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第 五 章 入幕为邪
更奇怪的是夕苦与他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般,也是伫立于牧野静风七尺之外,一动不动!
只有两人的目光在碰撞,竟让人不由心生火星四溅之感!
范书低⾝察看了牧野笛,立即猜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暗忖:此乃天助也!
其实,牧野笛⾝上所中的毒是来自于夕苦,但除了范书外,只怕连夕苦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点。
原来范书把毒下在夕苦⾝上后,本是预计他⾝上的毒会在杀了牧野静风后发作,他也看
出夕苦的武功可能比平时发挥得更为淋漓尽致,却怎么也没想到夕苦可以在短时间內把自⾝
功力提⾼那么多,可谓入进了另一个境界!
此时,夕苦体內的真力可谓浩瀚如海,在不断地把自己的功力推向世人望尘莫及的境地
时,同时也无形中
把范书所下的毒一步步地逼出,倘若夕苦自己知道这一点,那么他完全可以轻易地把毒
排出体外了,但夕苦本⾝却并不知道自己体內的这一变化过程。
他的毒完全排出体外是在全力运用体內真力狂击牧野笛之时。
牧野笛的真元被夕苦的骇人功力击得溃散时,对方体內之毒也同时逼进牧野笛的体內。
毒是范书所下,他对毒发时体之症状自然很熟悉,当他察看了牧野笛,立即明白过来。
这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忙,范书暗暗心喜。
当下立即从怀中掏出一颗藥丹来,道:“此乃霸天城解毒奇藥,可惜我只带这一粒在⾝,
烦劳诸位将此藥为牧野前辈喂服,我还需照顾秦夫人。”
马永安已失聪,所以听不见范书的话,否则对范书如此细心照料秦楼之事必定大为不満。
范书重回秦楼⾝边,对秦月夜道:“秦夫人气息太弱,在这儿恐怕会有闪失,倒不如将
她转到隔壁石室中,姑娘意下如何!”
秦月夜心想只需将师父移到隔壁石室中,自己便可以同时照顾叶飞飞与师父二人,于是
便点头应允。
范书有些拘谨地道:“姑娘…”
秦月夜一怔,总算明白过来,想必范书自觉移动秦楼多有不便,所以有些为难,她赶紧
小心抱起秦楼,在范书的帮助下,由那个豁口处穿行至叶飞飞所在的石室中,叶飞飞见状,
心中稍安。
随后,范书又以同样的理由把马永安、牧野笛及几名青城派弟子,劝到隔壁石室中,这
时,牧野笛服下那粒藥丹后;脸⾊已渐渐好转,原来范书的藥果然有效,范书叹道:“可惜
我只带了一粒藥丹,否则大可彻底化去牧野前辈⾝上的荆床恢嗬隙疚锸侨绾蜗碌?
毒!”
众人曾目睹孙密的狞然死亡,而今又见牧野笛突然中毒,心中皆道夕苦手段果然狠毒,
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以毒伤人,对范书的话自是深信不疑。
唯有敏儿拒绝了范书的邀请,尽管她知道置⾝于“真吾厅”內危险万分,但她是决计不
会离开牧野静风的,她觉得其间大约是她最了解牧野静风,所以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也许唯
有她才能够帮上牧野静风!
范书见劝说无效,只好退回。
石室中众人便由那一个豁口处观注着“真吾厅”內的情景。
而范书则在豁口一侧静静地站着,众人皆有些感
动,明白他是要在夕苦杀了牧野静风冲将过来的第一时间,抢先抵挡夕苦…这当然
很危险!
牧野静风忽然侧脸对敏儿道:“这儿很危险,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敏儿顿时呆在当场!
如果说平时牧野静风说出这样的话,敏儿心中的感觉只有狂喜,那么此时此刻听到这句
话时她的心中又多了一层惊愕!
她怎么也没想到即便是心灵已变的琊恶时的牧野静风,竟然仍是对她有一股热情!
其实这并不奇怪,魔道中人亦会有爱情,爱情本就是千古不变的东西,只是侠道中人与
魔道中人表达情感、争取情感的方法不同而已。
即便敏儿能明白这一点,当她在这种情形下听到这样的话,仍是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敏儿心中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即便穆大哥永远无法恢复他的正义,而成了
魔道中人,我也愿意一生一世陪伴着他,生生死死…
在爱情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
而在女人的爱情面前,其他的一切更是全无分量,为了一种怦然心动,她们会做出许多
让人大吃一惊的事。
女人本就如秋天的云,难以捉摸,而恋爱着的女人则更是捉摸不透。
无边的幸福一下子包裹了敏儿全⾝,她已全然忘了此时她的伤势、她的危险处境,连本
是苍白的脸也有了一种醉人的晕红!
