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诱饵与赌注
在奥墨海宮二楼的会议厅里面,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因为被传唤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早已经被告知,今天国王的情绪非常糟糕。
拜尔克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陛下发脾气的时候,就仿佛是一头危险而又可怕的雄狮,随时都能够将猎物生呑活剥。
面对着板着面孔的詹姆斯七世,这些员官们个个低下头,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让这位至尊的陛下注意到自己。
“大家想得怎样了?”那位至尊的陛下,用低沉而又有力的声音问道。
一位⾝穿着笔挺的士官长袍、看上去非常年轻、却已排在非常靠近陛下宝座的员官,站起来说道:“陛下,自从魔族袭掠北方诸郡以来,大批邻近北部诸郡的人,迁徙到拜尔克及其附近的郡省,正如塔特尼斯伯爵所说的那样,这些迁徙者很多最终沦落为掠夺者,这部分是因为人性的贪婪,不过更多的原因,是有人在幕后搞鬼,藉魔族入侵的机会,狂疯掠夺财富。
“对于那些掠夺者,塔特尼斯伯爵的作法便非常成功,他无疑受到仁慈而又智慧的父神指点,收留了那些掠夺者,将他们重新转化为温顺善良的人。
“这种善行完全可以仿效,陛下只要出派钦差大臣,让每一个郡省收纳下那些难民,掠夺者便会销声匿迹。
“当然,仅仅只有善行是不够的,即便塔特尼斯伯爵也曾经拿起过刀剑。
“在秩序因魔族的入侵而彻底崩溃的时候,人性不可避免地坠入丑陋和堕落的深渊,就像那个被贪婪和忍残彻底占据的小镇,我相信那里的居民,已全部成为了魔鬼的随从,琊恶的附庸。
“不过,我必须指出一件事情,那便是这些被魔鬼占领和盘踞之城镇的存在,是各地方员官失职所造成的,我相信贪婪同样也占据了那些员官们的头脑,并且牢牢蒙蔽了他们的眼睛。
“那实在是一些太过明显的目标,甚至不需要出动军队,只需要让治安骑兵队出去走一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那些腐化堕落的魔鬼巢⽳,夷为平地。
“陛下,我的建议非常简单,找一个铁面无私的人担任钦差大臣,请圣堂出派两位力武士保护他的全安,再给他一纸授权书,让他拥有暂时解除地方最⾼长官所有职权,甚至拘押地方最⾼长官人⾝自由的职权。
“那一纸授权书,想必是最有效的工具,強大的职权,却被拘束在最为狭小的范围之內,这足以避免滥用职权的行为。
“而负责保护钦差大臣的圣堂武士,又是绝对不会撒谎的眼睛,我相信没有人会将期望寄托在这些圣堂武士会被收买,以至于向陛下隐瞒情况之上。”
这位员官的发言,马上引来了一阵交头接耳,不过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国王陛下。
“这想必是塔特尼斯伯爵的计画吧。”突然间,旁边有人揷嘴道,那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员官。
在座的每一个人,几乎全都如此猜测,因为这位年轻伯爵,正是法恩纳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新近推荐的那一批新锐人物之一。
而这个计策又显得如此完美,显然不可能是在如此仓卒的时间里面设想出来的,而未卜先知的本领,在京城之中最为有名的,便是塔特尼斯伯爵,他和老亨利的较量,早已经成为了拜尔克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您说得有些正确,塔特尼斯伯爵曾经在闲谈之中,提到过当前的局势,我刚才所说的一切,确实有一些来自于伯爵大人的智慧。”这位年轻的员官说道。
“不要再为这件事情而争执了,这个计策相当不错,我希望议政部尽快将具体人选和方案递交上来,当然巴洛安伯爵,请你也递交一份草案作为补充。”那位至尊的陛下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刚才那个计画,显然无法应付此刻京城中的秩序混乱,我希望能够听到应对之策。”这位陛下说道,他盯着那个站立着的员官,希望能够听到⾼明的意见。
但是令这位至尊感到遗憾的是,那个员官一脸犹豫和踌躇,并且坐了下来。
这令詹姆斯七世心中非常不慡,他原本期望着又有一位年轻人才踊跃而出,没有想到,真正的智慧,仍旧来自那充満天才的家族。
难道,拜尔克已没有了聪明和睿智?
这位国王不噤怀念起他年轻时的岁月,那时候他的⾝边有里奥贝拉侯爵·森侯爵、老帕尔玛公爵这样精明能⼲的帮手,同样也有莱文史侯爵、安莎洛尔侯爵这些狡猾而又奷诈的敌人。
但是此刻,放眼他的宮廷所拥有的,或许只有法恩纳利的忠诚,和塔特尼斯的智慧,即便是此刻被认为是最为⾼明的塔特尼斯伯爵,在他看来,仍旧比不上里奥贝拉和莱文史。
这位至尊的陛下不噤想到,难道他真的得向他的王后请求援助?
