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当年种种
下了船,云霄的脚刚刚踏上地面,一个河工便凑了过来,低声道:“侯爷,夫人传讯,尊师在太原有要事相商,还请侯爷即刻启程前往。(请读看看小说网)”
“太原?”云霄一怔,没有多话。
旁边的朱棣却听得清楚,低声道:“五叔你去吧,这里我能行。”
云霄微微笑了笑:“那我这就上船了。”
徐妙云眼圈一红,颤声道:“父亲保重!”
云霄轻轻点了点头,又回到了船上。一直躲在舱中的道衍上来,合十笑道:“若是贫僧耳力还可以的话,侯爷恐怕是要去太原拜见尊师吧?不知在下可否同去拜会青竹先生?数十年不见,当年的指点之恩断然不能忘的。”
云霄笑道:“如此,大和尚尽可同去。”
船到黄河,便没有再走,云霄和道衍上了岸便换乘马匹,一路飞奔到太原。两人在太原城中七弯八拐,循着暗记辗转走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云霄小心翼翼地推开院落的大门,发现这个院落虽然偏僻,可里面却也收拾得颇为整齐,庭院清干净,中间整齐地铺着青砖,偶尔几处没有铺上青砖的地方,错落有致地种着老梅,老梅之下摆放着精心修剪过的盆栽。自己的师傅竺清正持着园丁剪仔细查看着院中的花草,师娘白梅正执着扫帚洒扫者庭院。
云霄连忙上前见礼,随后嘿嘿笑道:“师傅师娘不在秀雪楼呆着,怎么到太原城过起了小日子?”
竺清头也不回道:“常居则需静气,修养只为凝神。”
云霄正一头雾水,旁边白梅停止洒扫,拄着扫帚笑道:“你师傅就这样了,愈是大事,愈是这般。他说他这叫镇定,我却偏要说这是耍无赖。”
“大事?”云霄更奇怪了,却也不方便多问,只得指了指道衍道“大和尚也一块儿来了,说是要看看师傅,没问题吧?”
道衍这才从云霄身后走上前,向竺清和白梅行礼。竺清这才收起园丁剪,扶起道衍道:“当年的头陀,如今已成高僧,何必还要行这般大礼?”
道衍躬身肃容道:“若无先生,道衍早就随先师而去,如何能有今?道衍当执弟子礼。{百度搜索读看看}”
竺清笑笑,不再勉强,只是说道:“你来了也无妨,今,不过是了却我师门一段公案,有你做个见证,也是不错的。”
云霄更奇了,连忙问道:“公案?多大的事儿?”
就在这时,正屋的房门突然打开,里面款款走出一道倩影,云霄当场石化:“王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秀淑拢了拢鬓角,脸色微红道:“我如何便不能在这里了?”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从云霄背后响起,云霄回头看时,更是吃惊了:“扩阔,!你怎么也跑来了?”
扩阔手上拎着,肩上扛着,大包小包都是各种日常生活的物件,分明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模样。看到云霄,扩阔只是憨厚笑笑,直接将东西搬了进去。
云霄的惊骇的目光只得投向自己的师傅师娘,竺清叹了一口气:“都进来说话吧!”说罢,转身走近了正屋。
掀开门帘走进去,云霄顿时问到一股药味,当下皱了皱眉头问道:“师傅,谁病了?用这么多人参,吊性命?”
竺清不置可否,掀开隔间的帘子走了进去,云霄只得跟进。隔间里摆着一张雕花红木大,大上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扩阔坐在沿,垂首不语,秀淑站在扩阔的身边,亦是垂首不语。竺清淡然地对云霄道:“你师伯,王通。”
云霄立时张大了嘴巴,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了?难道师傅和这个师门叛逆恩怨化解了?一肚子疑团,云霄却又不得不咽回肚子,等待着竺清的解释。
“三个月前,我和你师娘在秀雪楼接到一封书信,落款居然是师兄,”竺清缓缓道“当时我和你师娘也吃惊不小,后来迟疑了一些日子,终于决定到这儿来看看。到这儿之后看到的,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云霄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扩阔,扩阔没有解释,倒是躺在病榻上的王通挣扎着开口了:“如今师门弟子都到齐了么?”
