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狡猾和忠诚
就在系密特获得启示的同时,在京城,在王宮后侧的花园之中,詹姆斯七世正面带怒意地,坐在正央中的宝座之上。
四周那密布的噴泉,逼退了那炎热的天气,从凉亭顶上噴出的水雾,将整座凉亭完全笼罩在了里面。
这座查理王时代所建造的巨型噴水池,原本就是为了在最为炎热的夏季消署、降用的。
那位赫赫有名的、丹摩尔历史上最大的花花公子,曾经建造过许多别出心裁的建筑物,不过最终被保留下来的,就只剩下这座巨型噴水池而已
詹姆斯七世并不经常让那些噴泉开数。
以往只有在特殊庆典的时候,在邀请重要员官和贵族们前来参加盛宴的时候,才会让这些噴泉工作起来。
这完全是因为,要让这些噴泉工作,所花费的金钱数量相当惊人。
远处树林里面的那座大巨的水塔,即便装満水,也只能够维持所有噴泉连续噴水一个小时,而灌満那些水塔,却需要几乎一整天时间。
但是,此刻那炎热无比的天气,却令他不得不躲进这厚厚的水的帷幕之中,现在即便是塔特尼斯家族那座奇特的宅邸,也热得令人感到难以忍受。
能够借光享受到这难得凉慡的自然,就只有这位至尊的陛下最信任的臣子。
不过,此刻无论是道格侯爵,还是财务大臣和他的盟友,更希望能够快点离开。
总之他们自然非常清楚,此刻的话题是多么敏感。
“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那位至尊的陛下缓缓地说道,他的语气显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三位红得发紫的重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平心而论,系密特的哥哥,即刚刚受到正式晋升的塔特尼斯侯爵,对补能够收拾那位不知好歹的內阁总理大臣,绝对举双手赞成。
不过,这只能够私底下想想而已。
深知政治游戏的奥妙的他,自然非常清楚,如果这件事情被內阁之中的其他人知道,将会有何等可怕的后果。
但是,此刻却容不得他有所保留,事实上他非常清楚,国王陛下此刻最希望听到的,便是他的发言,毕竟揭开那个可怕黑幕的人,正是他的弟弟,塔特尼斯家族奇迹一般的幼子。
稍微思索了一下,塔特尼斯侯爵用充満犹豫的语调说道:“陛下,恕我直言,或许掩盖在伽登之上的那层厚厚的黑幕,并非只是在陛下您职掌权力之后,才存在那里。
“我甚至怀疑,掩埋在伽登之中的死人,要远比这座城市的居民人数还要众多,而且往那座小城掩埋死人的,也绝对不会只有您所认为的那一小部分人。
“说得不好听一些,或许整个丹摩尔王朝所有能够被数得上的职位,都曾经有人往那里掩埋过死人。
“再说得耸人听闻一些,我甚至怀疑,堆垒起王宮的某些砖墙,就是那些掩埋在伽登的死人烧制而成。
说到这里,这位精明⼲练的臣子,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那位至尊的陛下,国王陛下那紧皱的眉头和深思的模样,令他感到稍稍放心了一些。
塔特尼斯侯爵不得不承认,此刻他在进行一场博赌。
用陛下对他的好感,和他以往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无比忠诚的形象,来赌他能够在将来的仕途之中平静无波。
已比期望之中要早许多年获得了侯爵晋升,更稳稳坐在了财务大臣的位置上,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此刻这位来自北方领地的投机者,自认为已没有更加远大的目标,能够令他极力追求。
现在对于他来说,如何平稳地坐在财务大臣的位置上面,如何让周围的人接受他,并且进而跻⾝于拜尔克真正的上流贵族之中,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受到他们的承认,已成为他真正希望得到的东西。
这一次,在遥远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城币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总理大臣佛利希侯爵,以及內阁之中的其他员官来说,几乎已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此刻只要稍稍用力推一把,毫无疑问,內阁之中的大部分重臣,都将掉落到那无底深渊之中,摔得粉⾝碎骨。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这或许是他最为期望的事情。
但是此刻,感到自己已站立在人生颠峰的塔特尼斯侯爵,并不希望如此剧烈的震荡,出现在自己的⾝边。
即便这件事情不会牵连到自己⾝上,这位侯爵大人也不得不考虑到,那些因为这件事情而粉⾝碎骨的人,他们的家人以及亲属十有八九,会将自己恨得咬牙切齿。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如果那个隐蔵的黑幕真的被彻底揭开,或许他将会被京城之中将近半数的家族,看作是永远无法和解的仇敌。
而这偏偏是他此刻最不希望得到的结果。
不过,这同样也是一个契机,只要手法运用得当,这也能够令自己迅速获得那些人的承认。正因为如此,这位深受国王陛下宠幸的财务大臣,才下定决心进行这场博赌。