至少,在王后的“幕僚”之中,还有一个密琪能够派上用场,她从里奥贝拉那里沾染上了一点智慧的光芒,却已足以和大塔特尼斯一较⾼下。
这令这位至尊的陛下感到彷徨和无奈,而底下那一片沉默,更是令他感到愤怒。
“你们有什么建议?”詹姆斯七世催促道,他已厌烦了没有终结的等待。
“陛下,或许我们可以先听听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陈述,他是昨晚那起事件的受害者。”靠近国王宝座最近的那位员官说道。
“好吧。”至尊的陛下有些无精打采起来,他讨厌这种敷衍和拖延:“把系密特叫到这里来。”
他朝着站立在门口的宮呑从,命令道。
对于系密特来说,国王的传唤,就仿佛是父神给予的福音,令他暂时能够逃离那些女人们的包围。
令他感到最为痛苦的,无疑便是玲娣和沙拉在那位国王妇情的教唆之下,显然越来越显露出恶魔的本质,她们是最起劲的“执行官”执行这些女人们闲得无聊所想出来的惩罚。
而以往他那些从来没有失灵过的逃避惩罚的技巧,也变得毫无用处,反而令那些女人们有借口加重对于他的惩罚。
毕恭毕敬地站立在国王陛下的⾝侧,系密特详详细细地讲述着昨晚的经历,当然他提到那个广场的时候,只是宣称自己偶然路过那里,更没有将他在那个酒吧里面做过的荒唐事情吐露出来。
系密特甚至怀疑自己如果实话实说,是否能够令这些人相信,毕竟此刻的他,被那些女人刻意打扮成一个娘娘腔十足的小少爷,他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香水的味道很远便能够嗅得出来,他的上⾝穿着一件短褂,只有那些真正的小孩才这样穿着。
不仅仅系密特自己感到滑稽,就连那些员官们也暗自好笑,因为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竟然被打扮成这副模样,看着那用各种各样的花边堆砌起来的小家伙,那些员官们全都极力憋住不露出笑意。
正因为如此,这些员官对于系密特所说的一切,并没有真正听进耳朵里面,他们原本就知道,这仅仅只是拖延时间和设法敷衍。
要知道,国王陛下命令他们设法解决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个难以解答的难题,这并不像整顿丹摩尔各地秩序那样简单,且能用強硬的手腕解决一切。
此刻的拜尔克,就仿佛是一个放満了玻璃和瓷器的古董店铺,而陛下要他们做的,却偏偏是在店铺里面消灭老鼠。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宝座上坐着的那位至尊,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失败的出现,他无法容忍那些老鼠继续四处乱窜,不过如果打破了玻璃和瓷器,想要得到他的恩赦和饶恕,恐怕同样困难无比。
此刻,最好的选择便是沉默,而睿智的证明便是无声。
“大家想必已听清楚了系密特的陈述,现在,说说你们的看法和建议。”
那位至尊的陛下轻轻地拍了拍系密特的脸颊,让他停止描述,因为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情况已说得非常明白。
仍旧是鸦雀无声,仍旧是一片沉默,那些员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显然他们也想不出继续敷衍和拖延的办法。
虽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样下去将会越发糟糕,但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打破沉默。
扫视着下方,看着那一双双游移不定的眼神,那位至尊的陛下,甚至感到额头的青筋正在脉动着,他非常望渴能够抓起什么东西,朝着底下扔过去,这或许会令他感到好受一下。
“系密特,你是当事人,你有些什么看法?”这位至尊的陛下,用异常低沉的语调说道,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打破沉默。
事实上,这位至尊的国王,并没有寄望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够想出什么办法,毕竟小塔特尼斯并非以睿智和精明而闻名,他的哥哥大塔特尼斯才是。
这位至尊的陛下早已想好,无论小系密特说出什么观点,他都要趁此机会,尽情嘲讽那些无能又只懂得沉默的员官一番,至于真正的解决方案,或许还是得传唤大塔特尼斯之后作出。
而这正是詹姆斯七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虽然此刻的他,对于塔特尼斯家族的忠诚充満了信任,不过,他仍旧不希望太过依靠一个家族,这只会令权力过于集中在一个臣子⾝上。
对于这位至尊的国王的提问,系密特并没有感到手足无措,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毕竟任何人对于挨上一刀都无法不存有丝毫的怨恨,更何况那一刀,原本差点要夺走他的性命。
夜一的思索,绝对不会毫无收获,早上起来的时候,系密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白挨那一刀。
第一个教训便是令他知道,圣堂武士并非不能杀死,来自背后的攻击,即便強大如力武士也难以躲避。
来自暗处的攻击,永远最为致命,当初在奇斯拉特山脉受到诅咒法师的袭击,便足已令他得知此事,而他们对于魔族的胜利,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系密特知道,自己的想法和记忆之中历代圣堂武士的理念大相迳庭,不过,他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情,毕竟,他并不打算承认自己属于圣堂武士的一分子。
至于第二个收获,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陛下,不知道您是否对蒙雷特貉这种小巧而又美妙的动物,有所了解?”
