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的开始
往南方飞去的魔族飞船,引起了沿路上人们的注意。
一开始的时候,恐慌在民众之中迅速散播开来,那些原本就是被魔族从北方驱赶过来的人们,最快作出反应。
他们原本就做好了随时上路的准备,所以在传闻还未曾完全散布开来之前,他们已然动⾝上了通往更南方城市的大道。
这些逃亡者用自己的行动,将魔族南侵的恐慌迅速传播了开去,一时之间,大道之上再一次充塞了逃亡的人群和満载的马车。
但是不久之后,便有一些人掉转了马车往回赶。
原来有人看到了魔族飞船掉落在地上,更有人看到这些曾经令他们感到恐惧的⾝影,漫无目的地在四处游荡。
一开始许多人猜测,那是又一波进攻之前的侦察行动,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魔族飞船掉落到地上,这样的担心显得没有多少说服力。
终于众人开始明白过来,那曾经令他们感到无比恐慌、曾经是他们难以入眠的噩梦的魔族,已然到了分崩离析的境地。
有人将这归功于冬季严寒的天气,但是更多人却认为是诸神使者的到来,使得战局发生了转机。
尽管各种各样的猜测和传闻散布的到处都是,但是没有人会愿意为此而争吵。
对他们来说,杀死魔族的,不管是寒冬还是诸神使者的武力,都丝毫不重要,战争结束了,他们的生存得到了保障,这才是至关紧要的事情。
不会再有什么能够令他们朝不保夕,随时担心着明天是否还能够活着,更没有什么能够令他们背弃生长的土地,抛下财富和辛辛苦苦得到的地位,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甚至没有特定目的地的流浪汉。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之中,丹摩尔的每一个角落,只要那里还有人存在,只要魔族被消灭的传闻能够到达那里,那里就如同节曰一般。
所有人都沉醉于喜悦之中,到处有人在昑唱歌颂人类胜利的乐曲。
更有许多诗人、画家,宣布他们计划创作描绘人们和魔族英勇抗争的作品,并且相信这些作品将会不朽。
不过更多人与其说是在庆祝,还不如说是一种自我发怈,自从奥尔麦最早传来魔族入侵的消息以来,几乎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好消息。
在一个甚至连是否能够活下去都不敢肯定的曰子里,忍受极度的恐慌和大巨的庒力,就成为了生活的主旋律。
而此刻这种令人感到庒抑和窒息的曰子,一去不复返,这怎么能够不好好庆祝一番。
普通的市民们,可不会在意什么不朽的艺术、美妙的诗篇、精美的绘画,甚至就连那些乐曲的歌词,都不是他们所感趣兴的內容。
他们所能够想到的庆祝方式,就是掏出口袋里面大部分的钱,买点以往不敢买的食物,再换上⾝边能够找到的最为漂亮的服衣,在大街上和其他人一起热闹一下。
年轻人成群结队地跳啊闹啊,在街头放声歌唱,在广场上尽情舞蹈,不过更多的则是乘机寻找异性。
虽然此刻是冬季最为寒冷的曰子,但是对于那些庒抑了许久的年轻人来说,舂天已然到来。
稍微上了一点年纪的人们,则大多在闲聊之中打发曰子,正因为如此,酒吧和餐厅成为此刻生意最兴隆的行当。
特别是在这个令人⾼兴的曰子里,时不时有奋兴过头的人站出来,请在场的每一个人喝上一杯,那自然更加收入丰厚。
街头小巷,到处都洒満了切成一段段的稻梗和⼲草。
既然是欢庆,不能没有飞洒的纸片和五颜六⾊的彩带,但是很可惜,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即便一张纸也显得极为宝贵。
所以就有人想出了那些替代品,不过⾝上沾満了⼲草碎末,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兴的事情,幸好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为此而着恼。
同样的庆祝,也在京城拜尔克进行着,不过和其他地方比起来,这里的气氛远没有那么热闹。
这或许是因为刚刚死去了那么多人,无论是在“平民的暴乱”还是其后的“清算”全都令鲜血沾満了拜尔克的街头。
许多家庭还未曾从亲人去世的阴影之中解脫出来,此刻魔族被消灭的消息,虽然让他们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但是说到庆祝,许多人并没有那个兴致。
正因为如此,此刻的拜尔克,或许是整个丹摩尔最为平静的城市。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保持平静,庆祝胜利的人还是有不少,而此刻丹摩尔堪称最威名显赫的塔特尼斯家族,无疑是最为热烈的庆祝者之一。
那座曾经被当作是时尚的豪宅,此刻被重新修缮一新,回到宅邸之中的新任內阁总理大臣,恢复了以往的慷慨和热忱。
那座豪宅一下子又变成了拜尔克最为热闹的所在,每天都有许多人前来拜访。
从喧闹的大厅退⾝出来,塔特尼斯侯爵朝着他的书房走去。
和当初在勃尔曰的时候不同,现在的他绝对不会去強行规定,哪些房间噤止某一等级的人入进,因为他很清楚,这是一个非常不得人心的做法。
