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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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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前

  夜,愈来愈深了。

  接近‮夜午‬,天气微凉,该是夜深人静之时,却是人声鼎沸,到处都挤満人。

  大家都在鼓噪著、大声谈论著,无论男女老少的脸上,都写満了两个字…‮奋兴‬。

  他们正在期待,正在等待著几分钟之后的绚烂。

  今晚,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而这里是雪梨,新的一年曙光,第一个会照到的城市。

  为了接这一天,雪梨今晚将会燃放数以万计的烟火,点亮夜空,来接这新的一年。

  鲍园里人山人海,大家都想占个好位置,以欣赏炫目的烟火秀,另一方面也有许多人选择搭船出海,花费较多的经费,以获得免除与大批人群推挤的好处。

  游轮的一角,几个男人正在起哄著,在⽩种人居多的此地,⻩⽪肤的人格外引人注目,更别说他们几人⾝上都名牌加⾝,⾝价可见一斑。

  “跨完年后,安排了什么节目?”男人甲推了推⾝边的好友,一脸暧昧。

  “还能有什么节目,不就是约女人‘happyhappy’…”另一男人回答得更暧昧,语气中听得出某种兴味。

  “要找女人‘happy’,却不陪她们跨年,她们不气疯了吗?”男人甲语气怀疑。

  “能找上她们,她们就该偷笑,还敢生气?”语气中有著浓浓的轻视,接著两个男人相视对笑,像是十分了解自己的优势。

  的确,他们⾝上所透露出来的“财气”的确常让他们所向披靡,造就出他们自傲的格。

  “言炎,你怎么不说话?”男人甲觑了角落里另一个男人一眼,好奇他今⽇的沉默。

  几个男人闻言,全将目光转到言炎的⾝上。

  通常,一群心⾼气傲的公子哥儿群里,一定会有个带头作的,很显然的,言炎就是那一个。

  言炎噙著笑,微扬下巴,指著前方不远处,一个长发及的东方少女,眼中闪著‮趣兴‬的光芒。

  “正点喔…”几个男人顺著他的眼光往前望,不约而同发出赞叹声。

  虽然穿著宽大的⾐服,却仍看得出那是个纤细的女人,红齿⽩,极长的发风飞扬,有种说不出的飘逸。

  “你什么时候口味变了?我记得你明明喜⾝材‮辣火‬的洋妞…”说什么又辣又狂放,怎么会突然欣赏起这风格完全不同的女人来了。

  言炎只是耸耸肩,不讳言,自己的口味的确变换极大。

  只不过,打从那个女孩儿一上船,他就发现她了,一开始是因为她的肤⾊,接著则是她边未曾停过的笑容。

  那笑,灿烂得有些刺眼,却仍昅引著他的目光。

  他发现,她是一个人上船的,没有同友人,更没有异相陪,但她却似乎十分怡然自得,享受著独处的时光。

  她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但红总是轻扬,双眼更像是会发亮,教人一看到她就移不开眼。

  看得出来是个很古典,很优雅的女孩,也是个很有家教的女孩,但,不是适合他的女孩。

  他需要的女人,是能明了他的需要,不纠,不黏腻,说分手愿意能分手的女人。

  说穿了,他是个烂男人。

  而他,也不想否认这一点。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烂男人拥有许多特权,例如:随随便便把女人甩掉的特权,合则来不合则散的特权,朝三暮四的特权…

  那些都是烂男人会做的事,而他自认不是好男人,所以这些事他自然得做尽,才能不辜负这称号。

  只不过,那个女孩儿,还是很昅引他…

  “那种良家妇女,她不会理你的。”男人甲开口,泼了言炎一桶冷⽔。“你脸上写了两个字,叫‘‮心花‬’,她如果有长眼,就会把你推得远远的。”

  言炎轻嗤一声,睨了好友一眼,终于开了金口。

  “你应该知道,不长眼的女人还多的。”低沉感的声音出了口,说出话来却很无情。

  男人甲耸肩,不否认言炎对女人的魅力,的确是不可小觑。

  只是,说也正巧,他们的“目标物”显然磁力惊人,不但昅引了他们的眼光,连老外都无法抵抗她的笑容,纷纷靠了过去,一分钟之后,个个摸了摸鼻子走人。

  “就说她看起来分明是个良家妇女,你还是不要动她的脑筋好了,省得砸了你自己的脚,新年新希望,以后泡妞就无望。”男人甲不怀好意地开口,知道言炎的个,是哪里有石头就往哪里去。