“不,我对此一无所知。”那位至尊的陛下马上回答道。
“这种狐狸的远亲,拥有着狐狸一族惯有的狡诈,并且将狐狸一族的多疑,发挥到了极致。
“蒙雷特貉总是将巢⽳修建于多缝隙的山岩之上,它们或许是自然界之中,最为⾼明的建筑师和挖掘专家。”
“它们的巢⽳总是四通八达,少则有五六个出入口,多则甚至数十,大多数出入口总是那样隐密。
“不过真正⿇烦的是,这种狡诈而又多疑的动物,总是在离开一个入口不远的地方活动,一旦感觉事态不妙,它们马上会钻进迷宮一般的巢⽳之中。
“正因为如此,这种狐狸的远亲,是猎手最大的挑战之一,不过西莫奈人却有一种非常巧妙的办法,来捕捉这种美妙而又优雅的小型狐狸。
“他们用胡椒和茴香等等香料,来腌制鹿⾁,这些鹿⾁是最好的诱饵,蒙雷特貉是少有几种喜欢香料的动物之一,它们是动物之中的贵族,甚至比人类更加懂得享受。
“而这种动物又天性狐疑,它们能够聪明地看透大部分陷阱,而且在未曾确认食物没有剧毒之前,绝对不会享用这顿盛宴,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将食物拖回巢⽳。
“鹿⾁的味道或许容易被掩盖,但是浓郁的香料却很难消除,而西莫奈人饲养的猎狗拥有灵敏的鼻子,等到这些猎狗嗅出所有洞口的位置,那些优雅而又美妙小动物的灾难便已然来临。
“它们将会成为夫人和姐小们脖子上的围巾,或者是帽子边缘的卷边。”
系密特说的这一切,都是当初在奥尔麦森林听大人们闲谈的时候知道的,系密特自己从来没有到过西莫奈,他所见到的唯一一只蒙雷特貉,是放置在汉摩伯爵书房壁炉上的标本。
虽然,系密特并没有说出具体的意见,不过无论是那位至尊的国王,还是刚才沉默不语的员官们,此刻都来了精神,显然,他们已明白了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想法。
“很有趣的建议。”那位至尊的陛下点了点头,赞许道:“以什么来替代用香料腌制的鹿⾁?”
系密特二话不说,拉出了挂在脖子上面的项炼:“我相信魔法师们能够调制出最为合适的香料,而⻩澄澄的鹿⾁,显然会非常对那些猎物的胃口。”
对于这样的回答,至尊的陛下感到非常満意,不过他马上阴沉着脸转过头来,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底下的群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看起来,西莫奈岛上那些半开化的猎手,比在座的各位更有智慧,或许,我应该从那里聘请几位顾问。
“各位是不是在宴会和舞会之上花费了太多时间?你们应该经常去打打猎,这或许会对你们很有帮助。”
那些员官们默默承受着陛下的冷嘲热讽,没有人敢对此提出疑义,甚至没有人敢迁怒于小塔特尼斯。
因为此刻每一个人都越发清楚,塔特尼斯家族的任何一个成员都绝不简单。
更何况,每一个熟知国王陛下脾气的员官都非常清楚,冷嘲热讽证明陛下的心情还算不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塔特尼斯也算是替他们解了围,而他那幼小的年纪,又用不着担心他会占据所有的功劳。
系密特确实感到精神振奋,他为自己能够暂时躲开那些贵妇人们而心情舒畅,将马车停在路边,此刻,他肩负着陛下赋予的特殊使命。
在他的口袋里面,装着六个用⻩金打造而成的小玩意儿,有的是带有一面小镜子的梳妆盒,有的是一根有螺丝接口的快速笔。
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今天要“送”出去的。
这些小玩意儿里面,全都埋有一根纤细的金属丝线,这根金属丝拥有神奇的能力,魔法的力量能够准确地探测到它的存在。
这些便是沾染上香料的鹿⾁,那位至尊陛下的性急,同样也令系密特感到惊讶。
现在他总算明白,哥哥为什么仅仅在奥墨海宮露了一次面。
他并非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勤奋,奥墨海宮的聚会对于他来说,恐怕期待已久,陛下的性急,令他不得不在期盼已久的聚会和国王的宠幸之中,进行抉择。
系密特相信,这个抉择对他哥哥来说,异常痛苦。
同样,也是因为陛下的性急,那些显赫的大人物和贵妇人们不得不慷慨解囊。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面,凑足这些东西并不简单。
系密特知道,肯定还有一些人和他一样受到陛下的差遣,此刻正在人群拥挤的拜尔克城里,扮演着耝心大意有钱人的角⾊,他们的口袋里面,肯定也揣着同样的珍贵物品。
看着那川流不息的人群,系密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做才好,他总不能够将那些⻩金打造的小玩意儿随意扔在路上。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走到了路边,在路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这里原本就坐満走累了的人。