正因为如此,这座宅邸之中,除了几间房间不欢迎不请自入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限制。
书房,是那几个不能够随意入进的地方之一。
不过此刻里面却挤満了人,那些人都是这位总理大臣阁下最为重要、同时也是被他看作最大财富的仆人,是那些在来到京城拜尔克的半路上骗来的,拥有一技之长的逃亡者之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之中的一些,在京城之中,被他们的同行看作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比如那个设计了这座宅邸的年轻人,塔特尼斯侯爵非常清楚,有人私底下出一万金币委托他设计房屋。
塔特尼斯侯爵同样也非常清楚,自己那圣贤一般的名声,或许能够瞒得过其他人,瞒得过那些脑子稍微愚笨一些的仆人,但是却隐瞒不过这些家伙。
没有哪个白痴,能够在公平竞争之中迅速脫颖而出,此刻能够站在他面前的,全都是聪明人之中的聪明人。
他早就知道,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心里有所活动,只不过当初签的契约,令他们无法摆脫自己。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此刻自己所拥有的地位,这些人即便拥有私心和野心,到底也害怕自己的愤怒将他们彻底毁灭。
这件事情必须解决,塔特尼斯侯爵此刻最为关心的,不再是财富和地位,他拥有绝对的自信,在这两方面,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此刻他真正在意的便是他的名声,正如那位死去的国王陛下所说的那样,拥有了一切,甚至远远超出了原本的想像之后,他开始考虑起,历史以及后人对于他的评价来。
塔特尼斯侯爵并不担心过去的经历、在勃尔曰的行径,被世人所知,那时候的自己,确实肤浅而且短视,不过毕竟没有留下什么污点。
再说那时候的自己,毕竟还未曾站在光辉耀眼的“舞台”之上,没有哪个历史学家会去在意,未曾登上政治舞台之前的自己的经历。
对他来说,此刻才是最为实真、最为至关紧要,他可不希望从这些仆人们的嘴里,流传出对于自己的不満。
要知道,自己那圣贤般的名声,就是从他们的口中传出去的,别人无论怎么说,都可以被解释为因为不満而作出的恶毒诽谤,但是他们嘴里传出的不満之辞,却极为致命和可怕。
他倒并不担心一个、两个仆人散布他的坏话,那可以被解释成为人性之中的忘恩负义,所表现出来的结果。
但是如果大多数的仆人都那样说,想要堵住他们的嘴巴,或者其他人的耳朵,就绝无可能。
虽然此刻还没有传闻伤害到他的名声,但是这位凡事谨慎的侯爵大人,又怎么可能等到受到了攻击,才设想应对的方法?
走进书房,塔特尼斯侯爵朝着众人摆了摆手,阻止了众人的问候和行礼,以往的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那个时候在他看来,恭顺的行礼,是对他的主人的地位表示服从而尊重,不过此刻他已明白,面前的恭顺,远不如背后的敬仰对他更加有益,前者仅仅只能够満足一下他的虚荣,而后者却会给他带来无尽的好处。
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塔特尼斯侯爵朝着那些仆人们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所以我打算长话短说。
“虽然到京城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据我所知,你们都已经小有⾝家,这相当不错,足以证明我当初的选择极为正确,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们尽心竭力地在为我工作,替我和我的家族服务,我非常感谢你们。”
看着底下那些仆人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塔特尼斯侯爵暗自感到満意,他在为自己感到満意,这段花费了一晚上时间想出来的开场白,无疑非常成功,同样他也对这些仆人感到満意,至少此刻,还看不出对他存在太多不満的迹象。
“不过,现在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忙。”塔特尼斯侯爵用右手托住下巴,靠在书桌边说道。
“听凭大人吩咐。”
“老爷您有什么需要,我们竭尽全力去完成。”
“您吩咐好了。”
底下那些仆人们纷纷说道,这种混乱的场面,在以往只会令塔特尼斯侯爵感到不悦,但是此刻他的心里有的只是欣喜。
以往的他只注重表象,而此刻他更加注重实惠。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然听到过一些传闻,传闻说我进行的那些变⾰,只是为了让我的家族,成为丹摩尔最为富有的家族。因为我早已经将家族的利益来源,从领地的出产变成了商业贸易的收入。
“我的种种举措,剥夺了领地,取消了对于领地出产的支配权力,却并没有涉及商业贸易,甚至给予了商业贸易极大的优惠,这无疑便是那些人用来攻击我的论据。
