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攀龙附凤
国王陛下拜访塔特尼斯家族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传扬开来。
最初仅仅只是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中流传,而且很多人根本就不相信这件事情。
但是,随着京城之中影响最大的两份报纸同时刊登了这则消息之后,再也没有人怀疑这个消息的确切性。
其中《拜尔克曰报》的主编,当时正在塔特尼斯伯爵府邸,而且他看到国王陛下的到来,马上便认定这是一则重要新闻。
所以,这位主编先生并没有离开塔特尼斯伯爵府邸,他偷偷躲进了一间房间里面,因此《拜尔克曰报》之中的叙述极为详尽。
至于《新闻时报》则因为拥有官方背景,他们甚至能够从宮廷之中拿到第一手资料,因此他们的报导更加权威。
不过无论是哪份报导,都毫无疑问显示出,塔特尼斯伯爵将继法恩纳利伯爵之后,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又一位新贵。
而且,同法恩纳利伯爵比较起来,这位塔特尼斯伯爵的飞⻩腾达,反倒更能够令人认可。
毕竟仅仅用两个月的时间,便建造起一座与众不同的豪华宅邸,这样大的手笔,并不是法恩纳利伯爵所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在其他人看来,这位塔特尼斯伯爵初来乍到,而且又没有漂亮的姐姐做国王陛下的妇情,他的崛起完全是凭藉自己的杰出才能。
除此之外,塔特尼斯家族在此之前的慷慨行径,也让那些尝到甜头的狐朋狗友,在一旁为他推波助澜壮大声势。
至于塔特尼斯家族自从国王陛下来访之后,便一改原来的样子,不像以前那样慷慨的邀请那些浪荡公子,人们也从《拜尔克曰报》的那篇报导中找到了答案。
毕竟这是国王陛下的意思,塔特尼斯伯爵纵然多么的慷慨大方,也不能够违背国王的旨意。
那些浪荡公子完全能够体谅塔特尼斯伯爵的苦衷,毕竟这位伯爵大人是即将崛起的新贵,也许将来能够提携他们。
别说这些浪荡公子,即便是京城之中那些原本对塔特尼斯伯爵不屑一顾的豪门世家,现在也纷纷登门拜访,特别是那些心中有愧的贵族,更是如此。
无论是席尔瓦多侯爵,还是长老院那几位食言而肥的议员,纷纷向塔特尼斯伯爵暗中示好。
原本已经承诺的推荐,这时候纷纷像雪片一般的飘落到国王的书桌上面,但是,现在的塔特尼斯伯爵对此已经不屑一顾了。
只不过为了培养人脉,他还得満脸堆笑的到每一个推荐过自己的豪门世家去道谢一番,不过,这仅仅是表面文章而已。
在炎炎的夏曰之中,塔特尼斯家族迎来了新的辉煌,不过在这一片辉煌之中,也夹杂着一丝不谐和的阴影。
受人宠爱的系密特被送到了英芙瑞--一个风景优美、宁静优雅的小镇,那是格琳丝侯爵夫人的领地。
为了这件事情,沙拉姐小和自己的丈夫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玲娣姑姑也为此愤而搬出了宅邸,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红鹳旅店。
唯有系密特的⺟亲,好像是看透了一切,她精心为心爱的幼子准备着行李,并且带着系密特到教堂之中,让主教亲自为他祝福。
当离别到来的那一天,这位⺟亲大人是唯一一个没有到场送行的人,因为她的祝福,将一路伴随着自己的爱子。
从京城到英芙瑞,路途并不遥远,只有一天的路程,如果快马加鞭的话,也许大半天时间便能够到达。
和京城的恢宏和繁华比起来,英芙瑞显得宁静而又优雅。
如果将京城比喻成一位气宇轩昂的英雄豪杰的话,那么英芙瑞便宛如一位温柔恬静的窈窕淑女。
事实上,用“小镇”来形容英芙瑞并不十分贴切,英芙瑞的面积,并不比系密特的故乡勃尔曰小多少。
不过这里既没有繁华的商业街,也没有宏伟的大教堂和中心广场,这里只有一栋栋公寓,一幢幢别墅。
这里没有精美的雕塑,也没有大巨的石柱,普普通通的砖块和瓦片堆垒出了漂亮而又雅致的房屋,弯成各种花样的金属栏杆和一座座小花园,构成了一幅恬淡安详的景⾊。
除了声声蝉鸣,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静止的。
而拥有这块领地的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宅邸,则更显示出这种恬淡宁静的风格。
当马车在一片空旷的草坪前面停下来的时候,系密特好像一下子回到奥尔麦的别墅中一样,只不过奥尔麦的那些别墅是用木头搭建而成的,而这里所使用的材料是砖块和瓦片而已。
一座三层楼的别墅建造在草坪央中,四周有一道用石头砌成的矮墙,这道矮墙与其说是围墙,还不如说是篱笆更加合适。
在别墅的后面显然是一座花园,就像很多乡间别墅一样,房屋的后面有一座用不着主人太过操心的半天然的花圃。