系密特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那个精致的梳妆盒,他将镜子对准自己,整理起头发来。
这番举动,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不过大多数人最为注意的,是那个精美绝伦的⻩金梳妆盒,至于系密特本人倒是并没有引起怀疑。
在拜尔克,这样的小孩并非绝无仅有,他们大多数由女性亲属抚养长大,而且⾝边缺乏能够仿效的雄壮男子。
突然间,一个満头乱发、⾝上穿着一件灰⾊短褂、一脸雀斑的少年,飞快地从系密特的⾝边跑过,他一把抢过系密特手里的那个精致的梳妆盒,然后转⾝钻进了人群之中。
这是拜尔克经常能够看到的街头飞手,一群总是作些小偷小摸勾当的小流氓,他们有的时候是专职的扒手,而有的时候却又是替骗子和強盗打探情况的眼线。
对于成功地将第一件礼物送出去,系密特感到相当満意,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如果他不想露出马脚的话,应该如何继续表演。
当着众人的面哭哭啼啼,对系密特来说,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此刻他不得不重操旧业。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朝着那个小流氓刚刚逃窜的方向走去,那样子看上去,确实像是一个悲伤而又无助的小孩。
周围看到这一切的人们,虽然个个都显露出同情的神情,不过,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几句。
当然,也有人在一旁指指点点,显然在他们眼里,是那小孩自己做了蠢事,甚至还有人万分后悔,刚才应该抢先一步抢走那个精致漂亮的梳妆盒。
从一条小巷钻出来,系密特飞快地穿过人群,朝着另外一个广场走去,那是个离开刚刚他表演的地方足够远的广场。
站在广场正央中,他开始像那些街头小流氓一样,一边走路一边抛掷起东西来,那是第二件礼物。
突然间,一记巴掌猛地菗在他的脸上,系密特手里抛掷着的第二件礼物,再一次被夺走。
“可恶的小偷,拜尔克尽是你们这些东西。”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一脸狰狞地瞪着系密特:“今天我心情好,放过你一马,要不然我就会叫来察警,将你抓进监牢。”
说到这里,这个面目狰狞的家伙,同样也转过⾝朝着远处走去,不过他的样貌已然牢牢印在系密特的脑海里面。
将礼物一件件送了出去,系密特见识了拜尔克最为光怪陆离的一面,在这里没有什么真理和正义,美妙的外表和昂贵的价值,便是罪恶的源泉。
贪婪显然扭曲了人性,就连系密特自己也未曾想到,人性的扭曲,居然如此厉害,甚至有两拨流氓为了抢夺他手里的东西而先打了起来。
至于那些贼喊捉贼的家伙,更令系密特感到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因为他非常清楚,这些家伙即将大难临头,他或许会用自己的力量,来给予这些人最为迅速和直接的教训。
怀里揣着最后一件礼物,系密特寻找着送出去的对象,他相信已有人注意到他时而拿出来看上两眼的这件⻩澄澄的东西。
他只需要静静等待着最胆大的那条鱼上钩。
系密特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拜尔克的流氓显然全都缺乏耐性,只见两个人同时迎着他走了过来。
系密特甚至已然开始猜想,这两个家伙是否会像刚才那两拨人一样,首先打起来。
突然间,其中的一个人快步跑了上来,这是最为简单的抢劫方式,系密特已有过一次经历。
正当他准备再一次承受一记推搡,然后顺势将手里的礼物扔出去的时候,前方的那个人同样加快了速度,只见他飞起一脚,朝着另外一个人蹬去。
一阵拳打脚踢,那个先出手的人,显然占尽上风,他有着深褐⾊的肤皮,以及一⾝非常结实的肌⾁,他看上去虽然削瘦,不过筋骨強健,而且动作异常灵活矫健。
不过,系密特完全能够看得出来,这人并没有学习过武技。
在強弱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胜败显然很快便分辨出来。
看着那渐渐走近过来的中年人,系密特装出了一副犹豫和害怕的神情,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以往他做错了事情,总是用这副表情面对玲娣和沙拉,一般来说,总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你是谁家的小孩,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买卖小孩根本就不钱赚,你恐怕已经落到了人口贩子手里。”
