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季暴雨
一条条青蓝⾊的霹雳,如同蜿蜒的蚯蚓一般,迅速爬过天际。
云端到处能够看到纵横交错的密布电网,那黑庒庒的云层遮住了阳光,令大地彷彿是那阴森恐怖的九幽深渊。
和雷电伴随在一起的,便是暴雨。
雨水从云端倾泻而下,被那肆虐的狂风席卷,更显得迅猛而又可怕。
道路在顷刻之间,便化为一道河流,狂风吹拂着雨水,令这条河流显得汹涌迅疾。
两旁的树木,被那倾盆大雨庒得只能够低低地弯下腰,它们看上去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
突然间,一道闪电击落在树林之中。
亮丽的电芒,马上化作一片火光,不过那倾盆大雨同样也在瞬息之间,将那大巨的火团彻底扑灭,就连那腾起的淡淡雾气,也在大雨冲刷之下,迅速消散开去。
这里是水的势力范围,天地间的一切都要服从水的支配。
道路两旁的斜坡,此刻就彷彿是瀑布一般,而那些低凹的地方,眨眼间便化作了湖泊或者汪洋。
而此刻,正有一队人被困在这瓢泼大雨之中。
那些坐在马车里面的人还算幸运,唯一的⿇烦,或许只有那些从窗户和车门缝隙之中渗透进来的雨水,以及车厢里面浑浊而又令人感到窒息的空气。
但是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却非常不幸,他们争先恐后地钻到车夫座位底下的那块空档,那里是唯一可以用来避雨的所在。
还有一些人,妄图支撑起帐篷,不过他们的努力,在狂风暴雨的⼲预之下,纷纷以失败告终。
甚至有人躲在马的肚子下面,他们和那些比他们更加不幸的牲畜一起,在寒风之中瑟缩发抖。
“噢--但愿一路之上,别总是遇见这样的鬼天气。”法恩纳利伯爵轻轻地擦了擦那布満水气的窗户玻璃,一边朝外边张望着,一边说道。
“没有办法,夏季的天气总是这样变化无常”格琳丝侯爵夫人微笑着说道:“不过,我们已比别人幸运许多了,不是吗?”
“夫人,您想必有些惦记小系密特了吧?实在没有办法,他的那辆马车是如此快疾,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和那辆马车同行。”法恩纳利伯爵有些歉然地说道:“更何况,小系密特还负有其他使命。”
“不知道这场雨会持续多久,雨停了之后,我们是否能够继续前进。”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道格侯爵,突然间说道。
“我们的行程由父神控制,是否让我们继续前进,必须看他的意志。”法恩纳利伯爵故作幽默地说道。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选错了对象,显然这道格侯爵,是个根本就不知道幽默是什么东西的人物。
“我更关心的是,我们是否会陷在这里?这里离开图文特堡有三十八公里的距离,离开沙宁罗更是有七十公里之遥。一旦我们被陷在这里,想要请求援助,恐怕相当困难。”道格侯爵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么,您有什么建议?”法恩纳利伯爵问道。
“我仅仅只是指出最为糟糕的地方,解决难题并非我的专长。”道格侯爵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这副模样,令法恩纳利伯爵感到无奈。
“事情确实非常糟糕,但愿此刻的情景,并不是预示着我们的这次使命将落入同样的困境。”法恩纳利伯爵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无论是道格侯爵,还是格琳丝侯爵夫人,都非常清楚,法恩纳利伯爵所感慨的到底是什么。
甚至就连他们,也有同样的感觉。
这一次的北方之行,确实困难重重,甚至能够称得上危机四伏。
在北方那片土地之上,无论是地方员官,还是军队,全都不能够信任,更谈不上依靠,而且躲蔵在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后面的,无疑是憎恨和愤怒的眼神。
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北方领地是个充満了敌意的所在,而且那些充満敌意的人手里,全都拥有強劲而又锋利的武器。
“不知道我们会不会遭遇上魔族?”
法恩纳利伯爵试图改变话题,在他心目中,此刻魔族或许比北方领地的那些军人更加和善友好。
“我可不希望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自己的使命,已令我感到不堪重负。”道格侯爵不以为然地说道。
突然间一阵尖叫声,将他们的话题彻底打断。
众人将眼睛凑近窗口,透过那雾气蒙蒙的玻璃窗,他们看到远处一个个⾼大魁梧的黑影,正朝着他们急速掠近。
“魔族--是魔族!”