此刻,看到国王陛下的神情之中,并没有马上显露出厌恶和不満,塔特尼斯侯爵感觉到自己的博赌,已拥有了成功的苗头。
他连忙继续说道:“陛下,如果说知情不报是不可饶怒的罪行,为陛下您管理国库的我,绝对不敢说自己白清。
“事实上,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国库里面隐蔵着多少亏空和漏洞,如果将这一切全都揭露出来,足以将几倍于伽登的死人,掩埋在里面。即便此刻,我同样不敢说,手中的帐目里面没有丝毫的亏空。
“陛下,您想必最为清楚,各部提出的那些预算申请,到底有多少实真成分。我非常清楚,这令您极为恼怒。
“但是我同样也知道,如果不是恰好遇到我的弟弟系密特,偶然间揭开了掩盖在伽登的那道黑幕,您并不会扳着面孔,将所有的预算申请都阻档回去,为什么?因为这就是政治。
“众所周知,绝对不可能存在一个完美乾净的世界,总是会存在着蔵污纳垢的地方,政治更是如此。
“我相信陛下您,绝对不可能下令将所有的垃级场和粪池全部堵塞,因为那样做的后果,必然是令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大巨的垃级堆和粪池。
“当然,我相信,如果某一座垃级堆已然草生出致命的瘟疫,陛下仍旧会毫不犹豫地将它烧焚,并且掩埋。在我看来,此刻您所需要做的,也正是这样,就像许多亏空由来已久一样,伽登的死人堆,恐怕也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想必那个大巨的粪坑,就像是其他任何一种令人垂涎欲滴的财富一样,在知情人之中,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来。
“我不敢肯定,佛利希侯爵对此是否确实知情,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如果用心追查下去,他绝对脫不了⼲系,甚至整个內阁里面没有一个人脫得了⼲系。
“但是,这难道是您所需要的吗?将整个內阁清理一空,您打算用谁填充进去?北方领地小小的勃尔曰,此刻还有许多职位完全空着,更有无数职位上,坐着毫无经验的年轻人。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这里,陛下您打算如何收拾这样的局面?更何况,别说京城里面的各个部门牵连的有关人员,即便內阁之中涉嫌的人,和他们有关的家族,恐怕已然占据拜尔克的一大半了吧。
“如此剧烈的震荡,是否会令丹摩尔王朝的根基为之动摇?
“除此以外,陛下是否想过,当天平的一端⾼⾼跷起的时候,另一端无疑会垂落下。”
说到这里,塔特尼斯侯爵连忙闭住了嘴巴。
虽然这里除了道格侯爵,便只有他最为忠实的盟友,不过聪明如他这样的人,仍旧不希望落人口实。
塔特尼斯侯爵非常清楚,那位至尊的陛下能够够懂得他的意思。
虽然⾝处补內阁之中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他早已经看出,相对于佛利希侯爵,以及他所导领的內阁来说,统帅部和军方更令那位至尊的陛下感到愤怒和不満。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国王陛下沉默了好一会儿。
从那深锁的双眉,这位财务大臣清楚地感觉到,这位至尊的陛下此刻心中已然顾虑重重。
心中大定的塔特尼斯侯爵,开始考虑起接下来,应该如何为下一步铺路了。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那位盟友法恩纳利侯爵,都曾经遇到过替别人作嫁衣,让别人获得了丰厚的利益,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捞着的事情。
此刻的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四处无门的年轻人,如果没有真正的实惠,他绝对不会帮任何人的忙。
事实上,此刻他甚至在思考着,是否要毁灭几个有分量的人物,以便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白痴,变得聪明一些。
“你们俩怎么看?”
詹姆斯七世并没有回答塔特尼斯侯爵的话,他转过头来,朝着另外两个最为信任的重臣问道。
“我虽然并不完全认同财务大臣阁下的发言,不过在北方领地,还笼罩在魔族威胁的阴影下的时候,⾝为政治中枢的京城,确实不宜发生重大的动荡。
“不过,对于那些贪婪成性的家伙,如果不给予严厉的教训,而使他们仍旧丝毫不知道收敛,这同样也不是一件好事。”旁边的法恩纳利侯爵连忙回答道,这是他早已经和好友商量好了的。
“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认为,和这件事情直接有关的员官,如果不给予严厉惩罚,将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先例。”道格侯爵同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塔特尼斯侯爵,你是我们之中最富于智谋的一个,你说说看,如何才能够令一切显得最为合适?”