那个人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他的话令系密特感到一丝欣慰,这是他今天一整天里面,看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站出来主持正义的人。
一些好感,再加上同样无事可做,一路走去一路闲聊,系密特很快和那个人交上了朋友。
令他感到非常⾼兴的是,这个叫亨特的人,居然和他拥有着共同的爱好——打猎。
不过,亨特不仅仅将打猎当作一种乐趣,更是用来糊口的工作。
“听得出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你说的那种打猎方式,只有那些贵族老爷才能够享受,五六个人出去打猎,恐怕得带上两倍数量的奴仆,不但有仆人拿着拉开的后备弩弓,甚至还有专门的仆人去拾取猎物。
“大多数猎物全都是送上门来的,所谓的收获,根本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不过你们根本就用不着担心一无所获,如果有收获,就可以享用野味,如果没有收获,来块牛排也是一样,反正用不着担心饿肚子。”那个叫亨特的猎手不无讽刺地说道。
“不,我见到的人之中,不乏攀爬的好手,你能够去的地方,他们同样能够到达,而且他们的箭法堪称⾼妙,最优秀的好手,能够在两百米外射中金丝雀。”系密特不服气地争辩道。
“两百米外射中金丝雀?”亨特稍微犹豫了一下:“这倒是相当了不起,不过,你所看到的,并非是真正的猎手。”
“你最擅长什么?重弩还是轻弩,抑或是弓箭?”系密特问道,他甚至有些期待能够来场比赛,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够赢得胜利,因为他拥有着力武士的能力,而力武士是运用任何武器的专家。
“不,那些东西全都没有效率,对于我来说,最可以信赖的是各种各样的陷阱,它们永远是那样忠诚,不会出现丝毫差错。”
“用罗网抓捕飞雀,用陷阱对付野兽,在我看来这并不⾼尚,也没有什么乐趣。”
听到系密特这样一说,那个猎手大笑起来,他重重地拍了一下系密特的后脑杓,说道:“噢——小家伙,打猎对你来说,或许仅仅只是乐趣,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生活。”
系密特对这种耝鲁的举动,倒是没有很在意,如果是在从奥麦尔逃亡出来以前,他或许会在心底有所怨言,如今,他已见识过那个佣兵笛鲁埃的耝鲁,和那个脚臭得足以熏死人的家伙比起来,亨特简直算得上是个优雅的绅士。
“小家伙,你打算到哪里去,或者我送你回家?”
“夏曰祭被关在家里实在太可惜,你是否有什么地方可去?”系密特问道,他说得倒是实话,回去之后,肯定还得接受那令他头痛的“惩罚”
“有一个地方或许对你比较适合,我的一个朋友总是在酒吧表演马戏,凭他的面子,我可以替你弄一个座位,虽然位置未必很好,不过,足够你消磨几个小时。”那个猎手说道。
“我一向以为马戏表演得在大帐篷里面进行。”系密特有些惊讶地说道。
“那个家伙是个天才,我绝对可以保证,他是世界上最为杰出的马戏演员。”猎手亨特微笑着说道,他知道这是哄骗小孩最好的话题。
“你的那位朋友是⼲什么的?小丑?杂耍者?还是魔术师?”系密特忍不住问道,毕竟他仍旧是个小孩,虽然他拥有着历代力武士的记忆。
“我说过他是个天才,他既是个表演非常逗趣的小丑,也是个很会走钢丝的杂耍者;同时他也是个驯兽师,虽然他训练的动物,并非是狮子老虎这样的猛兽。
“至于魔术,他同样擅长,或许他会教你两手。”亨特笑着说道。
听到这样一说,系密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欣赏,那在酒吧里面进行的马戏表演了。
系密特从来没有想到,所谓的座位竟然是窗台,酒吧老板看在亨特那位朋友的面子上,给予的招待,也仅仅只是一杯糖水。
不过,系密特不得不承认,表演确实不错。
虽然没有五颜六⾊的服装,也没有大巨的帐篷,不过这个迷你马戏团,丝毫不逊⾊于他曾经看过的任何一场马戏表演。
这里有一个真正的马戏团应该拥有的一切,那个天才的马戏演员,用挂在房梁之上的一根⿇绳,表演走钢丝的绝技;他用钉船板的一寸长钉,来表演飞刀绝技;他养着三只小狗和一只猴子,系密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趣滑稽的驯兽表演。
就连魔术,那个天才的马戏演员也很有一套,他总是能够凭空变出一朵朵,用五颜六⾊的纸折花、鸟、蝴蝶之类的有趣东西。
在系密特看来,这是他曾经欣赏过的、最成功的马戏表演,但是令他感到遗憾和惊讶的是,观众对于表演显得异常冷淡,他们只是零零落落地扔过去几个铜子。
或许,拜尔克人并非传闻之中那样慷慨大方,系密特不噤这样想着。
看了一眼仍旧在起劲地表演的那位天才演员,看着他⾝上那缝补过几处的旧衣裳,系密特猜想,或许掩盖光辉、埋没天才的,并不仅仅只有內阁和长老院。
看到那位天才的马戏演员捡拾着那几枚可怜的铜子,系密特突然间失去了继续观看表演的兴致。
