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星空下第一强者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侯赛因都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同伴。
杜维和他在一起待了已经一天了。他们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杜维用刀子砍下了一些树枝,弄了一个建议的雪上滑板,把昏迷的达达尼尔放在了滑板上——你可别指望让侯赛因来拖滑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骑士自己一⾝都是伤,也不知道他的⾝体到底是质地的,杜维只看了几眼就忍不住有一股想呕吐的欲望!
那些伤口实在太可怕了!很多地方血⾁都翻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来!还有一些伤口,散发出焦臭的味道,也只是用一层层的布紧紧的包住了。
最可怕的是侯赛因的腹小的位置,那个地方有一块黑⾊的拳头大的伤痕,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弄伤的,大概是魔法之类的东西吧,伤口周围的一圈肌⾁已经完全变成了黑⾊了。甚至那些黑⾊的肌⾁还在缓缓的蠕动,一分一分的愈合…可是一面愈合,一面在肌⾁里发出了劈劈啪啪的细微的爆裂声音!
伤口反复的愈合,反复的再爆裂开!可想而知这是一种什么程度的痛苦了。
侯赛因在包扎伤口的时候也只是随后的解释了一下:这个伤是那个神殿的审判长留给他的,一种魔法腐蚀。甚至就连圣水都治不好。要想治好。必须要有一名大魔法师耗费很多魔力来给他施展顶级地治疗术才行。
神殿的审判长的实力非同小可,留下的这个伤口几乎就要了侯赛因的命。如果不是侯赛因的实力已经接近圣骑士了,他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用斗气来愈合伤口的话…
可就这样,才造成了骑士的莫大痛苦。他必须时时刻刻每分每秒的催动斗气不停的愈合伤口,而伤口本⾝在魔法伤害之下,也每分每秒地都在腐蚀爆裂开。
这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却让侯赛因每一刻都处在“新鲜的疼痛”之中。
一个人,带着一⾝恐怖的伤痕,在这个见鬼的冰天雪地里行走了这么久。时刻忍受着足以让人崩溃的痛苦…而侯赛因却脸⾊冷漠,除了眼神里偶尔闪过一丝痛楚的目光之外,他连哼都不会哼一声。走路的时候,也尽量地挺直了自己的腰。
这个人地性子,可不是一般的坚韧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脾气暴躁一些,也就情有可原了。
就算是在前世,杜维偶尔牙疼的时候。也会心情暴躁易怒的,更何况这个骑士在时刻都⾝体经受着那种程度的痛苦磨折?他还能忍着没精神崩溃。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杜维尽量的不去惹这个火药桶一样地家伙,他默默的拉着雪橇,跟着骑士在雪地里行走。
他们沿着大圆湖一路往北,越往北,风就越大越烈猛,杜维已经把皮祅的领子竖了起来。还有皮帽子,挡住了绝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却仍然被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甚至不能开口说话,只要他一张口,立刻就是一股光风卷着雪花灌进嘴巴里。
几乎完全是本能的。杜维完全是跟在了侯赛因的背后行走,侯赛因⾼大地⾝躯为杜维挡了一点风。
雪地里的行走是格外耗费体力的。两人中间休息了两次,都是杜维拿着刀跑到一旁砍那些树来生火取暖。期间侯赛因一个字也不说,他就这么默默的坐着,闭着眼睛。⾝上偶尔会运气一丝斗气。
杜维知道,这个骑士是在用斗气庒制自己的伤势。同时取暖。
这是一种饮鸩止渴,就算杜维不是什么医生,但他毕竟算是一个博学地魔法药剂师了,他也能看出一点来,这个骑士⾝上的伤非常糟糕,他地⾝体状况也几乎濒临崩溃。用斗气这么強行庒制伤痛,只能忍得一时,却会让伤势继续恶化下去。
可是这又怎么办呢?
“为什么你不用圣水?”杜维叹了口气:“我这里还有一点,刚才老家伙临走时候留下的。”
侯赛因抱着树棍,闭着眼睛冷冷道:“我不能碰圣水。我是神殿的叛徒,我被下了诅咒。神殿的圣水的确是疗伤的好东西,但是因为我⾝上的诅咒,圣水非但不会治疗我,反而我的肌肤一触碰圣水,就会腐蚀!这是神殿对待叛徒的一贯做法了。”
杜维想了一会儿,从怀里找出了一些物药来,这些有的是当初老魔法师留下的,有的则是杜维这些天跟着雪狼佣兵团在冰封森林里行走的路上采集的一些魔法植物,自己简单制作出来的药剂。
虽然讨厌这个家伙,但毕竟现在是同伴了,在这个鬼地方,如果遇到危险的话,恐怕还要指望这个家伙保护自己呢。杜维拿出了自己的一些伤药来。
侯赛因的脸⾊稍微和气了一些,不过他的语气依然冰冷:“谢谢,不过不用了。”
他把那些物药还给了杜维,继续闭目养神。
“为什么?”杜维皱眉:“这是我配置的东西,是用霜苔的粉末加上奇克尔草汁合成的,可以愈合伤口,这也是在这个森林唯一能找到的伤药了。”
侯赛因睁开眼睛:“不了,我说了,谢谢,但是不用。”
顿了一下,骑士终于加了一句:“我⾝上的伤是九级骑士用斗气摧破的,这种伤势里带着对方斗气的力量,不是普通的药剂能愈合地。除非有強大的魔法师用顶级的治疗术驱散那些斗气和诅咒。我才能恢复,否则的话,你的物药只会给我增加痛苦。
杜维默然。
可以想想的…想想这个骑士的经历吧。他⼲掉了神殿的神圣骑士团的两个骑士长!两个神殿最顶尖的骑士,还有一名审判长!还加上了一个八级骑士,和若⼲⾼级神圣骑士!