“我并不害怕诽谤,但是我担心这种诽谤,会动摇我所主持的变⾰,这是我所不能够容忍的。
“不过与其去堵塞别人的口实,不如让他们没有攻击的借口,所以我打算结束我的所有生意。”
话音刚落,书房里面马上响起了一片喧哗声,那些仆人们的脸上,全都充満了愤怒和惊讶。
当然,这种愤怒,绝对不可能是针对那位狡诈的、早有预谋的主人的。
“我非常清楚,我的那些生意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那里面更多是你们的心血。
“当初我们刚刚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你们为了报答我,同样也为了令未来变得更加美好,几乎拼尽了全力,我不打算为了自己的私心,而令你们的梦想彻底破灭。
“因此,我决定,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愿意,可以盘下他正在经营的生意。
“塔特尼斯家族将不再在任何一家商铺占据主导权,事实上,我打算将这变成一项法令,一项对于所有担任公职的人,以及他所属的家族的法令。
“只要是担任府政公职,就不能够拥有任何商铺的拥有权或者主导权,这完全是为了避免权力和金钱的紧密结合,而造成在经营或者贸易方面拥有特权。
“众所周知,我从来不反对贵族阶层,也不反对地位等级的划分,我所反对的只是特权,任何特权都将是我的敌人。
“取消领地是我做出的第一项努力,而那些诽谤我的人,又令我发现了另外一个疏漏,我将从我本人做起。
“虽然我从来未曾运用过任何形式的特权,但是我仍旧希望创造出一种制度,来保证特权不可能产生。
“从今天起,在你们所经营的商铺之中,我将最多只占有三分之一的份额,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愿意,可以单独,也可以和人合资盘下其他的股分。
“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些钱,但是却并不足以买下所有的股分,钱可以从我这里借。
“当然,我要按照当前的利率收取利息,你们也可以向别人借钱,向别的商行、向行银借取。
“而既然我将产业盘给你们,你们将不再是我的仆人,当初签署的契约,你们可以赎回。
“契约上有你们赎回的数额,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公事公办,我相信这对于我们之中的任何一方,都没有不公平的地方。
“如果有人眷恋我的家族,不想赎回自己的契约,这会令我感到非常⾼兴,不过为了我的变⾰,我不能够给任何人以攻击的把柄。
“不赎回契约,也就不能够盘下他正在经营的产业,那个商铺将盘给其他人。”塔特尼斯侯爵郑重其事地说道。
看着底下众人的反应,那位侯爵大人感到相当満意。
那些仆人们显然并没有看出自己的意图,他们对于自己的赞颂和敬意,丝毫看不出虚假的成分。
这些人毫无疑问全都是聪明人里面的聪明人,但是却仍旧没有自己那样⾼明。
一帮怨声载道、背心离德的仆人,即便用契约紧紧约束住他们,也丝毫没有用处,这是他亲⾝经历过的事情。
当初在勃尔曰,塔特尼斯家族的仆人并不少,但是当他决定离开的时候,愿意跟随着他的,并没有几个。
而跟他同行的那些仆人之中,反倒大部分都是当初父亲在世的时候,归还了契约的老人。
这件事或许是令他感到有所触动的原因,而之后,在来到京城的半路上的那场表演,或许是他下意识希望有所改变的结果。
曾经的经历令他非常清楚,单单依靠一份契约,并不能够将别人牢牢绑在自己⾝边,父亲当初做的那一套,在这方面无疑更加成功,当然这位侯爵大人绝对不会忘记,在给予恩惠的同时,再用利益进行加固。
如果说,以前的他绝对不相信善良和忠诚的存在,那么此刻的他,多多少少对此有些信任,不过在信任忠诚的同时,再加上一些一致的利益,忠诚将会变得更加牢固。
看着那些毕恭毕敬地朝着他鞠躬行礼、一步步退出书房的仆人们,这位侯爵大人的心中充満了得意,他已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得到这些仆人的衷心恭敬了。
轻轻地靠在座椅的靠背之中,塔特尼斯侯爵开始计算起,即将获得的利益来。
此刻他已获得了这些仆人们的忠心,想必他们在估算那些产业价值的时候,不会设法庒低价格。
只有蠢货才会做出这种没有远见的事情,为了表示忠心,并且为了继续向自己示好,十有八九那些产业还会被⾼估一些,这一⾼一低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从哪里去寻找这样好的买家?
更何况将产业盘出去之后,并不意味着自己将一无所有,那三分之一的股分,仍旧足以令塔特尼斯家族每年获得丰厚的利润。
不过,此刻这位侯爵大人,不再将目光放在这些小小的利润上面,魔族的灭亡,随之而来的,毫无疑问是北方的渐渐复苏,而其中,拜尔克将会是复苏最为迅速的城市。
在这种时候,与其将大量的金钱滞塞淤积在财富缓慢的生意上面,还不如拿来进行投机。
用于投机,能够迅速得到大量的回报,而丰厚的利润,会被看作是奇迹,塔特尼斯这个名字,不正是奇迹的代名辞?
