,基本等于半卖半送,何况还不用现银付。

  这样一来,王七没亏,借出去十五两,还回来十两银和五亩旱地,等于五两银买了市价五亩市价一两五的旱地,王七虽然不是做好人,可是毕竟没有放高利贷,算不得盘剥,总的来说也算是帮助贫民,小赚一些也是应该的,算是鼓励富户多帮助贫民;张老六则是借了十五两,还了十两银加五亩旱地,等于每亩旱地卖了一两银,亏了二两半,但却能以半价买来十亩新旱地,总的来说等于花了五两银,让自家多了五亩旱地,只不过这旱地是新地,价格低一些,只能算得上不赔不赚,从长远看,等新地耕成了地,还会赚一点。

  看上去亏本卖地的官府也没亏,大战之后人丁稀薄,很多农田抛荒,如今四处招募民,总算把这些抛荒的耕地分了出去,新垦之地根本就没这个人手伺候,折价卖给张老六,既是顺水人情,也让官府得了实利,不但甩了包袱,而且今后还能从这十亩地上征收赋税。

  总的来说,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两个老头磕了头,捧着判词千恩万谢地走了。

  斜眼看了看身边悄悄竖起拇指的柳飞儿,云霄轻轻舒了一口气。班头已经带着第二波人跪倒了大堂上。

  这一回却是兄弟争家产的老桥段。故事倒也简单,寡母靠着家里的几十亩薄田把两个二子拉扯大,实在无力供两个小子一起读书,家中积蓄只够老大收拾行囊外出游学,老二只得留在家里耕种伺候老母。年底的时候老大回家过年,没想道就在大家守岁的时候,老母突然一口气没上来,故去了。如今终了七,兄弟两个因为家产的事儿闹腾了起来。老大说,自己外出游学时,老母身体还很康健,会来的时候老母的身子就大不如前,守岁的时候老母听说老二瞒着老母三天两头去一趟赌场把历年的积蓄都败光了,被活活气死;老二说,自己一年到头辛苦耕种,来点银子都让老母供给老大读书去了,三十那天老大回家找老母讨银子,结果没有,老大就恶语相向,把老母活活气死。麻烦就麻烦在,当时各家各户都在自家窝里守岁,兄弟两个都没人证、物证。

  此时,堂外已经站了不少瞧热闹的百姓,都在等着这位“小官爷”打板子开审。云霄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取来两张白纸匆匆写了几句,拿在手里走下堂来。绕着两人走了几圈,命两人摊开手掌,仔细研究了半天,又将两张白纸送到老二面前道:“你说你读过书,那你念念这副对子。”

  老二磕头道:“回老爷话,不识字…”

  云霄讶然道:“这对子和尚庙理常有,你也不多拜拜菩萨!长这么大,家里贴对子,总会认得几个吧?刚刚还说游学呢,怎么就一个字都不认得了?”老二连忙答道:“想是老爷方才记错了,读过书的是哥哥,小的在家种地…”

  云霄恍然道:“哦!是记错了!”只得有递给老大:“念。”

  老大接过纸,念到:“施金布银,佛祖不贪尔等小利市;静坐常思,极乐乃需我等大怀。”

  云霄微微摇头道:“你们兄弟两个呀,怎么就没这种大怀呢?兄弟反目,白地让家中儿笑话。”

  老大连忙拱手道:“老爷明鉴!学生一直四处游学,尚未娶。”

  云霄点了点头,疾步走到案首,抓起惊堂木用力一拍:“来人,先把不孝的书生拖下去打十板子!”

  “老爷!”老大抗声道“学生不服!老爷一不审,二不问,何故偏袒他!”说罢指了指老二。

  云霄坐下,冷笑道:“嗜赌之人,不论掷筛子推牌九还是赶围棋,手指指尖必然平滑,堂下老二,十指短,老茧遍布,显然是种地磨出的老茧,哪里去得赌场?他连‘大”小’都不认识,赌什么去?老二种地,若是老二连赌场,你老娘恐怕早就饿死了!要知道,大凡赌场在赌徒输光之后,必然会撺掇赌徒借债,为何你家从来不曾有人上门债?莫不是你弟弟乃是圣人化身,输干净之后就立刻收手?”

  老大兀自抗声道:“这也不能证明学生不孝!”