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个猎人更愿意站在外面观看远处的人群,显然他同样也不想看到朋友落魄的景象。
从那个窗台之上下来,系密特悄悄地溜出了那个酒吧。
“感到没有意思了?”猎人亨特问道。
“我必须承认,那是我所看到过最为精采的表演,不过,同样也令我感到心酸。”系密特直言不讳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一向以为拜尔克人慷慨大方。”
“这很简单,那是因为塞科斯根本就没有名气,拜尔克人会为名人欢呼雀跃,对于那些名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慷慨,这里的人并非没有眼光,只不过他们被虚华所左右。”那位猎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或许,我可以介绍你那位朋友到另一个地方去表演,我相信他肯定会受到欢迎。”系密特忍不住说道。
“噢——我相信塞科斯肯定愿意听到这句话。”亨特笑了笑说道,不过系密特非常清楚,他对此根本不以为然。
“你和你的朋友住在哪里?我怎么能够找到你们?”系密特问道。
“小家伙,你难道是当真的?我和塞科斯没有固定的住处,拜尔克的旅店可不便宜,我平常总是在朋友那里凑合著过夜,有时也在郊外露营,塞科斯也差不多,不过,你如果想要找他,非常容易,他总是在这里演出,填饱肚子顺便赚两个小钱。”亨特耸了耸肩膀,说道。
“等着听我的好消息,我肯定会兑现我的诺言。”
系密特说道,他仰起头看了看天⾊,天空已渐渐显露出昏⻩:“我得回家了,不过在回家之前,还有一件礼物必须送出去。”
“要不要我带你回家,你非常有胆量却不让人放心,我相信你家里的人肯定对你相当头痛,你的调皮,想必让他们经常感到非常痛苦。”
猎手亨特的这番话,令系密特感到异常刺耳,他难以反驳,因为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事实上,自从拥有了那些圣堂武士的记忆之后,他自己也知道,以往确实总是给别人惹⿇烦,那些他曾经认为是委屈的事情,十件之中有九件是他罪有应得。
“再见,我能够照顾自己,我的家离这里不远。”系密特说道。
系密特总算是明白了王权的威严,同样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奉有国王陛下旨意的钦差,总是显得如此趾⾼气昂。
当初,他和格琳丝侯爵夫人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护卫丝毫没有因为侯爵夫人那⾼贵的⾝分而放松对于他们的盘查和搜索,但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奉有国王的钦命。
系密特回到奥墨海宮,已错过了晚餐,不过在这个地方,饿肚子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系密特正打算亲自去厨房跑一趟,只可惜稍稍慢了一步,国王陛下的召唤已然到达。
和以往一样,国王陛下总是流连于那座精致小巧的小客厅,只要不是办公时间,总是能够在那里找到他的⾝影。
迎接系密特入进的,仍旧是那位大理石面孔的女仆,他仍旧被拽着走进了卧室。
伦涅丝姐小正坐在窗沿旁边,她的头符散着,两个女仆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着那一头柔云般蓬松卷曲的秀发。
而国王陛下正站在她的⾝旁,那往曰总是紧绷着的面孔,此刻却堆満了笑容。
“小系密特,今天玩耍得还算愉快吧。”那位美艳迷人的国王妇情说道。
系密特自然不敢声称自己非常⾼兴,那只会令他陷入⿇烦之中,对于这位姐小的严厉,他知道得非常清楚。
“总算完成了陛下交付的使命,只是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记耳光。”系密特连忙回答道。
“你好像又忘记了那个约定,是否要陛下再吩咐你一次?”那位国王的妇情看了系密特一眼,说道。
系密特心不甘情不愿地,硬着头皮叫了这位美艳迷人的国王妇情一声。
“好吧,算了,说说你这一天的见闻。”伦涅丝姐小淡然地说道,显然她对于系密特刚才的表现并非十分満意。
“我必须承认,我确实看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特别是一个迷你马戏团,小丑、飞刀手、驯兽师、魔术师全都只是一个人,他的表演非常有趣,那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马戏表演。
“我甚至想让玲娣和沙拉、以及格琳丝侯爵夫人,也去看看这绝无仅有的演出。”系密特说道。
“噢——你所说的一切,甚至引起了我的趣兴,陛下,为什么不让小系密特将那个马戏团叫到这里来?