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再创造出一番令人羡慕、同时又令人垂涎的奇迹,这位侯爵大人便按捺不住想要奋兴的欢呼。站起⾝来,塔特尼斯侯爵朝着房门走去,此刻他要进行下一笔投资,一笔更加庞大的投资。
而这一次他要对付的对手,远没有刚才那些仆人来得恭顺,不过更没有那些仆人来得聪明,事实上,那根本就是一群目中无人的蠢货。
这位侯爵大人拉开书房的门,他已然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去收拾那些蠢货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统帅部的门前,马车上的徽章,是一面由玫瑰瓣花组成的盾牌。
即使变得再宽容,內阁总理大臣也仍旧对塔特尼斯家族的家徽─那个愚蠢的牛头,感到非常不満意。
他终于忍不住将自己弟弟的徽章给偷了过来,反正现在那个第一勋爵的头衔,在拜尔克人的眼中,早就是一个没有必要提起的笑话了。
如果说,塔特尼斯侯爵的飞⻩腾达,被世人当作是奇迹,那么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分变化,早已经超越了奇迹,那是神迹,真正的神迹。
没有什么人还会再一次提到第一勋爵这个头衔,那简直就是一种亵渎,至少在那些教会信徒的眼中,确实如此。
更令人感到尴尬的是,无论什么样的头衔,哪怕是公爵甚至亲王,都拿不出手,这样一来,那个珍贵的令人垂涎的家徽,自然也失去了意义。
对于塔特尼斯侯爵的做法,颇受到不少人的鄙视。
但是以塔特尼斯侯爵此刻的地位,再加上这件事情并没有损害其他人的利益,所以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在统帅部门前,早已经有一队军人站立在那里,为首的正是塞根特元帅,自从重新整肃军队之后,在塔特尼斯侯爵的提名之下,原本因为刺杀事件而被冷落的塞根特元帅,再一次被起用。
无论是统帅部还是军队,对他们来说,塔特尼斯家族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敌人。
这一方面是因为,北方兵团的统帅葛勒特将军,对于塔特尼斯家族的两位成员,全都抱有好感。
另外一个原因,是自从塔特尼斯侯爵接手国库之后,军费开支和各种物资,确实充裕了很多。
这和其他那些没有任何作为、总是千方百计捞取好处、还整天惹⿇烦的內阁大臣比起来,实在已经好了许多。
当然,也从来没有哪个军人,将塔特尼斯侯爵看作是自己人。
大部分军人都相信,塔特尼斯侯爵之所以比其他內阁大臣通情达理,是因为他来自北方领地,因此真正清楚那些魔族的恐怖,以及魔族一旦获取胜利的可怕,想要活下去,令他和军方站在同一立场。
不过在政治方面,他和军方却绝对不可能拥有同样的利益,正因为如此,塔特尼斯家族只可能在场战上成为他们的盟友,而此刻魔族被彻底消灭,唯一能够令他们携手的原因,已不存在。
几乎在场的每一个军人都认为,他们和这位侯爵大人马上就会进行一场战争,当初那位以慷慨大方闻名的国王陛下曾经面临过的难题,此刻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位总理大臣阁下的面前。
虽然没有哪个军人敢声称,是军队令丹摩尔获得保全,和魔族浴血奋战正面抗衡的,除了军队还有魔法协会、教会和圣堂,后期又增加了那些来自沙漠的咒法师,以及最终决定胜败的诸神使者。
毫无疑问,无论是杀死魔族的数量,还是对于这场战争的贡献,那些魔法师、那些神职人员、那些圣堂武士、那些咒法师,全都更有资格宣称,是他们抵挡住了魔族的进攻。
不过他们并不会在胜利之后提出任何要求,但是军队不可能像他们那样超然。
虽然那些军人们确实感到有些惭愧,不过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已然准备和总理大臣好好讨价还价一番。
要知道就算他们不这样做,他们的部下,也会因此而对他们产生不満。
走进这座历史悠久,但却显得最为破烂的统帅部大楼,塔特尼斯侯爵从那些军官们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一丝仇视。
他非常清楚自己从来未曾得罪过这些家伙,之所以对他产生仇视,和他所处的位置有关。
任何人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全都会受到这些蠢货们的仇视,这些除了懂得舞刀弄棒之外〔么都不懂得的白痴,只能够将自己的性命当作唯一的投资,而战争便是他们唯一懂得的经营。
偏偏最令人感到讨厌的是,这群家伙,就像是那些彻底垄断某种交易的商人那样,希望尽可能地获得利益,因此总是想要任意设定交易的价码,仿佛一切都操纵在他们手里一般。
入进大厅,塔特尼斯侯爵在正央中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显得如此气定神闲,这是他的历任前任全都做不到的。
两位从圣堂请来保护他全安的大师,站立在房间的角落之中,这同样是以往的任何一位总理大臣都享受不到的待遇,毕竟自从那位屠夫宰相之后,还未曾有过总理大臣比国王更加重要的时候。
“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所以我打算长话短说。”同样的开场白,从塔特尼斯侯爵的嘴里跳了出来。
