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逛商场
“你是不是打算带我去你们鼎清的兴陵大市场？”苏凝和萧宸并肩走着，在他⾝边笑着问道。
“你要是打算买十几二十块的服衣，我倒是不介意带你去那里。”萧宸笑答。
苏凝一怔：“兴陵大市场不是潇南省西北部最大的集贸市场而且正在朝整个南中地区最大的集贸市场发展吗？”
“是啊，规模是大，可规模大不等于档次⾼。”萧宸顿了一顿，解释道：“这就好比我们的一汽和保时捷相比。一汽的规模肯定比保时捷大得多，可你能说一汽比保时捷強吗？肯定不能，为什么呢？因为一汽虽然规模大，可没有核心技术，更没有⾼端核心技术，面对的市场也不是⾼端市场，所以从档次上来说，差人家保时捷不是一点两点。保时捷不大，从全球车厂各自的规模来看，那真是小厂家一个，可人家很強，強在哪里？強在心脏，強在筋骨。”
萧宸忽然笑着摆摆手：“扯远了，说回来。兴陵大市场的规模，是值得肯定的，目前在潇南西北地区…甚至放眼潇南，可能都是最大，但大则大矣，強却未必。兴陵大市场主要还是面对基层消费来打造的，其主要贸易货物都是基层商品，或者通俗点说，都是便宜货。”
苏凝这才明白，点点头，忽然又眨眨眼，笑道：“怎么，我们平易近人的萧记书也瞧不起便宜货吗？”
萧宸⾝上在她的小脑瓜子上轻轻敲了一下：“谁说我瞧不起便宜货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实际上吧，同样一件服衣，几块钱的和几千块的，那倒是有不小的差别，可是几十块的和几千块的，差别其实也算不得多大。你说阿玛尼也好，范思哲也好，穿在⾝上真的感觉那么好吗？我看也未必，更多的恐怕还是品牌含金量⾼导致的心理作用，当然了，人家的样式那确实是花了心思的，我这个话只是站在实用的角度来说。”
苏凝立即鄙视了他一把：“你算了吧，你⾝上这件就是阿玛尼呢！”
萧宸一怔：“是吗？我没注意呢，这个是宁姐给买的。”
苏凝白了他一眼：“你就虚伪吧你。”
萧宸只好苦笑。
苏凝又问道：“不去兴陵大市场，那你打算带我去哪？”
“有一家东方来的商场，才开业不久，据说有点超市的样儿，去看看吧，正好我也还没去过。”萧宸看来早有打算。
苏凝就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是要去视察工作似的？”
萧宸面不改⾊心不跳：“陪你买东西，顺便看一下。”
苏凝撇撇嘴，鼻子里轻哼一声，就做出生气的样子大踏步往前走。萧宸笑道：“美女，方向错了。”
苏凝顿时楞住，然后气得转过头，咬着小嘴瞪着这个坏东西，那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萧宸就笑起来，走近她，牵起她的手，眨了眨眼，道：“其实没错。”
苏凝偷偷的在他手上掐了一下，凑近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欺负我吧，晚上不让你碰我了。”
萧宸也凑近她的耳朵，一副十分神秘的样子，但苏凝等了好几秒，萧宸偏不说话，正要问他怎么不说话，萧宸倒是开口了，用极小地声音，无比暧昧地道：“我们这样很像亲来亲去呢。”
苏凝才想起这是在大街上，而且是鼎清区这么一个还比较落后的城镇的大街上，这样“亲来亲去”肯定是比较骇世惊俗的。一下就羞红了脸，忙把脑袋离得萧宸远远的，手也连忙放开，气道：“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坏了，早知道在医院的时候就应该趁你不能动，多欺负你一下，唉，我亏大了。”
萧宸大笑，又小声道：“现在你也可以趁我跟你…那啥的时候，掐我几下，没关系的，我不记仇。”
苏凝有些脸红，但似乎有些心动：“真的？”
萧宸严肃的点点头：“当然真的，我会当成是你的⾼嘲反应。”
苏凝大羞，举起粉拳就往萧宸⾝上打。萧宸笑着躲开，道：“别打别打，等下周围的群众以为你打⾊狼呢，要是一起冲过来把我抓到出派所去了，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苏凝脸⾊红红的停了手，哼了一声道：“你本来就是⾊狼，就应该抓到出派所去。”
萧宸叹了口气，一时好像十分落寞。
苏凝不噤奇道：“你怎么了？”
萧宸叹道：“你要是指望这兴陵镇城区的几个出派所抓我…恐怕是要让你失望的了。我肯定能让他们相信——而且是坚信、确信——一定是你戏调我了。”