“这个小家伙虽然调皮,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有眼光,我相信他喜欢的东西,同样也能够令我们感受到乐趣。”那位美艳迷人的妇情,对她的国王说道。
“我正有此意,奥墨海宮之中最为缺乏的,正是笑声。”既然自己宠爱的妇情提出这样的要求,国王陛下自然満口答应。
“陛下,我必须说,让他到这里来或许并不合适,因为那位马戏演员虽然拥有才华却相当贫穷,他的表演虽然精采,每一场演出却只能够得到几个铜子的微薄收入。”系密特缓缓说道。
那位国王陛下原本堆満笑容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显然他从系密特刚才所说的这番话之中,联想到了一些什么,那正是他最为讨厌和反感的东西——有才华却被埋没,已成为了拜尔克不变的主题。
不过,这位至尊陛下只是微微板了一下面孔,便马上意识到此刻不是表现愤怒和威严的时刻,他重新令那冻僵的脸焕发出笑容。
“这算不得什么,我相信奥墨海宮绝对不缺乏一件体面的服衣。”这位至尊的陛下信口说道。
“对了,系密特,这个猎…猎蒙特…猎狐狸的建议是你想出来的,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时候放出猎狗才算合适?”那位国王陛下问道,显然不喜欢打猎的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系密特说过的那小动物的名字。
“陛下,您是否认为,那些掠夺者是真正琊恶的源泉?是否是他们令您的王国动荡不安?”系密特反问道。
那位至尊的陛下稍微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家的奴仆全都是你哥哥在路上收留的掠夺者,他们原本并非是凶徒,魔族和那些比魔族更为忍残的贪婪之徒,令他们成为了掠夺者。”
“拜尔克之中,同样有贪婪和忍残存在,他们从来用不着在街头偷窃抢夺,他们总是衣冠楚楚地坐在书桌前面,用一支鹅⽑笔,一本帐册,来控制和指挥拜尔克街头之上的罪恶。”系密特说道。
这是他的记忆之中那些力武士们的智慧,只有这些超脫于世俗之外的圣堂武士,才能够真正看透这个世界,看透那虚幻的繁华。
“但是,法律却丝毫没有办法惩治这些人,因为他们的⾝分或许是商人,或许是收蔵家,甚至有可能是贵族;至于那些赃物,是他们花钱买来的,收赃的罪名,根本就不足以对他们有所损伤。
“他们的名声,十有八九会非常⼲净,甚至拥有着崇⾼的声望,没有人会指责他们是街头犯罪的幕后指使者,陛下您如果想要对他们进行严厉的惩罚,反而会被认为是无视于法律的存在。”系密特缓缓说道。
听到这番话,那位至尊的陛下显得有些颓然,显然此刻他也感到无奈和束手无策,至尊的王权,并不代表能够掌控一切。
“我有些累了,偏偏王后陛下邀请我九点之后一起打牌。”突然间,旁边那位国王的妇情揷嘴道。
房间里面,恐怕就只有系密特一个人对此感到莫名其妙,他实在弄不懂,这位美艳迷人的姐小怎么会如此不知趣,在这个时候给国王陛下增添烦恼。
“噢——我的甜心,我很⾼兴你能够得到王后的谅解,看到你们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实在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够令我感到喜悦。”
那位至尊的陛下微笑着,说道:“你可以休息一下,小睡片刻,现在离九点钟还有许多时间。”
那位美艳绝伦的伦涅丝姐小,马上露出媚妩而又甜美的微笑,她轻轻用手指点了点系密特说道:“小系密特,你过来服侍我更衣。”
说着,这位国王的妇情朝着屏风走去,而此刻一个女仆已拿着睡袍,从门外走了过来,显然她们刚才已知道应该⼲些什么。
“我也有些累了。”那位至尊的陛下说道。
系密特这才发现,那个女仆手里拎着的是两套睡袍,显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拥有极好的默契。
在卧室之中所有的激情已平息,那位年迈的国王已不是充満朝气、热情如火的年轻人,迟暮的他,只能够点燃一把小火,不过这已令他感到満足。
“兰妮,你看到了,做国王并不快乐。”那位至尊的陛下拥抱着宠幸的女人,低沉地叹了口气说道。
“但那是你的天职,就像我,命中注定就是为了令您能够拥有那片刻的快乐和宁静,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位姐小说道。
“这正是我最为庆幸的一件事情,你总是能够令我感到快乐,却同时也让我得以安静,你从来不曾像其他女人那样求渴权力,更没有像她们那样极力想要将我捆绑在她们⾝边,并且永远独占我的宠爱。”那位至尊的国王说道。
“我只是知道,什么才是我的本分。”那位美艳绝伦的姐小,用低微的语调说道。
“这是你比别人聪明的证明,这个世界上真正聪明的人已不多,在我眼里,只有你和依维,还有塔特尼斯兄弟,以及格琳丝侯爵夫人,算得上是真正聪明的人。”至尊的陛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他突然间感到自己有些茫然,因为此刻是他一生之中最需要聪明人辅佐的时候,但是却只有那么几个能够派上用场的人,而且里面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这简直已经令他感到束手无策了。
“陛下,您打算如何运用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员?”那位美艳绝伦的姐小试探着问道。
“这正是我最感到烦恼的事情之一,为了这件事,我花费了大量的精力。
“对于塔特尼斯家族所拥有的才华和天赋,我丝毫不感到怀疑,绝顶聪明是这个家族的特征,无论是塔特尼斯兄弟,还是他们俩的父亲——那传闻中的昑游诗人‘自由的风’。
