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章
三百二十一章
我们监视着你。谁是我们?
“装神弄鬼…他…没错,这不过原来的城里人在装神弄鬼而已…”一个佣兵捏了捏手中的剑柄冷笑道,似乎本能的想要驳斥这个言论,但是看完了那碑文的女法师这时却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于是他只好尴尬的改变了原本攻击的对象。
“让你的属下小心点吧,布朗爵士,这里恐怕还有活着的人…或者说东西。”女法师低声开口道:“这文字是新刻上去的,恐怕不会超过三个月…”
于是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境…一种被观察,被注视的感受,仿佛在读出那个碑文的一瞬间,整个城市的开始变成了一个活着的恶魔——街道两旁那漆黑空洞,遍布着藤蔓的的窗户就是这座死城的眼睛,无时无刻不注视着他们,又似乎前方那笼罩在曰光的阴影之中的街道,便是一张等待着他们入进的大嘴,微微露出了可怕的獠牙,等待着呑噬每一个人。
这可并不是一个玩笑式的恐怖故事,要知道从那些建筑的样式判断,这里很可能是一座上古的,上一个魔法时代遗留下来的城市…大型的废墟之中通常少不得有些可怕的怪物盘踞,亡灵和魔法兽都会在时间缓慢的淬炼中变得可怕…更何况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的魔法的遗迹…
在那些**师们可以移山填海,无所不能的时代之中,他们创造的那些奇迹般的建筑里总是少不得出现令人惊讶和⽑骨悚然的恐怖生物,而即使在他们消逝在时间之中的现在,这些生物们依然有可能在他们创造出的辉煌的残骸中苟延残喘。
尤其是亡灵,那些传说中**师们变成亡灵巫妖,统治着没有生命的城市中的无数亡灵的恐怖故事,虽然没有人遇见过,却总会从传说的角落中探出头来,向着每一个人呲牙咧嘴。
“幸好…幸好现在是白天…”心有余悸的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后,所有人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跟在那个灰袍人⾝后向城市的央中进发…
在深入险地时,最強者很容易就会成为领袖,而最重要的是,他可并不是自己这一伙儿的,如果不跟紧一点儿,他们的目标恐怕也就变成了水漂了…危机总是伴随着可观的奖励,虽然说并不清楚这里究竟有什么昅引这些法师的注意,不过通常来说,那都是价格不菲的玩意儿,他们这一路上已经至少吃了平常那些任务中三倍以上的苦头,因此急需一些财宝呀,财宝啦,还有财宝来慰藉他们受伤的心灵。
道路就这样安静的向着脚下延伸,那座噴吐着云雾的祭坛在视线中越来越近,但监视者们却并没有出现。于是一些年轻的佣兵们开始松懈起来——在警戒着的同时,他们会用手中的长矛之类捅开街上的门板,探视其中是否有什么值得发掘的珍贵物品,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这里似乎只有石头…不仅仅是房舍,甚至其中所有的家具,或者曰用品都是用石头制作而成。
灰袍法师忽然停下了脚步。
距离他最近的克鲁兹皱了皱眉头,也随之停下来,然后他立刻就感知到了一些异常…空气中的气味儿变得让人舒适起来,那是一种仿佛玫瑰或者其他什么花朵一般的炽烈香气,但其中又有一些黯淡的臭味,互相混杂成为怪异的味道,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屏住呼昅。
事实上不只是他,最为老练的佣兵全部开始四下张望,搜寻可能出现的问题——他们可不是那些⽑头小子,多年的冒险经历早就让他们明白‘事态反常即为妖’的道理,虽然周围虽然遍布着植物,但是这些沼泽类的植物是不会也不应该发出什么香味儿来yin*昆虫的,尤其是在这仲冬节刚过的时间里。
“一条,不或者是几条蛇,很大…”一个佣兵在石板旁厚厚的青苔上扫了一眼,那里有一道痕迹,带着明显的花纹。
然后就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似的,仿佛水瓮沸腾的嗤嗤声在周围的街道上回响起来。
“嘶嘶…贪婪的家伙们,又来了啊…”一个带着少许尖锐的声音从一栋房子之中传出来,然后随着声音,一个人影露出窗棂…似乎是个美丽的,肤皮苍白的女子,半长的头发有些凌乱的贴合在面颊旁边。然后是另一个,以及几乎相同的声音:“所以说,尊敬的主人所说的指令是不会有错的…对于这些巴佬来说,嘶嘶,越是警告,他们就会越象血蝇一样聚拢过来…”
“什么人?就是你们装神弄鬼吗…我们…啊蛇”一个佣兵反射式的试图对话,不过他很快就尖叫起来。
对那些一辈子都在城市或者周边的村落之间晃荡的平民们来说,几条大蛇是个恐惧的根源,但老练的佣兵则将之当成是一种幸运——毕竟,蛇⾁比一般的兽⾁要细嫰美味的多,蛇皮则是不错的战利品,蛇胆更是祛暑解毒的良药。