  言炎何等聪明,自然知道损友的将之计,但今天他决定不予理会,不是为了意气之争,而是为了那个女孩儿。

  只因为,她的态度实在太从容了。

  她看来自在且放轻松,倚在船栏上的态度,像是夏⽇午后的午茶时光,边的笑容,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这该与情人共处的跨年夜而黯淡,她一个人独处适意得简直该天打雷劈。

  众人看着言炎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彼此互使眼⾊,暧昧的笑着。

  “难不成,你真想去碰钉子?”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打从他们将目光停在那女孩儿⾝上之后,最少有两个男人去碰了一鼻子灰,言炎却视而不见。

  言炎没有开口,只是凝视著她的侧脸。

  正当此时,船上的女侍者端了他们之前点的饮料过来,依序摆下。

  “看你‮趣兴‬这么浓厚,这样吧,我们来打赌,现在离跨年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你如果能在跨年释放烟火的时候,吻上那女孩的脸颊,我就输你五千元。”男人们决定起哄,替今晚增添多点乐趣。

  言炎回眸看了好友一眼,摊了摊手。

  “要玩就玩大一点,一万元,敢不敢?”言炎拿起刚点的海尼,直接往嘴里灌,咕噜咕噜的喝掉半瓶。

  “好!”损友们也不啰唆,直接就应了言炎的提议。

  几个人还多说了几句,丝毫不在意女侍者还在⾝旁,女侍者一离开,言炎就起⾝往那女孩走去。

  ***

  倚在船栏边,⽔净的心情充満愉快。

  今天,是二○○七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净长这么大以来,最自由的一个跨年夜。

  她,不在‮湾台‬。

  她,在跨年曙光第一个照到的城市,雪梨。

  随著周边的气氛愈加热切,她知道再过几分钟,她就能欣赏到闻名世界,壮观绚丽的烟火表演。

  她好‮奋兴‬,不仅是为了烟火,还为了她生平第一个自由的⽇子而‮奋兴‬著。

  以往每一年,她总得在⽗亲的安排下,去参加一个又一个无趣的晚会,陪著空有其表的公子哥,说些不著边际的话,度过无聊又无趣的跨年夜。

  但今年不同,在她的极力争取下,她获得了三个月的自由,得以到澳洲参加语言学校的短期进修。

  但幸福的⽇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月,她得把握时间,享受这极可能是她生命中少有的自由。

  听起来,她像是很不幸福似的,但其实不然。

  从小是个养女,但⽗⺟亲待她如亲生,供她吃住、教她礼仪,让她到国外进修,甚至让她能在这跨年的特殊⽇子里,花著一笔⽗⺟亲给的零用钱,坐上游港轮船,安逸的在船上欣赏灿烂的烟火,毋需与几百万的人挤在公园里赏烟火。

  她是幸福的。

  一直以来,她总是充満感恩。

  但,人总是不知⾜,在有了幸福之后,还妄想要更多的幸福。

  不过,想想总是不过分吧!

  她站在船板上,耐心的等待著,她的心情充満‮悦愉‬,嘴角带著笑容,纵使是一个人,她依然満心快。

  船上的灯光,映著她的发、她的肩膀,令她纤细的女化⾝子镶了金边,照亮她颊上的笑容与‮晕红‬。

  然后,她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是她在船上工作的好友。

  她接起了电话,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变成了讶异,然后微笑加深。

  “好,我知道了,谢谢!”⽔净用流利的英文跟好友表示谢意,电话还握在手上,就有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以请你喝杯酒吗?”言炎用著英文询问,不确定女孩儿的国别。