不知道谁第一个发出了慌乱的吼叫,只见车队马上一片混乱。
那些原本躲在马车底下的人,此刻蜂拥一般逃了出来,很多人冒着大雨一头跑进了树林里面,也有人认为顺着那瀑布般的斜坡逃跑更加可靠。
一时之间,就连车上坐着的三位,都显得有些慌乱起来。
正当所有人六神无主,突然间,一阵霹雳雷霆般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各位,不要慌张,我们是奉命来保护各位的圣堂武士。”
这一声呼喝,令所有失魂落魄的人,镇定了下来。
随着一片欢呼声响起,那些钻进树林的人,重新跑了出来,但是那些顺着斜坡逃跑的人却遇到了⿇烦,从上面顺着坡道滑下来确实轻而易举,但是想要再一次回到上面,可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我叫泰蒙,原本驻守在蒙森特,系密特是我的朋友,他曾经给予过我们很多帮助,因此,这一次我们听从他的请求,来保护各位。”
为首的,是一位老迈却精神矍铄的力武士大师,他径直走到几位大人物乘坐的马车前面,轻轻打开车门说道。
虽然瓢泼大雨从开启的车门的缝隙之中涌进来,甚至打湿了车厢的地面,不过无论是法恩纳利伯爵、道格侯爵,还是格琳丝侯爵夫人,全都感到无比欢欣和庆幸。
在此时此刻,实在没有比圣堂更能够信赖的力量了,无论是对于北方郡省的员官和将领们,还是对于隐蔵在北部森林之中的魔族,圣堂武士都是所能够找到的最为強有力的保护和守卫。
“系密特是否和你们在一起?”格琳丝侯爵夫人忍不住问道。
她显然非常关心系密特的安危,尽管她早已经知道系密特的力武士⾝分,更知道系密特所拥有的那些奇特能力,令他比其他圣堂武士成员,更难以受到魔族的侵袭,不过处于女人独有的⺟性情感,她仍旧忍不住询问出来。
“他非常好,此刻恐怕已绕过括拿角入进沙漠,以他的速度,只需要三天时间,便能够到达蒙森特。”那位力武士大师回答道。
泰蒙大师并不知道,他说的根本就不正确,此刻系密特并没有来到括拿角,他同样也被陷在了狂风暴雨之中。
之所以这样的原因是,他在路途之中遇到了一群人,一群他绝对未曾想到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当系密特遇到这群人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不过有人⾼声叫喊着他的名字,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三辆破烂的大篷车,为首的那辆上面站着一个少女,她拥有着天使一般的纯洁和容貌,不过系密特非常清楚,她的性情狡诈而又多变,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妖精。
“你难道没有留在拜尔克?”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尊敬的塔特尼斯少爷,我必须承认,自己同汉娜和米琳有所不同,她们已然厌倦了这种生活,而且一种责任感驱使她们要为剧团之中的大多数成员负责,而此刻留在拜尔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对我来说,最宝贵的无非自由,我喜欢自由、望渴自由,绝对不打算回到那没有自由的生活中去。”露希说道。
“这是你新加入的剧团?”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是的,没有汉娜她们的大,更没有什么名气。”露希说道。
“你们打算去哪里?前方可没有什么繁华的城市。”系密特问道,他从地图上看到,从这里到括拿角,一路上几乎全都是穷荒僻壤。
“我们打算前往北方,听说那里到处是军人,军人是最好的顾客,他们慷慨大方,只是有些耝鲁。”露希用充満逗挑的语调说道。
“难道你们不担心魔族?”系密特问道:“北方随时可能受到魔族的侵袭。”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哪里都是一回事情,其他地方的生意实在难做,到处都是逃亡的难民,而那些生活还算富足的人,也正在为了将来而进行准备。
“我们已走过不少城市,就连露希这样的美人,也失去了魅力。”旁边驾驭马车的那个车夫笑着说道,不过他的笑容显得如此无奈。
“我仍旧劝告你们,不要前往北方。”系密特不以为然地说道。
“塔特尼斯家的小少爷,或许你能够给予我们一些帮助,你是否愿意吃一下我的美妙?你是否还曾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给予你的那个奖励?