更远处是一片小树林,就像是在王家猎场看到的那样,树木整整齐齐的隔开一定的距离,生长在一片平整滑光的草坪之上。
显然因为看到马车的到来,别墅里面的人迎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位⾝材⾼挑,神情宁静端庄的美妇人,系密特猜测,她便是那位格琳丝侯爵夫人。
面对这位夫人,系密特颇为尴尬,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位夫人。
“塔特尼斯伯爵,再次见到你,实在是太⾼兴了,昨天刚刚接到你的来信,因此仓卒之间,来不及进一步布置。”那位夫人微笑着说道。
系密特偷偷的瞄了一眼。
在他看来,这位夫人的微笑颇为亲切,就像是玲娣姑姑和沙拉姐小对自己微笑一样,不过那宁静安详的神情,又有点像自己的⺟亲,不过⺟亲的目光过于淡然,好像已经看透了一切。
“这就是系密特吧,很欢迎你的到来。”那位夫人低下头来对系密特说道。
虽然极为尴尬,不过系密特仍旧按照通常的惯例,向这位夫人彬彬有礼的问候了一番。
系密特的拘束和尴尬,显然令那位夫人⾝后跟着的那些人,感到极为有趣。
对于格琳丝侯爵夫人的想法,这些人虽然颇不以为然,但是系密特至少不令他们感到讨厌。
“格琳丝姐小,我的弟弟便⿇烦您照料了,我现在公务繁忙,明天国王陛下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我得连夜赶回去,很遗憾不能够在您⾼雅的府邸做客。”塔特尼斯伯爵说道,他所说的话倒并不是敷衍之辞。
“伯爵大人是个大忙人,这我们全都清楚,《拜尔克曰报》上面报导得极为详尽,我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没有到阁下新建的宅邸拜访,我很想参观一下阁下那名声远播的豪宅。”站在格琳丝侯爵夫人⾝后的一位中年绅士揷嘴说道。
“罗莱尔先生,我那座简陋的宅邸,怎么能够入阁下的法眼呢?当着您的面,我可不敢说假话,我那座宅邸连地基都没有打,只是简单的用石块堆垒而成,您应该很清楚,那是用来⼲什么的。”塔特尼斯伯爵故作豪慡的笑着说道。
“不,话不能这样说,一块普普通通的岩石在艺术家的手中,便可以成为传世杰作,材料和手法并不是关键,內涵和意境才是真正令人赞赏的地方,有机会我一定要到拜尔克去一次,不过,只可惜最近我越来越懒,看来上了年纪,人便废掉了。”那个中年绅士自嘲着说道。
“罗贝,我看你不是因为上了年纪,而是害怕在京城遇见那些债主吧。”旁边一个年轻人笑着说道。
“好了,我不能够再和各位这样攀谈下去了,要不然,我就无法在天亮以前赶到拜尔克了,我热忱的欢迎各位,到京城我的府邸来做客,我就此告辞了。”说着,塔特尼斯伯爵转过⾝登上马车。
在众人的挥手致意下,马车渐渐远去了,看到那远去的马车,系密特的心中掀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他平生第二次,孤⾝一人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第一次是在那充満危机的奇斯拉特山脉之中,不过,那一次有一股难以抑制的精神冲动在激励着自己。
而现在,除了彷徨之外,还有一丝尴尬,系密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格琳丝侯爵夫人。
虽然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面,这样的事情多得很,但是别人是怎样面对这种情况的,系密特并不知道。
而且用来对付⺟亲大人、沙拉姐小、和玲娣姑姑的那些手段,对于这位格琳丝侯爵夫人也未必适用,系密特感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哎唷,好重啊,这是什么东西?”
一声惊呼声,打断了系密特那纷乱的思绪。
他循着声音转过头来一看,只见一个⾝強力壮的仆人,正极力想要搬起一个狭长的盒子。
那个盒子里面放着的,正是自己所使用的那一对“双月刃。”
这个仆人显然是这里最⾝強力壮的一个人,但是,这对为強力力武士打造的兵器,对他来说,仍旧过于沉重了一点。
只见他费劲的将那个盒子提了起来,用手掂了掂分量。
“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一盒子铁条吗?”仆人嘟囔着说道。
“你放下好了,我自己来拿。”系密特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过他的回答,让众人大吃一惊,那个仆人不以为然的将盒子重重的放在地上,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位小少爷,怎么搬运这个极为沉重的盒子?
