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只要一根手指

　　阿门g坦然答道：“神使也好、祭司也罢，我是来控告安东尼奥的，先上了法庭再。”

　　梅丹佐又道：“奥林匹斯诸神可能会直接降临人间，出现在德尔菲祭司法庭中。”

　　阿门g冷冷笑道：“他们不来才怪呢！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想我翻脸吗？但有一位神灵，他却来不了！”

　　阿门g的那一位来不了的神灵自然是指阿波罗，他与阿波罗有过约定，无论他来到哪里，阿波罗都要退避。可滑稽的是，今年的德尔菲神谕偏偏就是阿波罗神殿颁布的，而德尔菲祭司法庭的审判场所，就在阿波罗神殿大厅中。

　　德尔菲是由各大神殿组成的圣地，他们的法庭与普通的城邦法庭不一样，由各神殿的主事祭司组成，主要裁决重大的神权事务，一通常并不理会各城邦的民间纠纷。但是阿门g提出的指控关系到德尔菲神谕的真伪，民间的城邦法庭裁决不了，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德尔菲地势险要，但自古以来进献的人们在山中凿建了一条可容两辆马车错行的大道，穿行其中风光异常优美，美景中还带着难以形容的神圣气息，真不愧是希顿半岛的圣地。阿门g远远的就看见了半山上错落分布的神殿，当他们进⼊德尔菲的地界时，早有一批祭司等在路口。

　　有人上前问道：“们是阿门g与梅丹佐吗？”

　　阿门g并没有像希顿半岛各处来到这里的人们那样行礼，只是坐在马车上点头道：“是的，我们就是阿门g与梅丹佐，请问德尔菲祭司法庭已经准备好了吗？”

　　有一名拿着权杖的祭司道：“已经准备好等待开庭，据德尔菲的礼仪，非神殿祭司不能乘坐车马，从这里开始们需要步行。”

　　阿门g跳下车朝梅丹佐一招手道：“下马，走！”

　　…

　　德尔菲阿波罗神殿大厅，由各神殿祭司组成的法庭已经准备好，这个法庭没有座位，陪审员们站在两侧，中间的主审法官是来自忒弥斯神殿的一位女祭司，她就是曾经接受了伊索⻩金献祭的人。

　　但是今天这位女祭司却用一条黑布门g住了双眼，手中拿着一盏巧的天平，有一把锋利的长剑就放在脚下。阿门g看见她的时候就认了出来，她就是奥林匹斯神系公平与正义女神忒弥斯本人，只是以那位女祭司的面貌出现而已。

　　这场审判，阿门g名义上在控诉德尔菲的使者安东尼奥，实际上针对的是阿波罗等奥林匹斯诸神，除了这位女神，恐怕没有别人更适合充当裁决者的角⾊了。阿门g注意到忒弥斯拿的天平，竟曾出自他之手！

　　此物最早是九联神系冥神奥西里斯打造的一件神器，是奥西里斯冥府的中枢，后来阿门g带着阿尔忒弥斯攻占了奥西里斯的冥府，奥西里斯离去，而此物被阿门g重新炼制命名为审判天平。审判天平被阿尔忒弥斯做为“战利品”拿走了，是要转送给奥林匹斯诸神中一位与阿门g有关的女神，原来她是送给了忒弥斯。

　　直到阿门g在马其顿亲眼见到公平与正义女神忒弥斯，才明⽩这位女神曾经与自己有着怎样的关系。按照仙家句芒的解，忒弥斯曾以本尊法⾝重⼊轮回，来到人间成为梦飞思之花，后来成为他的门徒约翰的爱侣，同时也算是阿门g的门徒，这对情侣却不幸在‮场战‬上双双阵亡。

　　此刻的忒弥斯不仅闭着眼睛，而且特意用一块黑布门g住了双眼，表明了她的态度，不会理会控辩双方的⾝份。既然忒弥斯出现在这里，奥林匹斯神系中其他的神灵未尝不会混在法庭中旁观，而阿门g也没有理会。

　　阿门g与梅丹佐走进大厅，主审官就道：“我叫鲍西娅，是此次德尔菲特别法庭的主审官。”

　　鲍西娅是德尔菲忒弥斯神殿中那名女祭司的名字，其实她门g着眼睛又手拿审判天平的样子，就已经表明她是公平与正义女神，但她既然以鲍西娅的⾝份出现在这里，那就自称鲍西娅而并非女神。就像阿门g在米都利城邦法庭所做的事情，人人都猜出了他是阿门g神，但阿门g并未以神灵自居。

　　忒弥斯的开场⽩简单明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审判就这样开始了，而安东尼奥已经到庭，与阿门g一左一右就站在大厅的两侧。阿门g向着主审官以及诸位审判员行礼，忒弥斯开门见山道：“阿门g，想控告安东尼奥伪称神谕吗？可是这里的人都能证明，今年的德尔菲神谕中确实有那样的內容，安东尼奥没有撒谎。”

　　阿门g点头道：“我也听了德尔菲神谕的內容，我只想知道，安东尼奥凭什么认定神谕中所的人就是伊索？如果他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便是谋杀！如果神谕中所的人就是伊索，那么我想问问降下神谕的神灵，他凭什么那么认为？”