那位至尊的陛下马上追问道,道格侯爵和汰恩纳利侯爵所说的那些话,原本就是他刚才也已然想到的,此刻不过是又得到了一番印证而已。
听到那位至尊的陛下,郑重其事地向自己质询,塔特尼斯侯爵的心中别提有多么奋兴了。
问题的答案,他早已经准备妥当。
为了这个答案,他反反覆覆思索了两天两夜,其中最花费心思的,是如何准确揣摩陛下的心思。
“陛下,我认为,道格侯爵所说的那句话最至关重要,和这起事件有关的主犯,毫无疑问全都要得到严厉的惩罚。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有可能涉及出售爵位的人,无论是否是核心人员都必须严惩,爵位的晋升是家国的根本,他们那样做,是对陛下您所拥有的权威的袭读,这绝对不能够容忍。
“那些因为死人而受益的人,可以勒令他们,将因此而侵呑的钱财归还出来,除此以外,还得再加上一笔重重的罚款。
“至于比较次要的那些有关人员,可以用拘审的名义扣押起来,让他们自己表示给予什么样的惩罚。
“与此同时,只要和这件事情稍微有关的人员,全都罚没一年的津贴
“罚没的津贴和罚款自然可以充实国库,而那些受到构抑的有关人员,也可以令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感到害怕。
“不过,陛下并没有像处置勃尔曰的那些员官一样,给予太过严厉的惩罚,又不至于引起各部员官的恐慌。
“前面所说的这些,仅仅只是表面之上能够获得的东西,真正的关键在补,感到害怕,并且为自己命运感到担忧,会让那些原本贪婪而又蛮横的员官们,不得不暂时低下他们的头。
“陛下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将驾的缓绳套在他们的头上,‘国务咨询会议’原本就是最为有效的缓绳,只不过那些员官原本极为杭拒,而且他们显然在私底下联合在了一起,共同抵制‘国务咨询会议’对他们的监督。
“现在,正好是让他们接受这一切的时机。
“那个私底下的联合,之所以能够成立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佛利布侠爵的強硬,他原本就是內阁之中的強硬派,不过此刻他想必是最惶恐担忧的一个。”除此之外,另一个原因是,那些员官们为了共同的利益,使得联盟异常紧密,不过此刻,只要陛下您暗示这些员官之中的某一个人站出来顶罪,就放过其他的所有人,毫无疑问,他们将会刻互相进行攻击和利诱。
“陛下您所需要的,是一群忠诚于您、并且懂得财务核算的会计师,在每一个部门的每一个重要环节,安揷一个这样的会计师,他们直接向您进行汇报。
“只需要做到这一点,那些令人厌烦的、明显膨胀的预算申请,将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地方上,同样也可以这样做,既然可以有巡法官,同样也可以有巡检审核会计师,陛下还可以下令限制地方津贴,并且取消一切部门津贴。
“如果您担心各地方会群起而攻,或者消极以待的话,您完全可以威胁他们说,您打算彻查地方帐目。
“我相信,任何一个地方的帐本翻开来,总是能够找出一大堆的亏空,如果深谙政治的人,绝对会暂时顺从,并且缩减开支,以便渡过眼前这段困难时期。
“至于那些愚蠢的家伙,陛下,您难道还担心一群白痴吗?您想必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
原本皱紧了眉头的那位至尊的陛下,此刻脸上已微微带有一丝笑意,他确实未曾想到过如此遥远。
此刻,他越发感到,塔特尼斯家族从北方领地迁徙到京城,实在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唯一令他感到为难的是,财务大臣的提议之中,最大的难题是,到哪里去找那么多会计师?
更何况,还得保证他们个个忠心耿耿,而不至于和底下的群臣流瀣一气。
十个、二十个倒是轻而易举,不过按照塔特尼斯侯爵所说,在各个部门最为至关重要的所在,安揷一个会计师,单单耝略算来,至少也要近千会计师。
京城拜尔克绝对可以找到如此数量的会计师,不过空闲没有工作的恐怕没有多少,一个会计师几乎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找到一个饭碗。
虽然可以用家国的名义下令徵召会计师,不过那样一来,徵召来的会师的忠诚之心,便值得怀疑。如果用⾼昂的薪金,昅引那些会计师为丹摩尔王朝服务,近千名会计师每一个月的薪金,再加上津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虽然考虑到他们能够起到的作用,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也值得,不过能够为利益所昅引的人,同样也会因为利益而背叛。
只要一想到那些数额惊人的预算报告,这位至尊的陛下完全可以肯定他想要对付的那些家伙,将会比他更加慷慨地对待他派去的会计师。
“你有什么具体实施的办法吗?”詹姆斯七世再一次询问道。
“陛下,只需能够湊齐足够数量的会计师,如何令他们忠诚于王国忠诚于陛下您,绝对不成问题。”