  “谢谢,我自己有了。”⽔净举起另一只手,杯里还有半杯没喝完的酒

  天凉,她在船上觉得冷,叫了酒暖⾝,已经第二杯,差不多是她饮酒的极限,再多就要出糗了。

  “一个人?”言炎学著她倚著船栏,脸上有著感的笑容,一向攻无不克。

  “是。”⽔净边的笑容仍在,因为她的心情太好,酒催化她的愉快,男人的搭讪没坏了她的心情,不过,也没让她有多话的兴致。

  “要不要一起过去坐坐?”言炎的笑容加深,魅力又添了几分,发现女孩儿的五官,比远看还来得精致。

  她有一双很亮的眼,还有蝶翼般的长睫,小小的鼻尖透出一股顽⽪,与远观时的优雅有些不同。

  只是,不知是否言炎心里有鬼,他觉得女孩儿的笑容,带著一丝丝的兴味。

  “我喜在这儿,谢谢你的邀请。”⽔净客气地拒绝,看着他深邃的眼,发现自己也有严重的种族偏见,怎么看都觉得东方男人比较好看。

  很好,第一个软钉子出现了,不过言炎并没打算要放弃。

  “你可以不用急著拒绝我,我…”女孩儿的矜持早在预料中,他并不意外。

  只是,接下来的对话,就教他有些瞠目了。

  “这么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净打断了他的话,只因为燃放烟火的时间快到了,她不希望被耽误。

  “嗯?”言炎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有什么“亮话”要说。

  “吻脸颊我可以接受,不过赌金要分我一半。”⽔净笑盈盈的,一双眼比星子还亮。

  “呃?”言炎聪明的脑子,第一次停止运转。“什、什么?”

  ⽔净笑得更开心了。

  这男人很帅。

  瞧他有自信的时候,超帅,不过…他发窘、发怔的时候,倒也人的,看来有人多了。

  “赌金!”⽔净又重复了一次,笑得一双眼儿都眯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一万,我们对分。”

  言炎的表情更僵了,讶异著女孩儿说出的话。

  “你怎么…怎么可能…”惊愕写在他的脸上,言炎第一次觉得糗,还说不出话来。

  他像个傻瓜一样,由他站的位置看了回去,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竟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这下,他可以完全确定她真的听见了什么,纵使从刚才到现在,他们都是以英文对话。

  ⽔净扬起手,作势看了看手表,提醒他。“我想…离倒数大概还剩两分钟,你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了,看是要赌输一万,还是要赌赢分我五千。”

  她的表情和提议,都让言炎笑了。

  “你在勒索我?!”言炎环起手臂,边的笑容加深,用中文指责她。

  现在他终于明⽩,为何她边的笑意都带著兴味了。

  原来,她在看他的笑话。

  这应该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但是他却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她的与众不同让他发现她是个有趣的女孩,也让这场赌注多了些好玩的成分。

  “我是。”⽔净坦承,她的确在勒索。

  “这不是个好习惯。”言炎的口气义正辞严,故意忽略他的出发点也没好到哪里去。

  ⽔净笑了笑,然后摇了‮头摇‬。

  “还好我没这个习惯。”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那为什么挑我开刀?”言炎当下觉得无辜,跟她斗起嘴来。

  ⽔净转开头,看着雪梨大港的铁桥,不再看着那双深邃的眼,巨型的霓虹计时器,正显示著时光的流逝。

  “是你来找我的。”⽔净开口澄清,不喜他做贼的喊捉贼。

  “看样子,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言炎耸肩,无奈的摊摊手。

  “有。”⽔净转眸对他一笑。“你可以走回你的位置,输掉那一万元。”

  言炎笑了,笑得哈哈有声,连腔都在震动。

  “没看过有人勒索还这么理所当然,你是第一个。”言炎语带谴责,却満脸笑意。

  “没看过有人在赢钱、输钱这么简单的问题上,还要计较这么久的,你才是第一个。”⽔净心情好,精神“high”脑筋动得特别快。

  言炎笑得更开心了,他的笑容让不远处的友人们都冒出一⾝冷汗。

  “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不会真的把上了吧?”提议说要下赌注的男人汗涔涔。

  一万元!

  虽然不算太大的金额,但总是会有些心疼。

  那厢有人心疼著,但这厢的易可热络的讨论著。

  “看样子,你是笃定我会奉陪了。”言炎抚著下巴,似乎正认真考虑这事儿的可行

  “没有,绝对没有。”⽔净温温柔柔的回了一句,笑容无辜。

  说实话,她也不是非得要那五千元,只是这人生中值得庆祝的第一个自由的跨年夜,她想要做一件值得纪念的事,例如…

  勒索一个吻。

  一个很帅、很帅男人的吻。

  纵使是颊吻,那也就够了,她的极限也不过是如此尔尔。

  这完全不符她平常中规中矩的大家规范,但是今晚她是放出鸟笼的金丝雀,想做一些极度‮狂疯‬的事。

  她想,她的酒量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来得差,不过是两杯酒,她就已经有些“

  “提醒你,时间剩不到一分钟了。”⽔净凉凉说道,远处甚至已经传来倒数的声响。

  这些人子真急,剩十秒再倒数不行吗?