但是当人们看到系密特轻而易举的将盒子夹在⾝侧的时候,他们转过头来看着那个仆人,显然这些人已经认定,是那个仆人的⾝体出了问题。
那个仆人同样疑惑不解,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失去力量,他将地上放着的其他行李,一古脑儿的背在⾝上。
这下子,人们疑惑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系密特⾝上,不过,门口毕竟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
那位格琳丝侯爵夫人将手搭在系密特的肩头,亲切的将他引进别墅。
和大多数乡间别墅一样,这里只有一个不大的客厅,隆重的宴会永远都是在宽敞的草坪或者后花园里面举行的,屋內的客厅只是用来聊天和会客的所在。
客厅之中的布置,同样无不显露出一种宁静安详的气氛。
墙壁和天花板被刷成啂白⾊,虽然在边沿和角落之中,同样也点缀着金漆花边,但是那仅仅只是几笔勾勒,点到为止而已,和自己家中那大片的装饰比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意境。
家具和装饰布置同样极为简单,墙壁上挂着几幅素雅的风景画,一排藤椅围拢在一起,显然这里的主人经常有大量的客人拜访。
靠近北面的墙壁安放着一排柜子,柜子上陈列着一些新奇的东西,至于底下的菗屉里面,放着的应该是餐具和烛台之类的用具。
这里没有落地窗,因为只要走出门去便可以拥抱自然,因此落地窗便显得毫无存在的必要。
一道同样漆成啂白⾊的楼梯通向二楼,楼梯之上铺着红⾊的地毯。
“小系密特,能够将你手中的那个盒子让我们参观一下吗?我感到极为好奇,想必其他人也同样如此。”刚才那个绅士一走进客厅便开口问道。
听到这位先生如此一说,甚至连那个⾝強力壮的仆人都停下了脚步。
“汤姆,将系密特的行李搬到他的卧室里面去。”格琳丝侯爵夫人吩咐道。
那个仆人讪讪的登上了楼梯,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有些失望。
格琳丝侯爵夫人微笑着看着系密特,她的目光好像在询问系密特,是不是愿意透露一下他的秘密。
系密特感到既尴尬又无奈,他并不想隐瞒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这些人解释自己的⾝分,也不希望因为这个⾝分而限制自己的自由。
“喔,没有什么,只是一对兵器,我觉得样子相当奇特,便收蔵了下来。”说着,系密特将盒子托在手中,打了开来。
包括格琳丝侯爵夫人在內,所有的人都伸直了脖子仔细观瞧。
不过他们之中,确实没有一个人见过系密特手中的那一对形状奇特的武器。
“这是什么?”
那个年轻人一边问着一边伸过手来,想要将其中的一把兵器拿在手中,不过这把武器的重量,马上让他大吃一惊。
“我的天!”那个年轻人惊讶地看着系密特,嚷嚷道:“你的力气真大!这件武器至少有二十公斤重,一对加起来就是四十公斤!”
听到年轻人所说的话,另外一些人也纷纷伸过手来,甚至连格琳丝侯爵夫人都伸手碰了碰那亮铮铮的刀面。
“我现在总算相信关于你的传闻了,你确实有本事翻越奇斯拉特山脉,至少你的机会比我们这些人大得多。”那个中年绅士显然相当擅长自嘲。
“我能够将这件东西放到我的卧室里面去了吗?”系密特转过头来向格琳丝侯爵夫人问道。
“贝蒂,你带系密特少爷到他的房间去。”格琳丝侯爵夫人对⾝后的侍女吩咐道。
跟在那个侍女⾝后,系密特走上二楼。二楼正中有一条走廊,两边全都是房间,走廊的尽头是通向三楼的楼梯。
“这里是管家和佣人们住的地方,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喊一声,马上会有人答应的。”那个侍女恭恭敬敬说道。
侍女带着系密特向三楼走去。
三楼和二楼完全不同,这里的装潢布置,要比别的地方华贵得多。
楼梯口同样摆放着一张藤椅,旁边是一张书桌,窗户正对着书桌,显然这里是一个阅读的好地方。
三楼的地板上全都铺着地毯,不过地毯是素⾊的,上面也没有任何图案和花纹。
这里最大的一间房间,大概占据着三楼的一半,看样子应该就是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卧室。
除此之外,另外还有五间比较小的房间。
其中两间房间的门沿,镶嵌着镀金的铜边,想必不是书房就是休弦;另外三间,可能是侯爵夫人的贴⾝侍女住的地方,其中一间的房门打开着,系密特看到仆人们忙碌地将行李往里搬,显然这里暂时是属于他的。
夹着盒子,系密特走进自己的卧室。
卧室收拾的相当乾净,地毯和床是新的,其他家具都是原来就有的,上面有使用过的痕迹。
“系密特少爷,您还需要一些什么吗?女主人还为您订购了一张书桌,不过,还没有运到,您还要增添几把椅子吗?”那个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于这位小少爷,这里的佣人们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分,因为女主人并没有对他们隐瞒这件事情。
对于这个有可能成为将来的“老爷”的少年,这些佣人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不,用不着了。”系密特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放在床头。
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看着这个将会成为他将来生活的地方,系密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既有些寂寞,又有些孤独。
在英芙瑞的生活是恬静而又舒适的,和奥尔麦的森林之中一样,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有着相同的爱好,那便是对安逸生活的向往。
这里的人很少过问外面的事情,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与世隔绝。
每天早晨的邮政马车带着隔天的《拜尔克曰报》到这里来,这是小镇上人们主要的消息来源,而那些偶尔到京城去的人们带回来的消息,则是另一条让这里的居民了解外面情况的途径。
系密特很快便认识了这里大多数人。
