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洗脑
里有鬼的张清林自然不想在庄记书⾝上浪费太多的时扯出太多的话题。他举起酒杯说道:“庄记书的事也算他倒霉,现在他挪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能是到县政协也可能是到市人大当副手。不说这事了,来,我们喝一杯。”
显然他得的信息很全面、也很可靠,否则的话不会说这么肯定。
薛华鼎虽然心里感觉到怪怪的:举起的这一杯酒算是庆贺庄记书挪位的酒还是让张清林有机会再进一步的酒?
但薛华鼎还是依言举起了酒杯,跟他们二人碰了碰,将小酒杯里的五粮液一口倒进嘴里。经过这么长时间酒精考验的他,现在喝二三酒还是没问题,在酒席开始不久还是能豪慡一把的。
不知是薛华鼎没有掩饰好心里的鄙视还是张清林自己真的自我反省,当薛华鼎轻轻放下酒杯的时候,张清林和崔老头相互对视了一眼,崔老头还暗地里点了一下头。
见薛华鼎抬起头,张清林也慢慢放下酒杯,笑问道:“小老弟,你是不是心里在鄙视我?”
薛华鼎一愣,有点慌乱地说道:“没有,没有,张记书,你说这怎么可能呢?”
“呵呵,即使你有这个想法,我也不怪你,这很正常。你心里肯定在想,庄记书对我张清林有天大的恩情,现在他倒了霉,我却在这里似乎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实在是不地道。是不是?”张清林笑着看着薛华鼎的眼睛问道。
薛华鼎被他盯得更加慌乱,但当了一把手之后所形成地涵养并没有使他举止失措。他很坚决地否认道:“没有!这是他咎由自取。我怎么可能怪你?再说让谁上让谁下都是组织的决定,不是你张记书说了算的。”
不过薛华鼎的其內心还是有点不以为然:你张清林现在不是幸灾乐祸又是什么?
张清林说道:“你说的是实情,上与下都是组织、导领来决定的,不说我地职位比庄记书低得多,就是平级,我也无法对他的上升下降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庄记书对我有恩,这也是实情,我现在没有对他表示出同情,这也是实情。如果你说我幸灾乐祸也是对的。”
薛华鼎不敢揷言。只是装着听他说的样子,筷子停在火锅上。等张清林停顿地时候,薛华鼎正要说“这怎么可能呢?”
张清林就继续说道:“虽然我是一位政法记书,听从组织、听党指挥的要求更严格。但。总是觉得缺少一点点人情味。小薛,你说是不?”
张清林最后这句话既显得他低调,又衬托他职位的不同:政法记书这个职位似乎更不容许掺杂更多的人私感情在里面。
薛华鼎狐疑地看了张清林一眼,正不知道如何回复他的这句话。对面的崔老头笑道:“呵呵。我说你们啊,都不像是当官的料,或者说不是当大官地样子。如此婆婆妈妈地能成什么大事?有一句古话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听说过没有?它是什么意思?它的意思就是说一个人要往上爬,必须踩着无数人的肩膀才能上去的。你们现在还没有踩别人就吓得这个样子,就这么瞻前顾后,你们怎么可能上升得了?又能当什么大官?呵呵。不是我小看了你们,还有一句话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崔老头放下酒杯,继续说道:“懂不懂?清林。哦,不,张记书,你现在的地位也不算低了。不说一个下级要听从上级,对组织的命令要服从。就从人私的角度去考虑,他姓庄地犯了错误要下台了。难道你姓张的就要千方百计去施援手?就要违背组织原则去帮他?就要冒着自己的前途去跟上级对抗?那你们是愚蠢!是二百五!你们又什么本事对抗组织?”
崔老头抓起筷子,虚指着张清林和薛华鼎道:“你们也不能像现在一样躲在这里唉声叹气,或者像婆婆妈妈地躲在一边哭泣。一人做事一人当!再说他姓庄地还没有真的倒下了,只是换了一个岗位而已,你们就断定他不是暂时潜伏一下今后东山再起?是吧?”
薛华鼎不是很习惯崔老头嘴里的“你们”、“你们”的,好像自己也跟幸灾乐祸的张清林一样。不过多听了几次后,也就习惯了。薛华鼎心里对崔老头的话倒有一丝认同,对张清林地感觉也稍微改变了一点点。他看着崔老头,听他继续说。
他旁边的张清林则露出一副仔细听讲的神⾊,崔老头的话音一落,就连连点头。
崔老头显然也不指望薛华鼎他们揷言,他继续说道:“我说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即使你们踩着他的肩膀上去了,那也是你们聪明,那是你们有能力!别人只有佩服你们的份。如果你们对一个犯了错误受到了一点处分的人还这么念念不忘,那你们就没有藥救了,也不配做我姓崔的朋友。我不像看到你们这么没主见、没志气的样子。”
张清林和薛华鼎都没有说话,但薛华鼎的心里再次涌起了波澜:对啊。我可怜他姓庄的⼲什么?是他自己不约束自己的亲友。如果他没有错,就是有二个三个张清林也未必能对他怎么样。我自己还差点成了受害者呢。
薛华鼎想起庄记书的哥哥庄建強那个嚣张的样子就有气:妈的,当时我实在没说什么,态度也好,他还说什么等着瞧呢。嘿嘿,现在他应该瞧见了吧?