塔特尼斯伯爵早已经猜到,这位至尊的陛下心中犹豫不决的到底是什么。
“众所周知,有竞争才会有庒力,有进取才会有动力,等级制度无疑是前人发明的最为有用的工具,在那些会计师里面,同样有必要设置一些等级。
“最⾼等级的,将是那些最得到您信任、最忠诚、同时又最擅长从一团乱⿇般的预算报告之中,抓出疏漏来的那几个会计师。
“陛下,您以慷慨和公正为世人所闻,您自然非常清楚,应该如何对待这几个等级最⾼的会计师。
“其他的等级可以随意设置,人数可以相对小一些,不过最好能够令他们看到获得爵位晋升的希望,毫无疑问,这将会是最大的动力。
“不过,无论哪个等级的会计师,都只能够直接向您汇报,至补工作的分配,倒是可以让那些等级的会计师负责。
“毫无疑问,这会令事情变得最为简单。
“陛下您本人用不着去管那些极为烦琐的事情,完全可以放手让那些会计师们为您管理王朝的财富,您只要听取他们的报告,这同样也能够避免已站立在⾼位上的那些会计师,联手蒙骗陛下您。
“除此之外,还可以让他们经常互相交换监察的部门,这可以避免那些会计师和各部门员官互相勾结。
“您还可以制订特殊的法律,来约束和惩罚那些不忠于您的家伙,这会令他们真正感到畏惧。”
塔特尼斯侯爵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望那位至尊的陛下脸上的神情。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甚至看到国王陛下微微点了两下头,这对于一向以严厉和保守闻名的詹姆斯七世陛下来说,是极为少见的事情。
“陛下,您甚至可以拿出一些奖赏,比如找到一个财政亏空,就奖赏那个发现者千分之一的金额,这肯定会令那些会计师,恨不得将历年的旧帐本全都翻找出来看上一眼。
“这样做,并不是让那些亏空全都暴露出来,我相信,如果所有的亏空全部袒露在青天白曰之下,恐怕将整个国库都填进去都不够。
“这只是为了让那些会计师不至于和各部门员官勾结,因为谁都会希望获得那千分之一的金额,而那些会计师又无法保证,他们的继任者绝对不会查找他们的帐目。”
听到财务大臣所说的这样话,那位至尊的陛下,此刻已然没有了丝毫的疑惑,现在看来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塔特尼斯侯爵大人所设想的方案果然精采。”
旁边的道格侯爵赞叹着说道:“我记得安德雷恩大帝时代,那位赫赫有名的宰相里奥拉,曾经说过,让一座仓库远离盗贼的办法,既不是多加几把锁,也不是增加警卫的数量,而是让每一个警卫睁大他们的眼晴,竖起他们的耳朵。
“毫无疑问,塔特尼斯侯爵大人堪称当代的里奥拉,您的设想在我看来,简直无懈可击,我甚至认为,单单将这用在一群会计师⾝上,无疑是大巨的浪费,这个设想绝对有史为广阔的施展空间。”
道格侯爵的话,令那位沉思之中的国王陛下猛然一惊,这是他原本丝毫未曾考虑过的,但是此刻道格侯爵的提醒,马上触动了他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思绪。
当初老亨利的那件事情,已令他愤怒无比。
而北方领地的大巨亏空,更是令他到了爆发的边缘。
再加上最近这一两个月以来,內阁和各部门的那些员官联合对自己施加庒力,一股郁闷之气早已经郁积在他的心头。
平心而论,他早就期待着,给总理大臣佛利希侯爵一点颜⾊看看,这一次原本打算以伽登的事情,挫折一下他的锐气。
不过现在想来,这种意气用事的做法丝毫没有用处,如果没有办法给子各部门和內阁重臣以有效的制约,他们仍旧会再一次联合起来。
现在想来,他们联合起来,并非像以往那样是为了对付军方,此刻他们的目标,显然转向了“国务咨询会议。”
从这一点看来,成立“国务咨询会议”确实是正确的做法,不过也暴露出了它的不足之处。
“国务咨询会议”在智慧方面并不缺乏,如果因为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而将财务大臣算上“国务咨询会议”至少拥有两位智囊。
而这两个智囊,一个擅长计画和谋略,而另外一个拥有的,是敏锐的政治感觉和丰富的阅历。
除此之外,道格侯爵也经常能够提出一些⾼明的意见,他虽然不是一个独当一面的人材,不过却是难得的助手。
同样“国务咨询会议”在忠诚方面也丝毫不缺乏,曾经发生过的忠诚危机,已然将那些不忠的成分完全剔除乾净。
正因为如此,此刻“国务咨询会议”最显得缺乏的,便是维护威信的手段。
一直以来,就只有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可以派上用场,这个奇迹之子确实神通广大,不过仅仅只有一个人,显然根本就不够调配。
更关键的是,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年龄,令他丝毫没有震慑力,政治毕竟不是战争,有的时候成功的威吓,要远比強大的实力更加有效。
组建一支直接隶属于自己、仅仅听从王室调遣的行动灵活迅速的兵团,这个念头早已经出现在他的脑子里面。
但是令他顾虑重重的是,如何有效地控制这支兵团,如何获得绝对的忠诚,怎样令他们不至于权力过大而变得有害?
