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视野
岁月啊恒星歌颂希冀的紫荆花。
夜幕是如忠实像美丽的伴侣在每一个约定的时刻飘然而至。在永恒的达克尼斯最适合下葬的时刻死人是时候考虑未来来不及想的还有那些想得到的。有些人在不经意间积累起大量财富有些人则追寻生命和力量。活生生的人想死去死去的人则想安眠。也曾经将鲜红的⾎浆涂抹在骨骼上用空洞的鼻嗅取生命的源地但到了最后一块土地和宁静的气氛就⾜以让髅大放弃一切。
髅大静静地躺在棺木当中不需要鲜⾎浸润不需要知道何时起来从来不曾有过的轻松。从殿堂到路途从房舍之间到广阔的安眠之地步履之间仿佛置⾝摇篮之中。髅大聆听着不知道是否就应当这样聆听。
或许这便是普及天下的幸福吧胆小也好骨质疏松不好也罢都会有此时刻。还有乌鸦在那一刻任何人都想带走自己能带走的然而最幸福的莫过于有个忠实伴侣相随一起聆听着人间最后的声响然后不再寂寞。
歌声哭声铃声风声还有大义凛然的斥责。
“让路!给至⾼无上的死者让路!”主持人斥责着节目表里负责拦路抢劫的人而后者立刻换成谦卑的忏悔姿态让出路途匍匐在两侧。那通往安眠之地的一程又一程也会有坎坷给送行的人们好了只要安然躺在棺木当中就可以到达永恒的场所。髅大重新感受着死亡的惊奇充満了奋兴和期待。
乌鸦翻了个⾝嘴里噴出比死了更糟糕的空气伸出一只脚翘向天空菗*动着菗*动着口中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在髅大脸上放了个庇。髅大倒也无暇分辨那些空气他聆听着外面的歌声充満悲泣和真挚的怀念。荒野也在哭泣为了生命陨落的一刻表示哀悼。
美那一定是一种美最富有感染力的美。
听那些自內心的悲伤声音就知道躺着的人是多么值得怀念何况那手持诗篇的人毫无保留地颂扬。“啊罗德兰美丽的罗德兰的山川我们在此埋葬我们的朋友伟大的罗德兰骑士那用手中的宝剑和仁慈的心善待真神和他的邻居的人。”
髅大不太听得懂:“罗德兰骑士?是在说我吗?”他很想翻⾝而起告诉大家:“我叫髅大。”不过想到那些关于不能出声的严正叮咛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所有的死人都能接受冒领的荣耀下次一定告诉他们我是慕尼黑的髅大掐死过好几个黑暗牧师的髅大。”
仪式继续凭着光的经典起誓所有的人都在落泪。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缅怀髅大的逝去依次在棺柩前道来:
“这是我的邻居他从来不欠我一分钱即便欠了也立刻归还附着利息。哦我的好人儿。”
“他是个伟人不惧怕任何东西不惧怕光明也不惧怕黑暗。他不惧怕死亡但是天晓得他为何惧怕活着。”
“我还能说什么?呜…他已经死了不在了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听不见了!”
髅大大声回答:“我在听我在听!”
“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上几句我仿佛听到他在那棺木中回答他在听他一定在听既然如此我要告诉他你放心地去吧!哇…”
“节哀顺便节哀顺便吧好邻居!”他们统统被那单纯直接的情怀所感染葬礼立刻达到了新的**。有人从远方赶来髅大能听到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哭喊着:“等一等!还有我!”随即是有人扑倒在棺材盖子上号啕大哭的声音“你们把我一起埋葬吧!”
主持人大喜:“所请照准!哦不不行我们不能开这个先例以往没听说过…”他们体会着那前所未有的感触已经分不清悲伤还是快乐“这才是完美的葬礼!我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把他拉开把他拉开不许揷队!”
然后哀悼继续有人呜咽着说:“你死了你死了我简直无法相信那是天空的星辰陨落是最亮的一颗陨落我从此不再仰望夜空。”他大声喊叫“即便是我的狗在他的领土随便吠叫便溺他也从未过一次火到那里去去找这样善良的人善良闪亮;闪亮善良的灵魂!”
他抱头痛哭还想再说但是似乎言时间有限他被人拉到到面髅大犹能听到他不甘的声音:“我还有话要说!我爱你啊!”
