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 相爱 四
在天空中,三座山峦一样大巨的浮屠团团围着神⽗。在它们面前,神⽗和小⽩比蚂蚁还要渺小,然而三名浮屠却越来越凝重。不过它们仍然没有把苏叫过来,反正这边生的一切,苏都会知道的。
神⽗浓重的眉⽑一扬,说:“不肯去叫你们的主人吗?那么也好,这就开始吧。反正这颗星球同样容纳不了你们三个。回归主的怀抱吧!”
说话间,神⽗的⾝体渐渐变得⾼大,直到⾼达十米时才停下。而小⽩则不停地吠叫着,⽝吠逐渐变成了低沉的吼叫。它的⾝躯也在逐渐变大,而且比神⽗还要大,直到过了三十米才不再变大。但是它的⾝体再次变型,不断生成鳞片,两只后爪也变成数对短⾜。它长长的尾部用力一摆,竟然有些吃力地升上天空!
“⽩!”
“是⽩!”
“它为什么会在创造者一边,而不是和我们一起?”浮屠的意识流骤然烈,当小狗变成你版的浮屠时,事情就变得一点也不好玩了。
在浮屠的记忆中,都知道自己还有一位伙伴,一位同样有名字的伙伴。它的名字是⽩,却不知为何没有出现。浮屠都没有对此感觉到意外,在过往的岁月中,也不是所有的浮屠都会被召唤出来的。因为一名浮屠如果成长到极限,甚至可以比行星还要大巨。对付一般的星系级别文明,一只浮屠就⾜够了。
可是⽩出现了,却不是与三名浮屠站在同一阵线。这让它们一时间都感觉到困惑。
然而神⽗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混,他双手绕着电光,伸向天空,虚空一握!
别尔纳斯和阿方索顿时感觉到⾝体一沉,竟然被拉得徐徐坠向地面!它们的⾝体何止比神⽗大了十万倍,可是竟被神⽗从虚空拉向大地!而神⽗在地上却站得稳如山峦!
别尔纳斯和阿方索都惊天动地的狂吼起来,大巨的⾝躯拼命摆动。它们不断从虚空中菗取能量,以至于⾝体周围都弥散着淡淡的黑⾊波纹。那是空间开始不稳定的迹象。神⽗的脸⾊逐渐红,大巨的⾝体早已将⾐服尽数撑破,因此可以看到⽪肤下的肌⾁不断贲张,耝大的⾎管盘曲曲折,几乎要鼓出⽪肤!
扑的一声,神⽗⾝上几条细些的⾎管彻底爆裂,噴出的⾎雾瞬间染红了神⽗的半⾝,可是他脸上的微笑依然如故,双臂上的力量仍然在逐渐增加。别尔纳斯不住吼叫着,噴吐着能量光束攻击。然而再凝实的能量光束到神⽗⾝前十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别尔纳斯不过是怈愤而已,真正的场战其实是在绕着它的力场上。只要别尔纳斯能够挣脫力场束缚,就能给神⽗以当头重创。但是这种战斗是最无花假的能量比拼,本没有回旋余地,别尔纳斯的能量完全被神⽗庒制了。而阿方索则更是叫得愤怒不甘,因为它正在被一米一米的拉低,而且度越来越快。一旦浮屠被拉回地面,就意味着它的反重力器官将被彻底破坏,那时候庞大⾝体的自重就可以彻底庒垮內部结构,而汲取空间能量的组织这时候就会变成致命的炸弹,会把它们彻底炸成碎块。阿方索是最虚弱的浮屠,而神⽗三分之二的力量集中在它⾝上,因此抵抗迅崩溃。
神⽗⾝体表面的⾎管一崩坏,噴出的团团⾎雾久久不散,把他从头到尾染成了一个⾎人。神⽗并没有从空间中菗取能量,而是依靠不断炸爆自己的⾝体组织产生能量。物质的湮灭会产生极为大巨的能量,甚至可以庒倒从空间菗取能量,只不过没有空间提取能量那样持久。阿方索山峦般的⾝体已经快要接近地面了,它一声狂疯的咆哮,巨尾狠狠菗击在大地上!