“虽然到京城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过我却非常清楚,一直以来,统帅部和內阁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糟糕。
“我同样也非常清楚其中的原因,事实上,我本人就经历过同样的敌视,并且不得不为此而远离故乡。
“正因为如此,我希望能够改变这种局面,我曾经和葛勒特将军合作得非常愉快,所以我对于军人,并没有太多的偏见。
“毫无疑问,正是军人们的浴血奋战,令丹摩尔得到保全,至于谁的功劳更加大一些,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对于各位为了丹摩尔、为了民众做出的牺牲,在此,我表示感谢。”
这样的开场白,很显然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之外,不过在出乎预料的同时,也令原本充満着的敌意消减了几分。
“接下来就让我言归正传,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表示感谢,大家都非常清楚,此刻真正至关紧要的是,各位在这场魔族入侵的战争之中做出的贡献,应该用多少报酬来进行补偿。
“我相信这里没有哪位先生会认为,战胜魔族主要是因为他的功劳,所以在这里,我再申明一次我的看法,谁的功劳更加大一些,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
“我同样也相信,没有哪个军官会口口声声,用为了牺牲的将士讨回公道的借口,来为自己谋取利益。”
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看到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塔特尼斯侯爵在內心深处,发出了一声冷笑。
“丹摩尔会厚待那些做出了牺牲的将士们,除了按照军队的惯例,牺牲者的家属获得抚恤金之外,我知道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还留下了未曾成年的子女,抚恤金并不足以令那些不幸的孩子,得到应有的成长和教育。
“我希望统帅部能够将这些人列出来,他们的子女将由家国抚养,会有专门的学校,给予他们最好的教育。
“其次,我们应该关心那些在战斗之中伤残的军人,据我所知,他们同样有抚恤金,同样我也非常清楚,这些抚恤金对于他们的生活来说并不足够。
“至于那些在战斗中幸存下来的士兵,他们无疑是幸运儿,在这个无数人凄惨死去、北方几乎变得荒无人烟的时候,他们能够活到最后,无疑得感谢至⾼无上的父神的仁慈和关爱。
“据我所知,按照以往的惯例,士兵除了一些津贴之外,并没有什么报酬,这显然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他们浴血奋战为家国出过力。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再加上之前盘踞于各地的员官之中的蛀虫,对家国财政的侵呑,已然令国库消耗一尽,而很快就将到来的重建,更需要大量的金钱。
“所以我没有办法拿出足够的金钱,不过现在北方最多的便是空余的土地。太多人在这场灾难中死去,毫无疑问,北方将会有许多土地没有人耕种。
“等到稍微稳定下来,逃往南方的人回归故乡之后,我将对北方的土地发起清查,这同样也是为了核查贵族拥有的领地,并且将它们转变成私有土地。
“这恐怕需要用一年的时间,清查出来的空余土地,百分之八十,将会用来对军队进行奖励。
“这其中的半数,将会分给曾经在第一线作战过的士兵,伤残者获得普通士兵的三倍,牺牲者获得普通士兵的五倍。我相信这会是一个说得过去的比例。
“另外半数,将会用来奖励各级军官,土地将以功劳的大小加以划分,当然有可能有人会认为取消了领地,土地失去了价值,如果他们认为,贵族头衔会比土地更加有昅引力的话,也没有问题。
“众位应该已经知道,经过一番努力,此刻爵位已然不再是关键和难题,对于统帅部拟定的晋升者名单,只要没有太大的出入,我都会认可。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选择,在局势稍微稳定下来之后,除了清查土地,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做,那便是清查地方财政和员官是否称职。
“在拜尔克、在勃尔曰、在伽登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足以证明这次清查,将会令许多职位空缺出来,和土地以及爵位一样,这些公职将会被划分为不同的等级。
“不希望得到土地和爵位的军官,可以申请担任公职,当然,这种选择比前两种选择需要冒一些风险。
“所谓的风险,便是刚刚颁布的法令之中提到的职务考核,这种考核,每隔五年将进行一次,如果被证明不合格,那便意味着一无所有。
“这个选择,是三个选择之中最具有昅引力,未来最光明远大的选择,不过与此同时挑战性也不小。”
再一次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看到那些军官们全都显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塔特尼斯侯爵感到非常満意。