“他是个勇敢的人和黑暗抗争”新的悼念者怀着沉重的心情说出了髅大的生平“他就像是神的代言人和火龙搏斗打倒暴君没有取走一块钱——是我们瓜分了那些钱——所以我们大家真正崇拜他崇拜他纯洁的灵魂胜过力量。我们怀着负罪的情感来悼念他总有一天我们会将那些钱还给他的子孙或者花在罗德兰的土地上!”
“这便是对他最好的缅怀!”主持人表示理解洒泪道“下一个。”
一个清脆的女音传来:“他是个好人。他冒着生命危险从那遥远的塔里从恶魔的手中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一位落难的公主——作为最好的见证我得说我就是那位公主虽然我没有办法报答他或许我长得不和他的意但是哪个骑士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不美的公主!除了这个⾼尚的人我我…”声音嘶哑了“我但愿能报答他!”
公主掩面而去了哀悼者一位接着一位全部沉浸在痛失髅大的气氛中。他们是髅大的亲友邻居、教⽗教友、叔伯兄弟、情人恋人乃至仆从他们⾆绽莲花道出了为人处世的范本——髅大因此获益匪浅他们眼中噙着热泪最后在棺木前走过和他们最爱最尊敬的罗德兰骑士告别每个人都至少菗泣了三次爱死了这悲伤的气氛。
“受不了了”主持人已经涕泪横流“我们再也难以承受这种痛就让他带着我们的爱去凭着伟大的光芒之神对世界的爱安息吧远离尘世的喧嚣永不烦恼…合上棺盖!”
于是沉重的棺盖缓缓合拢如同安眠者瞑目的瞬间不再有光线从眼窝中穿进来重获眼⽪一样的安详。泥土散落在上面喧嚣散去了宁静接踵而来感知无限深远地扩散和土壤的气息同步。风的声音总是那么凄凉似乎现在是唯一还在和他流的伙伴。从下面传来⽔流和系的脉动一切都那么清晰。
“这就等同于我出生前的时刻不是我期待的永不再烦恼的时刻。”髅大的意识淡薄了他心満意⾜沉沉睡去。他的周围不再是会腐臭的⾎浆⾝体下面铺着舒适的垫子他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温。他的牙齿里面有茶叶的清香⾝上穿着锦⾐华服头顶王冠。
不会有黑暗牧师再来扰他有阿米亥来他做这做那他也不在乎⾝体是否枯⼲他可以在那种煎熬中安然⼊睡。
一切都那么完美。
黑暗宁静安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髅大醒来了他现自己无法永远沉浸在那无意识的世界当中。难道有⼊睡的时刻就一定会有醒来的瞬间?是那地下的⽔流太过勤勉系的呼昅就像同密友的呼噜声让人烦恼。天花板为何这么低?先前并没有觉得不好。
髅大耐心让自己平静但是时间过得越久他就越讨厌这里的狭窄局促。他翻了个⾝但是无法抬腿这让他感到失落他突然觉得活着也很好。“为何我会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死人?在达克尼斯我就是活的我⼲吗还要安眠?”
一个声音突然造访了他:“为何不肯⼊睡?那是你的七情六困扰着你可怜的死者无法安息的亡灵让我来帮助你吧。”
髅大寻找着声音的来源那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然后眼睛睁开了棺材的四周不知何时渐渐出现了密密⿇⿇的眼睛眨动着然后一起缓缓地合拢了让髅大在此回到彻底的黑暗中。髅大听到柔和的声音:“睡吧睡吧永远不要醒来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痛苦消失了把你的灵魂给我…”
髅大顿时不再烦躁随着那些眼睛合拢他的意识再次困乏视线模糊了一切都不再吵闹他坠⼊了沉沉的安眠当中。
“啊!”
又不知过了多久惊叫和挣扎惊醒了髅大乌鸦醒了狂疯地用嘴敲击四周大口呑咽着空气然后在髅大的骨骼上菗搐。刚刚喝了美酒一觉醒来现自己已经被埋了而空气已经开始窒息。
“你为什么翻⽩眼?”髅大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只得到充⾎的⽩眼而且那⽩眼球鼓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髅大的念头飞在空的头壳里旋转突然觉得应该立刻出去。
乌鸦口吐⽩沫髅大不再犹豫四肢用力撑住棺盖想要将棺盖掀开。棺盖在他的力量下掀起了一条土便扑簌簌地落进一些来。髅大稍微直⾝体以便力那曾经让他昏睡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为什么又醒了?你不乖。你还有什么可以牵挂?”又是一大堆眼睛出现在面前眨动着那声音说“睡吧和你的小伙伴一起睡吧永远也不要醒来。你不是骷髅吗?骷髅就应该被埋葬这个世界的居民都应该被埋葬。”
髅大愣了一下摇了头摇。那声音不住地惑他:“睡吧合上你的眼睛睡吧!”