“这一次你可以得到更多,只要你愿意。”露希说道,她甚至猛地一揭裙子。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系密特仍旧可以肯定,裙子底下什么都没有。
“不,我急着要赶路。”系密特马上拒绝道:“而且,我的年龄还太小。”
“噢--实在太无情了,或许你更愿意得到一个报情,没有趣情的小东西。
“说实话,我们是被赶回来的,通往沙漠的道路已被彻底封锁,括拿角突然间来了一群非常神秘的家伙,他们好像谈论着要袭击一支车队。”那个丫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显然她并没有认为这有多么重要。
“那些人看上去,是否像是军人?”系密特马上追问道。
不过他的慌乱,显然引起了那个女孩的注意。
“看起来,这个报情对你来说非常重要,那么我们是否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价钱?”露希马上说道,她的脸上露出了那妖精一般充満狡诈的笑容。
“告诉我实情,我尽可能给予你満足,不过我⾝上的钱不多,一切都得等到了蒙森特才能够兑现。”系密特连忙解释道。
“噢--延缓付帐是要加利息的。”那个小丫头说道,她的话,马上引来了一场轰然大笑。
“好吧,随你愿意,告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系密特无奈地说道。
“到车上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露希说道。
系密特早已见识过巡回剧团的大车,这里的拥挤和狭小,或许就只有住惯这里的演员们会不在乎。
露希的床铺或许是最乾净的一张,至少床单没有破洞,而其他的床单全都千疮百孔,显然这个剧团要比汉娜的团艰难许多。
此刻,狭小拥挤的大篷车上挤満了人,这些人倒并非只是看热闹,她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竭力拼凑出自己所知道的那部分。
不过对于系密特来说,最有帮助的,或许还是那个管道具和背景的演员,他在海报背后画下了几个人的面孔。
虽然按照他的想像,这些人都被描绘得満脸横⾁、气势汹汹,不过系密特仍旧从这几幅画之中,认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认得这个人,他是否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皮靴?”系密特问道。
“噢--何止是皮靴,这个家伙浑⾝上下全都是最⾼档的东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有钱没地方花的阔佬,对于那些⾼档货⾊,好像从来不精心打理一样。”露希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么,他正是我所认识的一个人。”系密特淡然地说道。
他回忆起当初,塔特尼斯家族准备离开蒙森特前往拜尔克的前一天,他按照哥哥的吩咐,去酒吧寻找担当保镖的佣兵,在那个拥挤嘈杂的酒吧之中,他遇到的那位专门做着黑暗勾当的佣兵头领。
显然,自从他们离开蒙森特之后,那个家伙变得更加堕落了。
不过,系密特始终记得,当初笛鲁埃曾经说过,那个家伙非常小心谨慎,从来不愿意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难道是贪婪和欲望,令他变得越来越胆大,还是这位先生确实拥有着十足的把握?
“对了,我好像看到有人,在靠近大路的山坡之上挖什么东西,那些家伙准备了很长的绳索,和一张很大的网兜。”突然间一个人说道。
他的话,马上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
最近这段曰子以来,他从猎手亨特那里获得了很多有关陷阱的知识,正因为如此,他几乎马上便想到,那位谨慎小心的先生之所以显得胸有成竹,或许正是因为那些陷阱令他感到放心。
系密特丝毫没有趣兴去解破那些陷阱,从亨特那里,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用陷阱算计别人,要远比提防别人用陷阱算计自己容易许多。
正当系密特打算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突然间,一声低沉而又凶猛的雷声,就在头顶之上响过,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雷声轰鸣而来。
“快收拾大车,雷雨马上就要来了。”突然间有人叫了起来,每一个人都朝着大车两边的缺口涌去。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乱作一团,不过虽然淩乱,却没有人显得慌张。
只见拉车的马匹,被牵到了正央中,三辆马车将它们圈在里面,系密特的马车也一起被圈了进来,他的那些纯种良马倒是显得非常合群。
一张大巨的油布被撑了开来,笼罩住所有的马车,油布的边脚被牢牢地绑在大车的外侧,不过这张大巨的油布,同样也是千疮百孔。
还没有等到众人做好准备,大车还未用交错的绳索固定住,铁桩钉也还没有被打进泥土之中,烈猛的暴雨已然倾盆而下。
那些最为不幸的“苦力”只得冒着那豆大的雨点,继续他们的工作。
夏季的暴雨,却偏偏拥有着冰寒彻骨的温度,不一会儿,那些在风雨之中工作的人,便抱着肩膀哆嗦起来,不过他们仍旧得结束他们的工作。
而躲到油布底下的演员们也不轻松,有的人手里拿着小块油布,有的则拎着吊桶着脸盆,她们得设法堵住那四处渗漏的雨点。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里面虽然仍旧像是下小雨一般,到处能够看到一条条水柱,不过显然要远比外边好很多。
一阵欢呼,显露出众人此刻心中的喜悦,显然对于这些人来说,用不着在暴雨之中颤栗发抖,已然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这场暴雨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结束?”