  言炎侧过⾝来,懒洋洋的斜靠著船缘,‮腿双‬叠,双手轻环住,带著笑地直凝著她,瞧得⽔净有些心魂飘摇,心跳‮速加‬。

  这男人,笑起来真是太可怕了,会引起别人的犯罪意图,甚至想‮犯侵‬那张死人的俊脸。

  言炎环著手,在心里考虑著这易的可行

  心疼那五千吗?

  那倒不然。

  只是,他一直是勒索他人的人,这下角⾊互换,他有些不习惯。

  包别说对手还是个连女人都称不上的女孩儿。

  颊吻。

  他没忽略她的话,也没忘记与好友的赌注。

  她说的没错,一个颊吻赚五千,与走回原处输一万,这两个选择叫小孩来挑,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不过,他难得有些不甘心。

  这小女孩儿脸上的得意,边的戏谑,都教他不适应。

  他不喜“输”的感觉。

  只不过,时间在倒数,他似乎没有什么时间好慢慢思考。

  那女孩儿在笑。

  笑得很甜,笑得很美,也笑得很刺眼。

  “倒数十秒了喔…”⽔净好心且体贴的提醒道,清澈的眸子朝他望了一眼,心情似乎好得很。

  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还不错的,她在心里偷笑。

  ⾝旁的人在鼓噪,在拍手,在大声倒数著。

  “十、九、八、七…”她⼲脆转过头来,对著他倒数,红上的笑意更深,笑容美得令人目眩神。“快来不及了喔!”

  言炎深邃的目光一敛,薄似笑非笑,看着她不停地催促著。

  不急,他一点儿也不急。

  言炎无声浅笑,慢条斯理的抚著下巴,视线滑过那精致的五官、粉嫰晕红的小脸,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黑眸闪过微乎其微的奇异光亮。

  她以为她赢了吗?

  “六、五、四…”⽔净还在倒数,小脸笑得可甜了,澄澈的眸子里,蔵著几分笑意、几分狡诈,还有说不出的兴致盎然。“真的要来不及啰!”

  就是这个眼神!

  言炎笑了。

  他想,她得为了这个眼神付出代价。

  想着她即将付出的“代价”言炎黑眸转为深黯,眸光深处更掠过些许火苗。

  “三…”⽔净晶亮的眸子,透过长长的眼睫,瞅了他一眼,疑惑著他的沉默不语。

  “真的来不及了喔!”她还在火上加油,频频催促。

  难不成,这男人宁可输一万,也不肯亲她一下,分她五千吗?

  “无所谓。”言炎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道。

  “你会后悔的…”⽔净双眸无辜的眨啊眨。

  一万元耶!他难不成真要这样输掉?

  “后悔的不会是我。”言炎话中有话,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一句话说得格外轻柔,有著弦外之音。

  “二、一…新年快乐!”周边响起大声的庆贺,烟火也在这个时候点燃了。

  ⽔净在心里叹气。

  这男人真小气,竟然不肯配合。

  算了,她还是看她的烟火秀,管他输一万,一点儿也不关她的事。

  “很遗憾你输了…”⽔净莞尔一笑,偏头睨著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我没有输。”言炎双手环,往她的方向走近一步,居⾼临下俯视著她带笑的小脸。

  突然倾近的男气息,教⽔净一下子怔了,傻傻地开了口。

  “你没有亲到我的脸颊,看来你输了。”她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他们的赌注,她可是从好友,也就是侍者那里,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我会赢,而且还会赢得很漂亮。”言炎好整以暇地开口。

  “赢?怎么会?”⽔净一脸的不明⽩。

  “就是会,而且我会用行动告诉你,为什么会。”言炎话才说完,双臂随即圈住她的纤,困住她的⾝子。

  顿时,两人肌肤相贴,容不下一丝空隙,属于成男人的气息,包围了⽔净的所有感官。

  用行动告诉她?

  ⽔净的脑袋顿时停止思考,怔怔地扬起头望进那双深邃的眼里。

  “颊吻,我分你五千,我觉得这易不划算…”言炎笑意加深,连黑眸都染上笑容。“所以我决定了,⾆吻,然后我一万赌金都给你!”

  嗄?

  ⽔净瞪大眼睛,来下及发出任何‮议抗‬的话语,红已被他牢牢封缄。

  什么?!

  这种事,怎么可以由他一个人决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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