竺清摇头道:“没有,还有几个能联系上的在赶来的路上,要不,再等等?”
王通摇头道:“等不及了!我知道,咱们这些人中间,只有你这个弟子医术最佳,他看我第一眼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不行了吧?”
云霄老老实实地点头道:“练功过甚,伤及肺腑,年老复发,油尽灯枯。”
王通点点头,转而向扩阔道:“将东西取来。”扩阔应命起身,从下取出一个铁质的盒子,盒子上面挂着一只巧的小锁。扩阔将王通扶起,坐在上,再将铁质盒子放在王通的面前。王通在前摸索一阵,从脖子上取下一只钥匙,抖索着手开启了小锁,打开了盒子。
众人齐齐向盒中窥去,看到盒中不过是一些信札。王通抬起头缓缓道:“六十年前,先师从郭守敬师伯的遗稿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一个大秦的教正在向中原渗透势力,想要找到散落在中原的上古神器从而开启上古之秘,利用上古神力一统天下;非但如此,郭师伯还得知这个教派早在千年之前就在中原有了分支!当时,鞑子朝廷中已经有了这个教派安的内应,郭师伯力有未逮,不能彻查,只能在临终之前写入手稿,作为师门遗训。”
“六十多年前就有了?”云霄吃惊道“我多方查探,不过偶然的机会才得知一些眉目,没想到…”
王通微微笑了笑,缓了口气道:“没这么简单!这股势力原先在李唐、赵宋朝廷里也有他们的身影,甚至辽、金、西夏也有,一下子居然没法查出他们的底细!后来先师再三考虑之后,才让我叛出师门,做出投敌的假象…”
“不可能!”这一下扩阔都不相信了,连声道“这么多年过来,父亲为何从来没有提起过?”
王通没有回答,只是从盒中取出一份信笺递给竺清道:“这是师尊驾鹤前留下的,他为了后你我师兄弟手足相残,故而留下了信物。”说罢,从盒子底部摸出一枚黑铁枫叶,一面刻着树叶纹理,一边坑坑洼洼糙不平。
竺清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同样一枚黑铁枫叶,两枚枫叶一对,正好合成一片完整的枫叶,一丝不差。
实际上,不论是竺清还是云霄,这么多年来已经从蛛丝马迹中隐隐猜到了王通叛出师门的真正可能,当揭开谜底的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两人反而都是镇定异常,唯一控制不住情绪的,就只有扩阔了。
竺清什么都没有说,当即拜倒在地,口中道:“见过师兄!”云霄亦是跟着拜倒:“拜见师伯!”只有扩阔兀自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通转而向扩阔道:“保保,你可知道我为何给你取名保保?口休口休!爹是要替师门守住这惊天之密!我二十岁叛出师门,到三十岁的时候才娶生子,你可知道这是为何?并非我贪恋武学而不想娶生子,而是我在找!你师祖曾言,《龙象宝轮法》隔绝六百余年,无论如何,如今有了机会,也要让它重现人间,不为胡汉之争,只为将来西域教派来袭时,能保住中原的万千生灵!我寻了十年,终于找到了你母亲,不论筋脉、骨骼、天赋,都是极佳之选,这才有了你!胡汉混杂,才能有《龙象宝轮法》!”
扩阔沉默了,看了云霄一眼,低下头,便再也没搭话。
王通转过头,将手中的铁盒递给竺清道:“师弟,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来收集到的消息,字小了些,希望你还没有老眼昏花。”
竺清连忙起身接过铁盒,应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本想跟那些个魔好好打一场,结果却被两个后辈赶了先!”
竺清连忙道:“机会有的是!如今鞑子朝廷已经不成气候,想必这个西域教派为了达成阴谋必定齐聚应天,到时候正可以一网打尽!”
王通脸色红润起来,笑笑道:“我等不及了!你的徒弟可是医道国手,他自然是明白的!”说着,眼中出一抹眷恋的神色:“师弟,我想念师尊,几十年来,每逢师尊忌辰,我却连牌位都不敢供奉,我…对不起师尊…我想念落叶谷…落叶谷,还给我留着一块坟地吧?我想回家了,师兄弟们都等着我呢…”
所有人都默然,过了一会儿,王通吃力道:“我想和保保说说话…”
竺清点点头,带着白梅、云霄和道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