苏凝一阵无力的呻昑：“我戏调你？”
萧宸正⾊道：“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区委副记书…你戏调我不是很正常么？”
苏凝无可奈何地摇头摇：“前面那八个字不算，单凭‘区委副记书’五个字，他们肯定相信你，这个我毫不怀疑。”
萧宸摇了头摇，轻叹一声，就不再说话，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萧宸所说的那家商场。
商场不小，足有三层。萧宸知道这是鼎清区重视商业的成果之一。这两年林区长跟张邦成的关系虽然越发不好了，但大前年张邦成刚来的时候，两人还是合作愉快的。本来一个府政、一个人事，也没啥合作不合作，但架不住张邦成背后的人是市委郝记书，所以总要保持一下关系。
于是兴陵大市场在郝记书的亲自关怀下就建立落成了。这次政绩让林区长很是露了一把脸，省委的周秘书长——也就是林区长的老导领——十分満意，说是省委对他林某人也是很看好的。有了这么一句话，林区长威势渐长，最后终于发展到把府政及下属各级部门的人事权都掌握了大半，这下就激怒了张邦成，要不是郝记书，市里能朝我们鼎清倾斜那么多资源建成兴陵大市场吗？这功劳你林志立居然想独呑？就这样，两人的关系就开始恶化起来了。
萧宸现在带苏凝来的东联商场第一层是买食品类的，第二层是家电家具杂货，第三层才是服装。萧宸二人直接上了三楼，到女装那边左看右看，苏凝颇为⾼兴，这件试试，问萧宸好不好看，那件试试，又问萧宸好不好看。可萧宸尽管都说：“嗯，好看。”可她选了半天，就是一件都没打算买。
其实苏凝从心里说并不打算买服衣，她是北方长大的女孩儿，本就不是怎么怕冷，再说这年头的年轻人出门，几乎都是不爱带很多东西的，万一在这边多买了几套服衣，回去的时候提也提死人了。
至于答应萧宸来逛商场，那不过就是喜欢这个气氛而已。至于一件一件的试服衣，只是喜欢把自己觉得漂亮的服衣穿在⾝上让萧宸看看罢了。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恐怕就是这个心态吧。
那售货员先前见萧宸和苏凝的着装打扮颇有品位，只当是来了有钱的情侣，这种人买服衣向来是不吝花钱的，因为大把花钱，也是男人在女人面前展现实力的一种常见方式。不料这对金童玉女看着有钱，一试服衣就露馅了。明明这些服衣穿在这女孩⾝上那么漂亮，就是没听见那年轻男子大方的一摆手：说“喜欢就买了”反而继续这件试试，那件试试，却没有丝毫要买的意思。又过了一会，售货员就有些不痛快起来，脸⾊也不像方才那么一直带着笑容，很有些要赶人走的意思。
苏凝很会察言观⾊，注意到售货员的不満，就打算从刚才试过的服衣里面挑一件走人。不料萧宸却不知怎么，忽然对服衣有了趣兴起来，非要让她再试试这个，再试试那个。弄得那售货员心中火起，⼲脆丢下他们不管，随他们去了。
萧宸这下倒是对服衣没趣兴了，随便帮苏凝挑了一件，打算走人。苏凝猜出了萧宸的意思，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怎么，对这里的服务态度不満意？”
萧宸轻轻头摇：“这还是我们鼎清最好的商场，服务态度也就是这样，差距还很大啊。”
萧宸和苏凝正说着话，苏凝还没回答，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买不起呀？买不起还看这么久？”
两人一转头，却是那售货员见他们两个只选了一件最便宜的服衣，很有些不屑的道。
萧宸顿时皱眉，苏凝刚才根本没看价格，这时才看了一下，只见那服衣挂着的纸牌上写着价格：98元。要说这种大商场里的棉衣，98元还真是比较便宜的。
苏凝就笑了笑：“就喜欢这件，不行吗？”
“行啊，喜欢哪件都行。”售货员嘲笑地道：“可只能买几十块钱一件的服衣，就别看几百块一件的嘛，浪费我时间。”
苏凝这一听就有火气了，当下就想说“你把最贵的拿来”
不料萧宸淡淡地道：“那行，我们不买了。苏凝，服衣放下，我们走。”
苏凝虽然有些不甘，但听了萧宸这话，觉得也对，我买你最贵的⼲什么，白白让你们钱赚吗？就把服衣往衣架上一挂，就要跟萧宸走人。
不料那售货员大声道：“一件都买不起还来看！丢不丢人？！”旁边的几个售票员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个満脸青舂痘的年轻男售货员涎着脸看着苏凝，嘿嘿笑道：“小妹妹，他不帮你买，我帮你买啊，要哪件，你说话，哥哥我对美女那是最大方了…”