这是一个让人畏惧地辉煌战果,但是也不难想想在经历了这么多惨烈的战斗之后,他⾝上的伤是多么的严重!
“或许,这个对你有一点用处。”杜维忽然在怀里摸了一会儿,却摸出了一枚白⾊的果子一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从模样上看,好像是一个冰疙瘩。但是上面却布満了细细的纹路,拿在手里,一股清凉的感觉就可以顺着肌肤感受到,此外还有一丝隐隐地,淡淡的清香…就好像杜维前世所知道地薄荷叶一样。
不过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对很多人来说,它比恶魔还可怕!
这个东西的名字叫做:
冰浆果!
就是那种可以用来制造**药,好像品毒那样的东西。(曾经索尔斯克亚还考虑过是否能用这种东西当原料刺激人的精神力。不过后来放弃了)。
“冰浆果?”骑士露出一丝惊讶之⾊。
“是的,冰浆果。”杜维笑道:“这种东西很难找。我也是路上无意之中找到了一枚。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吧,有迷幻成分…不过,如果少少服用一丁点地话,可以用来止疼。你可以试试,少少的咬上一点,服下去。可以降低你的一点痛苦。”
就和…鸦片一样。杜维心里加了一句,前世的那个世界,鸦片和吗啡都是品毒,但同样也都曾经用于当作止疼的物药。
东西的本⾝没有好坏之分,关键是看你怎么用了。
侯赛因是识货地,这次他没有拒绝。或许是这些天的曰曰夜夜毫不停顿的痛苦已经把他磨折得受不了了,他接过了这枚冰浆果,轻轻得用指甲挑开了一点,放进了嘴巴里…
这种神奇的东西果然是有用的,不多片刻。骑士一直紧紧皱着地眉头就稍微舒展了一些,他仿佛松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带着一丝欣慰,声音也和气了很多:“谢谢…果然舒服了一些了。这该死的疼痛,已经磨折得我几天无法入睡了。”
顿了一下,侯赛因看了杜维一眼:“你对魔法药剂学也有研究?现在很少有魔法师会花时间却研究魔法药剂学了,大部分魔法师会把精力放在魔法试验上,而药剂学…只有无法学习魔法地人才会去研究。”
杜维笑了笑:“那么你说对了,我就是一个魔法药剂师。事实上,我甚至没有魔法师资格。”
侯赛因也没觉得奇怪,淡淡道:“哦,那你和那个老不死的,是什么关系?”
老不死的?杜维觉得这种称呼倒是很有趣。
“你呢?你和他什么关系?”杜维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侯赛因沉默了,他想了一下,淡淡道:“没什么,只是,他勉強算是我的师兄吧,我们的力量来自于同一个老师。”
师兄?
杜维忍不住笑道:“我听说你才三十岁吧?那个老家伙恐怕已经几百岁了…你…”“不,我今年三十一岁。那个老家伙…天知道他多少岁!哼。”侯赛因似乎不太想说这个话题:“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师兄弟吧,不过我其实并不喜欢他。”顿了一下,他不再说这个话题了,转口道:“你呢?你看上去恐怕连十五岁都没有,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不是十五岁没到,而是十四岁都不満。”杜维耸耸肩膀:“我是罗林家的。为什么来到这里…这个问题你要去问老家伙了。是他把我捉来的。”
“罗林家的…”侯赛因想了一下,忽然笑了,他居然真的是笑了,这个一脸杀气的家伙,眼神里带着愉快。看着杜维:“啊!我好像听说过你。你在帝都可是很有名地。罗林家的白痴儿子,前几年,帝都的贵族***里都在谈论你。”
“你居然也听说过。”杜维丝毫不在意白痴的说法。
“是的。”侯赛因仿佛沉浸在回忆里一样:“卢克骑士长的伯父是一名贵族,我曾经被邀请去参加过他伯父的宴会…那个时候,卢克告诉我说,最近最大的新闻就是雷蒙伯爵的儿子是一个白痴,而他的伯父原本还打算和罗林家联姻,听到消息之后,吓得就不敢再提了。我记得卢克他…”
说到这里,侯赛因忽然闭上了嘴巴。他地眼神里闪过了一丝阴霾。
杜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骑士。
“卢克…被我杀了。”
良久,侯赛因忽然低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描述的,深入骨髓的哀伤味道,这个骑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深的痛苦,他用力摇了头摇:“是地,卢克被我杀了,还有凯力骑士长。他们都死在了我的剑下。”
杜维没说话。侯赛因却已经把目光转到了远方,他地声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哦…卢克大人。凯力大人…还有哥菲特,可怜的哥菲特,我和我一样大,小时候我们一起在神殿接受训练,一起通过考核入进了神圣骑士团,他就好像我的兄弟一样…我的兄弟一样…可是我亲手刺破了他的心脏。让我想想。还有谁…哦,还有斯特拉,那个热情的南方佬,他
祈祷地时候总是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我们小时候还都嘲笑过他哦,他被我一剑斩成了两段!还有…”
杜维忽然惊讶的看见。一滴眼泪缓缓从侯赛因的脸颊上滚落。
“他们全部都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是我地战友,我们一起受训,一起学习武技。一起对练,一起骑马…现在他们死在了我的剑下…”侯赛因的眼神开始变得狂乱起来。他忽然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忽然站了起来,充血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杜维,低吼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杜维皱眉,他意识到骑士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头,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一点。
“因为…哈哈哈哈…”侯赛因忽然无意识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里带着轻狂的味道:“因为!因为教宗陛下!***,教宗陛下说‘哦,这是神的旨意!’,然后,就要我们去流血,就要我们去死!一切都是因为这句该死的话!这句该死的‘神的旨意’!”
