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夜的婚礼(2)
我寒⽑都竖起来来,双手结印刚要向后来一下子“别出声!”是四哥他娘的声音。
我连忙撤去架势,老太太把我俩个按在床上,伸手把窗户关上,拉着我两坐下,低声说:“可要当心,撞了阴婚要折寿的。”
阴婚!我明白了,难怪会満天撒红纸钱,取得是冥喜的兆头。
阴魂又叫冥婚,是为死了的人找配偶。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那时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她)们完婚,他(她)们的鬼魂就会作怪,家宅不宁。因此,一定要为他(她)们举行一个冥婚仪式,像活人一样抬一回花轿迎一回亲,也吹啦弹唱的庆祝一番,甚至还要大排筵席请亲友来吃,最后再将他(她)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同时,这样也免得男、女两家的茔地里出现孤坟,这乃是大凶之兆。
另外还有些少男、少女还没等定婚就天折了。老人们出于疼爱后辈的心情,认为生前没能为他(她)们择偶,死后也要为他(她)们完婚,尽到做父⺟的责任,所以会选年纪差不多的新死了孩子的人家去商量,当然不能自己去商量了,这种事情也要有媒人的,这时候的媒人,就叫做“鬼媒”“鬼媒”到了另一家之后,如果对方也有这个念头,一拍即合,就给两个死去的孩子张罗一场婚礼。
“鬼媒”被传的很玄乎,说什么可以与死者交谈啥的,那都是扯淡,从一个阴阳师的专业角度来看,那只是在世的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人死如灯灭,生前种种再无瓜葛,婚配与否其实对鬼魂来说是无足轻重的,这种婚姻关系也很尴尬,一方面在人世是不被承认的,因为它违背了现行的婚姻法,另一方面在下边也不会被承认,因为下边也很拥挤,魂魄大部分都要再堕轮回,难道还能让你在下边居家过曰子不成?
所以在我看来,冥婚可谓百害而无一利,况且又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不是一般穷苦人家受得了的。记得去年有阵子沸沸扬扬的新闻炒作说某地又出现多桩冥婚,甚至还有盗窃尸体去配婚的,还有杀了人之后卖尸体的,搞得很是恐怖,所以我特地找了些相关的资料来看,近代的实例已经很少了,而传说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一桩冥婚,竟是曹操包办的,包办给他那个夭亡的孩子曹冲,对了,就是称象那个。他死了曹操很伤心,听说当时的司空掾邴原的女儿也刚死,就建议两家联姻,让这对小儿女作对鬼夫妻,合葬一⽳。邴原这个同志是很有原则的,认为于礼不合给回绝。老曹锲而不舍的的再找,终于找到一家姓甄的新死了闺女,总算给曹冲娶了个媳妇,操办一番才心安。
连雄才大略如曹操者都不能免俗,何况那些老百姓了,所以历史上农村地区是很多这种事情的,我只是没想到到了今天居然还有人在搞这些个东东,而且还就在我眼前。
老太太千叮万嘱我们千万不要冲撞了人家,我们忙不迭的答应,就差发誓了,老太太这才回自己屋睡去。我重又躺下了,冯四倒是趣兴盎然,他一边扒着窗户看,一边小声对我说:“老七,这阴婚也抬花轿啊?”声音显得很紧张,也有点奋兴的感觉。
冥婚只是个仪式罢了,我也没太当回事,此刻索然无味,我躺在那里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闻言答应道:“当然啦,婚礼嘛,自然要正式一点,花轿、吹鼓手、新娘子,一个都不能少。”
“还有新娘子?在哪啊?”
我耐着性子答道说:“一般没钱的呢,就用纸扎个轿子,这叫搭骨尸。有钱人家就会完全按照常人娶妻一样八抬大轿,但是里边肯定是没有新娘子的,总不能抬个尸体在里头吧,一般都是花轿在前棺材在后,直接送到坟地合葬了。”
“这样啊,那完事之后呢?还开酒席么?”
“不一定了,有的是要开酒席的。”我觉得困意上涌,翻了个⾝准备睡了。
“那去参加冥婚要随份子钱不?”他又问道。
“靠,这都什么狗庇问题啊,想知道自己去吃冥席好了!”我怒道,把枕头拉过来蒙着头,再不搭理他,不一会,神智就模糊了…
猛地腿大一痛,我激灵一下子,一睁眼,一个人影正坐在我腿上,妈的不是冯四还有谁!
此刻他坐在我腿大上,一手指着窗户外边…
我大怒坐起⾝来,扯着他后脖颈子想给他几下子,这个神经病大半夜的不觉睡,看冥婚看得这么激动,还把我也弄醒了。
我的手刚一接触他的肤皮,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是夏天,可他后脖颈子的肤皮触手冰凉,像摸在石头上似的,我一惊,把他搬转过⾝来,只见面⾊惨白,双目圆睁,勾直勾的盯着窗户外边,嘴唇哆嗦着,手指不住的颤动。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花轿队伍的尾巴,已经走过去了。
我伸手在他胸口摸了一把,还热乎着呢,没事,是给吓着了,我到外屋给他倒了一茶缸水,捏着鼻子灌下去,不一会,他像打嗝一样吐出一口长气来,缓过神来,四下看看,一把抓住我的手:“老七,可吓死我了!”
“靠,自己胆子小,还偏要看,活该,吓死你得了。”我没好气的说。
他咽了一口唾沫,又把茶缸子拿过来咚咚咚灌了好几口,才惊魂未定的说:“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啊,你的不是,我的不是啊。”我给他闹得也不困了,坐在床上气不打一处来。
他定了定神:“你不是说轿子里没人么?”
“是没人啊。”
“可是我,我刚才看到一个女的坐在里头!”
我激灵一下子,觉得脑瓜皮有点发凉,心想不至于吧,难道真有用花轿抬着尸体来搞冥婚的?也不怕臭了?
“你没看错吧?”我半信半疑的问。
“怎么会看错,”他瞪着眼睛道:“我刚才正看得好玩呢,花轿走过咱家门口,忽然刮了一股大风,好家伙,里边真坐着一个女的,长的挺好看,还穿着新娘子的服衣呢。”
我想了想,道:“可能是新死的吧,就用花轿抬了贝,这有啥希奇的,就把你吓成那德性?”
“可是,那个女的,好像,好像——好像是——活的!”他使了好大劲才说出来,犹有余悸的样子。
“怎么可能,你还没醒酒吧,花眼了。”肯定是他花眼了,谁家会用冥婚的仪式去娶活着的新娘子啊,那不是有病么。
“不会错的,她还看我来着。”冯四信誓旦旦的说。
“恩,她还冲你笑了吧。”我没好气的说。
“没笑,可是她的眼神很恐怖,看起来,看起来就像…”
“就像啥啊?”
他呑了一口口水,瞪着眼睛,涩声道:“就像你在大半夜,用手电筒去照一只猫的眼睛。”
我脑子嗡的一下,头皮都炸了,靠!死尸双瞳呈现异⾊,这是诈尸的征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