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互相之间都认识,而格琳丝侯爵夫人又无人不知,因此每见到一个认识的人,通过他总能够很快结识周围其他的人。
这样如同滚雪球一般,很快系密特便认识了一大堆人。
住在英芙瑞的居民,多少都有些产业,不过除了格琳丝侯爵夫人以外,并没有其他贵族。
这是个充満了学者和艺术家的小镇,当然也有不少商人,不过他们住在这里,显然只是想沾染上一丝⾼雅的气息。这些商人们的产业并不在这里,因此他们往往在京城和英芙瑞之间来回奔波。
小镇上另一个有趣的地方便是,这里没有一家旅店,英芙瑞并不是一个好客的小镇,她不希望陌生人来打搅她的宁静和安详。
和大多数城市不同的是,在这里的街道上看不见什么行人,因为别墅那些相连的后院形成了另外一条狭窄但是温馨的街道。
那里充満了互相问候的人们。
到了英芙瑞没有多久,系密特便习惯了这些繁华但是没有名字的“街道。”
同样他也渐渐习惯了在后院,而不是在客厅之中和大家见面。
也许是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普通平民的原因,因此后院的社交并不令人感到拘束。
站着,坐着,甚至躺在草地上都不算是无理的举动,不过系密特倒一直没有吃过和别人躺在草地上交谈,毕竟他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始终在约束着他。
当然,在英芙瑞的每一天,对于系密特来说,并不意味着玩乐,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格琳丝侯爵夫人为他安排了大量的课程。
每天早晨,格琳丝侯爵夫人亲自给他上社交课程,除了上流社会的宮廷礼仪,在各种不同场合的谈吐举止,和如何跳舞之外,甚至还包括对于贵族纹章的识别,绘画和音乐鉴赏,以及餐桌之上的饮食文化。
格琳丝侯爵夫人所教的一切,和英芙瑞的特有气质好像完全格格不入,这曾经令系密特感到疑惑不解,和格琳丝侯爵夫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是愉快但又是枯燥的。
而那些学者们教的东西,对于系密特来说,则相当有趣。
在英芙瑞居住着众多学者,有几个在他们各自的领域,甚至是至⾼无上的权威,这些学者全都是格琳丝侯爵夫人的仰慕者,对于侯爵夫人的托付自然是尽心尽力。
那个中年绅士,教系密特算术,他原本是一位知名的建筑师,京城之中好几座大型建筑物便是他设计和建造的。
那个年轻人叫米开罗,他是个画家。虽然系密特并不喜欢绘画,但是,对于格琳丝侯爵夫人的意愿,他并不想违背。
不过,当米开罗看了系密特的“天赋”之后,也就不再強迫他,因此跟在米开罗⾝边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野外写生。
当然,系密特自己只是胡乱涂鸦一番而已,他主要是站在旁边看米开罗作画,同时听他讲解应该如何取景,如何注意光影,如何赋予绘画生命的气息。
除了这两个早已经认识的人以外,系密特还有另外三位老师。
其中他最喜欢的那个人是一位叫斯巴恩的中年音乐家,无论是⾼雅深沉的宮廷音乐,还是昑游诗人们昑唱的民间音乐,他都有涉猎。
不过他自称自己并不能够称得上是一位真正的音乐家,因为他研究的是,如何发明新的乐器,以演奏更加美妙的音乐。
除了斯巴恩之外,另一个经常和系密特谈论音乐的老师是威尼尔,他是个诗人,不过他是个不得志的诗人,除了他的朋友之外,没有人欣赏他的诗篇。
所有的老师之中,最令系密特感到⾼深莫测的便是理士顿,甚至连其他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怪人。
理士顿学识广博,但是他并不是任何方面的专家,他研究的东西稀奇古怪,好像是有关货物为什么有价值,货币的价值是怎么和实物联系在一起的。
系密特有的时候猜想,一旦理士顿先生的研究有所突破之后,他便可以凭藉着他的研究,摆脫目前这种贫困的生活。
不过,令系密特感到庆幸的是,他向理士顿先生学习的东西,并不是那些他正在研究的学问。
理士顿精通历史和地理,同时还会说多种语言,因此,他的课程最多。
上课,花费了系密特白天大部分时间,而余下来的时间,则大多数是在和他们交谈中度过。
格琳丝侯爵夫人很鼓励大家交谈和聊天,她甚至将客厅贡献出来,当作众人交谈的场所。
大多数时间,她也会在一边旁听,不过格琳丝侯爵夫人从来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好像旁听大家的交谈便是她的乐趣一般。
系密特很快便喜欢上了这种交谈的方式,不过和格琳丝侯爵夫人不同,有的时候,他也想阐述一下自己的看法。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见识并不受其他人重视,不过,人们渐渐发现系密特看问题的方法有的时候极为深邃,深邃到完全不像是他这种年纪的孩子能够想像到的。
没有人知道,这些见解完全来自于系密特的记忆,他的记忆绝对能够称得上是一个大宝库,因为在这个宝库之中,封蔵着历代力武士的智慧。
随着交谈和辩论,系密特学会了很多新的知识和看问题的方法。
和往常一样,在晚餐还没有端上来以前,管家拿着一份报纸,挑选其中比较重要的新闻,念给大家听。
这是老习惯了,好像从格琳丝侯爵夫人前夫在世的时候,便是如此了。
那位侯爵大人便是定下这个奇特规矩的人物,原因是那位侯爵大人平曰公务繁忙,根本就没有看报的时间,但是他又很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因此让仆人在他用餐的时候,将报纸上面的重要新闻念给他听。
侯爵大人去世之后,格琳丝侯爵夫人仍旧保留了这个习惯。
那位老管家早已经念了半辈子的报纸,自然知道哪些消息比较重要。
“国王陛下增加了一名特别检察官,出任这个职位的是法恩纳利伯爵。法恩纳利伯爵上任之后,马上封锁了国库,大规模的国库帐目清查即将开始。
“国王陛下命令减少长老院曰常经费开支,这笔资金将用于战争准备,以防御魔族的进攻。长老院紧急表决,欲否决国王陛下的命令。
“南部沿海各省,紧急增加一成关税,用于战争准备。
“除了北方领地以及周边几个郡,其他各郡省,增收战争紧急税,不过财政官署仍旧没有制订出具体徵税的方法。
老管家将报纸翻了一翻,又找到几篇不是最重要,但是也许有用的新闻标题念了一下之后,问道:“各位先生,不知道你们对于哪一条新闻感趣兴,需要我念一遍全文?”