薛华鼎心里想:“于公于私我都不应该同情他。”
想到这里,薛华鼎心里对张清林的排斥感大大减弱,甚至认为他大义灭亲也是“情有可原”的。
崔老头的眼睛扫了薛华鼎一眼,感受到了他內心地变化,他放低声音道:“小伙子。这里只有你年轻,
我就对你讲。一个人的上升不是单靠某个人就能上是一个人想整哪个人,那个人就一定会下降倒霉的。这你知道吧?就比如你,比如你们张记书。你说你们张记书从安公局局长升到政法记书就是庄记书一句话?”
薛华鼎摇了头摇:显然不可能!如果是以前还可能说不知道,自从自己当了县邮电局局长就知道,一个股长升到副局长(副科级)就需要市局同意。自己这个一把手也只有建议权。他张清林从安公局局长升到县委常委、政法记书,一个县委记书还不可能完全做主。
崔老头笑道:“就是嘛。市里的头头不点头,怎么升?再说,清林是从我们县里调到你们县去当安公局局长的。如果市里没有一点门路,可能不?”
薛华鼎点了点头。
崔老头笑了笑,转头对张清林道:“清林,你就放下包袱。姓庄地出事本⾝就与你无关,你把这个疙瘩放在你心里⼲什么?他没有阻拦你升上去,首先是你作出了成绩,其次是你升上去对他工作的开展有利。再就是你的朋友帮忙。他现在被处罚了,你完全没有必要有什么心里负担”
话是对张清林说的,但薛华鼎知道崔老头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地。装着忙于吃菜、没有认真听崔老头说话的薛华鼎注意到了这个老头词语的变化:按崔老头话里的意思,庄记书仅仅是没有阻拦张清林的上升而已,而且是需要张清林帮忙才被迫升他的。他的话似乎是升张清林地官不但不是庄记书对张清林有恩,反而是庄记书欠了张清林的恩,是想让张清林上去后帮他。
薛华鼎不得不佩服崔老头的这张嘴。崔老头的话也更加打消了薛华鼎心里那一点点心理阴影。甚至有点责备自己以前错怪了张清林。
吃着鲜美的皇丝鲤,薛华鼎心想:“崔老头说话很厉害啊,这算不算一种洗脑?”
这时。张清林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口长气,说道:“哎——,听了你崔主任的一席话,我才真的放心了,心里地內疚才减轻了一点。小薛,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真是睡不好觉,总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这不,今天就邀你一起来钓鱼散心吗?呵呵,心病一去精神慡啊。”
薛华鼎点头附和道:“是啊,我们是有点太善良了。”
崔老头笑道:“说好一点是太善良了一点。说实际一点你们这是庸人自扰。来,喝酒!”
张清林连忙拿过酒瓶为他们二人倒上酒,然后举起杯子,三个人笑着碰了杯。
张清林把杯子一放,拿起筷子说道:“快吃菜,吃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崔老头笑道:“不急,心情好我们就多喝一点,喝慢一点。你看我老婆还没来呢,等下再加点木炭就是,熬得越久这种鱼才更入味。”
张清林闻言笑道:“呵呵,那是。我们今天不急,我看就是中饭晚饭一起吃都行。今天我们就吃着试试看,看到底要熬多久这鱼更好吃。”
说完,张清林感激地看了崔老头一眼,但也迅速地给崔老头递了一眼神:把薛华鼎喊来的主要目地还没有说出来呢。现在才打开他心里的那个结,下面说的才是最根本的东西。
崔老头没有理张清林甩过来的眼神,而是笑着对薛华鼎道:“小伙子,你知道这种鱼是怎么捕捞上来的吗?”
薛华鼎头摇,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像我们家附近要捕捞鱼地话,一般是在冬季过年前把鱼塘里的水菗⼲,把塘里的鱼全部抓上来。这种鱼肯定不是吧,一年捕捞三次,要菗⼲三次池塘的话,那还长什么鱼?”
崔老头哈哈笑道:“哈哈,要真菗⼲三次池塘,什么鱼都会绝种。当然不是普通鱼的捞法,现在有的是时间,我跟你说一说。”
崔老头放下手里的筷子、酒杯,笑呵呵地说道:“你看见了我屋子后面的那口塘吧?养皇丝鲤的那口塘的面积比我这口塘的面积要大得多,而且水也深得多,如果菗⼲的话不说一二个月,十天半月绝对少不了。反正,菗⼲那口塘是很⿇烦的事。文⾰期间菗过,当时的红卫兵说是要填了这口塘,砸烂封资修的余孽。但他们菗了很久,水位都没有下降,他们只好就往里面抛泥土、石块,最后不了了之。”
崔老头趣兴很⾼,话也说得有点啰嗦。不过,在酒桌上说话的人十有八九都啰嗦,所以薛华鼎并不觉得烦躁。
崔老头笑问:“呵呵,那么里面的鱼是怎么捕捞的呢?用网,用大拖网。是不是从东面一直拖到西面,来一个大扫除?不是!采取的是祖传的办法,每次在喂食场拖一网就可以。这口塘在东、南、西三面都有一个给鱼喂食,就是撒抛五谷的地方,轮流使用这三个地方喂。如果想下次在东边捕捞,就先把拖网埋在东边水下,泡二八一十六天,然后撒下五谷让鱼来吃。”
崔老头自问自答自得其乐。已经听崔老头说过无数次这些事的张清林见他迟迟不说主题而烦躁,但又不好发作。
薛华鼎第一次听说,虽然趣兴不是很大,但也抱着听听何妨的心态,一边听一边不时嗯啊哦地发出一些感叹词来为崔老头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