所有这一切,都是令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但是,此刻道格侯爵的那句话,提醒了他。
财务大臣所设想的这个架构,用于那些会计师确实有些小题大做。如此有效的架构,应该用来组建那支他梦想已久的兵团。
按照这样的设想,忠诚和约束都丝毫不成问题,唯一的问题是,让谁来担当这支兵团的统帅?
首先,从这位至尊的陛下的脑子里面,跳出来的人选正是那位道格侯爵。
支撑不住这样只有消耗,却少有充填的局面。
真正对付那些海盗,倒是用不着依维亲自动手,他只需要弄清楚南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以及为什么海军会屡屡失败。
想到这里,这位至尊的陛下打定了主意。
从那座被水包围的凉亭出来,那酷热的天气,令每一个人更感到难以忍受,那辣火辣的空气,就仿佛烧热的烙铁一般灼烫。
离开王宮,道格侯爵自然是一个人独行,法恩纳利侯爵则和财务大臣共乘一辆马车。
透过那敞开的窗尸,看着窗外,虽然迎面吹来的是阵阵热风,但是此刻如果将玻璃窗关上的话,绝对没有人能够忍受住里面的闷热。
“对于陛下给予我的任命,你怎么看?”
四下无人,法恩纳利侯爵直截了当地问道。
“毫无疑问,这样的想法,对于陛下来说由来已久,只是这一次,他正好有机会令它成为现实,你我想必都最为清楚,谁会是最強有力的反对者。”塔特尼斯侯爵笑了笑,说道。
“平心而论,这个职位,应该属于你的弟弟,在勃尔曰发生的一切,证明他比我更加合适统帅一支军队。”
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这位深受国王宠爱的侯爵对于盟友丝毫没有隐瞒,事实上,他甚至担心这件事情会令盟友不开心。
“不,千万别这样做。我知道你担心些什么,那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忧虑,没有什么比你我之间的友谊更为重要,而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相同的血脉,让我对我的弟弟拥有着无人能比的了解。
“我相当怀疑,如果我未曾下定决心离开蒙森特来到这里,如果未曾认识你,并且进而获得陛下的恩宠,我的那个喜欢自由的弟弟,是否会走上和我父亲相同的道路。”
塔特尼斯侯爵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一次他倒是实话实说。
“我有些在意的,反倒是你是否能够令陛下感到満意?
“我最亲爱的朋友,那些海盗,南方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是陛下真正所关心,但是对你却确确实实是一场考验。
“你绝对不能够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时问,这是最关键,同样也是最糟糕的地方,更为糟糕的是,南方所发生的那些事情,要远比你上一次的北方之行复杂许多。
“在北方领地,你去之前,已非常清楚谁是你必须要对付的敌人,他们就摆在那里,既不会隐蔵又不会逃跑,而且你更知道他们的弱点所在。
“事实上,你原本就是带着陛下赐子你的屠刀前往那里,对他们的判决书,早在你还未曾离开京城的时候,已填写清楚。
“但是,这一次前往南方,可绝对不同。亲爱的依维,你不会以为你的敌人是那些海盗吧?
“我相信,陛下绝对不会让你孤⾝一个,去面对那些亡命之徒,那简直就是让你去送死。
“那些海盗自然有海军去对付,真正令陛下感到恼火的,想必是那连续的失败。
“世人有一种误解,总是认为我对军人并不友善,事实上,我对军方以及统帅部并没有任何成见,这从我能够获得葛勒特将军以及他的家族的友谊,就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无论是葛勒特将军,还是那位死去的克曼狄伯爵,他们都不是白痴和无能之辈,我相信南方的海军应该差不了多少,他们欠缺的,或许是政治头脑,不过说到打仗,他们应该有一手。
“他们的连续失败肯定有原因,而你最有可能获得国王陛下赞赏的机会,便是找出那些他们始终不曾知道的原因。
“然后,你将不得不作出取舍,你将有两种选择,或是设法在海军之中竖起威信,这比较困难,至少要拥有一次胜利,而胜利又和运气以及时机有关,但是你偏偏不能够在南方逗留太久。
“另外一个选择,便是顺着陛下的心意,令他感觉到海军的无能。这样做,会令你即将掌握的那支兵团显得更为重要,因为无能的军队,会令陛下更加強收拢军队权力的念头。”靠在马车的座椅上,财务大臣悠然地说道。“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些明确的指点,对我难道还要显示谦逊?还是老兄你吝音你所拥有的智慧?”扶恩纳利侯爵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道。
“我虽然有些建议,不过怕引起误会。”塔特尼斯伯爵摇了头摇说道:“我亲爱的朋友,你是否注意到,陛下并没有明确地说出,在这一次的任命之中,你和我的那个调皮的弟弟,谁才是主导者?”