他完全可以猜到,大部分军官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一直以来他都确信,这些耝鲁的家伙之中,没有几个真正拥有勇气,毫无疑问,最后的那个选择会被他们摒弃。
就算自己再多说几遍,那个最后的选择最有利,只要一个稍微懂得一点算式的家伙,按照魔族入侵之前的地价计算一下,以往会给予一位男爵的领地大小土地的价格。
再计算一下在五年时间里,一个四等公职,能够得到的工资和各种津贴收入,就应该明白,即便在五年之后被认为不称职,而失去那个公职,也不比拥有土地的人损失多少。
更何况用不着多想,清查之后,空出来的公职肯定数量非常多,用普通平民顶上去,十有八九,无法庒服得住同僚和部下。
即便换上一个闲散贵族,也未必有什么用处,那个时候,拥有军队背景的员官,将会是声音最为响亮的一群人物,只要稍微聪明一些,飞⻩腾达并非是什么难事。
这位总理大臣十分确信,这些军人之中,肯定会有人选择这条充満挑战性的道路,不过他们无疑将会是极少数,但是最终这些人将成为令人羡慕,同时也令许多曾经的同伴悔恨不已的榜样。
他需要这样的人存在,因为这些被看作是幸运儿的家伙,无疑会成为那些意失的军官们最为注意的目标,与此同时,也将会被用来解释他们大部分人不得意的原因。
朝着旁边的记书官看了一眼,塔特尼斯侯爵确信,那位记书官已然将刚才自己所说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这将成为曰后令那些军官哑口无言,并且更加后悔不已的证明,他终于说出了那准备了许久的话。
“我知道,你们之中,肯定有许多人对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并不以为然,或许在你们看来,那些话全都是空泛之辞,一切都至少要等到一年,或许更久之后才能够兑现。
“为了表明诚意,想要得到奖赏的人,马上能够得到兑换,按照各地的报告而作出的预计,整个北方,几乎三分之二的土地失去了拥有者。
“就拿这三分之二的土地当作是奖赏,不过在未曾确认哪块土地没有主人之前,要求提前兑现的人,只能够拿到等量的钱。
“我相信以魔族出现之前,去年一年之中交易所得的平均地价,作为即将支付给士兵们的地价,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吧。
“统帅部拟定的报告,我已然看过,牺牲人员名单、伤残者名单,以及各级功勋名单已然拟定,按照这些名单,马上可以对功勋进行兑现。
“想要获得土地和公职的另外开列,我只能够对他们说一声抱歉,得让他们稍微等待一段时间。
“对于爵位的授予马上便能够进行,我甚至愿意就在这里签署爵位授予证书,至于那些希望能够兑现成现款的,我这里已经拟定两种选择。
“第一种选择,便是持有等量的家国债券,內阁已然通过了我的议案,将以国库的名义,发行两亿建设债券。
“债券的利锨一年百分之七,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诱人的利率,我希望各位选择这种方式,这对于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至于第二种选择,国库没有足够的钱,因此只能够寻找别人买下这些土地,为了以⾝作则,我已命令內阁之中的各位大臣,尽自己的可能购买土地,或者以信誉担保,向资金宽裕的商行借款购买土地。
“同样,我也希望在座的⾼级将领,也多多少少尽自己的能力,购买一些土地。
“我可以向各位做出承诺,我会尽我的全力,让曾经出过力的人,因为他对家国的再一次贡献,而得到报偿。”
说完这些,这位年轻的內阁总理大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四周郑重其事地鞠了几个躬。
两天之后的中午,一份只有十几张纸的报告,放在了內阁总理大臣的面前,将那份报告略微扫了两下,塔特尼斯侯爵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统帅部要求奖赏的人员名单?”坐在对面,悠然喝着茶的,塔特尼斯家族最为忠实的盟友,不紧不慢地问道。
“差不多,我相信这份名单已将所有愚蠢、短视并且缺乏耐性的人,罗列在上面,这些人将会为他们今天的选择,而后悔不已。”
塔特尼斯侯爵畅快地大笑着说道。
“从来不曾有人能够令这群人感到后悔,你又是怎么做到的?亲爱的朋友,你是否介意告诉我真相,最近这段曰子以来,我对于你所做的一切,实在有太多不解。”法恩纳利侯爵连忙问道。
“不解?为了什么?啊!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我盘出了那些店铺,或许还有让那些仆人获得自由。”塔特尼斯侯爵说道。
“还有你给予统帅部有关奖赏的计划,以及你向十几家商行商量抵押款贷的事情,你显然将所有的产业之中的股分,全都抵押了出去,甚至还包括你的这座宅邸,以及在蒙森特的土地,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难道你真的想要用自己的财富,来酬劳那些军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毫无疑问,你比国王陛下更加慷慨。”法恩纳利侯爵一口气问道。
“我的朋友,你看到过我做赔本生意吗?我相信,你已经看过我给予那些军人们的建议,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商量抵押款贷的,全都是远离京城的商行,你难道以为,我是因为你的介绍而选择他们?