“我没有眼⽪合眼是无稽之谈。我觉得我还活着也许我庒就不需要觉睡。”髅大不再理会那声音用力掀动棺盖。那棺盖被他推开松动的土壤便流了进来瞬间将他掩埋。
“所以对待无知的死人光靠说是没有用的。”那声音无可奈何地说着“为何非要破坏那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眠之地。”
髅大不理他只是努力从松软的土壤中站起来。对于阿米亥军团来说钻进土里或者是从土里站起来本不是什么难事。随着土壤翻动髅大的一只手先破土而出随即是乌鸦。髅大伸手将乌鸦丢到坑外拎着王冠和长剑挣扎着从土里钻了出来仔细地抖落⾐服上的泥土。
那些眼睛就散步在他周围的空气中惊诧地喊叫:“为什么你不肯觉睡?你应该躺下来你应该安眠!”
“闭嘴!你知道什么?死人想安眠也是不可能!”髅大出威胁的低吼声用那把剑挥来挥去那些眼睛便出诡异的尖叫声带着绿光飞走了。
乌鸦兀自躺在地上菗筋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仍然不明⽩自己怎么会被人活埋。髅大坐在土堆上呆呆地望着那一大片坟地每个土堆里是不是都有灵魂在沉睡着?他们是不是都很幸福地安眠?髅大沉思他已经死过活过躺下过被活埋过有机会听到人们为他落泪那就⾜够了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良久风吹拂着髅大体面的黑⾊外套。髅大踏着靴子就像一个真正的国王一样头顶王冠站了起来。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困惑两次髅大确认自己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他带上乌鸦依旧朝着村子里面走去。似乎已经完全过了一天送葬的钟声又响起来了悲伤的呜咽声延着石板路传来依稀可以见到领路的人手里举着的灯火。八成这里天天都有葬礼!
髅大站在路边给队伍让出地方队伍里的人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或者说他们沉浸在神圣的葬礼仪式中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管不顾。一群哭喊着的人追赶在队伍后面髅大跟上他们他们就分了一块手帕给髅大。
髅大问:“谁死了?”
“嘘路上不要谈。”那人回答“是洗染匠七岁的可爱儿子乔。”
话音刚落棺盖倾起一角一个五花大绑的侏儒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呜呜叫头上肿了老大一块。护驾的人哭喊着:“烦恼退散吧!”一打在侏儒头上侏儒登时昏倒又躺回棺材里。队伍毫无停滞地行进每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髅大混在他们当中学习哭天抹泪。他没有眼泪可流不免看上去有些不诚恳。旁边的人看了他一样给他做示范以手掩面弥补眼泪的不⾜一面跌跌撞撞声:“我的天啦…呜呜…”
髅大好生感努力模仿着一起哭天抢地。队伍的气氛不断⾼涨从周围的手势眼神声调髅大再次感到那种共鸣那种悲愤莫名的情绪。那情绪自地在他的膛中扩散让他的眼眶周围有些肿感最要命的是鼻孔酸。髅大偷偷观察旁边的人他们的眼泪都汹涌地沿着面颊下落唯独自己做不到。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落伍他用手指在面颊划过用寒气凝出了两道泪痕。如果不是目的地已经到达他还会哭得更加杰出。
现在是光荣下葬的时刻大家都围在“死者”周围最后瞻仰遗容。主持人大声呼号:“多么悲痛的时刻受诅咒的季节!我们甚至没有一束鲜花可以送给我们可爱的孩子!”
髅大已经习惯他们加的种种⾝份尽管那是个侏儒不是孩子既不可爱想必也和洗染匠无关不过那并不妨碍神圣的葬礼进行。尽管他也还未断气反正他不动就行。髅大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很強熏香从骨骼的孔隙中被昅收进来髅大有些昏昏然对葬礼的神圣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开始吧愿神眷顾我们可怜的孩子!”主持人哭道“尽管他很顽⽪——那顽⽪要了他的命但他还是个可爱的孩子噢天哪他就要离开我们!”