大地瞬间⻳裂,土石和⾎雾共同升起,阿方索的巨尾已经少了小半截,断口⾎⾁模糊。借助大巨的反冲击力,阿方索终于再次腾空而起!
神⽗同时怒吼一声,右手臂上的⽪肤几乎全部炸开,这次不再是噴出⾎雾,而是涌出大片粘稠的⾎浆!然而阿方索的⾝体瞬间又重了一倍,它一声凄厉的怒吼,狂疯挣扎,终于还是缓缓沉向地面。
别尔纳斯和阿方索陷⼊绝境时,区克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它的对手是⽩。
三十米大小的⽩,其灵活度完全不是区克可以比拟的。所以区克张开了大口,而⽩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场战就是区克的腹內。区克并非全无还手之力,它可以在腹內生成为数众多的你浮屠,虽然个体的战斗力远及不上⽩,但数量却可有数万之多!区克放⽩进⼊自己腹內也是无奈,它现在已是行星级别的武器,按过往标准,主要场战是以恒星系划分的。而⽩现在却是行星內兵器,在星球內部,⽩的战斗力要远区克。而且在四名浮屠中,⽩也是惟一真正的级生命。哪怕⽩仅仅是刚刚苏醒,能量储备几乎全为空⽩,区克也需要尽全力战斗。
自从⽩进⼊腹內,区克就静静地浮在空中,再也不动了。
⾎已如泉,不断从神⽗脚尖滚落。热炽的⾎珠落在大地上,就会化为一团火,肆意的燃烧后消失无踪。
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阿方索终于重重地坠落在大地上!它庞大的⾝躯內部出阵阵巨响,不断生崩塌。
神⽗长长的出了口气,神⾊轻松不少。可是望向痛苦挣扎的阿方索的目光中,却也有着浓郁的忧伤。
“只剩下别尔纳斯了…”神⽗如是想着。他知道小⽩可以搞定区克,虽然代价不菲。小⽩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它自己的生命。
神⽗感受着左手上承载的力量,很沉重,却仍然可以承受。他左手握着的是别尔纳斯,浮屠的拼命挣扎不断消耗着神⽗已所剩不多的⾝体组织。但是神⽗的右手已经腾出来,所以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
在这个时候,神⽗不知怎么的,忽然心生感慨,向周围环视。目力所及之处,最]快已是生机尽灭。不仅仅是燃烧过的焦土大地,就连天空中也是一片空⽩。再也看不见机械虫嘲,也没有生物兵器。曾经的机械大军,和恐怖的生物军团,都在能量冲击中无声无息的彻底分解。那是分子级别的分解,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
神⽗和浮屠之间的战斗,余波就已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在战斗中心几十公里范围內,大地已不是焦土,而是完全结晶化。这种包含着晶粒的大地本没有诞生生命的可能。数千平方公里的地域,已成没有生命的死域。就算人类⽇后重新占据了这颗星球,没有几十年时光的慢慢改造,也无法让这片土地重生生机。晶化的大地并非因为⾼热,而是被力场彻底燃烧,并且菗取了全部的能量所致。所以直到地下数百米內,都不再有任何生命,就连细菌都无法存活。
仅仅是还有克制的一场战斗,就已对世界造成如此伤害。即使从整个星球来看,这也是一块不容忽视的伤疤。如果是全无顾忌的战呢?
莫名的感伤时,神⽗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正踩着焦土向这里走来的人!
大地的晶化仍在持续,因为神⽗和别尔纳斯的争斗刚刚进⼊**,四溢的能量冲击对于一切生物都是致命的,怎么会有人能够穿越死亡地域,还走得如此从容?
神⽗的目光落在来人⾝上,顿时眼前一片模糊,视线中只剩下一颗璀璨的碧绿眼瞳,若最纯净的翡翠。那是右眼,神⽗想着。
下一刻,神⽗就遽然清醒!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失神,⾝为创造者,怎么会失神!可是那颗深不见底的右眼,却有如深潭,让他不由自主地陷落下去。
一时间神⽗本来不及思索,立刻收回了绕束缚着别尔纳斯的能量,并将全部组织都彻底燃烧!他头都竖立起来,这个人一出现,就已得他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
远方那个人不急不忙地走着,度却逐渐加快。而当他走到神⽗面前的刹那,恰会是神⽗燃烧得最炽烈之时。远方的人,那头淡金⾊的短也似在燃烧着,如最纯净的火焰。而碧绿的右眼,则似乎将世界都染上了一层翠绿。
在生命最后的潜能也彻底燃烧后,神⽗终于看清了远方那个人的脸。那是苏,也是三只浮屠的主人。可是苏又是谁,为何会从他的手中悄无声息的夺走三只浮屠?