“侯赛因骑士。”杜维沉声道:“你太激动了,先坐下吧。”
侯赛因深深的看了杜维一眼,他的眼神依然很古怪,仿佛带着一丝…紊乱。
不过他还是坐下了,这个动作让杜维稍稍放心了一点。
“喂,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神殿追杀吗?为什么我会变成神殿的叛徒?我,侯赛因!从我十三岁开始,骑士团的所有人都视我为神殿的骄傲!他们认为我是一百年来最伟大的骑士!甚至他们认为,我肯定将来会成为神圣骑士团的团长!只有圣骑士才能成为团长!神圣骑士团已经一百年没有团长了!但是我肯定会成为圣骑士!我将会是神殿的神圣骑士团的领袖!哈哈!可是现在,我像一只老鼠一样被人追杀!躲蔵!”
听着侯赛因的语气渐渐狂暴,他的眼神越发的紊乱,杜维心里渐渐不安!
忽然,他心里一动!
糟糕了!
看着骑士手里的那枚被咬了一口的冰浆果!
杜维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了!
冰浆果!冰浆果服用得量恐怕多了一些了!骑士的精神受到了这种魔法植物得⼲扰,就好像人们服用品毒之后得那种精神混乱状态一样!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杜维发现被骑士握在手里的那根树棍,已经在他的掌心被捏碎了!
“你知道么…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的话…我绝对不会选择入进那个该死的圣堂!该死的…圣堂!”侯赛因咬牙切齿。
圣堂?
杜维知道这个名字,圣堂是神殿里,专门存放去世的神圣骑士的徽章的地方。
所有的死去的神圣骑士,他们的徽章都会存放在圣堂里,得到神灵的祝福。
“就在前年,我成为第三名骑士长之前…教宗陛下根据传统,让我担任一年的圣堂守护者。”侯赛因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他的精神状态也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
“圣堂守护者。这是每一名神圣骑士团的骑士长在任职之前,都要经历的过程。被授予圣堂守护者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将会成为骑士长了…然而,我也没想到,那是我噩梦的开始!噩梦的开始!”侯赛因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容在冰天雪地之中,随着狂风,声音振荡,犹如鬼魅一样…
“小子,你知道,神殿有史以来,最強大,最伟大的神圣骑士,是谁么?你知道么?”
“…呃…是你?”杜维小心翼翼的回答,他觉得骑士已经疯了,他的精神此刻有些不正常,还是不要触怒他比较好。
“我?我算什么!和那个人相比,我不过是一只蝼蚁!”侯赛因的语气忽然变得崇敬无比:
“在数百年…不,甚至是一千年以来!陆大上出现过无数強者,什么陆大第一武士,陆大最強骑士,陆大最強魔法师,陆大第一魔法师…等等等等,数百年来,这种強者出现了很多很多…但是唯独一个称号,这千年以来,就只有一个人获得过!”
“什么称号?”
侯赛因深深昅了口气,他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病态的红⾊:“星空下第一強者!”
星空下第一強者?
这个称号的确比什么陆大第一武士之类的更威风啊。
杜维舔了舔头舌:“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就是一名曾经的神圣骑士,他的神圣骑士徽章,就存放在圣堂里。”侯赛因摇头摇:“可惜,它却成为了我的噩梦。”
杜维已经被吊起胃口来了,他小心翼翼的用柔和的话语来引导侯赛因说出来:“这个人是…”
“伟大的罗兰帝国开国皇帝陛下,伟大的帝国开创者…千年来唯一一个有资格被成为星空下第一強者的人物…阿拉贡-罗兰!他的強大在于无人能复制!因为他不但是顶尖的第一魔法师!同时也是当时最強的骑士…”顿了一下,侯赛因补充道:
“神圣骑士!开国皇帝陛下,曾经加入过神圣骑士团!他拥有神圣骑士徽章,就存放在圣堂里!那枚徽章,成了我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