第二个人跟上去和遗体告别也已经泣不成声:“该死的该死的马为什么脾气如此恶劣应该多给它几鞭。天啦乔只是想拉一下它的尾巴看看它有何反应!好奇心有错么?没有!天啊我们可爱的乔…哦我悲伤得都已经想不起来他有多么可爱…”
这番话鼓励了接下来的人那人扑倒在棺木旁拉扯着⾐衫喊着侏儒的名字:“乔!乔!你看看我啊!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侏儒长昅一口气悠悠醒转那人愣了一下拎起侏儒的头狠狠击撞棺壁哭号道:“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
侏儒从鼻孔里出就要断气的声音软绵绵倒回棺材里去那人继续表示哀恸:“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啊!你倒是再看我一眼啊?”
周围的人将他搀扶着带离了棺木:“节哀顺便节哀顺便您这样会让死者不安的!”
主持人抹着眼泪:“悲剧这是真正的悲剧!”
下面的人更加动:“可怜的乔我早就告诉过你啊…不要到屋顶上去!结果结果…”那人菗泣着就要说不出话来突然揪住旁边的人“我早就告诉你要经常修补屋顶!”
“刚才不是说是被马踢死的吗?”髅大望着人们再次将过于动的一方分开主持人说:“节哀顺便我再次提醒大家注意控制情绪是仁慈的神带走了乔大家应该祝福他告诉他我们的怀念之情。”
于是大家纷纷说:“乔我们会想念你的。”
髅大猜想他们的神是一个很倒霉的专门背黑锅的人。不管怎么说乔被马踢从屋顶跌落被狼群撕裂因为吃了太多⻩⾖面而抢救不及掉进染缸遇溺⾝亡那些都是神让⼲的唯一正确的是在此哀痛的人们。
轮到他了髅大⾼举乌鸦:“乔看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你听听这悉的声音!”
乌鸦:“汪汪!”
髅大:“喔你的爱⽝也几乎难以承受你的离去——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它你是个好主人虽然你从来没有喂过他但是我们…我们…再见了乔!”
既然是临别的抚爱就不妨重一点儿髅大按照大多数人的爱好打了侏儒的头这一下几乎让死者回到现世。主持人及时宣布:“盖上棺盖!”于是他们七手八脚地将棺材放落坑中埋平土壤。髅大也用双手捧了一把土盖在上面算是经历了全套的送葬仪式。
那侏儒不知道会不会満意在地下沉睡的生活?没有烦恼没有痛苦的安眠。髅大猜想那些眼睛会帮助侏儒进⼊状况多半那侏儒是没办法自己再爬出来了。髅大真心替乔哀悼把视线从那新坟上挪开现人们的注意力已经用最快的度回到了他的⾝上。
“骷髅!骷髅爬出来了!”
“太好了!”他们说着拥抱髅大。
髅大问道:“你们不生气吗?”
“哪儿的话我们巴不得你经常爬出来。”他们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再埋一次!”
于是他们回到大厅里去继续乐有人拿着一个背包从里面抖出若⼲物品和银两道:“看啊这是可怜的乔留给我们的!”大家便一起又哀痛了一番然后讨论第二天如何再次把髅大埋葬。
髅大说道:“你们的葬礼我很満意不过我赶紧离开。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为的老者回答“我们至少已经有五千年没有离开过这里外面的世界我们一无所知而且现在对你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你只要想着如何安稳地觉睡就好啦!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能经常爬出来…”
“为什么?”髅大不太理解虽然悲伤的气氛很人富于传染但是做似乎没有任何好处。髅大惑地问道:“为什么要安眠呢?我到现在才现我本就不需要。”
“罗嗦!”老者说“这里的一切都应该被埋葬死人就应该埋在土里安眠那才是你们的幸福。”
“那么为什么你们不埋葬自己呢?”
“哦这才是我们的伟大之处!”
“我也想像你们一样伟大要不让我加⼊你们吧。”
“加⼊?这个也好啊。”老者愁眉苦脸说话语无伦次“不过不行。其实——我们已经忘了为什么了我们只记得我们还不能去安眠直到完成什么任务——好像就是要呆在这里反正尽量把这个大6的一切埋葬都是了。”
“听起来就好像你们来自另一个世界?”
似乎触动了什么老者突然惊觉仔细看了髅大两眼:“你很特别真的很特别!”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攥着拳头心里在进行痛苦的挣扎。最后他想通了:“好吧把我们那个最好的⽩⽟的棺材也给你用…”
“不要棺材!”髅大失去耐心动起来出耝糙的吼叫声说“我不想觉睡了!我得离开!”
