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虐杀
我的远房大伯一家都是知识分子、无神论者,从来不信神鬼之说,甚至把我父⺟当作神汉神婆,很多年拒绝来往。倒是我跟这个表哥,比我大五岁,小时候关系一直不错,我不爱运动,所以个子也不⾼,他整天上窜下跳踢腿练拳头的,结果长到一米八十多,浑⾝的腱子⾁。后来他们家搬到H市,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再后来他联系我们是因为刚参加工作没多久,遇上一个很蹊跷的案子,是H市轰动一时的育新中学失踪案,一个月当中,接连十三个中生学失踪,却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只是每次失踪地点都会有一种发着淡淡香气的奇怪叶子,后来经过植物学专家鉴定,是“罗勒草”沿海一代才有的植物。隆冬十二月,新鲜的南方植物出现在中原地区H市的犯罪现场,这根本是无法解释的现象,这让整个刑侦队束手无策。最后马志病急乱投医,找到我老爸,老爸也费了很大劲儿,连圆光术都用上来才解决问题,最后查到是一个使用南洋琊术的人为了炼“降头”琊术而作案。当然给上投写报告时候马志把这些都忽略了,仅仅是那术师家里的十三具尸体就足以定他的罪了。那个案子之后,年纪轻轻的马志荣升市刑侦处第二分队队长,他与我们家的联系也越来越密切了。我到了H大读书之后,跟他见过几次,从小他就嘲笑我体弱,打架都要央他帮忙,可那个事件之后,他对我也开始刮目相看,甚至在我一番添油加醋的自我介绍后,也爱屋及乌般的开始对我生出些敬仰。
我把老谢介绍给马志,知道老谢是我们所的主任后,他显然很奋兴,仿佛看到救星。
我问他:“什么事情啊?让你这大队长也觉得棘手?”
“H大医院负责藥品库的孙庆林死了。”
我和老谢都是一惊,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死的很——很奇怪”马志眉头紧皱,想了半天,像在组织语言好跟我们描述这件事,可是好一阵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就蹦出这么一句。看我跟老谢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脆一咬牙:“我带你们去看看现场就知道了。”
十三楼,真是个不吉利的地方。
“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这里,藥品储蔵库”马志说:“一般常用藥品各课时都有准备,所以这里平时往来的人不多。今天下午一个小护士来取一样不常用藥品时候,发现值班医生孙庆林不在,最后在里层的藥品库发现他的尸体,当时就吓昏了过去。”
藥品储蔵室门口两名法医正在交换着意见,看到马志都点头示意,他们都戴着口罩,但是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一种惊魂未定的恐惧。接着,我忽然感觉一丝微弱的念力,和王医生家里那颗珠子上散发出的一摸一样,虽然微弱的多,但还是能够分辨。我跟老谢使了个眼⾊,他也正望向我。他也注意到了。
一进门是一间小办公室,屋子里横七竖八的散乱着十几个的啤酒瓶子,几乎无处下脚。办公室的东北角有一个小门,里边应该就是藥品库了。马志边一边推门一边说“你们要有个心里准备,我刚看到尸体的时候也吓得要命,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骨悚然”我不以为然的笑笑,稀奇古怪的鬼怪咱也见过不少了,至于被吓着么。可是,还没等我收起笑容,它便凝固在脸上了。
随着马志推门的手,一股腥血气扑面而来。不用抬头就能看见——天花板上吊着一具男尸,四肢菗紧,面孔扭曲,半边头舌挂在嘴边,眼睛大大的睁着,里边竟然还弥漫着一种迷幻的⾊彩。⾝上的白大褂已经看不出本来颜⾊,⾝下一摊摊的血迹,流的満地都是,已经凝固,上边印着浅浅的几个脚印。死者衬衫被扯开,露出胸腹,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从胸口延展到部腹,肠子全都被拉出来,一塌糊涂的悬挂在⾝上,死者的肚子好像刚被城管查抄过的小摊一样,没有一样东西在完好的在原位上,还有几截肠子一直散落到地板上,仍在滴答的淌着某种液体。我发誓从没见过如此腥血恐怖的画面,难怪马志说这事有点琊门,这么忍残的虐杀,好像——好像真的不是人类能⼲出来的。
我只觉得胃肠一阵蠕动,赶忙别过头去,却在房间一角的桌子上看到一叠纸,走过去一看,赫然竟是王医生失窃的书稿《临床肝病研究》,旁边的便是那个铁盒子。我刚要招呼老谢来看,他已经抢⾝过来把盒子拿起在手里挲摩着:“这盖子上刻的是金刚伏魔法阵,应该是佛教之物,法力不弱,不过年深曰久,只怕法力所余不多了。”说着啪的一声打开盒子,里边空无一物。
一名法医走进来对马志说:“马队,如果现场你们已经勘察完毕,我们要把尸体放下来进行深入的解剖检查了。”
马志点头:“现场我们勘察过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那名法医沉默了几秒钟,又开口说:“马队,可能你也看到了,不用检查就知道,死者的肝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