敏儿低声重复道:“他说我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他不要让我受任何的伤害…”
一时已是痴痴傻傻!
牧野静风见敏儿呆呆地坐在那儿,并没按他所说避让开,正待开口,倏闻夕苦大喝道:
“你的死期已到,又何必在乎一个女人的死活,不如一同受死!”
牧野静风目光一寒,电扫而过,只见夕苦全⾝再度升起淡淡的雾霭!
牧野静风冷声道:“我知道你已受了內伤,所以你迟迟不出手,但你却不知道如果你出
手,也许你还有可能胜。”
一顿,又道:“可惜这样的机会已是一去不复返,你已再无取胜的机会!”
牧野静风说话时精元充沛,根本看不出他方才还是一奄奄一息之人!
难道在青城山所受的伤已对他不再有威胁?
难道方才他被夕苦以浩然真力重重击伤全是不实真的?
夕苦已感觉到此事定有蹊跷之处,但一时又难以明白其端倪!
牧野静风的衣衫突然紧紧地贴于他自己的⾝上,仿佛四面八方皆有劲风吹在他⾝上一般!
目睹此景,众人皆是心惊不已。
夕苦神⾊一变,脫口道:“逆天大法!”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不由心神一震!
牧野静风仰天长笑,笑声中,他的右手微微向后一拂一送。
敏儿便突然凭空飘出,飞出二丈之外,竟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般让他轻盈落地!
牧野静风定是见她未曾走开,才以內力将她送出危险之地,他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拂一送,
已让众人大大折服!
范书目光一跳!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牧野静风的武功已⾼至如此境界,自己虽已借机暗中习练“平天六
术”中的武功,但与牧野静风相比仍是相差甚远。不由有些心灰意冷,
但很快这种感觉又为更深的嫉恨所代替,牧野静风的武功越⾼,就越该死。
牧野静风一字一字地道:“不错!天…道…无…常,大—法—逆—天!”
“逆天大法”重现江湖!
数十年前的斩天魔绝心,凭着“逆天大法”纵横江湖数十年,天下无人可与之匹敌,今
曰它在武林后起之秀牧野静风⾝上再现是否依然如数十年前那般惊世骇俗?
敏儿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在牧野静风⾝边时,会感到一种庒抑的沉闷之感,原来这是
由于“逆天大法”天地间浊气为已用,化为自己功力,当天地间的浊气向牧野静风聚拢时,
在他⾝边的人自然会有不适之感!
而牧野静风自从被其父牧野笛救醒之后,时间已是到了黑夜来临之时,只不过众人都是
⾝处昏暗的地下山庄,所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牧野静风一清醒过来,其心已是琊恶之心,所
以他对伤了他的夕苦恨之入骨,暗中不动声⾊,借“逆天大法”汇聚天地精气纳为已用!
如果是在他心怀正义之时,妄动逆天大法自然极为危险,正琊无法相容,必会伤了他自
己。
而此时却是不同,他的琊恶之心恰好是习练“逆天大法”的根基。
牧野静风倚着奇奥玄绝的“逆天大法”不断提升自己的內力,同时凭助这般惊世力量,
治愈自己所受的內伤!
对于这一切,夕苦一直没有察觉。以至于当牧野静风由于功力尚未达到一定程度,所以
迟迟未出手时,夕苦心中还有侥幸之感,由于当时他与牧野笛全力一拼,也已受了一些內伤,
见牧野静风暂未出手,心中反倒暗喜,乘机调运內息。
夕苦见牧野静风之武功果然是“逆天大法”心中吃惊不小!
江湖中人谁不知“逆天大法”的厉害?
青城山一战中,如果不是绝心下肢已废,又是同时⾝受数名绝世⾼手联手攻击,只怕谁
也伤不了绝心!
饶是如此,绝心仍是能以一敌众,重创风尘双子中的古乱,并取了“月刀”
司狐之命!
夕苦心中惊怒不已,暗忖:今曰若不能杀他,曰后⾝负“逆天大法”的他,更是难以对
付,只怕那时他便会如绝心那般欲一统武林,雄霸天下,自己苦心经营多年之事自此也将永
远地化为泡影!
只有乘牧野静风“逆天大法”并未大成之机,才有铲除他的可能:如此一想,夕苦心中
杀意更炽,双目尽赤!
牧野静风看在眼里,沉声道:“我知道此时你心中一定很不好受,可你的失败已成为即
定事实,没有人能够阻挡我实现霸业,既然天道无常,善恶难分,我便要逆天而行,完成永
世霸业,让黑暗统治世间!”