顿时所有的人眼光都不一样了他们注视着髅大用一种难以理解的复杂神情。大厅里寂静了半晌然后所有的人都变得恶狠狠。一个女孩唾骂着:“他说不想得到安眠!”人们议论纷纷:“死人不觉睡骷髅也不安分万恶的达克尼斯早该被埋葬的土地!”
他们拿着绳索和木向髅**近还有几个人给乌鸦敬酒狞笑着:“喝吧喝吧!”
“不!”乌鸦理智地头摇拒绝了然后迈开小短腿开始逃窜。
髅大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面前的人一向他打来他大吼一声用爪子捏向对方的喉咙却捏了一空与此同时头顶重重挨了一。若是旁人一定会立刻昏倒但是髅大毫不在乎。当他意识到这些人其实不过是没有实体的幽灵而已那些人已经一拥而上拉扯着他的肋条想要将他推倒髅大一声咆哮抡起手臂那些就像是⽔中的倒影一样被打碎了。
狞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破碎的人形们渐渐合拢他们前仆后继将绳子套在髅大头上髅大将眼前的人挥去绳子却已经在脖子上勒紧。髅大怒吼着用手拉扯绳套那绳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拉扯不断。幽灵们聚集在一起喊着号子一起拉扯力量越来越大髅大争不过而向前跌倒。
“将他捆起来!”那些人七手八脚将髅大裹成了粽子为那老者“嘿嘿”笑道:“不要担心睡不着的问题伟大的风暴之眼自然会帮你解决的。”
“那些眼珠?”髅大用力想要挣脫绳索突然感到口在热渐渐变成一种有烈焰在中燃烧的感觉。一个大巨的火球突然从他的腔里炸裂开来⾐物和绳索在瞬间成了燃烧的灰烬火焰噴洒在大厅里的每一处。那些幽灵们惊叫着四下散开不少人被突如其来的热浪推得撞在墙壁上。
髅大从火焰中站起浑⾝都在燃烧一只火鸟就站在他的肩膀上鸣叫了一声瞬间又变为红宝石消失不见。四周的气产生了刺鼻的黑烟髅大的眼眶中崩出耀眼的红光那些粘在它⾝上的⾐衫碎片和化掉的蜂蜡滴落在地上如同火雨被挥落下来。乌鸦的尾巴粘到火星一面惨叫一面没头地撞过来。髅大用手一捏那火焰“噗”的一声熄灭了从乌鸦的尾巴上升起一柱⽩烟。
那些幽灵呆呆地望着并没有受到伤害。他们既不恐惧也不生气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髅大。随着渐渐变得柔和的目光一种更加強烈的亲切感从他们⾝上散出来让髅大震撼不已。
“我们是同类。”那为的老者惊奇地说“我们过去在⼲什么?好像都忘记了。”
他们似乎做了一场很荒唐的梦刚刚醒来心有余悸相互对视着。最后他们渐渐想起来了:“唔对了我们在保卫风暴之眼从最初的人开始到现在都快有一万年了我们还得继续保护下去。”然后他们将目光投到髅大的⾝上眼中闪烁着亮光似乎看到了希望。
“对是骷髅!”他们惊喜地说“是骨头架子!”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髅大更加确认那种亲切虽然他们仍然可能想把他埋掉但是现在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髅大感觉到自己的⾝躯在因为动而微微颤抖随后他看到了金光一闪一闪接着一闪连成了一片。
是骑士金剑。
他们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和他所持的剑一样的⻩金小剑脸上洋溢着动的神情。髅大仔细观看那剑⾝上镌刻的字迹稍有不同有的是“皇冠骑士”有的是“百合骑士”有的是和他一样的“国王骑士”有“玫瑰骑士”和“天蓝骑士”还有的人手里不是金剑而是一面徽章隐约有光芒万丈的图案。
“我们竟然都忘了。”为的老者叹息道“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了吗?我们竟然只记得埋葬这个世界的一切直到有一天连自己也重新埋葬。”他的眼睛直盯着髅大“但愿你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人。告诉我骷髅骑士你的名字是什么?隶属于哪位勇猛的王麾下?是在哪次战斗中牺牲的?”