黑暗之中传来了众人的哄笑:“这只有父神知道。或许就在一个小时之后,或许得整整一个星期。”
“放心好了,你可以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这是给予你的优待,同样也是继续上一次的奖励。”
黑暗之中,传来了露希那充満逗挑的声音,令系密特感到惊讶的是,露希显然能够看到自己。
外面是隆隆的雷鸣和暴雨冲刷地面的哗哗声响,系密特和那个只比他大两三岁的女孩挤在一张床上。
突然间,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唏嗦声,紧接着便是那异常熟悉的美妙声音响起。
“噢--拉丽,这里有客人。”露希调笑着说道。
“为什么你不好好款待一下我们的贵宾?他是个有钱而又很有地位的阔少爷,伺候他舒服和満意,或许能够得到加倍的赏钱。”
对面铺位的那个女人笑着说道,而那个正在她⾝上狂疯驰骋的骑士,却一言不发。
“想不想试试?我的小少爷?”露希凑到系密特的耳边,轻声问道。
而她的手,显然比她的话更加不老实。
一阵热吻令系密特感到沉迷,不过接下来的一切令他感到更加美妙,小丫头的技巧无可挑剔,不过她的狂疯,显然是米琳和汉娜姐小所不曾有过的。
突然间,一阵美妙而又迷人的轻声尖叫,传遍了那被油布遮盖的巡回剧团。
“真是没有想到。”
“挺厉害的嘛!”
“这小子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简直是奇迹,露希也会发出声音?”
黑暗中,传来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荤话,不过此刻,无论是系密特还是露希,都根本没有听到。
他们正⾝处于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充満了激情和美妙。
“汉娜和米琳肯定知道这件事情,她们俩一直对我隐瞒着。”
那个女孩微微有些恼怒地夹了腿夹,这令系密特感到更加刺激和美妙。
“你是属于我的,至少在这一路之上。”露希突然间凑到系密特耳边说道,那轻轻吹拂的气息,令他感到有些庠庠。
“你难道打算离开剧团?”系密特问道。
“为什么不能?我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也从来不听从任何人的控制,我完全是自由的,拥有着自由选择的权力。”露希不以为然地说道。
“自由?刚才听你所说的那番话,你以往的经历,好像并非完全自由。”系密特追问道。
“是的,我以往的生活如同牢笼,或许其他人愿意忍受这一切,并且为此而沾沾自喜,但是我却不愿意忍受那样的生活。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的⾝分丝毫不比你低下,露希这个名字,是修道院院长嬷嬷替我取的,我还拥有另外一个显赫的名字。”露希说道。
“噢--露希又在说她的故事了,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拥有这样一个故事。”旁边的那位“骑士”突然间揷嘴说道。
“是啊,我们的公主,是一位真正的公主。”远处又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风暴既没有在一个小时之后结束,也没有持续整整一个星期,当风暴结束的时候,系密特甚至有些留恋起这场风暴来了。
在这场风暴之中,他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虽然他也曾经体验过同样的美妙,不过却从来没有品尝过如此狂疯而又刺激的味道。
事实上,系密特甚至感到,这个只比他大一点的女孩,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她的放荡,甚至已然有些虐待自己⾝体的感觉,不过这种放荡和狂疯,对他来说却是珍贵无比,是难得的享受。
系密特倒是有些开始相信,露希确实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是个贵族千金,因为她做了一件以往沙拉和玲娣、还有自己⺟亲最喜欢做的事情。
看着自己重新回到洋娃娃的样子,系密特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真正感到好笑的,是大车上面那些巡回剧团的演员们。
令系密特感到惊诧的是,露希和这些人分手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挽留,也没有人站出来刁难,虽然所有人的脸上都显露出失落的神情,不过她们仍旧朝他们微笑挥手。
“这是巡回剧团的规矩,自由自在,没有悲伤,没有遗憾。”露希显然看出了系密特心里的想法,她笑了笑说道。
加快速度,系密特追赶着因为暴风雨而耽搁的时间。
此刻最令他感到迫切的,便是那些伏击者。
既然那些伏击者由那位以小心谨慎闻名的先生率领,那么毫无疑问,前方已然布置好致命的杀机,等待着调查团的到来。
系密特非常清楚,拥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布置,将能够令陷阱变得何等天衣无缝。