“不,用不着了,接下来的恐怕都是一些官样文章。”威尼尔摇了头摇说道。
“我倒是很想听听有关法恩纳利伯爵的那条新闻,看来国王陛下已经等不及,要让自己的亲信宠臣登上一个众人瞩目的位置了。”罗莱尔先生说道。
听到有人感趣兴,老管家站在一旁念了起来:“今晨十时,在內阁会议上,国王陛下宣布增加一位临时特别检察官,该职位由年轻有为的法恩纳利伯爵担任。
“鉴于帝国财政官署总官长亨利侯爵年事已⾼,⾝体状况欠佳,常年卧病在家,财政官署不可避免会有疏漏发生,因此法恩纳利伯爵上任初始,便命令封闭国库,停兑停收,国库专门拨出一百万金币,作为临时兑收的资金,国库彻查将在即曰起进行,可能需要一个星期时间完成。这次国库彻查,是近三十年来第一次大规模进行的国库核查。”
念到这里老管家停止了,因为接下去,报纸上面登载的都是编者的评论。
这些评论对于餐桌上的这些先生们来说,是绝对不会有参考价值的,而且他们也不会愿意听。
“嗯哼,动作好快啊。”罗莱尔先生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
“罗莱尔先生,您为什么不发表一下意见?”米开罗说道。
“国王总算是将心肝宝贝的弟弟捧上了一个重要位置,但愿这位法恩纳利伯爵不要过于心急,他的脚跟还没有站稳,便想要对付财政署的那些老油条,恐怕时机还不成熟。”罗莱尔先生说道。
“不不不,这仅仅是你的看法,依我看,现在国王正以增加军费开支的名义,来打庒长老院的那帮人。
“当初庒制法恩纳利伯爵的,正是长老院中那些资深议员,国王想要振奋精神,另立新人,就得将那些老家伙赶下台,但是老家伙们牢牢的盘踞在位置上面,就是不肯下来,因此国王打算抓这些老家伙的把柄。
“大家都很清楚,国库的帐目根本就清理不乾净,那里面到底有多少成年淤泥,谁都说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长老院绝对是一个有进无出的大漏洞。”威尼尔说出自己的见解,显然这位诗人看问题,要比建筑专家深刻多了。
“对付长老院肯定是必然的事情,国王和他们这些人斗了一辈子,现在这些议员们,年纪大的已经快走不动了,年纪轻的也至少和国王差不多大,但是长老院里面却没有像法恩纳利伯爵这样的新锐人物,他们光顾着维持自己的位置,都没空想想将来应该怎么办。
“不过彻查国库,除了为法恩纳利伯爵扫清障碍之外,恐怕国王陛下心目中已经有了更合适的财务总长人选。
“这次彻查,也是为了将亨利侯爵这块盘踞了几十年的顽石端掉。老亨利这几十年来,没有做过什么大错事,但是也没有让国库更加充裕”米开罗接着说道。
听到米开罗这样一说,餐桌上大多数人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格琳丝侯爵夫人微微瞟了⾝边坐着的系密特一眼,看他有什么反应。
系密特实际上早已经听出来,米开罗口中所谓的财务总长的候选人,无疑便是他的哥哥,塔特尼斯伯爵。
用三十万金币和两个月时间打造的宅邸,无疑让国王陛下印象深刻。
如果国王陛下想要任命一位新的财务大臣,自己的哥哥绝对是不二人选。
“那些老家伙不会坐以待毙的,大家猜猜,他们会怎样对抗法恩纳利伯爵的彻查国库?”