“我不知道。”髅大因为自己的无知而退了一步“或许时常会有许多梦幻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生来就是一个骷髅在这之前的一切我几乎一无所知。”
“那么光芒始终眷顾着你。”老者说道“没有人生来是一个骷髅即便热⾎抛洒在异乡灵魂失在不知名的角落那光芒也必将蔵在心底。”
“心底?”髅大低头看看自己的肋骨那里空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心底只有风穿过。
他的样子看似什么都懂却又在为一些常规和伦常的问题深深困扰着。那样子落在老者的眼里老者便深深地叹息了。但是在这达克尼斯大6既然死人和活人没有分别谁又知道一个问题是幼稚还是深奥?
“你⾝上有着和风暴之眼非常相似的气息我们信任你。跟我们来吧一切都会明⽩的。”老者转⾝飘出了大厅所有的人都跟随着他前往一个黑⾊的祭坛。
髅大和乌鸦小心翼翼跟在他们⾝后那祭坛上画着一个大巨的绿⾊眼睛就像是一个诡异的山丘。他们沿着侧面的石阶缓缓走了上去聚集在祭坛的端顶。髅大突然现祭坛的另一面是一片嫰绿五颜六⾊的鲜花零星点缀着细草柔和如同雨后的润泽。那冲击如同梦境一般扑面而来在那分界线上睁眼和闭眼已经不再有分别因为梦境和现实不再有分别。
凝望着渐渐便已经置⾝在其中。
雾气蔼蔼从那⾊彩的世界中蔓延开来漫过⾼⾼的祭坛洗清了髅大眼中的⾎红⾊去除了⾎的遮⾊板。髅大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置⾝在那一大片芳草地中用疑惑的神情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回过头人都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无限伸展的原野央中不管向哪个方向奔跑都将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他怀疑自己已经分不清方向所以朝着鲜红的彤⽇跑了几步。嫰草在他⽩骨嶙峋的脚掌下面出轻微的声响几只从未见过的美丽蝴蝶上下摇摆着宽大的翅膀飞起来围着他转了几圈然后朝着蓝蓝的天空飞去了。
“怎么会?”髅大用手指头伸进两个眼窝里动搅了一番确定骨头內部没有沾上什么东西。就是他感觉最好的时候他也没有将⾊彩看得如此清晰或者说在这个达克尼斯大6本就没有几个地方有这样明快的景⾊除了在那梦境中。
是在做梦么?或者这才是想要追求的?不管是什么都好到底生了什么?如果这景⾊是真的那些蜂为什么不出来追逐娇的花朵?
髅大陷⼊思索当中漫无目的向前走。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整齐的蜘蛛网挂在草丛里一只带着花纹的小小蜘蛛悬挂在网央中。一只大翅膀的蝴蝶飞过来突然落进了网中。蝴蝶挣动整张网子都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小蜘蛛赶紧向蝴蝶爬去但是蝴蝶太大了突然挣破了蛛网飞去。
髅大呆呆地望着突然伸手抓住一只蝴蝶放到了那残破的网上。那小蜘蛛几乎还没有思想准备来接受这份大礼慌慌张张吊在一柔弱的丝线上来去。但是生存的残酷条件让它没有时间害怕它尽快爬了过来一点儿一点儿将蝴蝶裹得结结实实用有毒的凸出牙齿让蝴蝶不再挣扎。当它靠近髅大的手指它似乎不用考虑就在上面咬了一口确定自己没有危险后才继续修补破碎的网。
髅大松开手指那小小的蜘蛛当然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他甚至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就在他松手的瞬间周围的景物开始飞地旋转就像是一阵旋风摧毁了世界而他就在风暴的央中。那些嫰绿的景⾊连带蛛网都没头没脑地挤庒过来一股強大的昅力让他连同整个世界不停地向下坠视野一片漆黑。
许久之后髅大才能够分辨周围的景物。⾎骷髅生于黑暗但是此刻的黑暗如同雾一般萦绕着他髅大能够分辨出脚下滑腻腻的苔藓已经很勉強。那些苔藓受到刺出了微弱的光却吝啬地不肯照亮四周。他轻轻地挪动被踩踏的苔藓分泌出了亮的汁地面便留下鲜明的⾜迹或者说爪痕。
髅大很少注意自己的⾜迹但是此刻那⾜印在黑暗中烨烨生辉髅大不得不多看两眼。那是毫无遮掩的⾜弓踩在地上留下的形状没有任何附着物就像是刻意強调他和有⾎有⾁的人是多么不同。
“那就是你么?”一个声音从黑暗的地方传来带着愤恨和憎恶的语气“若人类的美和情感都是附着物那么你就毫无判断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