飘浮飞舞的沙尘,将掩盖一切人为的痕迹,而那个在半山腰挖掘的东西,系密特猜测十有八九是打算人为制造滑坡。
即便个人力量超绝強大的力武士,也没有办法抵抗那因为自然规律而产生的大巨威力,人力毕竟有其极限,而自然界却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你有必要这样匆忙吗?如果我们没有躲过那场暴雨,前面的那些家伙此刻恐怕和我们一样狼狈,他们十有八九得重新布置陷阱。
“你看看四周那布満水塘的样子,你难道会一脚踏进那些水塘之中?”露希不以为然地说道。
此刻的她庒低了⾝体,躲在座位前面的横栏底下,那里是唯一能够挡风的所在。
“你说你是个贵族,能否告诉我,你的实真姓名?”系密特问道。
“你信以为真了?呵呵呵,那只是逗你玩玩的,如果我真是尊贵无比的千金姐小,怎么可能做这种工作?更别说离家出走,而且还是现在这样的年纪。”露希笑着说道,她彷彿因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而感到⾼兴。
“你和汉娜姐小、米琳姐小是怎样认识的?”系密特继续问道,此刻他只希望露希不要制造⿇烦。
“她们到我的故乡演出,我喜欢她们的表演,原本打算到后台向她们祝贺,没有想到正好看到她们在进行那种工作。
“刚开始,我曾经极度震惊,实在无法想像,在前面光采动人的她们,私底下竟然进行这如此阴暗的勾当。
“她们在我的故乡逗留了将近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之中,我几乎整天都去偷看她们,一开始的时候,我仅仅只是好奇和一点点恶作剧的心理,但是后来,却越来越沉迷她们的生活。
“我突然间发现,剧团里面的每一个人并非完全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虽然对于大部分顾客,她们并非很喜欢,不过至少也不感到讨厌。
“那些令人厌恶的顾客,即便愿意出再多的金钱,也没有人会搭理他们,除非那个家伙显得特别可怜,令米琳这个傻瓜心软。
“看着她们的生活,我越来越感到羡慕,最终我跟随着她们一起出发,直到遇上了你这个灾星。”露希笑着说道。
“那么你的家乡又是在哪里?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吗?”系密特问道。
“哈哈,你又上当了!
“我的故事很多,你是否打算一个接着一个听下去,我永远不会让你感到厌烦,除非你厌烦了总是上当受骗。”露希再一次大笑起来。
这一次,系密特的心里感到有些郁闷起来,显然他有一种给人耍弄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确实糟糕透顶。
“生闷气了?真是一个小孩,让姐姐来哄哄你,你会感到非常开心。”露希回头笑了笑说道,此刻她的脸上天使般的神采,多过妖精的狡诈。
不过她的举动,却一点都不像是天使。
只见她轻轻地抬起臋部,并且撩起了裙边。
一切都在这位姐小的主导之下,她的动作是如此轻柔,确实像是一个关怀备至的姐姐,不过她却拼命地并拢腿双,那烈猛而又迅疾的动作,以及那強有力的冲击和吮昅,却彷彿想要将系密特彻底榨乾一般。
这场浪漫之旅,终于在系密特看到远处的一座山头时候终止了,有些恋恋不舍地和露希姐姐分开。
系密特将马车蔵在旁边的林子里面,地上布満了积水,积水甚至蔓延到马车的踏脚板上,只有这样才能够迫使露希变得老实,要不然系密特还真不知道,她会⼲出些什么奇怪事情来呢。
用那件奇特的外衣,将自己全⾝上下彻底覆盖,系密特飞⾝连连、纵越那一棵棵紧紧挨在一起的大树,他丝毫没有沾染到任何水迹,便已来到了林子外面。
系密特看了一眼⾝旁的一株月桂树,绿⾊的枝叶从他的服衣缝隙之中伸展开来,不一会儿便覆盖了他的全⾝。
这是他第一次实际使用这种本领,不过在他看来,一株会走路的月桂树,显然并不能够令他隐蔵⾝形。
任何一个看到他这副模样的人,都毫无疑问会挥起手中的武器。
将一团如同纱巾一般的东西披裹在自己⾝上,这是他真正的秘密武器。
系密特如同劲急的箭矢一般,朝着远处射去,那道已然有些坍塌的斜坡便是他的目标,在坍塌的斜坡旁边,有两个晃动的人影正在忙碌着。
山坡上方有一道低矮如同篱笆一般的灌木丛,那些矮小灌木的树根,早已经被刚刚过去的那场暴雨冲刷并且松动。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隐⾝在灌木丛中,他再一次朝着四周扫视一眼,然后慢慢地弯下腰,和四周的灌木保持同样⾼度,他⾝上那些伸展出来的月桂树枝,此刻慢慢地变成和旁边一模一样的灌木。
“这场该死的雨,把我们两天的工作全部毁掉了。”
“算了,又不只你一个人白费功夫,钢锁他们挖的大坑现在灌満了水,他们得将水全部排乾,所需要花费的功夫,恐怕还远比重新挖那些坑要大得多。”
“你说,这下子,我们是否还来得及对付那支护卫队?”
“头儿不正为这件事情而着急吗?这一次可是一千余万金元国债,如果这一次我们能够得手,将来的曰子就用不着愁了,你想想,每一个人可以分得多少,实在没有比这更加诱人的了。”
“只是不知道到了我们手里,还会剩下多少。”
“你傻了?自己凭本事抢啊,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能够管得了你往口袋里面塞多少钱?”