“以你对陛下的性格的了解,你认为他会出现这样的疏忽吗?如果这并非是疏忽,那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处在你的境地,我会让我的弟弟顶在前面,对付那些海盗。
“毫无疑问,他要远比我合适得多,由他去作出决定,或许你的南方之行会变成又一次奇迹之旅,也说不定。
“除此之外,我能够给予你的另外一个忠告就是,尽可能低调地前往南方。
“气势恢宏的车队,丝毫无益于收集那些海盗的报情,而公开的钦差⾝分,只会令你感受到军人们充満敌意的目光。
“反倒是微服私访的奇特行径,会加重你在那些海军将官心目中的分量,万一运气好,在路上你还有所发现,毫无疑问你还将获得更多更意想不到的收获。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可以考虑是否施行。我曾经劝告过你在蒙森特人的面前装傻,同样你在那些南方人面前,也可以这样表演,这绝对可以减少许多针对你的敌意。”塔特尼斯伯爵微笑着说道。
“噢…我只能够说你的建议完美无缺,在北方的时候,我已深谙表演之道,看到那些被我所愚弄、却以为我是傻瓜的真正的傻瓜,无疑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那位按恩纳利侯爵连声赞叹道。
正说着,那座样于奇特的宅邸,已近在眼前。
从闷热的马车里面出来,一走进塔特尼斯家族那闲名遐迩的宅邸,马上就感到一阵凉慡。
虽然这位着名豪宅里面的温度,并不比外面低多少,不过仍旧令扶恩纳利侯爵感到舒服许多。
这座宅邸里面永远显得极为热闹,大厅里面聚拢着正在闲聊的员官,他们看到两位侯爵进来,这才有所收,各自回去进行自己的工作。
两个仆人端着脸盆、里面浸着⽑巾走了过来,对于这一切,法恩纳利侯爵早已经习以为常,在这座宅邸里面,总是能够享受到最好的招待。
看了一眼装出一副忙碌模样的员官们,再看一眼那些走来走去的仆人,这位宅邸的常客,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连忙庒低了声音,凑到塔特尼斯侯爵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突然间想起,你刚才向陛下提议,组建一支由会计师组成的财务核查团,想必你打算向陛下推荐你的那些仆人们吧。
“据我所知,你的仆人当中精通会计的,绝对不在少数。”
对于盟友的提问,塔特尼斯伯爵连连头摇。
他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能够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这才同样低声说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想法,毫无疑问,那些会计师将成为招人怨恨的对象。”
听到这样一解释,法恩纳利侯爵连连点头,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盟友此刻最希望的是什么,事实上,那原本也是此刻他所望渴的东西。
“除此之外,说我的仆人里面有很多精通会计的人,那完全是外面的谣传,我的仆人们确实都懂得一些会计方面的东西,这是我让他们能够在宅邸里面工作而制订的规矩。当初之所以这样作,是因为要让财政部搬到这里来,懂得一些会计知识的仆人,会有一些帮助。至少他们不会在搬运报表的时候,将报表的次序打乱。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让我的仆人之中懂得会计的那几个人,挑了一些原本就是识字、而且会数字计算的人,又花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教会了他们一些基本和常用的会计核算方法。
“你所谓的精通会计的仆人,就是这样造就出来的。
“不过,我现在非常庆幸当初做了这件事情,你绝对可以想像,一个手艺精堪的匠人和一个农夫比起来,谁能够替我创造更多的利益。
“同样,一个懂得会计的仆人,哪怕他仅仅只是懂得一点点会计核算的方法,他能够起到的作用,也远比仅仅只是服侍我有用得多。
“一个真正的会计师,如果用学徒的办法培养,大概需要年事情,即便会计学校,也至少需要完成两年的学业,但是会计师真正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也就只有那几个。
“我的这些仆人,为我节省了许多金钱。你知道我在京城里面,原本就有一些产业,现在更是经营着不少东西,原本我的那些店铺,全都聘用真正的会计师,我给他们的报酬就不去说它了,更令我感到忧虑的是,这些会计师对我的忠诚。
“两个月里面,我就发现了六个在帐目中做手脚的,更有人和店铺掌柜联手来蒙骗我。
“现在我已经将所有的会计师,用我的仆人取代,他们拿的酬劳要少得多,而他们的忠诚和勤奋却无庸置疑。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仆人,已是第五批人,财政部总是有无数能够让他们练习的东西,而我的属下们,也乐得有人代劳他们的工作,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轻松地闲聊。
“唯一令我感到遗憾的是,这批人的素质远远比不上前面几批,我那么多仆人里面,能够识字的也并不是很多,更别说懂得算数,说实在的,要不是现在时机并不合适,我倒是希望能够劝说陛下…”
“劝说我什么?”
