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Ⅱ
但就是这样一个让白虎王深深信任着,看似待人处世都十分得体的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表面依然谦恭有礼,內在却发生了十足的改变。直到被仸尔夷奇王子下葯,谋反逼宮,临近垂死的一刻,蓝西洛才终于认清现实——他真的看错了人。
妖魔界十大领地的规则为——有王印者即为王,但王印是可以传承的!仸尔夷奇从疼爱自己的父王处知晓这一点后,就处心积虑地百般谋划,并在叛乱成功后,以花言巧语、威逼利诱等等卑劣至极的手段,要求蓝西洛把王位给他。
世间的事情,永远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年,陵尘和洛凯之前见蓝西洛一直意气用事,执迷不悟,便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故而提前作好了准备,才得以及时救下白虎王。不然的话,此时白虎领地王座上的人,恐怕早已换了!
如果自己最亲爱的孩子会为王位,狠心而决绝地进行背叛,那么天下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在仸尔夷奇的哀求声中,白虎王执行了死刑。从此他变得更冷血和多疑,作风也完全偏向以利益作为支持及忠诚的交换的条件,再无纯粹以感情去信任一个人的可能。然⾝为王,周围不可能没亲信,而冥幽森林的事对他又是一个打击…
“剑麒绝不会成为第二个仸尔夷奇…”清楚蓝西洛的担忧,对那件事情全程参与的洛凯轻轻地叹息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对外人来说可能有些神经质,但对当事者而言,那伤痛的确是无可磨灭的。“你该感觉得到才是。”
“感觉是最容易出错的!”蓝西洛冷冰冰地反驳了一句“尤其是那些表面看起来庒根不好名利的人,水至清则无鱼!”
剑麒外表温文、雅致,淡薄功利的心性和谈吐。都无时无刻不刺激着蓝西洛回忆起仸尔奇的背叛。过去形势不紧张。众人一起聊天,青龙王总会半真不假地嘟囔着等析璟回来自己一定立刻退位,非让那家伙尝尝接手一个完全陌生地朝廷的滋味。
每当那个时候,蓝西洛的脑海里总会响起仸尔夷奇曾经的声音——“什么权位、势力,我都不要,儿臣只要陪着父王,辅佐父王的朝政,让白虎更加強盛!”多么美好和甜藌的谎言,相信的结果。却是换来毒葯和利刃,以及一颗残缺不全的心。
“但若剑麒本就并非池中物。则水是不是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朱雀王挑了挑眉⽑“别告诉我你一点诧异感也没有,跟他在一起,连试探都变得明了、直接的你,完全有负白虎王过去阴险狡诈喜怒不行于⾊的‘英名’!为什么?”
“因为剑麒太聪敏,跟他进行过多迂回地试探,只会让其疑虑更深,引起误会造成反结果!”蓝西洛抬起金眸看似完全没有感情,但其实只是因为白虎王隐去、抑制了太多的澎湃心绪“你想说什么?想说我应该是很信任他地吗?”
“我没这么讲,是你自己说的!”洛凯撇撇嘴,志得意満地微笑“直接点明那还叫做试探吗?不信任他在局势敏感的当下。他的解释你肯信?不觉得自相矛盾?剑麒为什么会有那么強的力量?你没为此担忧,进而想除掉他?但怎么不下手呢?”
“你!”洛凯一连串的问句把蓝西洛气极。简直想把酒杯往好友头上砸过去!除掉?暗杀还是掀起领地暴动?更何况…他能吗?和仸尔夷奇过去每一次都出⾊而愉快地完成其布置的工作不同,剑麒对于政务一向厌烦而疲惫。“凯,你信他?”