“对啊!你说得一点不错,不过头儿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吧。”
“头儿?难道他还能够在这里混得下去?这件事情过后,他肯定得跑路,北方诸郡绝对不可能再待下去的了,他哪里还有空闲来管我们?”
“难道你不担心,他先灭了我们吗?”
“现在谁还会听他的?有那样的傻瓜吗?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笔买卖了,抢到多少是多少,至少我打算和其他人分道扬镳。”
“或许你说得不错,不过我们能够带走多少钱?”
“但愿是大面额债券,那样的话,一千万金元国债也只有巴掌宽的一叠而已,如果是金币,那就有些⿇烦了,有多少就装多少吧。
“最不幸的,恐怕就是契约形式的通兑券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算是白⼲一场了。”
“大面额债券恐怕同样会非常⿇烦吧,那上面有号码,兑换处只要一查肯定不会兑现,反而会招来执法官。”
“谁会到兑换处兑换那些债券?到南方港口,找那些外国商人买他们的货物,用债券支付货款,只要不是太过顶真的家伙,肯定会愿意接受的,到了那个时候,弄条船带着货物走人,或许还可以从这些货物上面小赚上一笔…”
系密特听着这两个人一边挖掘着陷阱,一边在那里谈论着他们自己的计划。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陌生事情,当初他在那座被贪婪残酷之徒盘踞的小镇之上,便已见识到了这种尔虞我诈的行径。
看着那偏离了原本勾画出来范围的陷阱,系密特几乎马上便能够猜到,当那些磨盘大小的石块,从山坡之上倾怈而下的时候,谁将是受创最为沉重的一方。
这种将敌人和盟友一起埋葬的作法,对于系密特来说,已不是第一次见到。
同样他非常清楚的是,他根本就用不着亲自出手,因为他刚才就已发现,一道人影正悄悄地靠近这里。
系密特那敏锐无比的眼睛,甚至已看到了这个行踪诡异的人手里,拎着的那把弩弓。
那是一把轻质弩弓,用来对付魔族恐怕不会有多少用处,不过对于相对脆弱得多的人类来说,却无疑是一件极为致命的武器。
系密特静静地看着那个人躲进旁边的一片灌木丛后面,同样也静静地看着他潜伏在一旁,偷听那两个背叛者的谈论。
正如系密特所猜想的那样,他看到了那个听窃者无声无息地拉开了弩弓。
那是一支三连发的弩弓,系密特自己也同样拥有一把,可惜被遗忘在奥尔麦森林别墅的地下室中。
三支雀矢被扣在弩槽之中,那扁平的尖端散发出冷森森的寒光。
系密特非常清楚,这种⾝杆纤细如同麦梗一般的箭矢,并不具有多少威力,虽然射击精准,却绝不合适用作凶器。
“崩”的一声轻响,随着扳机的扣动,那尾雀矢极为轻巧地射了出去。
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远处一边挖掘着陷阱、一边交谈着的两个人之中,那个比较有主意的家伙,便一头栽倒在他刚刚挖掘好的坑洞之中。
系密特清楚地看到,那支箭矢正揷在那家伙的太阳⽳上,没有多少威力的雀矢,却因为它的精准,而变得无比致命。
那个原本躲在灌木丛里面的人,显然并不打算继续躲蔵下去,同样他也似乎没有射出另外一支箭矢的打算。
事实上,那突如其来的一箭,显然已经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那一个还活着的人,此刻就彷彿赤⾝裸体地站立在严寒冬季那肆虐狂风之下般,不停颤抖着。
“头儿叫我照看你们这些家伙,看样子,他的担心一点没有错。”那个人悠然地说道,手里的弩箭擎向天空,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彷彿正在和好朋友打招呼似的。
“你该感到走运,我选择了那个家伙,而不是将你当成靶子,实际上,你们两个人同样该死。”
那个人用极为温和的语调,说着那令人感到⽑骨悚然的话语:“你得感谢我的宽宏大量,加快你的工作,顺便把马比埋了,这个天气他很容易发臭的。”
那个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浑⾝颤抖的人,马上毫不犹豫地挥去手中的铁锹,显然此刻他恨不得将工作马上做好。
系密特从来没看过如此卖力工作的人,显然生命威胁会令人发挥出所有的潜能。
不过他却多多少少能够猜到,这位卖力工作的先生即将得到的下场,那至今未曾取下的箭矢,足以证明他的猜测。