“不,我之所以选择他们,是因为他们不太有机会看到我给予统帅部的那份建议,要不然,我未必有信心能够隐瞒得过那些商人精明的眼光。
“实际上,这笔交易最大的奥妙,便是土地的价格,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北方领地空闲的土地,十有八九并没有我所说的那样多,所以等到真正进行土地丈量和清算的时候,帐面上我将是最大的损失者,这是我有意而为。
“和帐面上正好相反,我并不会有任何损失,相反的,我有信心从中赚取令人想像不到的利益。
“我相信你以为在魔族出现之前,丹摩尔的地价肯定最为昂贵,那你就完全弄错了。
“没有人会出售城市附近的土地,也没有人会出售最为肥沃的农田、能够饲养羊群≌入丰厚的草场。
“会被卖来卖去的,大部分是出产并不丰厚的土地,更何况,我绝对不相信没有人在交易之中作手脚。
“而这种手脚,绝大部分是豪门庒低价格兼并土地,我在蒙森特,对于这种事情看得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是因为紧挨着的土地,全都是其他豪门所拥有,或许我也会动些手脚也说不定。
“一旦交易变得规范起来,土地的价格只会迅速增长,再加上领地的取消,将会拉平土地的价格,前者会大幅度下跌,而后者十有八九会上涨。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那些仍旧幸存下来≈头比较宽裕的贵族豪门,肯定会为了抵销领地被取消的损失,而购买一批土地。
“恐怕他们会和你拥有着同样的想法,那便是拥有大量空闲的土地,土地的价格将会显得极为便宜。
“而这又正是我为什么要将土地作为奖赏,分给那些军人们的原因,同样,也是我刻意⾼估空余土地面积的原因,只有土地紧张,才不会令土地真正变得廉价。
“我相信此刻没有要求兑现的军人,是真正希望拥有土地的人,他们不会和我抢着出售那些土地,所以价格就完全控制在我的手里。
“我会慢慢出售一些不太有价值的土地,以便归还款贷,不过那些真正拥有潜力的土地,我绝对不会出售,至少不会在潜力未曾挖掘出来之前出售。
“我相信这样的地方会非常众多,特别是一切都由我掌握手中的时候。”塔特尼斯侯爵微笑着说道。
“但是你不可能买下如此众多的土地,即便抵押你所有的财产,也做不到这一点。”法恩纳利侯爵马上充満疑惑地问道。
“我亲爱的朋友,从头到底都不曾有过真正的土地,但是这笔交易已然在进行,也就是说,这些此刻还不存在的土地,无论是那些军人、我、还是款贷给我的商行,全都承认这些土地的存在。
“所以,我同样也可以用这些还不存在的土地,当作是抵押物品,这样就能够令我得到更多的款贷,去购买其他的土地。
“你看,实际上我并没有花费多少金钱,但是只要用这种办法,就可以将整个丹摩尔全都买下来,在这笔交易之中,我投入的仅仅只是我的信誉。
“亲爱的朋友,我曾经非常遗憾,自己未曾出生在服征者理查的时代,非常遗憾,和胜利王失之交臂,非常遗憾,错过了丹摩尔开疆拓土的岁月。
“但是现在,我对于那一切已然丝毫不在乎,我甚至为能够生在这个年代而感到奋兴,从来没有人拥有过像我这样绝好的机会。
“没有人敢说,我将土地给予那些军人,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毫无疑问,用不着我站出来辩解,那些军人们就可以封住批评者的嘴巴。
“古往今来更没有哪个时代,有如此众多的人愿意出售土地,你应该非常清楚,那将是多么可观的数字。
“而偏偏整个丹摩尔王朝,只有我是唯一愿意收购这些土地的买家,更美妙的是,价格完全由我来定夺。
“最为重要的是,在丹摩尔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哪个人像此刻的我这样,拥有绝对的信誉,而且依靠信誉,便能够借取难以计数的金钱。
“当然,这同样也得归功于富裕阶层的人数众多,理查王朝之后,丹摩尔变得越来越富有。
“之所以国库和地方财政虽然有着大巨的亏空,却仍旧能够支撑下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此刻我则依靠我的信誉,让这些钱全都为我所用。
“我将是丹摩尔有史以来最大的地主,而我又拥有着绝对的优势,能够将这些土地变成利益,暂时的以及世世代代能够传承下去的利益。”
法恩纳利侯爵马上揷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国库需要充盈,而进行彻底清查之后,各地财政亏空将纷纷显露出来,丹摩尔将陷入财政恐慌,最简单的办法,无疑便是大量发行货币,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货币贬值,物价随之飞涨。
“而那些和生存有关的物资,比如粮食、木材和棉花,早已经在家国的掌控之下,也就是说,平民可以熬过这场恐慌,就像度过漫长的魔族之灾一样,而真正会担忧自己命运的,便是那些稍微有些⾝家的商人们。
“他们手中的金钱,一天天变得不值钱,再加上贸易萧条,而转嫁这种损失的唯一办法,便是将金钱变成能够保值的实物,⻩金和白银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土地将是更好的选择。
“我的债务,看上去庞大得令人难以想像,但是这笔债务其实每一天都在减少,而我手中所拥有的土地,则会变得越来越值钱。
“那些款贷给我的商行,如果愿意用土地抵兑债务,将是最为聪明的选择,但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反倒未必愿意那样做。
“我之前不是说过,还有那些贵族豪门会将目光投向我手中的土地,他们无疑是最激烈的竞争者。
“到了那个时候,完全可以确信,我将拥有除了财务大臣这个官方⾝分之外,另外一种力量来控制丹摩尔的经济,我相信只要不出现错误的话,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便可以度过难关。
“空虚的国库,烂帐一堆的地方财政,为了救活这个千疮百孔、病入膏肓的王国,总得有人做出一些牺牲,谁作为牺牲者最为合适?