苏凝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苏凝还没来得及发火，萧宸已经说话了：“钱谦人在这里没有？叫他过来。”苏凝一听萧宸说话了，就忍住怒气没作声。虽然萧宸的语气听上去仍然很平静，但苏凝知道萧宸已经火了。
东联商场是国全连锁，总部在东方市，东联是“东方联合”的简称。这座鼎清分店是去年年底开业的，而钱谦正是这座东联商场的总经理，萧宸前两天在召开93年度全区商贸庆功会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萧宸这话把几个售货员震了一震，再仔细一看，这家伙虽然长得人五人六的，可既然买不起好服衣，穿的也不是什么名牌，想必也不会是多大个人物，恐怕只是吓唬人罢了。“穿的不是什么名牌”这个想法出现在他们脑袋里其实也不奇怪，鼎清区这种地方，不认识阿玛尼的人多了去了。
那个自称要帮苏凝买服衣的男售货员率先“识破”萧宸的“诡计”大声道：“钱总是什么⾝份？东方来的大老板，你想见就见吗？不买东西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眼！”
萧宸摸出机手，看了下时间，道：“我给三分钟时间，钱谦没有出现，后果就由你负责。”
那人看见萧宸拿出机手，倒是心头咯噔了一下。何况萧宸的这机手，比那大哥大小巧秀气多了，一看就是做工精良的货，绝非一点小钱拿得下的。但他又想，听说现在有仿真机手玩具，这小子穷鬼一个，只怕是拿个玩具来唬人的。
当下脖子一硬：“拿个玩具吓唬老子？操，老子像是吓唬大的吗？还要老子负责？老子就负责了，你能怎么的？信不信老子搞死你？！”
他虽然硬气，但旁边已经有人见势不妙，跑去通知经理了。
萧宸点点头，拨了个电话，电话马上接通，萧宸先说话：“邓广生同志吗？我是萧宸。”
里面传来一个略有些老气的声音：“啊，萧记书啊，是我，是我，有什么指示？”
“我举报东联商场，东联商场售货员完全没有达到该职业所需的素质要求，公然戏调、非礼女性顾客，并对顾客进行人⾝威胁。我认为由此可以看出东联商场缺乏有效的员工选拔、培训体系…鉴于其已经造成的恶劣影响，我认为工商局及有关部门应该立即暂扣其营业执照，并予以坚决查封，同时要求其在规定期限內作出全面和完善的整改，否则吊销执照。”
邓广生是工商局局长，年纪已经五十二三岁，本想⼲好这最后两三年，安安稳稳內退。不料前几天林区长却给了他个电话，电话虽然说得隐晦，但邓广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一下就听出林区长的意思，那是告诉他：我要调张达来⼲工商局长，你提前內退吧。
邓广生对此惊怒异常，林志立做区长这几年，他作为工商局长，自问是非常配合的，但他比较是有年纪的人了，不可能整天跟庇虫似的去巴结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导领。可不料就因为他没有像张达那样天天巴结着，现在张达一出事，他就要被提前赶下台。
不料正是在惊怒之中，竟然接到萧记书的电话，虽然萧记书语气很冷，但显然这个冷不是朝着他老邓来的。不仅不是朝着他来的，而且是要他去办事。这让邓广生如何不喜？
作为下属，不怕导领让你⼲这⼲那，累点没有关系，只要导领觉得你肯帮他办事就好。怕就怕导领觉得你庇用没有，什么事都不叫你，那才是大⿇烦了。
“哦，这样啊，好好，我明白了，我明天…不是，我立刻去局里签发命令，派人暂扣东联商场的营业执照。”
萧宸嗯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不管是售货员还是围观群众，一时都被这一段颇为“官方”的话给震懵了，一个个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
萧宸却是根本不管他们，继续冷着脸打电话：“喂，顾乐吗？你立即打电话给周队，让他马上带人东联商场，这里有人武力威胁顾客…对…被威胁的人？呵，被威胁的人就是我。”
顾乐在电话那头大惊失⾊，电话里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您现在在商场什么位置？我马上给周队打电话，然后立刻赶过来！您先稳住暴力分子，暂时不要跟他们发生肢体冲突…”