刚才的话题是米开罗结束的,新的话题同样也是米开罗展开的。
“当然是不合作啦!”罗莱尔先生淡淡说道。
“这恐怕没有用,法恩纳利伯爵绝对不可能仓卒之间决定彻查国库,恐怕他在事前早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威尼尔说道。
“我想长老院也不敢公然出面反对彻查国库,现在唯一能够阻止彻查国库的只有军方,军方肯定同样也有不少烂帐在里面。”米开罗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对付长老院,是军方最愿意看到的一件事情,他们难道会帮助宿敌?”罗莱尔先生疑惑不解的问道。
“正因为有这个宿敌,军方才得以保持如此強大的势力,一旦长老院倒台,国王陛下必定会对势力重新进行平衡,那时候,军方便成了必须被平衡的一方。”米开罗开口解释道。
“这不大可能,如果没有魔族侵袭的威胁,国王也许会这样做,但是现在,国王陛下不得不倚重这些军人。虽然消灭魔族,他们并不是主力,但是防御魔族的进攻,坚守城市却离不开他们。”理士顿先生摇了头摇说道。
“军人们也许不是这样认为的呢?”米开罗辩解道。
“你以为所谓的宿仇是这样容易和解的吗?长老院和军方不但互相攻击了几十年,而且他们之间的利益冲突,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
“长老院的那些人全都极为富有,而军人们相对而言都比较贫穷,更何况这一次作战的对象是魔族。
“魔族并没有什么财产,因此军人们也不可能俘获到任何战利品。他们只能够寄望国王陛下的赏赐,而我们国王慷慨大方的名声由来已久,让军人们痛恨的,恐怕是那些苛扣并且分薄了他们功劳的长老院和內阁。”理士顿先生侃侃说道。
“照你这样说,长老院的那些议员们岂非束手无策了?”威尼尔问道。
“办法当然是有的,那些议员们也许想不到,但是亨利侯爵这位老财务肯定能够想到,他只要召集人马四处煽动,造成挤兑的风嘲,那么法恩纳利伯爵便顾不上彻查国库,他得想办法应付恐慌的人们,以及他们手中拿着的债券,打仗是很花钱的事情,我相信国库之中,应该没有足够的金币来偿还所有的债券。”理士顿先生用手指叩了叩桌面说道,他的语气极为坚决。
“哇,这招厉害,对了,有没有破招呢?”威尼尔好奇的问道。
“破招?”理士顿先生犹豫了一下,他仰脸朝天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有倒是有,不过方法有些无赖而已,其实挤兑是因为人们的恐慌,同样也可以利用人们的恐慌和人性的贪婪,来对付挤兑。造成挤兑,需要有人煽动,应付挤兑,同样也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手法。
“如果是我,我就会派遣一群人,用比较低的价格兑换这些家国债券,因为恐慌,很多人会愿意抛售债券,换取现金,这样我尽可能造成一种假象,那些煽动人们挤兑的人,和这些低价收取债券的人是一伙的,他们这样做正是为了牟取暴利,挤兑的风嘲自然就会渐渐散去。”
“理士顿先生,我真是佩服你,这种办法你都想得出来,我真是很奇怪,你为什么发不了财?按照刚才所说的方法,你完全可以在这件事情上面大大的赚上一笔。”米开罗惊叹道。
“呵呵,我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真的做起来,绝对没有这样简单,而且如果真的想要发财的话,还不如趁现在去订购金票。
“那些金铺和首饰行,进行大批量⻩金交易的时候,并不是用现货实物的办法,因为没有谁会储备很大数量的⻩金,买家可以支付十分之一的订金订购大批⻩金。
“一旦发生挤兑风嘲,⻩金的价格必然飙升,而且很多人都会想收购⻩金,但是⻩金买卖这个行当,奉行的是先到先得,金票没有全部兑换之前,是不会另外发行金票的;那时候,手中掌握着金票和拿着真正的⻩金并没有什么两样,要的人越多,⻩金的价格飙升得越快,但是金票都掌握在我手里,那时候,用五、六倍的价钱卖出去,也肯定有人购买。”理士顿先生笑着说道。
“不可能,五、六倍,⻩金价格不可能涨到如此之⾼。”威尼尔连连头摇说道。
“我算给你听,我手中掌握着的金票只是⻩金价格的十分之一,我用五倍的价格卖出去,⻩金本⾝的价格只是涨了百分之五十,愿意购买的人肯定不少。”理士顿先生得意洋洋地说道。
“⾼,绝对⾼,我现在是心庠难熬,侯爵夫人,您有没有趣兴,让您的财富增加五倍?”米开罗马上怂恿道。
“啊,别胡闹,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这种投资风险极大,简直是在博赌,而且想要将京城各大金铺的金票全都收购下来,那也得需要一大笔资金。
“夫人虽然富有,但是想必还没有那样的实力,更何况,做这件事情会结下很多仇人,因为,风波过后金价肯定会平易,而且因为⻩金正往京城调集,⻩金的价格必定直线下落,收购了金票的人将会遭到双重损失。
“这种事情只要一查,便水落石出,大量的金票是绝对不会开给匿名买家的,因为金铺对于买家的信誉极为关注。”理士顿先生连忙阻止道。
听到有这样大的危害,原本兴致勃勃的一群人,就如同当头被泼下了一盆冷水一般。
晚餐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下结束了,这完全是因为刚才每一个人都奋兴过头了,现在失望接踵而来,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系密特的心情同样难以平静,因为刚才那番议论对于那些学者来说,确实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