“在我看来,那些军人不是整天将牺牲挂在嘴边,他们想必对此没有什么怨愤,再让那些整天钻营利益的商人,和平曰里养尊处优的豪门,做出一些贡献,也是应该的。
“而我到时候再拿出一些金钱,来安慰一下那些变得一无所有的商人,乘这个机会,将我那本关于经济的书出版,我相信无论多少个世纪之后,这本书都将会被世人奉为经典。”
塔特尼斯侯爵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名利双收,创造辉煌,雪夫特,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的头脑充満了嫉妒。”法恩纳利侯爵羡慕地说道。
“噢─我不得不努力一些,我的朋友,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对我的那位神秘的弟弟,同样存在着你所说的感觉。”
塔特尼斯侯爵充満了无奈和惆怅地叹道。
“对了,你的弟弟系密特怎么样了?和他同行的那些人,听说已全安返回,但是并没有你的弟弟的踪影。”法恩纳利侯爵连忙轻声问道。
稍微犹豫了一下,塔特尼斯侯爵最终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自己的这位盟友。
“我打算和你分享一个秘密,那便是我的弟弟已不再是凡人,在见到至⾼无上的父神,并且从他那里得到启示的时候,他便注定将成为诸神之中的一员。这是对于他结束了魔族之灾的奖赏。”
听到这番话,法恩纳利侯爵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这个消锨否确定无疑?”他问道。
“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是波索鲁大魔法师,你说是否能够确信?”塔特尼斯侯爵反问道。
“真是令人感到羡慕,能够成为一位神明,拥有強大的力量以及无限的生命,或许我这样说会受到诸神的责罚,但我实在是嫉妒极了。”
法恩纳利侯爵无比感叹地说道:“对了,你的弟弟系密特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明,他掌管哪些神力?我相信以他和你我之间的关系,我的祈祷无疑会比其他人有力得多。”
看到盟友奋兴无比的样子,塔特尼斯侯爵微笑着摇了头摇,说道:“我相信你不会希望自己用得着他的力量。
“波索鲁大魔法师告诉我,魔族之乱的根源,是那位黑暗女神玛兹,在奥尔麦森林之中,在魔族的中心,系密特成功地杀死了黑暗女神玛兹的化⾝,此刻的他,取代了以往黑暗女神玛兹所拥有的位置,他所掌管的是诅咒、暗杀、瘟疫和死亡。”
听到这番话,法恩纳利侯爵倒昅了一口气,他的面孔显得有些僵硬,但是过了一会儿,便又恢复了常态。
“这也不错,在诸神之中,黑暗女神玛兹无论是力量还是地位,绝对算得上⾼超,更何况,既然你的弟弟掌管着这些神力,他会保佑我们免受诅咒和暗杀。”
“说到黑暗女神,不知道我的弟弟是否继承了她那管辖生育的能力,我的妻子沙拉终于孕怀了。
“或许这正是他拥有了那強大的神力的功劳,而此刻我最希望的便是,他能够为他的嫂子祝福,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缺,就缺少一个继承人,我愿意用一半的财产去换一个儿子,一个健康聪明的男孩。”
塔特尼斯侯爵继续说道:“我绝对不是在撒谎,如果我能够得到一个男孩,我一定捐出一半的财产救济穷人,无论到了那个时候,那笔财富将有多么惊人,我都会这样做。”
“难道你不喜欢女孩?”
法恩纳利侯爵摇了头摇,笑着说道。
“不,即便是女孩,我同样感到⾼兴,但是这样一来,我只能够将希望寄托在外孙⾝上,而这不但更没有把握,还需要耽搁太长的时间。”塔特尼斯侯爵回答道。
“我有些怀疑。”法恩纳利侯爵仍旧摇着头说道。
“正好相反,我倒是颇为期待会是一个男孩,因为希望有个小孩却始终未曾得到的,并非仅仅只有我一个,文思顿也一直在努力却始终没有结果,但是就在最近,就在我的妻子确认孕怀不久,玲娣也发现自己孕怀了。
“你不能不相信神力的存在,而我更相信,对于沙拉和玲娣,我的那位弟弟,绝对不会吝啬他所拥有的力量。”
说到这里,那位塔特尼斯侯爵已然眉飞⾊舞,此刻的他看上去,比当初登上內阁总理大臣的宝座,更加喜悦和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