　　安东尼奥答道：“我是据伊索的行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所有城邦的使者都将他们的献礼进献给各大神殿，只有伊索将⻩金带回了米都利。我追着这条线索去了米都利，正巧发现他受到人们的责骂，我又调查了他以前的行止，发现他确实是一个亵渎与冒犯神灵的人。”

　　阿门g针锋相对道：“我也调查过伊索以前的行止，甚至清晰他一生的所作所为，他并不信奉奥林匹斯诸神，也从未主动向城邦神殿献祭，这是事实。但他没有否认城邦民众的信仰，虽然拒绝过神灵的要挟与yu惑，但这绝构不成亵渎与冒犯，这也是事实。”

　　安东尼奥反问道：“阿门g，德尔菲神谕所的那个人是某城邦的使者，除了伊索，还会有谁呢？认为这不是亵渎或冒犯，但这里的神灵也许不这么认为。”

　　这时法庭的官开口道：“我提醒控辩双方，们在争论一个法庭无法裁决的问题。今年德尔菲神谕中提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只有颁布神谕的神灵本人才清楚。为了更公正的裁决，我建议原告就在这里向神灵祷告，请求神谕做出回答。”

　　今天的法庭真热闹，官也是此地的一名祭司，但是他一开口，阿门g就认出此人其实是阿尔忒弥斯装扮的。阿门g扭头问官道：“我应该怎样向神灵祷告？”

　　官答道：“与所有来到神殿中祈求神谕的人一样，应该向着神像伏地行礼，双手、口、额头都要贴在地面上，‮吻亲‬神殿中的砖石。”

　　阿门g又问主审官：“一定要这样做吗？”

　　主审官面无表情的答道：“请求神谕时必须这么做，这是德尔菲的礼仪。”

　　阿门g⾝后的梅丹佐眉梢一竖正要发怒，却在灵hun中被阿门g喝止。只听这位天国之主道：“好吧，我先请求神谕做出解释，如果神灵不能做出回答的话，那还是要请求法庭做出裁决。…主审官大人，请您往旁边让让。”

　　主审官知趣的闪到了一旁，阿门g走到大厅‮央中‬向着远处神坛上的阿波罗神像跪了下来。他的双膝一触地，就听见咔嚓一声响，阿波罗神像的‮腿双‬竟然裂开了。阿门g没理会这惊人的变故，依旧伏地行礼，双手、前额和口都触碰到地上，向着阿波罗神像‮吻亲‬着地面的砖石。

　　阿门g拜了下去，神坛上的神像也面轰然倒下，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看样子竟象是对着阿门g扑地还礼。神殿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放在平时一定会炸锅的，但此刻只引起了一阵轻微的sāo动，随即就恢复了平静。神殿中的祭司们果然大部分都是各神灵指引的神使，其中还有神灵混杂其间，及时喝止了人们的慌。

　　阿门g所至之处，阿波罗皆须退避，这是两位神灵之间的约定。阿门g既然来到了德尔菲的阿波罗神殿，那么阿波罗就不可能降下神谕。阿门g向着阿波罗神像伏地行礼，这一拜把神像给拜倒了，虽然出乎凡人的预料，但神灵却应该明⽩是怎么回事。

　　既然德尔菲神谕把阿门g招惹来了，那么阿门g也犯不着给阿波罗留面子。他行礼完毕站起⾝来拍了拍袍子，很淡定的走回原先的位置，一指那崩落神坛的神像道：“主审官大人，很显然，颁布德尔菲神谕的神灵已经拒绝回答。这位安东尼奥先生恐怕要自己回答了，不论他采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提供伊索冒犯与亵渎神灵的证据。”

　　安东尼奥的脸⾊难看无比，他是阿波罗指引的神使，而此刻阿波罗的神像就倒在了神殿里，算是这位神灵把他给抛出来独自面对阿门g的质问，他只得答道：“做为米都利城邦的使者，伊索并没有把全部⻩金进献给各大神殿，而是带了回去。”

　　阿门g道：“谁都知道伊索并不信奉奥林匹斯诸神，这不是处死他的理由。伊索来到德尔菲，是因为赫尔墨斯的神谕，赫尔墨斯要他将⻩金进献给愿意进献又值得进献的神殿，他在德尔菲待了十天，只看到了那么一位值得让他进献的祭司。他既没有违反神谕，也没有违背自己的信念。”

　　安东尼奥喝道：“但他却ji怒了德尔菲所有的祭司！”

　　阿门g沉着脸点头道：“是的，这是事实，也是问题的关键。是代表德尔菲的使者，为了怈愤而剥夺了他的生命。而我做为伊索的主人，前来要求偿还我失去的东西。”

　　主审官开口提醒道：“阿门g，只是一个外乡人，无权改变米都利法庭的裁决。”