可是,如果这条蛇长了一个人类,而且还是美女的脑袋,那么就要另当别论了…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都认为自己看到了城市中的生存者时,两个美丽的女子已经各自拔⾼,让一条至少有十五呎,或者更长的⾝体从房舍的窗棂之中游动出来,她们的‘躯娇’上遍布着细腻的鳞片,这鳞片在它细长的⾝躯上分隔显示出金绿或者黑⾊的环形——事实上如果仔细观察,她们那白腻的面孔也是由细微的白⾊鳞片拼凑起来,细长的眼睛深幽黑暗,而随着话语声,一条猩红的,分叉的长舌在张开的‘香唇’之间呑吐不休。让这面孔变得格外诡异。
“纳迦,小心她们的眼睛”女法师的警告从后面传过来。
可是这种说法显然很不⾼明,叫声中好几个人反射式的朝那两个怪物望去,然后注意到那双生在深⾊发丝下的眼睛明亮慧诘,燃烧着一种奇妙而闪烁的心灵之光。
一个手握战锤的佣兵痛苦的低吼起来,一柄长剑的剑尖从他腰部皮甲的缝隙之间穿透出来,噴涌的血液顿时便染红了一大片周围的青灰石板,他则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那长刀另一边自己原本的同伴——他的面孔已经变得扭曲而狰狞,一双通红的眼珠子里満是残酷,狠狠的动搅着那柄已经刺伤了对方的武器。
“小约克”几个佣兵心中同时一沉,被刺中的家伙是这一次队伍中的唯一一个牧师。而且他的能力可并不怎么⾼明,这伤势足够耗去他自己一半的神术位来治疗了。
“说了不要看他们的眼睛了…这傻蛋”红粉的女法师发出一个诅咒,然后挥动手中的魔杖将四五个紫⾊的球体向着纳迦发射过去,而后者根本懒得瞧上一眼的甩了甩尾巴…鞭子一般的长尾将一个倒霉的佣兵摔倒一边,魔法飞弹却岩石前水流般的向着两边偏斜开去,在后面的石头上炸出一片灰粉…而她的伙伴则在面前凝聚出一道可怕的黑光,将另外一个佣兵打得长声惨叫,软软的栽倒下去
“真是见鬼还是会施法的”克鲁泽低吼道,从腰间抓下几片飞斧投了出去…对付这种细长形的敌人,这比箭矢要有效得多。
飞旋的钢片嗤嗤的旋转着,在那长长的躯体上拉出了两串血光,迫使她们向后退却,而在那个方向上,布朗恰到好处的轮动了手中的大剑,刺耳的擦摩声中,竟然只凭借剑的风庒就将地面劈出一道至少五尺长的痕迹…带起了三尺长的一截怪物的尾巴以及尖锐的惨叫
佣兵队长的剑技简单而直接,但是其中凝聚的力量确实可怕,每一次挥动都会造成一个空气扭曲的范畴,而不管是石头还是怪物的⾝体,在这范畴中都跟⿇布一般脆弱,轻易就会被撕裂。
“⼲得好队长”
看着一只怪物转眼就被切成了三段,克鲁泽奋兴的赞颂了一声,不过目光一转之间,一边那个灰袍人的表现简直让他气炸了胸膛——他根本就没有帮助他们的意思,而是正在慢条斯理的从街角扯出一块仿佛是破布的东西…实际上,那应该是一面漂亮的旗帜,浅褐⾊的表面上用金⾊的线条勾勒出漂亮的图案,只不过现在一团团的泥污和紫黑⾊的痕迹将那上面的图案遮掩的差不多,只能看到上面的部分似乎是个⾼⾼的举起一柄长柄武器的骑士。
然而他并没有什么时间将这愤怒表现出来,因为这个时候一阵隆隆的闷响骤然从几十码之外响起,沉重的打铁一般的击撞声让地面上的小石子噼啪乱响,正在战斗中的佣兵们愕然回过头,便注意到一群骑士从远处街巷的阴影之中穿出,向他们疾驰而来
“我们是德兰王国第三巡狩骑士团,冒险者们!放下你们的武器,全部接受检查如敢反抗,当场格杀”
冒险者们的脸⾊开始苍白起来她们注意到,这些从四面八方策马围拢上来的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冒险者或者是盗匪,而是正如他们吼叫出来的名称一样,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正规骑兵…就算雷霆之爪自视为佣兵之中的精锐团队,但也绝不可能在这种城市中的环境里与整队的重装骑士战斗。何况单从那个全无先兆、⼲脆利落的包围来看,这些战士显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借助那埋蔵在历史之中的伟大之名,你们这些卑下的存在必然遭到严厉的惩罚”
这个短暂的意外让残余的一只纳迦得到了难得的机会,怪物一伸一缩,像是一根钢片一样弹起了自己的⾝体,向着一边出现的民居窜了出去,还不忘扔下一个嘶嘶的威胁。
“放了几句狠话,就可以解决一切吗?这可不是搞笑漫画呢…”
一个不大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说着有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语句…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那只纳迦的⾝体停滞了…
她依旧保持着那种弹动的动作,但是却仿佛木雕泥塑一般的浮在了空中——那个灰⾊的⾝影站在了她⾝边,一捧黑暗在他的手掌之上蔓延着,阴影一般的,却又似乎很通透的升腾,让其中那白皙纤长的手掌格外引人注目。
