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无论是再说一遍还是再说二遍,手下告诉他的事实是:“前几天存放在海关仓库的五百吨茶叶被海关封存,进行严密看管了!”
手下不顾熊致远的失态,快速地把事情向他汇报了说,茶叶从金丰县茶厂装车的时候就有全副武装的察警陪同护卫。他们从茶厂出发一直护送进海关仓库,而且在海关仓库里面也有察警接应。
车队来回运输了好几趟,察警们没有落下一趟。那些雇佣来的卡车司机都很自豪,开起车来都是兴⾼采烈的,见人就说他们享受了县长级的待遇。
只有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感觉到事情不对头,似乎一切都不是按计划来的。当时这个手下心里就想察警武装押送可能是绍城市官方对外国专家团的尊重,估计等茶叶全部入库之后察警们就会撤走。
但是,事情不是他所预计的,察警们不但没有立即撤走,反而是有关方面加強了保卫措施。
有人还催问他们外国专家团什么时候提交报关单,因为他们茶叶占用的仓库还是绍城市府政出面找了关系临时租借的,海关没有得到一分钱收入。所以海关的人要求他们尽快理办一切出口手续,把茶叶装箱启运,腾出库房。
今天上午,海关还发了最后通牒,告诉他说如果一周之內不把这些茶叶运走,他们海关就按正常的程序收取存储费,而且是从他们入库的那天算起。
因此,熊致远一到家,手下就急急忙忙地跑来汇报。
熊致远看到手下惊慌失措的样子,強迫自己镇定下来,安慰了手下几句,然后把他送出门。
关上房门之后。熊致远烦躁地走到窗户前,双手抓紧窗帘绳猛地一拉。窗帘没有如期打开,绳子却断了。
熊致远气恼地将手里这截绳子往地上一扔,如赌气孩子似的狠狠踩上几脚。然后才用手扒开洁白的窗帘,双眼看着远处的天空。
天空是蓝的,⾼级宾馆外面地环境是美的,但熊致远却没有任何欣赏地心情。
“妈的,谁他妈这么阴?”熊致远思考着。
怪不得熊致远这么失态,这五百吨茶叶可是他炒作蓉洱茶最重要的法宝。按他地设想,他用比较⾼的茶价将这些茶叶用外商的名义买下来,然后其他炒作的朋友跟进。茶价自然会进一步提⾼。当茶价到达一个“理想”的⾼度后,他再把这五百吨茶叶和其他途径收购的低价茶叶一起抛掉,让后面进场的贪婪者接盘他则菗⾝走人。
这五百吨茶叶只是暂时借放在海关仓库里,之所以放这里纯粹是掩人耳目而已,只要不理办报关、出口手续就没事,等一段时间可以通过海关里的熟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来。
可现在这些茶叶被察警扣死在这里,熊致远就玩不下去了。茶价即使涨起来,他也只能⼲望着。冻结地茶叶完全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要知道如果这五百吨茶叶不能在绍城市抛出去变成现金。那么熊致远不但耗光了几十年的积蓄,还把韩副长省等员官参股的钱都败掉了。
得罪了韩副长省这些员官,今后他无法再在国內立足了,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到国美。和他那个不喜欢的老婆一起苦苦经营那间小商店。这还需要他跑得快,跑得慢的话,他还可能被股东们抓住,将来是死是活可就难说了。
“不行,老子不可能就这么承认失败!”熊致远下了狠心,拿出机手就拔了起来。
但是,第一个打往海关熟人的电话就让他吃了闭门羹,对方竟然用普通人的口气跟他说话。全忘了酒桌上地称兄道弟和摩按时的心照不宣。对方回答他的要求就是二个字:不行!
在熊致远的追问下。对方才说出这事上面強势人物直接揷手,他无法按计划将茶叶运出来。甚至他还否认以为参与了什么计划。
对于熊致远地威胁。对方犹豫了一下就⼲脆说道:或者熊致远派人把送出的钱取回来,或者对方将钱交给海关的纪检部门。反正就是承担被降职、处分的危险也不敢帮熊致远的忙。
其他朋友的回答基本差不多,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向他大吐苦水,处理意见则都是惊人的统一:他们收的礼可以退。至于原计划,因为上面已经有人盯着,谁也不敢冒着进监狱地危险帮他。
一轮电话打下来,熊致远只能⼲瞪眼。因为他送出地礼金都不多,每人也就几千上万的小意思。最大地好处只是他给了那些家伙一个口头承诺:一旦茶叶运作成功,他就从里面拿出一部分利润出来分给他们。
这种承诺既没有纸面记录,又没有录音,人家说没有听到这个事,他熊致远也没办法。
熊致远大骂一通这些家伙是忘恩负义的恶棍之后,却也拿不去其他控制他们的办法,只能自认倒霉。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不活动了:韩副长省还没有充分利用起来呢!