萧宸说了一声三楼，又应了两声，便挂断电话。
苏凝凑过来一点，小声道：“东联商场可是国全闻名的大商场，这样做，有点过了吧，会不会有什么⿇烦？”
萧宸冷哼一声：“东联商场是东方市的，⿇烦不了。”东方是什么地方？爷爷的老家，萧家的老家！郑老想让东方开个特区，爷爷也能用“东方发展全面，不需要特区”拦住，由此可见东方是哪一派的根基之地。
这是萧宸第一次在苏凝面前展现他性格中強硬的一面。在京城的时候，他是根本不屑跟那种流氓混混见识，这一次不同，这次不仅是一个售货员戏调了苏凝的原因，还牵涉到他所管理着的企业规范问题，甚至老家的企业在外面居然是这种表现也让萧宸很“怒其不争”所以他这一怒，是并发的怒气。
这两个电话一打，周围的售货员也不敢再乱说话了，不过萧宸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那么杵在那儿。
才不到五分钟，商场外面就响起警笛，一分钟后，气喘吁吁的跑来十几个安公⼲警，带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官警，一边跑一边大声喊：“萧记书在哪？萧记书在哪？”
萧宸应了一声：“我在这！”
一众安公⼲警立即朝这边跑了过来，那官警一到就问：“萧记书，您没事吧？暴徒在哪？”这官警就是周队，区安公局治安大队大队长。
萧宸还没说话，周围的人已经把目光盯在先前说话的那售货员⾝上去了，那售货员这才知道这“穷鬼”真的是个大人物，一个电话，察警就来了这么多，这么看来查封整改只怕也不是说着玩的了，死了死了，这下死了，总经理知道了，自己肯定玩完。想着想着，腿就有点虚，感觉在发抖。然后，眼见那群安公全部朝他望过来，顿时脸上的青舂痘都开始抖了。
周队转过头来，看了这小子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这小子刚才无比猖狂，想不到一见到安公就怂了，结结巴巴地道：“赵…康，大龙的。”
周队没跟他罗嗦，直接一挥手：“拷起来，带回局里审问！…威胁区委导领人⾝全安，你小子想当**还是怎么着？”
萧宸微微皱眉，这周队说话实在是…
“萧记书，萧记书…”又一个气喘吁吁的人跑过来“误会，都是误会！”
众人转头一看，此人衣冠楚楚，全⾝西服领带笔挺，皮鞋光亮得可以照镜子。萧宸依旧面无表情，一直等他跑到面前了，才不咸不淡地道：“钱总经理贵人事忙，要见一面看来很有难度啊。”
钱谦一头大汗，抹了抹，急道：“萧记书，实在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不过这件事，实在是个误会，您听我解释…”
“现在事情很清楚，戏调女顾客，威胁顾客人⾝全安，这两条无论如何是跑不掉的。我在想，我穿得还算端正吧，都要被这样对待了，万一有些不大修边幅的群众在你们这里买东西，多挑了一会儿，是不是直接要乱棒打出了？”
钱谦一愣，立即明白跟自己报告的人肯定是有所隐瞒或者偏袒的了，立即回头瞪了她一眼，放下⾝段，小意着问道：“萧记书，刚才的具体情况是…？”
萧宸随便两句说了下，钱谦当即大怒，走过去怒视那已经被拷起来了的赵康，真恨不得当场就是一脚踹死了安静，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不控制自己，一把抓住赵康胸前的塑料卡牌，猛地一下扯掉，強庒着怒气道：“现在你已经被开除了！顺便，把你招进来的赵主管也被开除了！”
他面带愧⾊地转头对萧宸道：“萧记书，这件事情是我们商场的不是，我们立即会对所有员工进行严格的审查和培训，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您看…是不是我们进去谈谈？…在这里，这个影响…”
萧宸面无表情地摆摆手：“不用了，你们这里的情况，我看比较严重，先停业整改一个星期，如果有成果，再营业好了。”然后看了苏凝一眼：“我们走。”
周队等人立刻跟在后面，扬长而去。钱谦脸上的肌⾁菗搐了两下，转头大骂：“刚才还有谁跟着赵康那不长眼睛的东西放庇？别让我查，自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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