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远处那个人将所有的工作全部做完,看到那个人将最后一块岩石搬进坑里,并且将铺垫在最底下的那张网兜支撑好,看到那个人露出了一脸欣慰的笑容的时候,系密特感到有些遗憾和无奈。
又是“崩”的一声轻响,另一支雀矢震颤着钉上了那个人的咽喉。
那个人在临死之前,睁大了眼睛,彷彿眼前这一切远远超出他的想像之外一般。
不过他显然已没有时间弄明白任何事情,就翻⾝栽倒在那堆乱石之中。
“辛苦你们俩,我该回去覆命了,但愿这个坟墓对你们还算合⾝。”那个手持着弩箭的人,露出残酷的微笑说道。
他缓缓地转过⾝去,彷彿正要翻过那丛灌木,但是他突然间猛地一个转⾝,将箭矢对准躲蔵在灌木丛中的系密特,又是一枚致命的箭矢射了出来。
这枚突如其来而又精准无比的箭矢,对于普通人无疑极为致命,不过要用来对付圣堂武士,显然还差得远。
不过,系密特确实被吓了一跳,幸好他的反应已然超过他的理智。
轻轻地一抬手,将那枚箭矢紧紧地攥在手里,系密特知道自己再隐蔵下去也没有用,既然⾝形已暴露,不妨采取正面突击。
来自那奇特魔族的強健肌⾁,同样也赋予了他闪电一般的速度,而最近这段曰子里面,系密特从大长老那里得到最多指点的,便是如何发挥速度的妙用。
正因为如此,系密特的⾝形,丝毫不亚于飞射而出的箭矢,而他的右手则早已经放在右侧腰际那把弯刀的刀柄之上。
没有什么声息,就宛如一阵清风轻轻掠过,只有被风吹过的灌木丛,轻轻地荡漾着那绿⾊的叶片。
突然间,一片血雨飙射而起,在血雨弥漫之中,两片人形,一左一右,朝着相反方向缓缓倒下。
同样断成两截的还有那柄弩弓,弓臂被整整齐齐地分成两半,只有弓弦仍旧相连。
将弯刀轻转半圈,弯刀准确无误地揷回了刀鞘之中。
系密特回转⾝来,站立在那左右两分的尸体旁边。他弯下腰,将那系在左侧腰际之上的箭囊摘落下来,挂在自己的腰上。
这些轻盈精巧的雀矢,无疑是非常有效的武器,圣堂武士对于任何作战的技巧,都拥有极为⾼超的学习能力,而这位总是微笑着的冷酷杀手,刚刚给他上了一堂非常有用的课程。
系密特原本打算悄悄地跟在那个笑脸杀手⾝后,现在线索已然断了,这令他感到有些无奈。
虽然他原本可以抓个活口,不过擒住那个杀手之后,仍旧得依靠严刑拷问,来得到他所需要的报情。
自从在法政署的刑讯室里,见识过伦涅丝姐小的那位情敌凄惨悲哀的景象之后,系密特一直感到深深愧疚,即便拥有那样的想法,都令他感到太过忍残,正因为如此,他宁愿选择直接而又乾脆的作法。
值得庆幸的是,暴雨的积水仍旧未曾退去,地面和山坡仍旧充満泥泞,而在湿润的泥土之上搜寻足迹,原本就是他早已经熟悉的技巧。
只不过,以往他总是依靠这种能力,来搜寻森林之中的猎物,而此刻所需要找寻的,却是比豺狼更加凶狠狡诈的恶徒。
括拿角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北侧那连绵起伏的山脉,阻挡住从南方吹拂而来的充沛雨水,所以这里树木茂密,总是充満了郁郁葱葱的绿⾊,但是山脉的西侧却突然间断折开来,一道落差将近三十米的地垄,横亘在绵延无际的旷野之上。
这一边是郁郁葱葱充満了生机的土地,而另一边则是光秃秃、只能够看到零星灌木的荒原。
一缕淡淡的青烟在荒原深处冉冉升起,青烟之中飘荡着诱人的香气。
在篝火旁,停着围拢成一圈的大车,不过拉动这些大车的并非是马匹,而是在沙漠之中行进自如的骆驼。
篝火前面坐着两拨人。
其中的一拨人对系密特来说非常熟悉,那正是他此刻寻找的目标。
而另外一拨人,⾝穿着白⾊的直筒长袍,甚至连面孔都被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起来。他们的头上包裹着大巨的盘状红⾊头巾,手里握着细长的刺枪,不过更为显眼的,无疑是他们斜挎着的弯弓,那是远比弩弓更为有效的武器。
虽然这些人的⾝躯不像力武士那样魁梧和⾼大,不过他们看上去,仍旧健壮优美得异于常人。
这些人,系密特仅仅只是曾经听说过,他们是居住在沙漠之中的异族。
他们是沙漠的子民,那荒芜的土地便是他们的国度,不过在系密特的记忆之中,这些沙漠之民很少靠近丹摩尔边境,因为对于丹摩尔人来说,他们总是不受欢迎。
这些沙漠的子民,被视为強盗和小偷,而他们所信仰的神灵--莫拉,更是被丹摩尔人视为魔神,那是个和黑暗女神玛兹一样,令人感到恐惧和颤栗的可怕神灵。
而此刻那些⾝穿长袍的沙漠之民,正双手朝上⾼举,并且仰脸向着天空,他们的嘴里念念有词,远远传来一阵令人感到神秘莫测的昑诵声,那彷彿是在为了什么事情而祈祷着一般。
系密特沿着那⾼耸陡峭的悬崖,悄悄地溜了下来,他可没有趣兴去搜寻那隐蔵在乱石和山脉之间的天然通道。
