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万木成灰 中
菲比莫雷是个泾渭分明的城市,临近湖岸的富人区和奴隶及土著民的居住区域之间有明显的隔离带,巡逻的士兵会把每一个不小心踏⼊隔离带的土著民赶回去。.kenen.netbsp; 当然如果按旧时代的标准来衡量,特权阶级居住的富人区也与贫民窟无异,而土著民居住的区域完全就是垃圾场。
几名战士懒洋洋地沿着菲比莫雷的外围走着,保持着一定的警觉,但丝毫不紧张。
这个夜晚很安静,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份量和角⾊,主要是驱赶那些不守规矩的土著民,或者是教训教训某个饿得疯,想要偷东西的奴隶。
如果有外敌想要侵占菲比莫雷,先考虑的是如何对付库比雷,而不会在他们这些量产的标准战士⾝上浪费时间。
有了库比雷才有了菲比莫雷城。
当这队战士从一片幽深的树林边走过时,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后。
他伸手抓住最后一名战士的脖子,就把他悄无声息地提⼊了森林。
整个过程中,前面的五名战士都全无察觉,直到走出几百米外,他们才现队伍中少了一个人。
不过他们都没把这当回事,只当那个家伙到树林中方便去了,除了向后方劲使张望了几下,连停步的意思都没有,更别提返回去确认了。
至于什么时候跟上来,甚至会不会跟上来,本不是他们会关心的事。
反正在军队中,没有任何理由地少了几个战士也是相当常见的事。
由此可见,菲比莫雷的队部纪律非常涣散。
在短短十几分钟的审讯中,苏已经清楚了解了这一点。
菲比莫雷拥有五百多正规军,其中三百人是经过标准的五项能力強化的精英战士。
这些精英战士才是核心力量,而执行巡逻任务的只能说是预备战士。
论个人综合战斗力,精英战士由于能力搭配合理,已经接近了普通龙骑扈从,比龙骑仆兵要強出整整一个等级。
可是与龙骑相比他们的装备却非常差,每人的标准配备就是一支ak自动步而已,弹子也只有一个満弹匣。
这样弱的火力配备,一个満编的龙骑士官,可以轻松消灭掉几百人。
苏一边思索,一边将军帽扣在头上,挡住了醒目的淡金短。
他再把帽檐向下庒了庒,遮住了半张面孔。
而他那张过于精致、以至于与周围环境格格不⼊的脸,已经彻底隐蔵在密密绕的布条下。
在他面前,刚刚被抓来的战士正软软地靠在一株棕榈树下,呼呼大睡。
一丁点微不⾜道的毒就可以让他睡上十几天,直到饿得极度虚弱时才会醒来。
至于热带地区常见的有毒昆虫,倒不是太大问题。
土著居民⾝上都会散出一种浓郁的奇怪味道,具有強烈的驱虫效果。
当走出棕榈林时,苏已经变成了一个本地战士。
他要比本地土著⾼不少,因此军服并不合⾝。
不过队部中也有不少属于特权阶级肤⾊的人,他们都是些穷鬼,需要赚点钱的。
所以苏也不算是特别显眼。
苏用兵痞特有的势姿斜挂着步,大摇大摆地向菲比莫雷走去。
菲比莫雷外围只修建了一道木墙,还有多处塌倒和破损,全城一共有六座装备了轻机的哨塔,但没有探照灯配合,在夜晚时它们的警戒范围可以说非常有限。
夜⾊下的菲比莫雷一片黑暗,只有领主官邸和富人区才亮着灯光。
城里只有五台大型柴油电机,这是电力的惟一来源。
没有电力,也就谈不上现代工业,所有的工业生产还都停留在手工时代。
苏从一座种植园中穿行而过,宛若幽灵。
一只散养的凶猛猎⽝就趴在一株棕榈树下打瞌睡,可是对从⾝边走过的苏全无所觉。
这里最大的产业就是种植业,可以生产包括香蕉、咖啡以及各种可以充作食物的热带⽔果。
在露天环境下,所有生产出来的东西都含有轻量辐,放在⾎腥议会的地盘內就是给流民们吃的东西。
但是苏已经现,这里的人,不管土著还是特权阶级,⾝体內部各处都掺杂着少量变异组织,因此对辐的耐受力明显增強。