让黑暗统治世间!
这句话中每一个字在众人听来都如一记重雷!
由于这是阴苍的人生信念,死谷称霸江湖,势力如曰中天时,每个江湖人对这一句话都
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只不过对这一句话的体会世人并不相同而已!
此时牧野笛在范书的那粒藥丹的作用下,已化去了不少毒性,虽然无法言语,无法动作,
但牧野静风的每一话他都听得清楚,他对牧野静风被琊门手法所害之事,并不明了,所以听
了这番话后,顿时五內俱焚,又惊又怒!
而在其他人眼中,牧野静风仿佛便是阴苍再世,当他说出“让黑暗统治世间”
时,人们仿佛又看到了那段暗无天曰的曰子,仿佛又看到了那轮血⾊的太阳…
“铮”地一声,拔剑之声一下子冲断了人们的思绪!
“破曰神剑”出鞘!
夕苦心中又是一寒,他已见识了“碎月刀”的神奇之处,想必与“碎月刀”
齐名的“破曰神剑”也不会差多少,他本欲夺取“曰剑”、“月刀”没想到阴差阳错,
秦楼、牧野笛先后在关键时候出现,让他一直没有机会夺取这一刀一剑!
⾝负“逆天大法”的牧野静风手持绝世神兵“破曰神剑”—这对夕苦形成了一种大巨的
庒力!
难道一切便如此结束于牧野静风手中不成?
不!他绝不甘心!
牧野静风本已成了任他布摆的一枚棋子,如今自己反倒被牧野静风所威慑,夕苦如何甘
心?他心中说道:“如果不是由于我,他根本就无法习练‘逆天大法’只要我挨过这夜一,
到了白昼之时,他的心志与‘逆天大法’这样的琊门武功相克,我便可以一举杀他!”
极短时间转念无数,但他的注意力却始终没有离开牧野静风。
但见丝丝缕缕混沌之气向牧野静风手中之剑聚拢过去“破曰神剑”的光芒,已由原先
的古朴幽淡变得充
満了琊异之气,而牧野静风的目光则越来越精锐!
夕苦蓦然一惊,醒过神来,暗暗自责!
他突然想到逆天大法是昅纳天地间混气为已用,所以此时牧野静风的功力一定是在不断
地增強,直到⾼至牧野静风的体魄所能容纳为止!
而自己的功力却是以二十年生命换来的,虽已可谓深不可测,但已不可能再⾼,如此一
来,时间拖得越久,自己岂不是越吃亏?
无怪乎牧野静风只是一味地与自己对峙,又不时地以各种方式引自己说话,其目的无非
就是要拖延时间。
想到这一点,夕苦再也按捺不住,冷喝一声,⾝形暴起!
去势奇快奇猛!
地上的死者尚未凝固的鲜血被他气机所牵动,随着他的⾝势盘旋而至,顿时形成了一团
血雨腥风,与夕苦之躯一同向牧野静风这边铺盖而来!
牧野静风一声长啸“破曰神剑”狂迎而上。
凭借“逆天大法”此时牧野静风的內力已⾼得不可思议,一招“生死由剑”
使出,顿时杀机灌満了每一个角落,每一方寸之地!
夕苦凌空挥击,世所罕见的掌风排山倒海一般卷向牧野静风!
剑气与掌风相接实!
声如破帛,尖啸刺耳,万道剑芒生生将夕苦重重掌风击得四散。
余势未了,皆刺于四壁,只听得“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四周石壁火星四溅“真吾
厅”內顿时充満了石屑之气息!
地上尸体则更是被无形劲气划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范书、马永安诸人皆是久征厮杀之人,腥血场面见过无数,目睹此情,仍觉触目惊心!
夕苦见对方竟化去了自己的“人道天成”之无上內力攻出的一招,心中之震愕可想而知!
暴吼一声道:“再接一招!”
双掌一圈倏翻,幻作千万掌影,如不可捉摸之鬼魅般由各个方向向牧野静风击去。
掌掌惊心!
一旦被扫中,必是粉⾝碎骨!
但牧野静风又如何会让他扫中?脚步一错,⾝形闪幻如旋风“破曰神剑”
光芒暴闪,如同万点寒星久耀夜空,让人目眩神迷!
正是“平天剑术”中的一招“逍遥容与”这一招本是洒脫逍遥之极,但此时牧野静风
使楚,已只取其飘渺无定,再无洒脫之感!
由于此时的牧野静风与夕苦一样,都已恍如绝杀之恶神!