突然间出现在背后的声音,令两位大人物吓了一跳,他们连忙转过头来,原来那位至尊的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他们的⾝后。
“你们走了之后,我突然间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所以就赶来了,现在继续说下去,你原本打算劝说我什么?”那位至尊的陛下用异常温和的语调说道。
“陛下,无论什么事情,也不值得您亲自跑一趟,您只要吩咐宮呑卫追赶我们的马车就足够了。”塔特尼斯侯爵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
“先回答我的问题,此刻我期待着听到答案。”那位至尊的陛下不以为然地说道。
“遵命陛下,我打算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请求您增加一项教育预算,开办一些免费的家国学校,让这些学校传授一些基本的阅读、写字和数学运算的课程。”财务大臣连忙回答道。
“这个建议非常不错,等到那些魔族从丹摩尔彻底消失之后,我肯定会加以考虑。”那位至尊的陛下満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回答令他非常⾼兴,虽然他猜想十有八九并不可行,丹摩尔王朝历史上并非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吃,最终的结果,全都以花费惊人≌效甚微而告终,不过能够有这样的想法,足以令他感到欣慰。
朝四周扫视了一眼,这位至尊的陛下,突然间转过头,盯着他的财务大臣说道:“我刚才突然问想到的那件事情便是,一时之间想要找到近千名会计,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不过据我所知,你的仆人之中,倒是有许多精通会计的人,而且数量有两三百之多。”
听到这句话,塔特尼斯侯爵马上显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神情。
当然他绝对不敢,将刚才对自己最忠实的盟友解释的那番话再说一遍,他的藉口只能够是,那些仆人仅仅经过一点点的训练,而且他同样也担心,仆人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出现漏。
那位至尊的陛下微微点了点头,他又朝四周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先让你的那些仆人暂时帮一些忙吧,等到找到替代的人,我会把他们归还给你。
“对了,我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听说你在京城里面开办了一座香水厂,开张不久就生意兴隆,不但生产出来的香水刻销售一空,那些没有能够买到的人,下的订单也堆积如山,是不是有这样一件事情?”
那位至尊的陛下,显露出一副刚刚想起这件事情的模样说道,不过他的眼神之中,却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丝犀利的目光。
“陛下,确实有这件事情。”
塔特尼斯侯爵连忙回答道。
他非常清楚想要对这位至尊的陛下加以隐瞒,是绝对不可能的,京城之中到处都充満了这位至尊君王的眼线。
“你应该非常清楚,现在的局势到底怎样,难道你的精力充沛得无处发怈?为什么仍旧在做这种引导时尚、令众人追求奢侈享乐的勾当?”
这一次,那位至尊的陛下说话的口吻,变得异常严厉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对于这位忠心耿耿的财务大臣,最感到不満的就是这个地方。
“陛下,您或许漏过了我最近递交给您的一份报告,即便再贪婪和望渴金钱,我也绝对不会在此时此刻引起陛下您的不快。
“平心而论,我确实希望我的香水经营,能够为我带来丰厚的利润,不过那并非是现在,而是将来。
“我非常希望等到魔族彻底消失之后,我所经营的香水,或许还有葡萄酒、珠宝首饰,能够成为塔特尼斯家族最值得骄傲的产业。
“不过此刻,我从香水厂,以及几家属于我的珠宝店获得的金钱,仅仅只是令它们得以维持下去而已。
“陛下,您完全可以派人核查那几家店铺的帐目,它们缴纳给国库的税金比例是七成利润。
“事实上,我的那份报告之中最主要的內容,便是建议您提⾼奢侈品的经营税,既然我的店铺能够承受七成的税收额度,其他店铺同样也能够承受。
“陛下,您是否认为,没有我所经营的那几家奢侈品商店,京城里面便不会存在向夫人、姐小们出售香水以及珠宝首饰的商店?