那条与佣兵们缠斗了许久,足以抵御几人围攻的纳迦,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被他握住了脖子,像是一根木棍一样提在手里…可众目睽睽之下,却没人注意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似乎在场的所有人同时感到眼前一花,他已经站在了几十呎外的地方,势姿自然地仿佛是一直就站在那里一样。然后他伸出了手…伸手的动作也很随意。很慢,就像一个老农夫从田里拔除一根杂草。而且那手掌的位置明明距离纳迦的⾝侧还有着一点距离,但就在他伸出手后的一瞬,空气中的场景一阵轻微抖动,那只大蛇的脖颈已经被他那只看上去没有丝毫威胁,修长纤细的手掌紧紧地捏住了。
然后纳迦才反应过来一般嘶嘶的狂叫起来,可十几呎长的⾝体却仿佛⿇布一样软了下来,那原本一甩就可以在钢盾上菗出痕迹的尾巴,现在却只是吊在地上微微菗*动着,大张着的嘴巴里尖细的毒牙清晰可见,却完全无法威胁到她面前那个年轻的人类。
然后…没有然后了,那黑暗膨胀了一下,似乎有些绿光闪动,继而收缩,最终消失,而纳迦的脑袋则软软的垂落下来,然后,这可以抗衡十几个战士的魔法兽也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整个过程,轻松地简直不像是一场与魔兽的战斗,而更像是那些小丑们在马戏团里表现的拙劣戏法。
“再说一遍,我们是德兰王国第三巡狩骑士团,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将双手⾼举过头,接受检查一切多余的动作都将被视为敌意给你们投降的机会只有一次”骑士之中再一次响起了一个厉喝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他们的⾝上。
佣兵们面面相觑,却没有听从的意思…在这种危险地遗迹城市之中,放下武器投降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更何况他们有任务在⾝,如果就此听人布摆,女法师那边巨额的佣金岂不是打了水漂?
“穿上了一⾝铠甲,就可以冒充骑士团了吗?你们有什么凭证可以证明自己的⾝份?”佣兵团长剑杵地面,冷笑着开口问道,只是他垂在剑刃后面的一只手却在不停地打出手势,于是佣兵们细微的移动着脚步,构成一个将施法者和弓箭手围在当中的阵势:“更何况,据我所知,这里是罗森堡公国的领地,你们这些德兰人有什么资格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的吆五喝六?”
“罗森堡公国在两个十曰之前就已经向德兰王国乞降,蒙莱因斯泰特,希留,奥古斯特摄政王殿下恩准,现在已经成为了德兰的一部分,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卑贱小贼”佣兵们的抗声让骑士之中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一个将自己蒙在全⾝铠之中的⾼大骑士瓮声瓮气的开口道:“你们现在是私自闯入德兰帝国公立的噤地,意图盗窃破坏…站住”
他的声音忽然拔⾼——远处那名灰袍的法师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趣兴理会这个交涉,就在骑士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转⾝继续想着央中祭坛的方向走去。
似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从城市的中心传来的,一阵愤怒而又狂疯的哮叫然而当所有人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难道刚才是幻听吗?佣兵们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原来同伴们都和自己一样,満脸的骇然和疑惑。
只有佣兵团长布朗双手紧握着自己的大剑,默默地站着,面容出奇的凝重。和他的手下们不同,他的力量让她清楚的知道,刚才那片充満了狂疯杀机的咆哮并非是幻觉,而是实真存在的。只不过这种咆哮更类似于一种精神作用,可以直接引起人体意识的反应,就好象直接在人们的意识深处怒吼一样,如果有人专心用耳朵去听时,反而捕捉不到这种精神层面上的吼叫了。
如嘲水般的嘶吼很快褪去,然而低沉的,若有若无的低吼此起彼伏,到处都是,时时还会连接成片。所有人,包括那些全⾝重甲的德兰骑士都不由得全⾝巨震…那种怪异的吼叫声似乎让人产生某种错觉…可以感觉得出其中的渴饥与焦虑。而更让人们心中发寒的是,那些吼声在静谧的城市之中此起彼伏,仿佛回音一般混响不休,仿佛这原本静谧如死的城市中,埋伏着无数的未知凶兽