到了这个时候,熊致远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只报喜不报忧了。虽然韩副长省现在在京城活动,但熊致远还是详细地把当前的情况汇报给他听,而且还告诉他,如果茶叶不能从海关仓库里运出来,那么,不但熊致远自己会倾家荡产,而且韩副长省自己和他的朋友那些入股也会血本无归。
当然,在汇报的时候,熊致远不忘记将马舂华、贾永明狠狠地告了一状,话里简直就把马舂华当着了坏他们好事的罪魁祸首。
听了熊致远的汇报,得知自己好不容易筹集起来的钱竟然血本无归,韩副长省当场就发飙了,破口大骂熊致远笨蛋,大叫着要他马上把钱还给他。
熊致远态度很好,真正做到了骂不还口,不过。也不断提醒失态的韩副长省,这事要解决得好。非得他出面摆平有关导领不可。其中最关键的人物就是那个年轻的薛华鼎!
韩副长省在京城虽然活动了一周,也见到了相关人士,但他们给他的答复只是慢慢来。像这种茶叶炒作地事是短期行为,他们只能跟有关人士打招呼,不能直接揷手。
事关自己退休后潇洒的钱,韩副长省当然不能就这么放弃,他不管自己年纪大、职位⾼,不惜被别人聇笑而不断在熟人面前奔波。最后,总算拉到了一名部长,他当着韩副长省地面给福江省省委记书张京泰打了电话。电话里说他接到群众来信,反映年轻的绍城市市委记书不按经济规律办事,还搞过去老一套,竟然设关立卡阻碍商品流通,请他过问一下。
张京泰也慡快地答应会过问。虽然韩副长省知道这些话都是官场上的套话,但人家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他只好千恩万谢之后回到了福江省。至于他开始出发地另一个目的早就被他丢到了一边:为马舂华活动,让马舂华上调一步或者为他向下打一个招呼,以改善他目前的窘境。
坐在回省城的机飞上。韩副长省心里道:“姓马的,老子算是看透你了,如果这次你不出力,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心里想的所谓对马舂华不客气,也就是说一说而已。马舂华已经喂饱了他,真要翻脸了,最先倒下去的还不一定是谁。这次茶叶炒作本来就是他自己和熊致远想出来的主意,他也是在他地儿子和二个在熊致远在国內公司“上班”的孙子鼓动起来筹集资金参股的。马舂华则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现在棋子不听话了,他也只能口头上吓一吓。
“熊致远一直是一个精明人。这次怎么就不行呢?”抛开马舂华。韩副长省认真思考熊致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的帮助的,这个熊致远利用外商的⾝份在福江省內大展手脚。做的基本上都是空手套白狼的生意,通过股权置换、技术入股、销售分成等等各种各样地办法他“购买”了好几个效益不好的国营企业。也让韩副长省获得了不少的收入。每次渗透、瓜分、侵占、购买国有企业,这个熊致远都是成竹在胸,每次都是大胜而归。
这次茶叶炒作计划最完备、运作的时间也最长、动用地资金最多,在即将收获的时候却反而遇到了这种倾覆之祸,这怎么可能?
韩副长省回到省城后的第二天就来到了绍城市。这次来他没有找马舂华,而是直接找到了薛华鼎的办公室。
“韩副长省,您怎么来了。快请!”韩副长省的出现让薛华鼎很是惊讶,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热情地迎了出来。
韩副长省笑道:“几次打电话给你爷爷,想通过他邀请你到我家里坐坐,你都不去。我就只好来看你了。”
“不敢当。我好久都没进省城了。上次去省城开会,您又不在家。下次一定专门登门拜访,聆听您的指示。请坐!”薛华鼎敷衍道。
“呵呵,一看你就是没诚意。算了,我也是当导领的,知道大家都很忙。反正我是要退休了,事情少,既然你们忙,那我就下来走一走。”韩副长省故意营造一个宽松地气氛。
薛华鼎笑道:“呵呵,我们欢迎您经常下来指导。”
韩副长省连连头摇,说道:“指导算不上,我们聊聊天就行。虽然我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但还是有一些教训地。”
二人吹牛打庇说了好几分钟,就是没有说到点子上。韩副长省几次想把话题让蓉洱茶上面带,但薛华鼎总是不配合,总是将话题岔开。
等姜乐为送上茶水后,韩副长省喝了一口茶,问道:“这茶味道不错,是不是蓉洱茶?”
薛华鼎说道:“不是,这是绿茶。”
韩副长省道:“你怎么不喝蓉洱茶?听说它有很好的保健功能。现在价格都涨上去好多了。”
薛华鼎说道:“是啊。我们市里正在建造种苗基地。韩副长省,你认识种苗培植方面地专家吗?我们市里想聘请几位。我正准备这几天菗空到省农科院去看看,听说省农科院院长还是军队里出来的。这人还真是不错,能文能武…”
韩副长省不満地瞟了又一次岔开话题的薛华鼎。然后说道:“你们办种苗基地就是因为茶农对种苗需求迫切吧?你们计划扩种多少面积?”
“本来想多扩一点,可是现在棉花也涨价了。一味地扩大种茶面积也不行。现在我听外省的同志说,他们那里有人⼲脆直接收籽棉,开着车到棉花地里问农民要才摘下的棉花。以前棉农把棉花收回来之后,先要晒⼲,然后送到轧花厂把棉籽出掉,然后进行分级,再出售。很⿇烦,也耽误了不少人工,现在好多了。我估计这是棉花涨价的前兆,我想派一个调查组到国全几个产棉区和棉纺厂调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对我们有用的信息,现在信息就是金钱啊。韩副长省,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