  云霄更加冷笑连连:“你说你四处游学,你可知道游学士子与在书院就读的士子有什么区别?何谓游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结天下名士者,方为游学。你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呼吸不稳,如何是个行了万里路回来的士子?你说你尚未娶,身上又哪里来的劣质脂粉的味道?怕是到窑子跟窑姐儿游学去了吧?本官警告你,洛城的青楼虽多,可找起来也不算麻烦,要不要本官把所有青楼的老鸨子叫过来一一对质?到时候罪名就没那么轻了!”

  老大顿时冷汗直,扑通一声跪下,口中连连告饶,门外百姓一片嘘声。云霄冷哼一声道:“枉你读圣人之书,却从不曾行过圣人之道!不但不替寡母分忧,反而迫寡母出钱给你逛窑子,讨要不成便恶语相向,活活气死寡母,寸草之心何在?圣人之训何在?为人良心何在?打你十板子算轻的!你母亲被你活活骂死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要饶命?现在想着求饶,晚了!”

  此话一出,门外百姓喊打声顿时叫成一片。云霄抓起笔,直截了当写下判词:“寡母不易,含辛茹苦;不思圣贤,反学不古;青楼,挥金如土;讨钱不成,气死寡母;如此不孝,养你何苦!虽是气杀,却如弑父;纵不至死,亦难饶恕,理当重判,以免毒!著判,杖十,枷号示众三,苦役终身,遇赦不还;家中田产具归其弟。”云霄念完判词,门外喝彩声如雷,就连蓝翎的眼中也出敬佩的神色。这个时候,门外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是因为告状人相互厮打着进官衙而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到这会儿,却是衙门口围观的百姓们阵阵的喝彩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就在围观百姓意犹未尽的时候,第三个官司送上门来了。这次却是一个陈年旧案,说到底也没什么新鲜的,也就是一个鳏夫爬到隔壁寡妇家屋顶上偷看寡妇洗澡,倒霉的是,寡妇家的这件破屋年久失修,这鳏夫正看得起劲儿的时候,屋顶的椽子居然断了。这鳏夫也就稀里糊涂地从屋顶上掉了下来。这么一下,寡妇当然吓了一跳,理所当然地叫喊了起来,周围邻居赶过来一看,这事儿就没那么好待了。

  鳏夫自然是被赶来的衙役套上铁链走人,事后这寡妇也是寻死觅活了不知道多少次。本来这事儿按常理么,也就是打一顿板子就这么算了。可接着的问题就来了,当时的洛令给这鳏夫定的罪名是强暴未遂。理由倒是简单,你都从人家屋顶“破顶而下”了,案子也自然从原来的偷窥耍氓变成了恶事件。鳏夫哪里肯认这个罪呀,自己不过是上屋顶“娱乐”一下,天晓得那椽子被已经被老鼠啃得快断了,就算说我强暴未遂,好歹老鼠才是主谋啊!于是这案子一来二去就拖下来了。一拖就拖进了战,纷纷扰扰地打了几年,这倒霉的鳏夫也就在牢里关了几年。如今有了新任的官儿,鳏夫的老娘也就来鸣冤了。

  云霄看着跪在堂下白发苍苍的老妇,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心疼。自家儿子没出息,却连累老母亲。不过这事儿几乎全洛的百姓都知道个大概,其中情由洛百姓也能理解,这案子在鞑子手上,在刘福通手上都没能判下来也是有原因的。子还是在这个寡妇身上,寡妇是这个案子的受害人,也是第一现场的唯一知情人,这个寡妇的态度,决定了案件的质。寡妇说是耍氓,那就按耍氓判;寡妇说是强暴未遂,就按强暴未遂判。前两任洛令也不是糊涂蛋,知道这鳏夫确实够倒霉的,何况人家还有老娘要赡养,想要打几板子放了吧,人家寡妇也不容易,按寡妇说的去判吧,明显有些重了。

  前任倒是有个主意,干脆撮合了这一对算了,毕竟历朝历代出于人口方面的考虑,一直都是鼓励尚有生育能力的寡妇再嫁。可寡妇的思想工作又没那么容易做通,这案子也就一下子耽搁下来。如今,洛百姓一提起这案子,已经不再研究这案子本身的质,而是研究如何把这鳏夫和寡妇房。

  也就是说,此时坐在大堂上的云霄,名正言顺地当起了官方的、代表着民意的、合法的、无偿的皮条客,要让这对冤家在众望所归中,心甘情愿地进房,各自结束他们寡妇和鳏夫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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