　　阿门g答道：“但我有权索要我应得的赔偿，安东尼奥指控伊索，在这里却证明不了提出指控的理由，甚至神灵也拒绝做出回答。就是这位安东尼奥大人在米都利法庭上宣称‘我以众神的名义，剥夺伊索的生命，带走这个罪恶的灵hun。神谕已经做出了指引，他就是那个亵渎与冒犯众神的人，今天在此接受应有的惩罚。’那么现在，他需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官问道：“阿门g，希望安东尼奥付出什么代价呢？向他提出的要求，不能超出自己的损失。而且法庭上的人都很清楚，安东尼奥并没有带走伊索的灵hun。”

　　阿门g又道：“伊索是我的奴隶，我释放了他，这不仅是我的仁慈，也是他应得的报答。可是安东尼奥夺走了他的生命，我需要他代替伊索来赔偿我。”

　　这时又有一名祭司道：“这不是问题，我们这里有的是奴隶。失去了一名奴隶，我们可以赔偿两名甚至是十名，整个圣地德尔菲的奴隶，都可以随意挑选。”

　　阿门g却‮头摇‬道：“多谢您的慷慨，但世上的人价值是不一样的，伊索这样的奴隶施展出他的能力之后，可以在一无所有的都克平原上建立一个城邦国度，们德尔菲所有的奴隶，在我眼中都比不上他，我不需要这种赔偿。”

　　安东尼奥问道：“阿门g，究竟想让我赔偿什么？”

　　阿门g：“十枚神石和一手指，十枚神石是当初我从希欧那里买下伊索的价钱，并非是伊索本人所值，但我并不想为难与敲诈。至于那一手指是象征着伊索的才华与创造，也是他欠我的，有账可查，不能拒绝这个要求。”

　　安东尼奥：“要砍下谁的手指？”

　　阿门g：“当然是本人的手指，不是别人以神灵之名剥夺了伊索的生命，而是。”

　　主审官道：“阿门g，为何不显示的仁慈呢？可以提出更加温和的要求，令大家都觉得満意。也许可以要求将米都利进献的⻩金全部做为对的赔偿，我想本法庭也可以认同这种裁决。”

　　阿门g‮头摇‬道：“那些⻩金对我没用，只对德尔菲的祭司们有用，那就让他们留着好了。我只要十枚神石与安东尼奥的一手指！”

　　主审官又提醒道：“的⾝份，本法庭很清楚。也应该清楚伊索的生命即将到达尽头，无论会不会被米都利的法庭处死，他都不会活到明年。”

　　阿门g又‮头摇‬道：“这与他是否应该被处死无关，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喝下那杯毒酒，安东尼奥也是凶手。”

　　主审官：“这样做，对并没有好处。”

　　阿门g：“这场诉讼本⾝也对我没有好处，我不是为了好处而来。”

　　主审官：“为何这么冷酷呢？接受比毫无用处的一手指更多的赔偿，难道不是更好吗？”

　　阿门g反问道：“安东尼奥在米都利的法庭上，对伊索何尝有过仁慈？尊敬的主审官大人，愿意被毒蛇咬两次吗？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这个故事就是伊索讲的，对不应该纵容的人，我无所谓原谅。”

　　主审官又提醒道：“现在对安东尼奥没有一点慈悲之心，在将来，又怎能指望诸神对慈悲？”

　　阿门g答道：“主审官大人，这与无关！安东尼奥对待伊索没有一点慈悲之心，此刻又怎能指望我对他慈悲？他是羊群中一头替罪的羊，早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您为何不去指责那放牧羊群的人？”

　　官突然道：“阿门g，翻过德尔菲所在的山地主峰，另一座山脚下有一座毕达哥拉斯庄园。那里的主人毕达哥拉斯曾过，灵hun可以转生，‮生新‬虽不知自己的来历，但灵hun深处却带着转生的印迹。前世难道是一头凶狠的豺狼，来到此处终于亮出獠牙？”

　　主审官也叹息道：“狠心的人，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的心灵更‮硬坚‬呢？无论哪种神兵利器，都不如的仇恨更锋利，难道什么样的恳求都不能打动吗？”

　　阿门g：“狼来了的故事，是伊索曾过的。在这个法庭上，不论话的多么婉转动听，都不可能打动我。主审官大人，请问您可不可以做出裁决？我将十枚神石献给这座神殿，但那手指，我一定要砍下来！”

　　主审官看着安东尼奥道：“本法庭将做出裁决，请问还有什么话吗？”

　　安东尼奥答道：“我相信法庭的裁决一定是公正的，我请求众神的赐福。”

　　这座大厅里站了不止一位神灵，假如他们暗中都赐福于安东尼奥，阿门g想砍下他一手指可不容易。而主审官则面无表情的道：“我做出裁决，安东尼奥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伊索就是神谕中所的那个人，他对伊索提出的控诉造成了阿门g先生的损失，应该赔偿。”

　　梅丹佐⾼声赞道：“忒弥斯！尊敬的主审官大人，您就是象征着公平与正义的忒弥斯！”

　　这句话倒不是当众揭穿特弥斯的⾝份，而是希顿半岛的人们对法官的最⾼赞誉，但梅丹佐在这种场合出来，多少显得有些滑稽。化名鲍西娅的忒弥斯本人却冷冷的又道：“阿门g，我还要提醒，安东尼奥只欠一手指，不能索取更多！”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