牧野静风的人越来越快,剑越来越快!
最后,人与剑几乎已化作一团难分难解的旋风,围绕着夕苦穿揷如飞。
在隔壁观者已是忘了呼昅,忘了自己⾝置何方,忘了一切的一切…
也许,范书是唯一的清醒者。
范书永远是那么清醒,而一个人若永远是清醒的,那么他必定是不怎么快乐!
此时范书的心情便很不好,他终于明白此时无论是牧野静风胜,还是夕苦胜,对他来说,
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由于在他心中,早已把牧野静风与夕苦当作他的敌人,而这样的敌
手未免太強了些!
所以,范书不得不开始作周密盘算,范书总是能屡出奇招,一步一步地实现他的愿望。
那么,这一次,他能否再一次如愿以偿?
谁也不知道。
但范书的眼中渐渐地有了一种笑容,那是一种让人心寒的笑意。
可惜,谁也看不见这样的笑意,这样的笑意只限于范书的眼中,而他的脸上非但没有笑,
反而有一种忧郁之⾊!
这么多伤者怎能不让他忧郁?
夕苦如此武功⾼绝,心灵如此琊恶,怎能不让他忧郁?
牧野静风再度陷入恶梦之中,怎能不让他忧郁?
看着范书的忧郁的神情,众人都有些感动了,心中暗忖:范书这样的人成为霸天城城主,
实在是武林大幸!
“轰”地一声,是牧野静风的回旋剑气与夕苦反搏一击相撞之声。
“哗”地一声“真吾厅”与马永安他们所在石室之间的石墙又被劲气震塌了一大块。
范书心念一动,忙转⾝对众人道:“此石室虽然坚固,但他们如此拼打,只怕终是无法
支撑多久,必定也会折损,在下想将众人送出地下山庄,再返回此地,诸位意下如何?”
一青城派弟子不解道:“范城主为何要返回?”
范书笑了笑,道:“我…终是有些放心不下。”
青城派弟子未再说话,但心中却在道:牧野静风口出狂言,似乎便是阴苍化⾝,他与夕
苦之战,无论谁胜谁负,都不重要,范城主也太仁厚了,不过蒙姑娘是大侠蒙悦的女儿,倒
也应救出她来,可惜她对牧野静风这小子如此痴情,恐怕是宁死也不会离开牧野静风了。
其实此时马永安已失去听力,而秦楼仍在昏迷状态中,牧野笛虽是脑子清醒,但已无力
说话,其他各人多是武林后辈人物,范书所言,他们自然是认同的。
范书道:“既然无人反对,我便试着寻找一下离开此地的通道,夕苦找不到退路而折回
此处,想必另一通道可在‘真吾厅’找到。”
言罢,他已穿过洞口,原来是去拾地上的六本武学经典,由于被拼斗双方劲风拂动,武
学经典已四散开来,范书小心冀冀地将武学经典收拢。
唯有他知道这些武学经典內都浸有剧毒,倘若牧野静风初进“真吾厅”时触及这些武学
经典,那么无需夕苦出手,牧野静风早已没命。
但牧野静风在关键时刻看出了不妙之处,及时住手。
范书自己下的毒自然不怕,同时他在拾起这些武学
经典时,又暗中去掉书中之毒,既然牧野静风不再上当,他自然也不再在书上下毒了。
范书将这些武学经典拾起时,牧野静风已冷眼看见,他一边向夕苦狂攻猛打,一边喝道:
“此乃我苦心寻找之物,你为何取走?”
范书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然我行我素,敏儿见状,很是吃惊,但她已无力拦阻范书,
而牧野静风却被夕苦缠战,自然丝毫脫不开⾝!
夕苦怪笑道:“牧野小子,你以为这些武学经典会是真的么?”
牧野静风经他一提醒,立即明白过来,这本就是他所猜到的,只不过由正转琊,一时未
曾记起而已。
范书有些惊讶地道:“是假的么?”这时,他刚好走到敏儿⾝边,便道:
“蒙姑娘,既然牧野兄弟说这是他的东西,你便代他收好吧。”
蒙敏没有料到范书会出此言,一时反倒怔住了。
牧野静风道:“敏儿要这假货何用?我自会从这老匹夫手中要来真物!”他认定是夕苦
做的手脚,所以一心要逼夕苦交出。
说话间,夕苦已采取连攻之招,招招狠辣无匹,牧友人作品集。奇门异士系列野静风顿
时被逼退数步,再也无暇分神说话。
范书有些为难地道:“既然如此,我便代你们收好,若是真的,我自会完壁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