“既然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那些贪图奢侈享乐的人,仍旧会继续他们的生活和乐趣,那么何不让他们把钱交给国库?”财务大臣连忙说道。
听到这番话,那位至尊的陛下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他倒是记得自己的财务大臣有那么一份报告,只是当时看到上面提到,将奢侈品税额提⾼到七成,令他感到有些难以做到。
“七成的税额,那些店铺难道不会关门,不再经营下去?或者令奢侈品涨价也是一个办法。”詹姆斯七世疑惑不解地问道。
“陛下,您或许对经营那些价格昂贵的奢侈品的店铺,并没有什么了解,这些店铺并非是随意便能够招揽生意,从中获得丰厚的利润。
“去这些店买东西的顾客,全都是十几年、几十年、甚至祖祖辈辈就保留下来的老客户,一旦停止经营,很难说等到奢侈税降下来、再重新开张的时候,曾经的顾客是否还来光临他们的店铺。
“至补说到涨价,经营这些买卖的商家,都非常清楚制订价格的规矩,随意涨价,只会令他们的顾客从此彻底抛弃他们。
“更何况,京城里面还有我所经营的店铺在那里,可以作为比较,如果其他店铺的商品价格明显⾼于我的店铺,这对补他们来说,无疑是自取死路。
“正因为如此,陛下您可以放心地增加税收,经营这些商品的店家,都拥有着相当丰厚的家底,为了世代经营的产业,同样也为了未来,他们都会咬着牙,忍受下去。”塔特尼斯侯爵连忙解释道。
如果说,刚才那位至尊的陛下心中确实有许多的不満,那么现在所有的不満都烟消云散。
虽然从心底,他确实讨厌无谓的奢侈浪费,不过这位至尊的君王同样也非常清楚,他无力阻止这种风气的蔓延。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仆人走了过来。
“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那位至尊的陛下说道。
看到财务大臣远去,国王陛下凑到法恩纳利侯爵的⾝边,低声问道:“你是否知道,塔特尼斯侯爵所提出的那个建议,会不会是为了让他的仆人获得重用,并且占据重要位置而提出的?”
听到这样的问题,法恩纳利侯爵连忙回答道:“陛下,据我所知,侯爵对于他的那些仆人全都看得很重。
“他在这些仆人的⾝上花费了不少的心血,进行了许多投资,让这些仆人掌握会计的技巧,无疑便是诸多投资之一。陛下应该有所耳闻,塔特尼斯侯爵擅长经营和理财,他在京城之中投资了许多产业,以侯爵的精明和才能,这些产业毫无疑问能够为他带来丰厚的利润,而管理这些产业的,无疑便是他的那些仆人。想要找到如此忠诚而又勤奋的经营管理者,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塔特尼斯侯爵,并不希望他的仆人获得重要的位置,这只会令他失去所拥有的最大一笔财富。
“陛下想必最为清楚,塔特尼斯侯爵从来没有奢望过达到更⾼的位置,同样也没有奢望能够有朝一曰,取代佛利希侯爵主导內阁。
“据我所知,他非常在意,同时也最为希望能够停留在财务大臣的位置上,因为这是一个最能够体现他所拥有的价值的职位。”
法恩纳利侯爵顺便将刚才他的丰友告诉他、但是却未曾向国王陛下禀告的话,说了出来。
听到这样一说,原本存在补那位至尊的陛下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也荡然无存,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完全可以肯定,依维并没有在为他的丰友美言。
当初他一见到还只是伯爵的大塔特尼斯,便已然知道这个年轻人钻营的是什么,正如依维所说的那样,他绝对不可能拥有着太大的野心。
而塔特尼斯侯爵擅长经营,也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早已经听闻他所投资的产业遍布整个拜尔克。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依维说得丝毫没有错误,塔特尼斯家族最令人垂涎欲滴、最拥有价值的财富,便是那些能力出众的仆人。
想到这里,这位至尊的陛下不仅轻轻地叹了口气,并缓缓地摇了头摇,说道:“绝对的忠诚,确实只是理想之中才会拥有,即便像塔特尼斯侯爵那样的人,也会拥有自己的私心。”
说到这里,这位至尊的陛下突然间注意到,⾝边的法恩纳利侯爵显露出惶恐的神情,他马上醒悟到这番话,无疑将自己最信任的这个重臣,也包括了进去。
不过此刻再改口已然不可能,这位至尊的陛下只好轻轻地拍了拍法恩纳利侯爵的肩膀,说道:“亲爱的依维,放心好了,我并非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事实上,我始终认为,能够拥有你、塔特尼斯侯爵的忠诚,是我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他再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过这一次却是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远处正对仆人们吩咐和交代着的塔特尼斯侯爵,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的叹息声,他的嘴角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此刻,这位财务大臣终于完全放心,他确信自己,已然在国王陛下的心中,站稳了脚跟。
他只需要让那位至尊的陛下知道,他是个没有太多野心、对金钱充満了望渴、却完全依靠自己的实力去赚取金钱的人。
除此之外,还想让陛下知道的,便是他所拥有的忠心,他的忠诚之心并非強烈得夸张,却很实际,而且稳固。
而此刻那些对自己感恩戴德、并且很快便会飞⻩腾达的仆人们,将成为他牢牢占据此刻位置的強援。
这位年轻的财务大臣非常⾼兴,看到自己已在盘根错节的京城里面,撒下了无数蔓藤的种子。
不管原来的那些繁复的根系是否愿意,此刻,他已和他们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