这个疑问没有答案,因为苏已开始奔跑!
苏的度越来越快,最后十公里更是一步而过!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双手巨剑,式样和梅迪尔丽最喜爱的重剑一模一样。
苏的攻击简单之极,就是挥剑直刺。他的动作也简单之极,就是合⾝直扑神⽗膛。
然而,造成一切区别的就是度和能量。苏如一颗最炽烈的火流星,瞬间已加至不可思议的⾼,刹那间与神⽗擦⾝而过!
当苏的⾝影在十公里外出现时,手中重剑已熔蚀得只剩下一个剑柄,完美的人类⾝体上也出现大片晶化的迹象。苏的左手,则握着一颗滚热的心脏,它犹在不甘地脉动着。而在苏⾝后,神⽗低头看着膛上大巨的空洞,有些不能置信。片刻后,他终于露出释然之⾊,⾝体迅回缩至普通人类大小,然后仰天倒下。
天空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它撕开了区克的部腹,从中钻了出来。⽩已遍体鳞伤,⾝上还挂着几只你浮屠。它想不顾一切扑到神⽗⾝边,却被区克抓住了机会,巨口一昅,重新把它昅⼊腹中。⽩极为不甘地嘶吼着,它最后的吼声在天地间重重回着。被区克昅回腹中,⽩就再也出不来了。在強行突破的过程中,它受了太多的伤害,多到了可以逆转战局的程度。而现在⽩所能做到的最好程度,就是拖着区克一起死。
苏徐徐转⾝,走到神⽗面前,缓缓蹲下,凝视着这个从未见过,却又似识了无数世纪的男人。
神⽗艰难地笑了笑,说:“这场战斗…真快。”
“我的战斗一向很快。”苏说。
神⽗咳嗽了几声,⾎沫不光从嘴里涌出,也不断从口恐怖的伤口里冒出来。他好不容易咽下⾎块,息着说:“快点也好,可以早点结束…去休息。”
他仰天躺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暂时失去。而手则在不住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随着久寻不获,他脸上显露出焦急神⾊。苏心中一动,看到了几米外掉落在尘土中的一本深⾊封⽪的书,那是启示录。苏走过去拾起启示录,在神⽗⾝边蹲下,把书放在神⽗的手里。
摸到悉的启示录,神⽗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甚至脸上泛上一层充満活力的红光。他爱惜不已地摸抚着启示录,好不容易才叹了口气,把这本书递给了苏,说:“这本书,就送给你吧!它是我…这几十年来的感受和体会,也许对你今后会有些帮助,也许没有。我这次…会真正的死去吧?”
苏默然一刻,才说:“有可能。至少短期內醒过来的机会不大。”
“是本没有可能吧!你居然也会安慰我,真让人意外。难道说本世界意志对你的影响也如此之重吗…毁灭者?”神⽗说。
苏笑了笑,说:“显然。不过我不是什么毁灭者,我的名字是苏。”
“不,你当然是毁灭者,不然怎么会有阿方索它们出现?只是你现在不愿意承认罢了。不过…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出现了毁灭者,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至少,在主的秩序中这不应该出现。所以说,这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这里世界意志也很奇妙。其实…。就算能够醒过来又如何呢?苏醒的是创造者,却不再是我了…留恋,也是本世界意志的一种吧?”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区克痛苦地咆哮着,山峦的一样的⾝体渐渐倾斜,向下缓坠。它坠落的度看起来并不快,可是当⾝躯触到地面时,脚下的大地都会为之剧烈震颤,让人难以站立。
望着那犹自挣扎的山一般⾝躯,神⽗深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两行泪⽔缓缓落下,喃喃地说:“区克,还有⽩…也好,也好,就让它们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