但是对于他来说,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如果事情真是他们预料的那样,在法恩纳利伯爵的背后,肯定还有哥哥的⾝影,现在应该如何去做,一切都摆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条通往成功的光辉灿烂的大道,虽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理士顿先生所描述的那种地步,但是系密特绝对相信理士顿先生所说的那一切,必定能够取得成功。
但是将这一切告诉给哥哥知道,便无异于出卖这里所有的人。
系密特并不认为,事后给这几位先生一些好处,这几位先生便会眉开眼笑。
刚才在餐桌上所说的那些话,一半是真,另外一半倒是在开玩笑。
虽然在英芙瑞没有住多久,但是系密特却已经发现,住在这里的学者,大多数更欣赏这里宁静安详的气氛,以及那人与人之间平等谐和的感觉。
格琳丝侯爵夫人在餐桌之上极力营造的,也正是这种感觉。
系密特內心深处确实不想出卖这些人,不想让这一切化作泡影,不想在自己与他们之间树立起一道围墙。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又意味着出卖自己的家族,这同样也是他难以容忍的一件事情,系密特感到左右为难。
晚餐过后,他便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推开窗门,系密特看着窗外,远处星光灿烂的夜空底下,便是那繁华喧闹的拜尔克--丹摩尔的首都。
那里住着自己的家人,自己最为关心的人,同样也是最关心自己的人。
从这里赶到那里,对于系密特来说,并不是相当困难,如果他现在马上跳出窗外的话,在太阳升起以前,肯定能够回到自己家中。
但是,系密特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他紧紧地束缚住。
突然一阵敲门的声音,将系密特从忧愁中解救出来。
“我能进来吗?”门外传来侯爵夫人的声音。
系密特连忙打房开门。
格琳丝侯爵夫人正站在门口,她的脸上始终带着那种奇特的微笑,这种微笑好像能够令人感到平静安详。
“我知道你可能会感到极为烦恼,你愿不愿意和我交谈一会儿,虽然我并没有那几位先生一般的学识,但是说不定同样也会对你有所帮助。”
格琳丝侯爵夫人轻声说道。
系密特尴尬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他的房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床以外的那些家具,他都叫人搬出去了,所有的行李都被紧紧的塞进了床头柜之中。
之所以这样布置,系密特只是为了方便自己练武。
“真是奇怪的布置,小系密特,有的时候,你确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侯爵夫人巡视了一下四周后说道:“看来你这里并不适合交谈,到我房间里面去好吗?”
系密特跟在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后,来到她的卧室,这是他第一次入进侯爵夫人的房间。
侯爵夫人的房间和英芙瑞其他地方截然不同,这里完全就像是那些真正贵妇人的房间一般。
这座卧室布置得金碧辉煌,北面墙壁上还镶嵌着一块很大的镜子,天花板上绘画着天使张望人间的壁画。
那张大床精雕细镂,甚至连系密特也没有看见过这样漂亮的家具。
旁边的那座梳妆台更是典雅华贵,那上面的雕像甚至比有些建筑物所拥有的更多。
“感到很惊讶吧,这里和外面完全不同。”
侯爵夫人显然看破了系密特的心思,她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用手拍了拍梳妆台,示意系密特坐在那上面。
系密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顺从的遵照侯爵夫人的意思办了。
“真漂亮,这些家具是您一直使用的吗?”系密特不知道怎样开口,便把话题放在那两件家具之上。
“是的,我一直很喜欢它们,因此搬到这里来之后,便将它们也带来了,想必你很惊讶,猜不透我为什么住在这样的房间里面。”侯爵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点起了梳妆台右侧的一座熏笼。
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系密特听说过这种极品香料,在他的印象里,这种香料和奢侈、昂贵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在你看来,我是怎样一个人?”格琳丝侯爵夫人问道。
“美丽、端庄、典雅、⾼贵、恬静、贤淑,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形容您,在我看来您是完美的化⾝。”
系密特赞叹道,这完全是他的心里话。
格琳丝侯爵夫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从系密特的眼里,她所能够找到的只有真诚。
“如果我告诉你,我原本只是一个连字都识不了几个的村妇,你能够相信吗?”格琳丝侯爵夫人微笑着问道,这一次她的笑容有些与众不同。
“不,这不可能。”系密特连连摇着头,他确实以为夫人在开玩笑。
“这是我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的父亲既不是伯爵、侯爵,也不是达官显贵,他是一个小镇之中批发葡萄酒的商人。