白虎王清楚,若非朱雀王之前內心也存着疑虑,岂会陪他一起前去青龙试探?可是在剑麒被气到昏迷之后,洛凯的态度着实发生了大巨变化。应该说,蓝西洛也不是没有因那一幕而受到冲击,只是白虎王的好胜心強,没在脸上显露出来罢了。
“当理智尚在怀疑他地时候,情感已经被同化。那又何必继续踹踹不安、庸人自扰?”洛凯叹了口气,头摇道“从登上王位到现在,剑麒受了多少苦?我真的不希望看到那个整天叫着‘等承宇回来,我一定要退位’的男人这么快英年早逝。”
朱雀王知道,青龙王在位地任何一天里,都要面对朝臣的质疑,还承受着过去挚友的背叛和现在好友了猜忌。这是旁人难以切⾝明白的痛苦感受,也难怪那天剑麒精神不支晕倒,洛凯扶起他地时候,发现青龙王比之几年前要更憔悴、苍白和消瘦。
在这个世上,人即便再如何善于伪装,摆出副完全无心于权位的样子,但大权在握的⾼扬感和优越感,都会令其于举手投足之间无意中揭自己的底。但是萧剑麒对勾心斗角的厌恶,其统辖领地时的艰辛以至不快乐,却是货真价实且有目共睹的。
朱雀王个人认为,去质疑这样一个从头到尾庒根没把权势放在眼里的男人,会有称王称霸的可能,未免有些神经过敏。如果剑麒真的要做,凭对方拥有的強大力量,早就动手了,完全没必要一再团结自己和白虎王,去与过去的好友麒麟王为敌。
“你说得对…”
蓝西洛愣了半晌,苦笑着闭上眼睛,诚坦道。但是这个时候,白虎王的心情是轻松而毫无负担的。不必再犹豫了,其实很早以前,他就已经相信了不是吗?相信那个像清风一样洒脫不羁的男子,决不会愿意被沉重的世俗名利牵绊住其自由的脚步。
“我信任他,如同信任每天早晨最清新的空气不会对我有害一般,自然本能地信任着他…”
明忒宮的觐见大厅里,此刻有三男一女。
虽然“毒煞”之前叫嚷过不想回来,但那不过是赌气时的说词而已。反正他呆在前线也无法率军出征,则既然已经为雷奥提斯将话传到,还不如回去看目的地王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夏侯镜月的职责工作,原本就是朝廷文官而非沙场武将。
而“媚煞”却是真的不放心“毒煞”阴晴不定的别扭个性,怕他一个情绪不好,随随便便慢待了赛提沙,到时不好向青龙王交代,况且,筦靖尧一直以来都对女性较为宽容,谈判的时候有她在,或能争取更多的解释机会,所以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不过,这可苦了青龙王子。原本只有“毒煞”在的话,哪怕对方的性格极度恶劣,赛提沙仍勉強有自信不去得罪他就不会有事,因为夏侯镜月很明显对青龙王存有一定顾忌。
可“媚煞”就不一样了,这个女子最爱欺负他,偏偏态度又不带丝毫的恶意,反而像是一种姊姊般的亲近和宠溺。这让原本就不善言辞,缺少斗志的少年,更加感到无法反抗,连沉下脸来给对方看,赛提沙都会产生近似负罪感的歉疚。
这时,西门流霜又故技重演地将年少的王子搂在怀里东揉揉,西捏捏,看他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窘迫样子。对面的夏侯月正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品尝宮內独有的美酒,间或朝左前方送去两道充満嘲笑的斜视目光。
“流霜,你也不要太欺负人了。”见⾝边的司马观看得饶有兴致,一点没劝阻的意思。上官子敬无奈地头摇,忍住笑,温言相劝道“不看尧的面子,至少也要顾及下析璟的面子吧?好歹对方是前青龙王之子,你这样…传出去了不好听。”
“嗟!光提尧也就算了,做什么提析璟那个心花得毫无节制的烂人?”西门流霜一个反手将想要逃离她的少年抓回来,看来赛提沙的洞察力很敏觉,知道目前此处只有“医煞”是好人“他的面子全拿去引勾女人了,哪里剩下一丁半点我看?”
“咳…你批评的那个人正是他的父王。”上官子敬苦笑着,微微瞪了一眼西门流霜后道“有些节制会不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