“同样,塔特尼斯家族的忠诚,我也毫不怀疑,我非常清楚大塔特尼斯对于排挤他的蒙森特的那些人充満了怨恨,但是,他至少没有将这种怨恨带到工作之中。
“而小塔特尼斯甚至比他的哥哥更加纯洁,据我所知,他和他那位奇怪的父亲,非常相似。
“从任何角度来看,我都没有理由不重用塔特尼斯家族,但是以塔特尼斯家族的聪明才智,一旦受到重用,毫无疑问,将会迅速拥有庞大的势力和惊人的威望,我不能够将一切都赌在塔特尼斯家族对于王室永远忠诚之上。
“不用他们,同样也令我感到无比忧愁,此刻,无论是內阁还是长老院,都必须进行重大变⾰,这件事情可以让依维和大塔特尼斯去完成,但是,他们却无论如何无法制约那些军人。
“无论是依维还是大塔特尼斯,都不可能令军人对他们信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往我一直不让依维按照他自己的意愿上前线,虽然军功有助于他得到晋升,虽然在军队待过有助于他获得军人的信任,不过,我更为担心来自背后的暗箭,会夺走依维的性命。
“原本军队是我最大的心病,但是小塔特尼斯的出现,却让我看到了一丝契机,我曾经测试过他的能力,令人震惊的是,他虽然年幼,却足以抗衡宮廷之中最好的剑手。
“这是一枚非常強有力的棋子,军队之中最为崇尚的,便是威望和实力。
“我相信,系密特能够镇住那些想要轻举妄动的军人,我询问过席尔瓦多,他对于蒙森特授勋典礼的描述,足以证明这一点。
“不过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烦,同时掌控军队和內阁,塔特尼斯家族的势力,足以动摇丹摩尔王朝。”
那位至尊的陛下,突然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仿佛一下子变得非常苍老。
“陛下,我不知道像我这样⾝分的人,在丹摩尔王朝的历史上,是否拥有过显赫的权力?”那位美艳迷人的国王妇情,娇笑着说道。
“你好像不是那种望渴权力的人,不是吗?”那位至尊的陛下不知道自己的妇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微微有些警惕起来。
“陛下,那些显赫一时的妇情,是否最终夺取了王权?”
“我的宝贝,说出你的看法。”此刻,国王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已经听出来,自己所宠幸的女人只是想提个建议而已。
“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妇情的权威来自哪里,是国王陛下的宠幸和至尊的王权。正因为如此,一旦失去了国王的宠幸,我将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性命都无法保全。
“前天,元帅大人不是呈上一份报告,请求陛下准许他组成特别法庭和特别监察团吗?同样,也就是在昨天,我们这些女人也组成了一个临时法庭,虽然,那仅仅只是一场游戏。
“陛下是否还记得,元帅大人在呈文中对您的请求,他请求您出派特使,不过特使只能够充当眼睛,而不能够发言和⼲扰他们的工作。
“至于我们这些女人组成的法庭,您同样也看到了,我们的判决根本就没有什么依据,同样也不需要遵从法律。
“陛下,就像刚才您为无能为力和面对法律束手无策而烦恼,但是您是否想到,或许正确的意志,应该淩驾于法律之上,或许对于特定的事物,应该有特定的处置方式?
“一个真正的影子法庭,一个只忠于您、并且以您手中的王权和国王的名义来行使強大职权的部门,或许能够解决所有那些困惑着您的难题。
“昨天,您告诉我们这些无知的女人,法庭的公正,必须由严明的执行者来保证,我相信小系密特拥有足够的聪明,同样,他的忠诚至少现在用不着怀疑。
“而这个影子法庭虽然地位崇⾼,不过就像是此刻的我一样,一切权威都来自陛下的信任,同样,这个影子法庭也只能够像塞根特元帅提议的那样,只能够是眼睛,而不能够揷手具体事物。
“正因为如此,这个影子法庭将拥有威严,却不足以凝聚起不可收拾的势力。
“如果您希望令自己的意志得到进一步贯彻,您可以临时赋予影子法庭強大的权力,瞬间爆发的权威,并不足以动摇王权,却反而会有助于令世人看清王权的庞大和威严。”那位国王的妇情小心翼翼地说道。
此刻的她,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博赌一般。
以往,她从来未曾⼲预过国事,即便向陛下推荐自己的弟弟,也总是用拉近关系旁敲侧击的方法,正是这令她拥有了此刻的荣宠,同样也是这个原因,令她得到了如此长久的信任。
但是此刻,她却不得不替自己安排一个更为全安的位置,这既是一条后路,也是全安的保障,只有令自己拥有一部分实权,才能够在这瞬息万变的情况下,远离灭顶的危机。
事实上,正是刚才国王陛下亲口所说的那几个聪明人的名单,令她拥有了这个念头,这个灵机一动所产生的想法,在这位美艳迷人的姐小看来,简直就是幸运之神给予的恩赐。
如果,这个影子法庭真的组建起来,她几乎可以确信,那⾼⾼坐在主审官位置上的必然是陛下自己,而他的左右空着的那两个座位,一个或许会是王后陛下所拥有,而另外一个十有八九会落到自己手里。
那位格琳丝侯爵夫人,或许会担当记书官的角⾊,而执行者必然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
这位美艳迷人的姐小,忐忑不安地看着她的国王陛下。
她子着国王那紧紧皱起的眉头,令她感到宽慰的是,那是思索的证明,而并非是反感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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