菲比莫雷出产的作物,对他们来说就是难得的美味食物。
苏的思维中枢中,又调出刚才那名战士的全⾝结构数据,开始分析。
得出的结论让苏微觉惊讶。
“变异组织已经稳定固化,成为可以遗传给下一代的固定⾝体组织了?”苏若有所思。
这其实意味着当地的人已经适应了带有強烈辐的环境,并且可以在这种环境下世世代代的生长繁衍,开启一个新的文明时代。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变异组织需要能够稳定遗传,并且不对人类其它生体机能产生过大影响。
从前后两名战士的⾝体结构中,苏察觉变异组织分布的都十分均匀,因此不但没有影响人体正常机能,反而让他们拥有了更加卓越的抗辐能力。
到的奴隶中有很多不具备这么均匀分布的变异组织。
然而不均匀分布才是自然的规律,那种难能可贵的均匀和稳定,来说要经过无数代的遗传和优胜劣汰,即使在这个一切都飞快变异的动年代,时间仍然是最大的障碍。
所以苏从当地人的⾝体结构上,嗅到了一丝非自然的味道。
穿过种植园,就是菲比莫雷的贫民区了。
这里到处都是杂无章的棚屋,到处脏⽔汇聚成流,种类多样的垃圾堆叠在任何地方,几乎没有道路可言,扑鼻而来的臭气能让人窒息,整个区域似乎就是一座大垃圾场。
就是贫民区也划分了等级,靠近富人区住得都是有自由⾝份的土著,中间和外围则是奴隶们居住的地方。
苏在贫民窟中穿行着。
只有走在这里,才会明⽩虽然是夜晚,但其实一点都不平静。
到处都传来男人女人进行原始繁衍的声音,而斗殴的呼叫和被抑制的惨叫也不时传来。
每个窝棚里都挤着好几个人,大小刚够他们躺下而已,一旦有人动作稍微大点,各种材质的板壁就是一阵晃动。
他们都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在黑暗中,一个个用好奇且危险的目光打量着缓步穿过贫民区的苏。
不过,苏的气息比他肩上背着的ak步更让他们感到惧怕,所以没人敢来。
“要不要女人?我什么都会!而且有⼲净的地方!”一个外貌刚刚成年的土著女孩突然从窝棚里冲出来,在苏面前一把掀去了裙子。
在破烂肮脏的长裙下什么都没穿,裸+露的⾝体上有许多伤痕,但无损富于她鲜嫰青舂的气息。
她更是努力着相对于瘦弱⾝体来说异常丰満的部,希望苏能够看得上她。
苏停下脚步,向她望了一眼,闪耀的幽绿目光让她吓得后退了两步。
只看了一眼,苏已经得到了许多信息:八岁雌,基本成,九岁可完全育成。
已孕怀一月,三胞胎,三月后生产,死亡机率36%。
⾝体状况极差,含人类疾病二十二种,可传染疾病十五种…苏抬起ak步,用冰冷的管将土著女孩拨到一边,清开了前进的路。
步比任何话语的说服力都要強,所以女孩只能无可奈何地让开。
当然,苏也知道,除非把她带到另一个地方完成易,否则,按她提供的地点,恐怕在做到一半的时候,自己就会被人砍去脑袋,然后全部财物被洗劫一空,而⾝体则会变成这里很多人的夜宵,假如他真的只是一名普通士兵的话。
这就是菲比莫雷,一个混、肮脏、没有约束、到处都是垃圾和死亡的地方,也是极少数人的天堂。
贫民窟和富人区的隔离带宽有五十米,这个距离远远不⾜以阻隔恶臭的传播,不过风常年是从富人区吹向平民区的,所以特权阶层倒不用太为此困扰,何况这里的土著居民并没有旧时代人类的娇嫰。
苏的脚下微微用力,⾝体就象在冰面滑行一样闪移穿过了隔离带,进⼊富人区。
这里的道路要整齐的多,路面上铺了碎石,很少有聚积的污⽔。
看得出来,这一带的城区至少修建了下⽔道。
富人区中以木制房屋为主,这些有两间或三间卧室,自带卫生间的简陋房屋,在龙城中就是扈从们都不愿意居住,在这里却成了只供大多数特权阶层享用的豪宅。
和一片黑暗的贫民窟不同,几栋最大的宅邸窗户中还是透出了称得上明亮的灯光。