“当时的我,除了年轻和美貌之外一无所有,但是侯爵爱上了我,为了能够和我结合,他让我成为了一位年老贵族的养女,那是一场太阳底下的交易,我获得了能够和他结婚的⾝分,侯爵拥有了我,而我的养父得到了一块领地。
“当我成为侯爵夫人之后,我极力的想要掩饰自己的⾝分,我不停的学习,向每一个人学习,但是因为害怕暴露⾝分,我从来不发表意见,甚至很少说话,几十年下来,也就养成了刚才你所说的那些美德。
“当侯爵去世之后,我很害怕会失去侯爵夫人的⾝分,因为自从十六岁之后,我生活的唯一目的便是不让人拆穿这个⾝分。
“侯爵夫人的称号已经成为了我的一切,因此,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这个称号,幸好侯爵生前建立起来的人脉,再加上国王陛下的慷慨,我获得了这个宮廷侯爵夫人的名号。
“当我得偿所愿的想要在这个属于我的世界之中安度余生的时候,我突然间发现,我不属于任何一方,多年的侯爵夫人生活,并没有将我变成一个贵族,因为我直觉之中将他们划为可能发现我⾝分的人,但是我同样也不是贫民,侯爵夫人的称号,已经让我再也不可能变回到那个酒商的女儿。
“系密特,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格琳丝侯爵夫人问道。
“不,我不明白。”系密特愣愣地回答道。
“因为我很孤独,这个秘密庒抑在我心头太久了,我一直希望能够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你在房间里面犹豫不决,我看出来了,我大致能够猜测得出你心中的想法,你很纯洁,至少还没有被很多东西玷污。”格琳丝侯爵夫人说道。
“而且,你和我一样,虽然你⾝上流着⾼贵的血统,但是你有着太多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思想。
“我听说过你的父亲,显然你和你的父亲是同样的人,但是你又绝对不可能和理士顿先生他们融为一体,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那么,夫人,如果您遇到目前这种情况,会怎么做?”系密特问道。
“我会将理士顿先生推荐给你的哥哥,这无论是对于理士顿先生,还是对于你的哥哥,都是极好的机会,理士顿先生是一个有才能的人,而你哥哥显然是个很懂得利用别人才能的人。
“这对于你同样也是最好的选择,你用不着再为此而感到忧虑。”说着格琳丝侯爵夫人轻轻拍了拍系密特的手背。
看到格琳丝侯爵夫人替自己开解了一直庒抑着的心结,再加上听她说出了那一直不为人所知的秘密,系密特的心中既激动又感激,一股亲密和温馨的感觉,霎时之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对于这位美丽动人的夫人,系密特感到,如果不和她一起分享所有秘密的话,那绝对是对这位夫人的背叛。
有了这样的认知,系密特亲密的凑到格琳丝侯爵夫人跟前。
“夫人,我同样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系密特抛却了烦恼,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说来听听。”格琳丝侯爵夫人将⾝体靠在椅子背上,惬意地说道。
“这个秘密是有关于我如何翻越奇斯拉特山脉,到达蒙森特郡的。”系密特微笑着说道。
“你总不至于想要告诉我,那个不为人知的军事机密吧,我在王后陛下的来信之中,听她提到过这件事情,对此,我可没有太多趣兴。”格琳丝侯爵夫人回答道。
“不,不仅仅是这样,我之所以能够翻越奇斯拉特山脉,是因为我在这次旅途之中,接受了圣堂武士的传承,而成为了一个力武士。”系密特庒低了声音说道。
格琳丝侯爵夫人确实吃了一惊。
一开始她还以为系密特在开玩笑,但是转念之间,她突然想到,那个沉重的盒子,以及盒子里面那一对形状奇特的兵刃。
那对兵器是如此沉重,以至于那个最为強壮有力的仆人想要搬动都极为吃力,而系密特却轻而易举的拿在手中,这超群的力量,确实不是普通人所能够拥有的。
“你的⾝材和其他的圣堂武士,相差太大了啊。”格琳丝侯爵夫人疑惑不解的问道。
“演变过程中出了一些状况,毕竟我并不是在圣堂的培养室完成演变的,因此发生了一些变异。”说着系密特将力量贯注于手臂。
手臂之上的肌⾁马上纷纷隆起,一眼看去便感到,这些肌⾁之中蕴蔵着可怕的力量。
如果说刚才格琳丝侯爵夫人还有一丝疑惑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的相信了眼前这位少年,确实是力量远远超越常人的圣堂武士。
“你为什么隐瞒这个⾝分?”格琳丝侯爵夫人问道。
“因为具有超常的力量,因此圣堂武士为了避免引起世人的猜疑,而选择了一条与世隔绝、自我封闭的生活方式,但是我的本性崇尚自由,因此我只能够做一个不为人知的圣堂武士。”系密特解释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秘密?”格琳丝侯爵夫人问道,不过看她那満眼笑意的眼神,显然她并不是真的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趣兴。
虽然知道格琳丝侯爵夫人明知故问,但是系密特仍旧希望这位美丽动人的夫人,能够因为他的回答而感到快乐。
“我只是想和您一起分享我的秘密,就像您慷慨的将您的秘密告诉我一样。”系密特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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