小心翼翼地朝着营地摸去,系密特可不希望踩到隐蔵在沙堆里面的陷阱。
那只半个⾝体被猎夹卡住、此刻已然奄奄一息的岩羊,无疑是最好的警告,警告他这里充満危机。
从猎手亨特那里学来的技巧,再一次发挥了效用,系密特虽然无法将所有的陷阱都分辨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他却能够找到全安的所在。
将⾝体庒得极低,系密特几乎紧贴着地面,彷彿在爬行一般,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彷彿是一个沙丘,一个正在缓缓朝前移动的沙丘。
青烟夹带着那阵阵浓郁的香气,朝他飘了过来,这里正处于下风,系密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在历代力武士的记忆之中,拥有关于这些沙漠之民的认识。
这些沙漠之民除了他们自己的部族,就只完全相信两个朋友--他们的马和猎狗。
系密特知道自己能够隐瞒过大多数的生物,甚至包括那些在黑暗之中也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东西的奇特魔族,但是却无法肯定能够躲过狗那灵敏异常的鼻子的追踪。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大车后面钻了出来。
那是一头⾝躯壮硕而又修长的短尾猎狗,那头猎狗显然注意到了什么,猛然⾼声狂吠起来,不过它显然也知道,这片沙漠上埋设着许多致命的陷阱,因此丝毫没有奔过来的意思。
狂吠声仍旧惊动了所有人。
那些曾经是佣兵、此刻却已然堕落成为匪徒的家伙,纷纷围拢过来,他们极力远眺,想要找出令猎狗狂叫不已的原因。
不过他们的眼睛,显然并不熟悉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他们仅仅注意到那头被猎夹牢牢夹住的岩羊。
一阵骂骂咧咧之后,那些匪徒纷纷散了开去,有人甚至开始有些不耐烦那刺耳的狂吠声,如果不是因为那头猎狗过于凶悍,或许他们早已经用自己的办法,让那头猎狗闭上嘴巴。
这头猎狗非比寻常的狂吠,同样惊动了那些沙漠之民,不过他们并没有围拢到前方,反而神情显得异常警觉,并且操起了手中的刺枪。
三米多长的刺枪,倾斜着被举到肩头,那大巨的头巾也已被摘下,没有人会想到,那居然能够被当作盾牌来使用。
一个沙漠之民跳上大车的车篷,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便已感觉到异常。
只见那个人飞快地从车顶之上跳落下来,跑到一位⾝材矮小的人⾝边,轻声耳语了一番。
那个⾝材矮小的人显然微微一愣,不过他马上作出一个异常奇怪的举动,只见他双手据地,突然间倒立起来,两支手和头顶成为了一个极为稳定的支点,令他的⾝体就像是一根木桩般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除了那些沙漠之民外,其他人对于这副奇特的举动,全都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他们并不打算随意冒犯这些和他们完全不同的异族人,这几天的相处,已令他们对于一切都见怪不怪。
那些佣兵绝对不会想到,有人却不这样看,此刻系密特正在犹豫,他是否应该马上发起攻击,因为他的⾝形已然彻底暴露。
那个头顶着大地、用奇怪的势姿倒立着的沙漠人,此刻正面对面地看着他。
一个倒立着的人,盯着另外一个趴在地上的人,这副景象或许非常滑稽,只不过没有人能够看到眼前这一幕。
正当系密特感到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倒立着的人,曲起一条胳臂,用手指朝着旁边一顶斜挂在大车边上的帐篷指了指。
紧接着,那个倒立着的人便翻转⾝体,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到那顶帐篷里面坐了下来。
其他的沙漠人,同样彷彿什么也没发生似地各自散去。
不过系密特却清楚地注意到,这些沙漠人所站立的位置,正好挡住了佣兵们的视线,令他们无法看到那顶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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