看来这几户人家才是这里真正的统治阶级,能够用得起极为昂贵和稀缺的电力。
苏对于这些特权阶级不感趣兴。
他在这座城市中穿行,是为了更深⼊地了解这里的社会形态,以及其背后隐蔵的东西。
不过苏已然现,这些所谓的特权阶级,家庭中基本都会有一个拥有三阶能力的成员,或男或女,但都是一家之主。
而那些有资格使用电的豪宅中,主人至少都有五阶能力,最大的一所豪宅中甚至有六阶的能量波动。
这个波动对苏来说很悉,就是下午所见,提回密码箱的军官。
他除了能力之外,感知能力也出乎意料地強,在苏使用右眼察看密码箱中的物品时,居然和库比雷一样有所察觉。
苏沿着街道转了个弯,刚好让过一队夜巡的战士,然后向领主官邸走去。
占地广阔的领主官邸灯火通明,电力甚至充裕得还可以点亮花园的景观灯。
此时官邸的院门缓缓打开,一辆越野车呼啸着从院落內驶出,飞向城外驶去。
一瞬间,苏已然现越野车上除了三名普通的战士外,还坐着一个他很悉的人,罗比奥。
即使距离相隔很远,苏也能感觉得到罗比奥那強烈的恐惧、不安和焦燥。
他在出什么任务,要去哪里?这个疑问浮上苏心头的时候,驾驶室中的罗比奥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向苏望来!除了黑夜里一片房屋的剪影外,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罗比奥喃喃地咒骂了几句,继续望向前方,自从卡比死后,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敏感,似乎总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窥探着自己。
这种感觉快要把他疯了。
在领主官邸主楼的三楼,库比雷正站在那间宽大得异乎寻常的办公室里,手里举着一个厚厚的、封⽪镶嵌着金边的笔记本,手臂伸得笔直,眯着一双透出杀气的眼睛,死死盯着笔记本上几行弯弯扭扭的字迹:当末⽇从海中升起,万木成灰,旭⽇也为之黯淡,惟有黑暗永恒。
这就是流传于本地土著居民部落中的预言诗。
从部落里抓回来的土著部落们喜在晚上祈祷,而这诗经常会在祈祷时被颂念。
所以库比雷也曾经听过不止一次,不过每次都当这是放庇。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次罗比奥带回来的消息非同寻常,很有可能那个猜测是真的。
卡比是他的得力手下,可是这次竟然死得不明不⽩,连罗比奥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而即使濒临死亡,卡比都不肯让罗比奥知道究竟生了什么。
库比雷这时才想起了这预言诗,于是让罗比奥把开头的四句写下来。
其实罗比奥只是勉強能写,而库比雷更差,他认得的单词不多,看懂都很勉強。
在库比雷眼中,这四行扭曲的字迹似乎活动了起来,一个个变成狰狞无比的魔鬼,恶狠狠地向他扑来!啪的一声,库比雷重重地把笔记本摔在了地方,然后踏上了一只脚,用靴底狠狠地碾着,从牙中挤出恶狠狠的几句话:“末⽇?真当老子和那些黑⽪猴子们一样⽩痴?!哼,还不就是哪个土著疯子在临死前感知到了什么大块头的变异生物?有什么了不起!”笔记本已经踩烂,库比雷又用力菗了下带,把十分累赘的肚腩扎紧,然后抓过一瓶烈酒,狠狠地喝了几口,才算稍稍冷静下来。
一旦冷静,他就开始仔细思索所有的线索,脸⾊渐渐严肃:“不对,海里的那些家伙可都不好对付。
这么多年了,谁知道里面究竟长了些什么东西出来?而且能够让黑⽪猴子们感知得到的东西,肯定不会简单!算了,这种事还是让那些昅⾎鬼们头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